第二回 营中 伤愈
第二回 营中 伤愈 (第3/3页)
,还有何人,束州距此至少万里路,你单身一人又是如何到此的?”
祝九依旧摇头,带着哭腔道:“大叔,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越问,我就越头疼……”
大叔?
男子听到这话,脸色更加沉了下去,身后始终站着的雷儿憋着笑,脸上却假装不满道:
“姓祝的,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张副将可正是青壮之年,什么大叔,简直无理!”
男子冷哼了一声,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雷儿再次看了看她,摇头道:“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害得大哥被罚了五十军杖,最好你是个无事的,伤养好了便速速离去,否则,我决不会放过你,哼!”
说罢,也转身走了出去。
“哎……”她长叹了一声,面冲帐顶,觉得更加冷了。
这可怎么办呢?
这个想法才冒出不久,她便又遇到了一个更加头疼的问题——
她想如厕!
想罢,极力起身,趔趄着自帐中走出,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便觉颈间一凉,再一看,一把大刀已经横在了她的肩头。
“呀!——”她一惊,一下子退后了两步,抬头才发现是自己帐前立着一名小兵,此刻正举着大刀、冲她横眉冷对着。
“你……这……”
“岳将军有令,军中不得生人擅自走动,这位兄弟请回帐好好养伤吧。”
祝九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小心躲着他的刀,一边无奈道:
“这位大哥,我确实是想养伤,可是……可是也不能不让我去厕所吧?”
“厕……所?……”他重复了一遍,问,“这是什么?”
“就是茅厕!茅厕,知道不?就是拉屎的地方!……麦够的!”她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了一声。
“这个……”小兵听罢,略一踌躇,一眼望见有一队人向这边巡查过来,转头对祝九道,“你等着!”
而后冲那队领头的一人大声道:“李头,这厮要去茅厕!”
那个李头听罢,冲他摆了摆手,满是不耐烦的大声道:“他***,无事去什么茅厕?让他就在帐子外边拉吧!”
说罢,挥了挥手冲后面的人道:“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都跟个娘们儿似的!”
齐刷刷的脚步声远去了,祝九和小兵面面相窥。
小兵收回大刀,用下巴指了指帐子外面,道:“你不是想拉屎么?愣着干嘛?拉吧。”
祝九摇晃得更厉害了,看了看帐子外面,又看了看小兵,又看了看帐子外面,又看了看小兵……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茅厕!你拉不拉?不拉就快点进去呆着!”
小兵不耐烦了。
祝九微愣了片刻,忽然一仰头,用尽全力大声叫道:
“啊!——我要去茅厕——我要去茅厕——我——要——去——茅——厕!……”
……
“……张兄,此次一战对方势必大不甘心,恐会怒极,这几日当加强戒备……”
一处宽敞的帐篷里,二厶趴在软铺上,望着一旁的张宪道。
张宪沉思了片刻,点头:“你所说极是,只是……”
“……我——要——去——茅——厕!……要去茅厕!……”
二人正说着,便听帐外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茅厕之声。
“何人如此喧哗?”
张宪沉着脸,正欲出去问,却见一个小兵几步小跑了进来,道:
“禀张副将,岳少将昨日救回之人要去茅厕,现下站在帐子前面大喊大叫,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怎么又是他?岂有此理!”张宪听罢,起身就要出去,二厶却叫住了他,道:
“张兄且慢,此人乃是因我们假败才会被射伤,依我之见,只是一介平凡百姓罢了。不妨就让雷儿带他去个僻静的所在,张兄休要同这等小民一般见识。”
“云兄,你因救了此人险些误了大事,如今带了回来,为他已经挨了五十军杖,可是值得?”
二厶淡淡笑了笑,望向他处,道:“我挨得军杖还少么?就算不是因为他,也总会有些错处可以寻的……况且行军打仗,为的便是天下百姓免受荼毒,若是见死不救,这仗打来打去又有何意义?和那些金人伪齐乱党、又有何区别?”
“你总是会说道,好好,我说不过你,便让雷儿带他去罢!”
张宪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冲那小兵吩咐道:
“让雷儿盯紧他,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是!”
祝九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雷儿手持大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她走几步便停住、转头看一眼身后之人,惹得雷儿恼怒非常,大声道:
“你这厮拉个屎也这么多讲究,倒是快些走!回头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茅厕!”
二人如此走走停停无数次,终于来到了大营外一处僻静的林子之中。只见四处一片灌木,偶有鸟雀吱喳着飞过,风一吹来,她便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刚要走深几步,忽然响起了一个比拉屎更加严重的问题,遂大叫道:
“呀!——手纸……手纸有没有?”
雷儿满脑袋都是黑线,已经快要抓狂了,大声怒道:
“你到底拉不拉?!”
“没有手纸怎么拉?”
“不拉便回去接着躺着去!”
“不要,我要手纸!”说着,趔趄着又行至雷儿身旁,拉着他的衣角委屈道,“雷哥哥,我要手纸,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两张手纸吧……雷哥哥……”
雷儿深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平抚内心的愤怒,一下子打掉她的手,左右看看,随手自身旁的矮树之上扯下了几片枯叶,转头递给她,道:
“要拉便快些拉,再不拉、我就将你拖回去!”
祝九一下子止住了声音,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几片枯叶,抬头看了看他,半晌,忽然一咧嘴,“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你……你……”雷儿后退了好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惊道,“你这是作甚?!”
祝九摇了摇头,双手捧着那几片烂叶子,哇哇哭着向灌木深处走去了。
“哎……”雷儿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如释重负的摇了摇头。
风儿依旧徐着,三月底的唐州依旧寒意阵阵,此时林中万籁俱寂,淡淡的夕阳自山的一边斜落下来,洒到了他的身上。
不久,祝九便行了出来,脸上梨花带雨,横七竖八的好几道泥垢,依旧摇晃着,见到雷儿,怒目圆睁,冲他道:
“哼!——”
“你?!”
雷儿郁结得无以复加,原地一跺脚,转身快步向回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