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绿水清清(六)

    第七章 绿水清清(六) (第3/3页)

友嫁入皇室。在她违约收兵之际。便已经有失去惺惺相惜的知己好友的准备,但是这样的结局仍然出乎她的意料,得知这个

    那一刻,她便知道大错铸成。和喜讯一起送到她手火凤郡主一封书信,信封之内并无片言只字,只有一方碎锦,一柄断刃。意思相当明白,割袍断义,恩怨两消。之后地漫长岁月,午夜梦回之际。她常常惊悚而起,不能安眠,她不知道向洛阳写了多少封信。却再未得到任何回音。直到火凤郡主的死讯传来。她的希望才彻底断绝。无论火凤郡主是否死在那场大火之中,情形都没有什么不同。既然选择了死遁,以火凤郡主的高傲,便绝对不会再重现人间,而她这个背叛者,更是再没有机会得到昔日好友地谅解。

    往事一点一滴涌上心头,其中种种辛酸苦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知不觉中,廖水清转头向窗外望去,一双眸子映出城池楼阁逶迤连绵的影子,只是那些景物根本没有进入她的心房,萦绕在心头的只有记忆中永远难以磨灭地火红倩影,恍惚如昔。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不论火凤郡主是生是死,都断然不会原谅自己,而自己又何尝需要她的原谅。二十年鸿雁传书,背约之事自己却从没有提过半个字,只因即使重来一遍,即使她当时就知道岳秋心的阴谋,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有愧于心,却绝不后悔,所以也不会违心谢罪,想必那个孤傲绝伦的女子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不肯回信,不愿相见,覆水难收,昔年那一段友情早已不能挽回,既然如此,又何必惺惺作态,定要在人前演出相逢一笑泯恩仇地戏码呢?和那个女子相比,她廖水清还真是不干脆啊!

    绿绮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廖水清的侧影,再也不能移开半分。廖水清地相貌原本是雌雄莫辨,坚毅中透着柔美,飞扬地眉梢眼角,虽然尽染风霜,却也溢出阳光气息,她地开朗诙谐,令人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也难以生出戒备提防。可是从侧面看去,廖水清地面容轮廓却如刀削一般清晰,站在绿绮的位置,只能看到廖水清右边一只眼睛,却已是宛若横波流泉,睥睨生姿,分明刚刚说出了平生憾事,周身上下却看不到一丝阴,从她眼底深处,绿绮只看到了决绝刚毅,没有一丝软弱愧疚,没有一分黯然无奈,更有那唇边一缕笑容,明明透出嘲弄滞涩,却是熠熠生辉,灿若朝阳,令人只消看得一眼,便觉目眩神迷。

    看着这样的廖水清,绿绮只觉浑身战栗,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西门烈、吴澄这些人对廖水清的戒备忌惮,这样的决绝,这样的执着,谁又能够不胆战心寒?只是绿绮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怨恨,对于廖水清,她只觉得衷心敬畏,不知怎么,一个古怪的想法涌上心头,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奇女子为妻,不知道那位素有懦弱之称的汉王李子善,究竟是有季常之癣的老好人,还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可怕人物呢?

    正在绿绮胡思乱想的时候,廖水清突然转回头来,方才那些阴暗的情绪似乎一扫而空,拊掌大笑道:“从前那些恼人的事情不必说了,你这丫头既然猜出了我的身份,也要给你一些奖赏才是,只是我离家在外,身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舱中你若是看中了什么,除了那张平头书案,你开口就是。”

    绿绮惊醒过来,她虽然没有什么贪念,却也不禁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王妃殿下,这张书案可有什么珍异之处,让您这般爱惜?”

    廖水清笑道:“这张书案用蜀中特产的红杉制成的,树龄大概有几百年了,入水不浸,遇火不焚,的确珍贵无比,只是对我来说还有别的意义,这是外子亲手雕成送与我的,若是给了你,只怕他那里说不过去。”

    绿绮心中暗自惊诧,想不到汉王殿下竟然喜欢做木工,眼珠一转,她指着书案上的红玉狮子镇纸道:“王妃殿下,这个镇纸精巧可爱,不如给了我吧!”

    廖水清的目光一凝,半晌才轻笑道:“这镇纸原本是我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今日却又要被你抢走了,你这丫头倒是鬼灵精怪,罢了,这大概就是缘份,这个镇纸你就拿去吧,可要好生保存,不要随便丢掉了。”绿绮闻言大喜,虽然没有欢呼起来,却是立刻拿起红玉狮子镇纸,赏玩摩挲,爱不释手。

    廖水清见她如此,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还真是个孩子,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也不要‘王妃’、‘王妃’的叫个不停,我在外边便只是廖水清,若真要以王妃身份相见,只怕我也未必肯出手救人了。”

    听出廖水清言语中的警示意味,绿绮自然不敢违逆,连声应诺,廖水清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说,又望了窗外一眼,淡淡道:“前面就到沙市了,上岸之后,我们先去江陵等候,想必最多明日午后,子静和青萍就可以到了,我在江陵有一处别院,料想无人敢来打扰,正适合用来疗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