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城门相送辙痕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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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几乎是王韶的翻版,面上平静无波,眼中的锋芒深深敛起。他将昨日一战用平实朴素的语言描述了一遍,不像普通文人那样喜欢加入夸张的修饰。也没有增添进去自己的感想和推测,更没有半句自吹自擂,完全忠实于实际。若是说有什么歪曲的地方,就是韩冈将自己的功劳推给了王舜臣和民伕们许多。不过,有些地方他故意漏过了一些关键,但韩冈深信王韶能看得出来。

    不出韩冈意料,王韶显然对军事了解很深。一眼就发现了韩冈故意漏话而出现的破绽:“裴峡谷中多有草木,支谷众多。来袭的贼子只有百多人,很容易就能隐藏起来。不是韩秀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何以刚进裴峡就加以防备?”

    王韶正正问到关键点上,伏羌城以下的渭河谷地一直都在大宋军队的控制中,谁也不会想到会有蕃贼出没。但为什么韩冈在通过裴峡谷时,能提前提防?如果在行军中突然受到敌军突击,就算是能征惯战的老将也难以将手下的兵将及时整合起来反击,可随时保持警惕对行军速度影响也很大,一个三十多人的辎重队伍,在快速行进的同时,怎么可能有余闲盯着裴峡谷地中的各处能够隐藏的地方?

    王韶在秦凤已经一年了,很清楚从秦州往北方各寨堡的辎重队的行进路程安排。昨日韩冈的车队能在未时前后进入裴峡,肯定是以全速前进,这样的情况下,百名蕃贼突然从山上杀出,不是事先有所准备,又或者韩冈的车队中有个有如字面意义的以一当百的勇将,全军覆没是必然的结局。

    王韶的眼神在问话的同时一下锐利起来,盯着韩冈脸上的表情变化。

    韩冈的演出没有半点破绽。他苦笑,有股子发自内心的无奈:“因为学生早在出秦州之前,就知道这一路并不好走。”

    黄德用一案是被定性为西贼奸细妄图焚毁军器库。黄大瘤是陈举的亲信,此事秦州尽人皆知,可陈举用了几万贯钱钞就将黄大瘤跟自己的牵连斩断。不过有心人若想罗织罪名,要将陈举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却并非难事。

    韩冈很简洁的将陈举与自己的恩怨向王韶说了一通,然后将叙述的重点放在了陈举的势力和财力,“陈举父祖三代在成纪县衙之中,县中吏员皆为其爪牙,纵是朝廷任命的一县之主也难动其分毫。被陈举陷害而得罪的知县、主簿不在少数。他今次能轻轻松松就拿出数万贯来为自己脱罪,可见其人通过与蕃部回易,积攒了多少不义之财!”

    一番话还没说完,王韶看似神色依旧,但他眼廓和嘴角的轻微变化已经映入韩冈的眼中。如何对症下药的编织语言、控制语调,让自己的话更为可信,是韩冈最为擅长的能力。而看人下菜牒,直接触动听众的内心,也是韩冈早已惯熟的手段。

    王韶是经略司机宜,按说管不到秦州的内部事务,但裴峡谷一战后,通往前线的要道出了问题,王韶就有了充分的理由插手。权力无人嫌多,如果王韶能将陈举拍倒,主持瓜分那数十万贯家产,他在秦州官员中的影响力和威慑力必然会大大增强。王韶如何不心动?

    将心中的得意藏在郑重严肃的表情下,韩冈总结道:“……黄德用不过一走狗,如何有胆去焚烧军器库。二十年间,成纪县三遭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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