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南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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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散,一切恢复原状。他并不清楚,那时的侯大贵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波动。然而较之旁人,他对侯大贵似乎有了更多的了解。至少比起心狠手辣,侯大贵逊惠登相之流远矣。
晨鸡初鸣,赵营无俦军前、后二哨从西塔院拔营上路。
虽然半路杀出了惠登相这一劫,但军令重于山,侯大贵与李延朗、白旺经过讨论,还是决定将惠登相这事权且按下不表。对军中,令所有当夜的知情人守口如瓶,只说惠登相突染风寒难以统兵,后哨军务暂时由侯大贵与白旺共同参理,惠登相本人则被强制安置于西塔院“养病”,十余个兵士贴身服侍,务必“顾得他周全”。
无俦营离了西塔院,新寻向导,按原计划向北到龙泉禅寺午食,而后侯大贵与李延朗带后、前二哨于香椿沟再次分道,一路走三调湾,一路走碾盘沟,跋山涉水,终于赶在入夜前于下虎沟西侧的白善潭会合扎营,比预想中多行了近半日的路程。由此,再向西经小高庄、西山坡、白马堰最多一日即可抵达湖阳镇东侧的蓼山。
目前范河城之战还未打响,侯大贵则一扫初期的阴霾,战意高炽。没有了首鼠两端的犹豫,有的只是血染征袍的决心。
无俦军离营的三日后,枣阳县南三十里舂陵旧城,城门缓缓而开。
孟敖曹登上旗帜飒飒的城头,往城下呸了口唾沫,摘下了兜鍪的空隙,瞧见韩衮身影渐近,忙行礼道:“统制,贼兵又退了。”
韩衮手扶城垛眯眼眺望着说道:“这次是李汝桂还是王可怀?”
孟敖曹撇撇嘴,不屑道:“王可怀。要李汝桂带人,还能打上两回合,若王可怀带人,一看我马军到,二里外就逃之夭夭喽。”
韩衮道:“罗汝才占据了清潭城,听说这几日都在不断会聚党徒部众。他要北上,舂陵城是必经之地,理应先抢攻下来,怎么反而优哉游哉,仅仅一再派游骑挑衅,战又不战?”说罢连呼怪哉。
孟敖曹咳嗽着将纵马驰骋时风吹入喉头的细砂灰尘不断吐出来,咂巴着嘴道:“罗汝才知舂陵城有我飞捷营镇守,必是怕了。他想打,众多头领也没胆量,互相扯皮,所以至今未动一步,哈哈!”
韩衮素知孟敖曹浪荡脾气,也不和他较真,边想边说:“主公送来的信里明言,要先北后南,回贼不破,一时半会儿难以增援舂陵城。所以,主公到前,咱们一来靠自己,二来只能靠双沟口的石屏营。”
“石屏营?”孟敖曹听到这三个字,眉头皱成几字,“姓龙的屁股生了根,长在了双沟口。咱们去请过几次了,他哪次答应过派一兵一卒来舂陵城协守?”
“话不能这么说。”韩衮一摆手打断他的抱怨,“龙大人惯于征战,枣阳县也属他守御范围,贼势当头,他不会不理,现在未动,定有他的考量。”
“考量......”孟敖曹哂笑低声嘀咕,“怕是日夜考量怎么保他那颗戴着乌纱帽的头罢了。”
两人在舂陵城城头伫立一会儿,思索中的孟敖曹说道:“这几日都没老廉的消息,不知后乡那里如何了?”赵营中,孟敖曹与廉不信同期加入赵营,又皆为马军将领,二人惺惺相惜,情同手足。
韩衮答道:“昨日他差人来报,言称枣阳知县祝允成忧虑流贼进犯城郭,邀他移兵入枣阳县城防守。我想后乡与县城咫尺之遥,县城又有城墙沟渠加持,便准许了。”
“这样倒也不错。”孟敖曹点点头,廉不信进枣阳后,双沟口、枣阳县城、舂陵旧城便可连成一条防御线,将曹营等流寇阻隔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