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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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没听出有多少好来?
周落夜更惊异了,“我都说了那么多,你也不觉得好?真是乡巴佬。你知道上海的人民广场吗?你知道上海的外滩吗?你知道上海的鲁迅公园吗?你知道上海的少年宫吗?你知道上海的大世界吗?你知道上海的黄浦江吗?”
周落夜这一连串的“你知道吗?”是机关枪喷出的密集子弹。赵根想了半天,说,“我知道黄浦江。我们这里有一种说法,比如,咒某人,就咒你去跳黄浦江。黄浦江上没盖盖。”
周落夜生气了,一跺脚,说,“不理你了。”拧身就走。
赵根愣了,不明白自己说错哪了。周落夜的脾气真大,怪不得陈小兰受不了。可他是男的,好男不跟女斗。赵根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早早来到铁轨边,眼见周落夜低头过来,赶过去。他往左,周落夜往右;他往右,周落夜往左。赵根歪下头看,周落夜的嘴唇撅成一朵喇叭花。赵根沉痛地忏悔,“我错了。”
周落夜不理他,昂首挺胸甩着手臂迈大步,好像走在奔往共产主义的大道上。赵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竹制木偶人,“给,我昨夜上做的。送给你。”周落夜一把夺过,看了看,抛地上,“我才不稀罕呢。我家还有变形金刚,我早都玩得要不要了。你做的这个竹偶难看死了。你听过变形金刚么?”
赵根慌了神,捡起竹制木偶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看,它的胳膊与腿会动哩。”
周落夜说,“你的胳膊与腿不与会动?”
周落夜的话还真是有道理,赵根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背后走了一大段路,走到东门桥上,灵光一闪,福至心田,大声说道,“落夜,我知道了,黄浦江上是有盖子的。等下了雪,就有盖子了。有比天空还要大的盖子。”
周落夜扑哧声笑了,歪过头横来一眼,“你个小瘪三,小赤佬,就会瞎说说。黄浦江又不是乌苏里江。”
俩个少年这才重归于好,一起蹦蹦跳跳,放声歌唱“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层网,船儿满江鱼满仓。”走了一会儿,赵根鼓起勇气问起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落夜,你怎么不与陈小兰玩了?”
周落夜马上沉下脸,“我爱与谁玩就与谁玩,你管得着吗?”
赵根不敢再吭声了。
隔一会儿,周落夜也问,“赵根,你整天玩,怎么考试老得双百分?是不是你爸你妈晚上会给你辅导?”
赵根摇摇头,“我爸妈才不管我呢。我只是上课时认真听,就自然会做了。功课又不难。对了,我妈说,如果我考试有一门没上九十分,就要打断我的腿。你爸会打你吗?””
周落夜说,“我爸从不打我。他舍不得。我妈死了后,他把我当心肝宝贝。要不,我叫我爸打我。这样我也会考双百。
赵根停下脚步,“你妈……?”
周落夜的眼圈突然红了,哇地一下哭出声,“赵根,我恨死你了。”
周落夜撒腿就跑。赵根丈二摸不着头脑,自己又说错哪句话了,赶紧去追。
少年的时光与栀子花瓣一样。时间匆匆向前,吐出缕缕清香。有人把花瓣藏于衣兜,有人把它用绳子吊起挂于脖颈处。八月初的一天,赵根遇见周落夜的父亲,那个秃头男人,那个棉纺织厂的厂长,那个威严的不苟言笑的穿四个袋子中山装的男人。
阳光并不大。天空蓝得令人心疼,接近透明。几块白云比女孩子怀里藏着的手帕还要轻柔。它们也像是女孩子的指甲,有着馥郁的香。草与树木热烈地迎向太阳。在几排民房的后面,在几棵松树与杨树的下面,是密密匝匝的甘蔗田。它们以惊人的速度生长。那两根永远平行却东弯西转的铁轨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并最终消失在甘蔗田里。一群孩子在铁轨边疯玩。精力充沛的他们把铁轨当成独木桥,双手张开,摇摇晃晃地走,但没走几步,就失去了平衡。这是一些与赵根差不多大的叫不出彼此名字但也相互面熟的孩子,李小军也在里面,这几个月,李小军不再与于志强、詹贵在一块玩了。见赵根与周落夜过来,点点头,也没说啥。
周落夜兴奋地跳上铁轨,学他们的样子踮起脚尖走,也没走几步就掉下来。
赵根看了半天说,“或许有个法子可以让我们在上面走一百步。”
周落夜不信,说,“你吹牛。有本事,你上去走走啊。”
李小军听见,头伸过来,赵根,你真能走一百步?”
赵根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是说或许。我不是说我。我是说我们。
周落夜龇出白白的牙齿,“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李小军也笑,“赵根,你考试老拿第一,我不信你玩这个也比我强。我天天玩。看见不,我能走二十多步,是最厉害的。走铁轨,最关键的是要保持重心。这需要训练。要不,我们打赌。赌一块钱。你能走五十步,这一块钱就是你的。”
李小军掏出一张脏不拉叽的女拖拉机手,对赵根笑。
赵根吃了一惊,连忙摆手,“我没钱。”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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