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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海桐与夹竹桃上栖息的麻雀,都会自觉动员起来。躺路上的伤者很快被热情的人们送入车,甚至还会有几个白发老妪指着地上那滩暗褐色的血迹,说,“可怜啊,车轱辘把人压成烧饼了。”
赵根望向对面的街道。万福揉胳膊甩双手,喊了声妈,说累死了,说老子以后有了钱一天要人擦一百遍鞋,说真他妈的饿。万福叉开手脚往地上躺,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捅赵根的腰。赵根听见肚子叫。早上那碗米粉已在胃里壮烈牺牲掉了。上午生意一向不好,但少有像今天这般没做一笔。开了张,才有午饭吃,这是赵根与万福的约定。
万福咂手指头,“要是有人发明一种机器,能把空气加工成糕饼,那该多好啊。”
赵根不理他。万福又说,“要是人能够像树一样能进行光合作用,那就好了。”
赵根更饿了,大肠小肠十二指肠一起翻动,胃里面敲锣打鼓。赵根打开鞋箱,拿起塑料瓶,喝了口水,把要涌出嗓子眼的饥饿重新咽下肚。赵根没说去吃饭,这会被万福笑话。
街道对面一家文具店铺门口的树荫下出现一个少年,动作鬼祟,四下张望,似对这里还算比较多的人流满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布,铺地上,又掏出两个碗,一把葵花籽,扯起嗓子,“猜单双啊。猜单双啊。押中赔十啊。”声音稚嫩尖锐。
“这么小,也来闯码头。好像还是独行侠。”赵根在万福肩膀上一拍,“看。”
常有一伙年轻人在南昌各处摆摊骗人,手法多样。赵根与万福擦鞋时没少撞上他们。比如三张扑克牌,两张黑色一张红色,让围观者看清顺序,再一张张快速扣在地上,让围观者猜哪张是红色的,并让围观者押钱赌输赢。其中就有这种猜单双。很奇怪,明明看到左碗罩进三粒葵花籽,为何揭开后,碗里只有二粒?
赵根最初见到时,百思不得其解,仔细留意移碗人手法,看不出异处。万福纳闷。两人都知道这伙人是老千。老千,这还是万福从港台片里学来的称呼。
两人琢磨好几天,有日,赵根在公园里拣到一个废旧的收音机,闲得无事,拆开机盒,看着里面的磁铁,拍手大叫,“我明白了。”
万福说,“明白什么?”
赵根说,“明白了猜单双。是磁铁。”
万福挠头,也拍巴掌,“对,手指里藏块磁铁,瓜子壳里再嵌块磁铁,再熟练手法,嘿嘿。”万福两眼放光。那伙老千没少骗到钱,偶尔还能一气整出一张老人头,就是面目太凶狠,要不,万福早认他们当师傅了。赵根也来了兴趣,这与偷不同,是手艺活,也叫愿赌服输。可不管两人咋练,还特意跑去实地观摩,虽说看出其间伎俩确如心中所想,就没法把这手法练娴熟。手指得足够灵巧。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即魔术。两人只好死了吃这碗饭的心,然后互相安慰,不是人笨,是没师傅领进门。
万福说,“去看看这人是咋练的?”
不敢问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总可以抓住比自己小的毛孩子逼供吧?赵根与万福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绽出笑容。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就想起身。少年白布前,已围上数人。此时,文具店旁边的巷口,不紧不慢踱出一人,正是他们相识那晚在梧桐树下见到的彪形壮汉。壮汉衣襟敞开,露出胸口一蔟黑毛,歪头,用牙签剔牙,酒气冲人,眼里血丝浮出。来到少年摊位前,把头往左边扭,把头往右边扭,颈椎骨节脆响。万福住脚。赵根小声说,“没事,大白天,我们又没招惹他。”想走,那壮汉已瞥见他们,吼道,“那两个小孩,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万福往左右一看。壮汉又吼,“就你,那个摇头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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