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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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什么都挺厉害的么?算了。我去问药店的人。”万福钻出涵管,朝黑夜深处狂奔而去。
烛火再次熄灭。黑暗愈显狰狞。明希呜咽出声,声音比猫咪还轻微,被雨水洗去脏物的脸小小的,眉小小的,嘴也是小小的。容貌已恢复大半颜色,略显蜡黄,不失一美人胎子。
赵根牙关发颤,叫了声妈,又喊起冷。明希犹豫半天,摸索着解开赵根的衣裳,把赵根搂入怀中,试图用自身体温驱走在他体内肆虐的魔鬼,眼睛睁圆,不敢闭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在她脑海中上下翻滚。不多时,泪水即若断线珍珠,颗颗滚落,滚至赵根皴裂的嘴唇上,心脏怦怦乱跳,身体越来越热。
少女的体香宛如春日青涩嫩白的含笑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在梦呓里挣扎的赵根身体渐停抽搐,嘴唇无意识地沿明希秀长的脖颈向上,贪婪地吮吸那几粒能滋养生命的泪水,也吮吸着明希湿漉漉的脸颊。赵根双手紧紧环抱住明希,如要溺死的人抱住浮木,抱得明希骨头发疼,也抱得她身子发软。虽未来过天癸已略知男女之事的明希脸上泌出晕红,想推,推不开,低头在赵根手上咬,牙齿还未合上,耳里听见赵根又喃喃地喊了声妈,哪忍心咬下去,嘴里呼吸着赵根嘴鼻里喷出的灼热气息,躲藏在薄薄衣衫下正在发育的一对小小花蕾紧紧地贴住赵根的胸脯,感受到那颗心脏倔强有节奏的跃动,四肢更被赵根缠紧。一阵阵令她意乱心迷神醉的感觉,形若有质,从赵根那传来,进入她体内,并横冲直撞,把她胴体里所有的神经末梢处扩张至极处,然后绷断,让身体消失,就像盐消失在水里,消失在这黑暗里。
明希一时就痴了,忘掉了外面的风雨,也忘掉了伊始的惊恐黑与雨夜的暴戾,慢慢的,轻轻的,唱起歌:
外面的风真的好大,我的朋友们呀,都没有回家。
黑沉沉的夜晚黑沉沉的花,它们是否也不想回家?
踮起脚尖,说着甜蜜的话,我终于让你泪如雨下。
轻轻把手拉,你不要说话。我的朋友们呀早就没有了家。
好吧,亲亲我的脸颊,我的爱从来不假。纵然你的容颜实在太差,我也不会说出让你伤心的话。
好吧,轻轻把手拉,我们都不要说话。
黑沉沉的夜晚飘着黑沉沉的花,我想你从此夜里可以不再害怕……
歌声回旋飘荡,像得到神的祝福的羽毛,在狭窄的涵管里飞扬,生出看不见的如梦一样的薄霭。它是这般寂静,这般清亮,如石缝里流出的清泉。蝴蝶飞过。鱼儿浮起,吐出存在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水泡。万物于此中生长,像银子般闪亮。就好像瞥见金黄色的柠檬和橘子挂满枝头,就好像听见布谷鸟嘹亮的叫声以及潺潺流水的浅吟低唱。明希的声音在一点点变大。为什么要害怕呢?风是花的瓣,雨是花的蕊。夜是上帝献给人世的花。歌声驱走内心的黑暗,驱走所有的疼痛与屈辱,映耀出上帝的光芒,那生命之光,那悲悯之光,那少女挂有泪痕的脸庞。于是,一切风,一切雨,在片刻犹豫之后,也齐声加入这对上帝的赞美中。
赵根的手紧握住明希的手,呼吸渐渐均匀。
天亮的时候,风住雨停,公园里一片狼籍。还未发黄的叶子与犹带有生命痕迹的树枝堆积在石子小径上。背诵英语单词的少女走在上面,脚步声又湿又软。天色麻黄阴郁,太阳没有了昨日的光芒,像一个已在桌上搁凉的煎蛋。天很低,压着树梢。树梢上挂着的几个白色垃圾袋,偶尔摇晃几下,像被缚住手脚的风。湖岸边的树皆更为精神。湖面一洗往日暗绿,倒似被擦净油腻却弄花了的玻璃,雾气蒸腾而上。湖边那株雪松歪倒大半个身躯。树根翘起,黑色的泥土撒落在草上。而干渴已久的草,因为雨陡现出春天的绿。天地间有一张灰蒙蒙的幔帐。打拳的老人仍一身白衣,对被摧残的景物视若无睹,一圈圈,把自己化成圆。吊嗓的中年妇女在湖边痴痴发了几分钟愣,往昔那块立足的石头已被水淹没,于是退到草坡处,对着天空高歌。
万福回来了,从被雨水洗得锃亮现出勃勃生机的雕塑后转出,换过一身过于肥大但干净干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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