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赵子几上书说保甲

    四十三、赵子几上书说保甲 (第3/3页)

不难找。邓绾敲开了门,对张世英说了名字,见张世英进去通报,心里也不免忐忑。他和王安石并不熟悉,只是在向赵顼上书时也给王安石写了封信和一篇颂。这是文人习气,也叫“干谒”,实在是以文敲门。李白写“生不用封万户候,但愿一识韩荆州”,便有点肉麻;邓绾写“王安石是伊、吕之佐”,也不免过誉。这是通病。王安石虽只是参知政事,其实是赵顼面前第一信臣。朝中大事,均由王安石一言而决。他邓绾不过是小小的宁州通判,能见到王安石吗?王安石真有倒履迎客、扫榻待士之风吗?邓绾正站在门口疑惑不定,只听张世英说道:“有请邓大人。”话音刚落,只见张世英身后走出一人,冠袍齐整,口中说道:“是文约来了吗?”

    王安石一声“文约”,大热的天,邓绾只觉浑身每个汗毛孔都如浴冰水,沁凉舒坦。心中一喜,连忙快步上前,一躬到地,说道:“绾甚失问候,不敢劳动大人相迎。”见王安石躬身还礼,又忙双手托着王安石的手臂说道:“不敢当得大人之礼。”说完,和王安石相视哈哈大笑。

    这笑声,是交流,也是沟通。邓绾原有的一点担心在笑声中烟消云散。

    客厅里,王安石和邓绾言笑晏晏。邓绾自从接到诏书入京,路上走了两个多月,此刻,在他身上仿佛还感觉到群山中的烟岚和驿路上的风尘,它们诠释着沿路的客思和风情,并渐渐溶入对王安石仰慕和赞颂的言词之中。听着邓绾侃侃而言,王安石忽然觉得他有点像崔台符。崔台符是大理寺职官,当年王安石和司马光在御前详议阿云一案,首次提出案问新法,举朝哗然,大理寺鼎沸,崔台符曾拍案大叫“数百年来误用刑名,今天乃得其真。”大理寺推行案问新法他是出了大力的。近日许遵因错审一案而落职转官,何不让崔台符出任大理寺丞?至于邓绾,似是可用之才,可以先出任检正中书孔目房公事,过几天再推荐去谏院,这是要紧所在,言官缺人啊!想到这里,王安石笑问道:“家属可曾俱来?”

    邓绾答道:“承急召,绾匆匆上路,未知所命,不敢带家属来京。”

    王安石说道:“依我之见,你未必再归宁州了。”

    邓绾听了,心里暗喜,连忙躬身再谢。他看了王安石一眼,笑说道:“介甫脸色黧黑,我老家习俗,用芫荽挤汁洗涤,其黑当去。”

    王安石也笑道:“天生黑,芫荽又有何用?安石非小女人,何必介怀?”

    送走了邓绾,王安石没有回客厅,他伫立在院落内的老槐树下。老槐树密叶重叠,遮住了阳光,一地浓阴中,只有很少几个细碎的不规则的光斑。知了还在不停的鸣叫着,这叫声,仿佛在向人们催送着热浪,即便站在槐阴之中,也感到热浪一波波的袭来。此刻,王安石不想倾听知了在向人们述说着什么,也没有觉着衣襟已被汗湿,他的思绪早已远离了老槐树阴,随着天上的浮云,飘舞游移。

    他从邓绾又联想到了李定和王韶。范镇因举荐苏轼、孔文仲两人不用而气恼,以至一怒致仕,王安石举荐的李定、王韶两人又何尝用了?李定从秀州回京,顶了个太子中允衔,迁延半年多,不能任职,反落了个“不孝”的骂名。王韶在秦州也倍受排斥,直弄得被李师中撤职查问。数年岁月流水般过去,“平戎策”仍留在纸上。韩缜去了秦州,王韶身上已无羁绊,该有所动作了吧?不是上表要大相国寺的住持智缘去的吗?智缘也该到了吧?如果真让结吴叱腊立国,再收拾起来就大费周折了!想到这里,王安石一声叹息:“欲建功立业,又何其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