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风夜月(上)

    第七章 胡风夜月(上) (第2/3页)

 阿加勒枯树皮一样地脸庞上尽扫谄媚之色,跳下马来对着青山的影子匍匐跪拜,起身之后道:“公子,那是于都斤山,是咱们胡人的圣山,咱们胡人敬地是天地、日月和祖宗,每年五月初八,大汗都要派遣重臣。到圣山西面五百里的地神山,杀牛马祭祀天神,这敬的是天地,我们的帐门向着东方,敬的是日月所出。圣山是我们祖宗埋骨之所。不论男女老幼,纵然不能亲往拜祭。也要对着圣山遥想祭拜,求祖先庇佑我们牛羊满圈,阖家平安。”

    杨宁轻“哦”了一声,虽然不会像阿加勒一般跪拜青山,却也使用刚刚学会的胡礼弯腰一揖,对他来说,天地山川原本就值得尊崇,反而是人世之间,并没有几人值得自己礼敬。

    阿加勒见杨宁行礼,心中很是欢喜,又指着那条冰河道:“公子,那是额根河,出自圣山,归于北海,咱们胡族的婴儿,出生之后都要在河中沐浴,求得天神地保佑,才会生得健壮,现在是冬季,额根河要浅得多,而且会冰封几个月,若是到了夏秋之际,这条河水浩浩汤汤,舟楫难渡,这片草原得了河水灌溉,牧草丰美,可以养育无数牛羊犬马,只是水草毕竟有限,除了王族之外,每年只有几个部族可以得到允许进入王廷放牧,这些部族不是王族地近亲,就是实力强盛,寻常部族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不过小人听说,大汗今番颁布了令谕,不论是赛马、射箭还是摔角,若是能够取得那达慕大会的冠军,这位勇士所在的部族就可以进入王廷放牧一年,不论血缘远近,不论人口多寡,不论兵力强弱,若是能够获取这般殊荣,不仅名震草原,就是今后好几年,这个部族都不用担心饥寒逼迫,所以各个部族无不摩拳擦掌,想要在那达慕大会上一举成功呢!”

    杨宁闻言心中隐隐一动,他自修为大成之后,智慧便渐渐园融,顿觉那胡人大汗此举大有深意,只是他对世俗之争并无兴趣,略一思索便将这件事情置之脑后,跟着阿加勒策马下了山坡,一路上经过许多胡人营地,这些营地大多人烟寥落,显然多半都出去参加那达慕大会了,然而每个帐篷前似乎都燃着篝火,烤着肥美的牛羊,铁锅里白雾升腾,奶香茶香扑鼻而来。他们两人一到王廷就离开了营地,根本还没有吃午饭,杨宁内功精深,还不觉得怎样,阿加勒却已经饥肠辘辘,干脆拉着杨宁下马,从那些烤好的牛羊上拔下切肉的匕首,不顾热烫割下流油的烤肉大快朵颐。杨宁看得有趣,也学着阿加勒的动作吃了几片烤肉,这时候一个盛装胡人女子看见他们狼吞虎咽地模样,不禁抿唇一笑,从铁锅里舀了两碗白色的酪浆过来,阿加勒施礼之后双手接过,将其中一碗递给杨宁道:“这是咱们胡人的奶茶,你尝尝吧,和你们的香茗相比别有风味。”杨宁接过奶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只觉一股甜香滚入咽喉,果然味道独特,一碗下肚,鼻尖上居然渗出汗珠来,只觉浑身舒畅。吃饱喝足之后,杨宁忍不住问阿加勒为何不问过主人径自取食,不料阿加勒放声大笑,半晌才道:“咱们胡人素来好客,别说今日是那达慕大会,就是寻常日子到了这些牧民的营帐,也不必担心吃喝睡觉地问题。”杨宁听得心驰神往,只觉胡人风俗豪爽。恨不得快些医好青萍地毒伤,到时候夫妻两人在大漠草原游历终老,逍遥自在之处更胜神仙,岂不强过在中原步步荆棘。

    正在这时,从后面地营帐里走出一个神色枯槁地老牧民,他的左足微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肋下抱着一捆枯草,然而一眼看见阿加勒,便不禁一声惊呼。将枯草丢在地上,阿加勒抬头看去,也是喜笑颜开。张开双臂向那个老牧民走去,那个老牧民的右臂软软垂在腰间,似乎不能抬起,便张开左臂向阿加勒走来,两个人紧走几步,紧紧抱在一起,半晌才分开。都是抢着说话。只是他们说的都是胡语,杨宁虽然字字入耳,却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阿加勒拉着那个牧民走到杨宁身前道:“公子,这是我的兄弟查干巴拉,他对王廷比我熟悉多了,不如让他带着我们四处走走吧,只要公子给他半两黄金。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次他说的是汉话,显然是为了顾忌杨宁的猜疑。

    杨宁瞥了阿加勒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又寻了旁人来当向导,只是对他来说,却也没有什么妨碍。想必在见识过他的武功之后。阿加勒也不敢随便出卖自己,想到此处。便点了点头,随手从怀中取出一片金叶递了过去。

    那个叫做查干巴拉的老牧民一看见金叶,一双深褐色地眸子瞬间爆射出精光,左手接过金叶,放在嘴里咬了咬,满意的点点头,锐利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咧嘴笑了笑,从篝火上正在烘烤地一头全羊上拔下一柄匕首插入腰间的刀鞘,解下一匹瘦骨嶙峋的黄骠马,用低沉的声音道:“赛马和射箭今天只是初赛,各部族好手要过两日才会上场,旁人去看看还可以解闷,这位公子英华内敛,想必不会将那些寻常骑射看在眼里,不若跟着我去墟市吧,今次来了不少异族商人,天南地北的珍宝都有,倒是可以开开眼界。”他的语速有些缓慢,然而音调却十分精准,汉话比胡音浓重的阿加勒要好得多。

    杨宁策马走在查干巴拉身边,不久就发觉他地骑术比起阿加勒高明许多,只用单手执缰,却是驭马如飞。一路行来,查干巴拉指点四下风物,虽然寥寥数语,却是言简意赅,即便是目不能视地盲者,也能宛如目睹,王廷之中汇聚了无数大小部族,有的丁口上万,有的聊以百计,这些部族的牧民不论衣着言谈,看起来都大同小异,就连自诩对草原了若指掌的阿加勒也无法认全,然而查干巴拉一眼望去,就可以分辨得清清楚楚,对这些部族的来历渊源更是如数家珍,仿佛整个草原都装在他心里一般,偶然撞到某个部族高手,查干巴拉还会间或点评几句,杨宁已经晋入宗师级数,又出身对天下武学了如指掌的武道宗,将自己观察所得和查干巴拉的评语相互印证,却也觉得精辟得当。

    眼见查干巴拉如此见识,却是落魄至此,杨宁不觉心生疑虑,他性子直率,不似旁人城府深沉,当下便问了出来。查干巴拉神色冷漠,恍若未闻,阿加勒却是微微苦笑,半晌才靠近杨宁身边,低语道:“公子不知咱们胡人的风俗,重地是勇士青壮,轻的是老弱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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