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荫长依旧 by 玫瑰瓣瓣

    青荫长依旧 by 玫瑰瓣瓣 (第2/3页)

在相府遇到她已经好几个月,她一直安守本分,他也对她毫无戒心,若她有意为之,早已可得手,不知为何等到现在?看样子,也不是为了要他的性命,不然怎么会让他安然醒来?只是,不知她真正的目的究竟如何?有没有受人指使?

    希望……她不是真的有意而为……

    外面很快会有人发现他失踪的吧,封长清史靖园他们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所以,既来之,则安之,暂时静观其变吧。

    这么想着,燕凛放松全身,慢慢调整呼吸,希望能尽快恢复体力,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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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进来,燕凛抬眼一看,果然是她。

    容荫见他醒了,便把随身带来的包袱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走近,问道:“皇上,你醒了。”

    “果然是你。”

    容荫似笑非笑,全无当初见面时的惶恐和礼仪:“是我。皇上不问我想干什么?”

    燕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无论你想干什么,这都是死罪。”

    容荫居然笑开了:“呵,皇上这是……怕了么?”

    燕凛摇摇头,一脸凝重:“不,朕只觉得,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容相的一片苦心?”

    容荫呼吸一窒,勉强笑道:“我是对不起相爷,不过现在已不能回头了,皇上就陪我走完这一程吧。”

    燕凛看她的确不似恶毒心肠,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容荫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不由软了几分,答道:“皇上倒是悲天悯人。苦衷……皇上是永远也不会了解的吧。”

    说着上前扶起燕凛,让他靠坐在墙边,又转身拿那个包袱去了。

    燕凛在心中叹口气,看样子要说服她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她不要真的做出些出格的事,害人害己。

    转眼间容荫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小瓶子和一把小刀。

    燕凛心里咯噔一下,戒备起来,又尝试着挣了挣,还是没法挣脱。

    容荫放下东西微笑:“皇上不用挣了,那迷香的效用要三个时辰才能除尽,你是挣不脱的。现在,皇上想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燕凛确定她不会要自己的命,至少现在不会,但就是想不出她真正的目的,只得道:“无论你想干什么,朕问与不问有差别么?”

    容荫伸手摸摸他的脸,温柔道:“奴婢不想干什么,也不敢干什么……”

    这时候她倒又自称奴婢了,言辞间婉转柔细,倒像是脉脉情话,偏偏顷刻间变了颜色,露出哀戚的容颜:“只是想让皇上知道我家相爷的苦而已……”说到最后,竟语带哽咽。

    燕凛似是没有听懂她的话,只看着她滴下的眼泪,半天没有反应,连容荫把他的外衣划开都没发现。胸口一痛,忍不住哼了一声,才发现容荫在他身上划了条一尺来长的口子,伤口不是很深,血浸出来染红了衣料,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原来刀割到身上会这么疼……

    才……一刀而已……

    苦笑,从小就养尊处优,在那人的细心呵护下,不曾受过什么苦,即使那人临走时揍了他一顿,也没见血,所以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只不过刀子划了浅浅一个口子竟是这般疼……

    容荫划了一刀就停下,看到他略微泛白的脸色,柔声问道:“皇上,疼不疼?”

    燕凛咬牙冷冷看她一眼,答道:“不疼。”

    “不疼?那就好。”容荫说着又划下一刀。

    这次她像是狠了心,刀口又长又深,甚至可见略微外翻的皮肉。燕凛虽然咬牙忍着,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容荫听见笑颜如花:“皇上,真的不疼吗?疼得话就说,奴婢下次轻一点。”

    知她不过随口说说,燕凛也不理她。容荫觉得无趣,也不再逼他开口,只专心动她的刀子。

    身上伤口越来越多,燕凛疼得冷汗直冒,可他就是死咬着牙不再吭一声。

    容荫割了十多下,眼看着血将燕凛白色的里衣浸透了一大片,便放下刀,道:“皇上,其实很疼的吧?奴婢都心疼了呢,你看这血将衣服都浸湿了,不方便奴婢打理伤口,不如脱下来吧。”

    说着便去解他的襟口,那动作看起来说有多小心就有多小心,像深怕把他弄疼似的。可是浸了血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扯开时总会连带扯着伤口,再加上容荫为了方便给他宽衣,将他扶起来翻来倒去,弄得伤口更是撕开了不少,疼得燕凛暗地里呲牙咧嘴。

    好不容易把衣服退到手臂上,容荫取来剪子,从袖口把衣服剪开,才总算脱了下来。一边剪还一边说:“可惜了好好一件衣服,回头奴婢另给皇上找一件。”

    燕凛此时疼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瞪着她。

    容荫见着他的眼神,捂嘴笑道:“皇上不要生气,奴婢这就给您上药。”

    倒真的取来干净的白布和水清洗伤口,然后将小瓶里的药粉倒出来一点一点敷在伤口上。

    那药粉也不知什么做的,一沾到伤口就火烧火燎得疼,像是把那种痛苦又放大了两三倍,饶是燕凛再能忍也忍不住叫出来。

    容荫听他疼得出声,似是更加开心,上药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还解释道:“这药药性大了点,不过效果很好,保证以后不会留下伤痕。奴婢对皇上很好吧?忍着点哦,奴婢听说相爷在被凌迟的时候可是一声都没有喊过呢。”

    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一下戳到燕凛心里最深处,他忍不住气血翻涌咳嗽起来。

    容荫见状一副不解的表情:“皇上,怎么了?不要激动,不然奴婢怎么给您上药啊。”还伸手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

    燕凛疼得差点昏过去,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哑着嗓子说:“你很开心?”

    容荫脸上的表情就像被一只手倏地抹去,她盯着燕凛瞧了一会儿,见他冷汗几乎浸湿了头发,伸手替他擦了擦,又倒杯水喂他喝了,才冷冷道:“是啊,很开心。能报复此生最恨的人,你说我开不开心?”

    燕凛无言以对。

    容荫也不再说话,扶他坐好,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去,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道:“看来今天皇上还不觉得如何呢。的确,比起凌迟,我这又算得了什么?不如明天我们试试真正的凌迟吧。”

    燕凛还没完全反应过她的意思,视线就被关闭的房门阻隔,鼻尖又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看来她还真是谨慎,连离开都不忘记熏上迷香,只是这么浅薄的味道,剂量应该不足以让人入睡,只够继续保持浑身无力的状态而已。

    是要朕清醒的感觉疼痛吗?

    戳破那层纱之后,燕凛发现容荫的心思很好看破,她就只是个充满报复心的小丫头而已,只是不知为何居然忍了这好几个月才下手。

    另外,不知道外面如何了,宫里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他失踪了吧。从刚才容荫的言语中可以知道现在不会超过子时,最迟明天长青和靖园他们应该会有所行动。只希望他们能快一点,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的他可没有更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

    至于“真正的凌迟”,他倒没有多想了,不过就是比今天更痛一点吧,反正容荫不会急着要他的命,只要能活着等到长青他们找到他就够了。

    燕凛闭上眼,想尽量忽略身上的痛楚,努力使自己睡过去,尽管他发现这似乎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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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密室里不见天日,也不知现下是何时辰,燕凛疲累得只想睡过去,可大概是那药发挥作用,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一次次地将他从睡眠的门槛上拉回。他很想找些别的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伤口就像要跟他作对似的不停叫嚣着“疼疼疼”,除了咬着牙挨过一阵甚于一阵的痛,根本没有余力去想些别的。

    终于又听到门响,睁开眼,是容荫提了个食盒进来。

    只听她笑语宴宴:“皇上,奴婢准备了些吃食,比不得宫里,此时也只能将就了。”

    燕凛头天没吃晚饭,又被她折腾一阵,现在当然饿得眼冒金星,只是看她一副关心体贴的样子,实在不能确定她还想干什么,只狐疑的看着她。

    容荫也不在意,自顾自取出一碗粥加些小菜拌匀,虽然清淡,倒也清香扑鼻。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送到燕凛嘴边,见他抿着嘴不开口,柔声劝道:“皇上,奴婢什么都没放,快趁热吃了吧,不然怎么有体力继续挨下去?”

    燕凛垂目思考了一会儿,张嘴含了,慢慢咽下去。

    容荫不再言语,一勺一勺地喂他。

    好容易把粥喝完了,燕凛恢复了点体力,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还没亮,皇上再歇会儿吧。”

    说着在燕凛疑惑的眼神中解开绳索。

    “你不怕朕逃掉?”

    容荫笑笑:“绳子绑太久对身体不好,奴婢也是为皇上着想。至于逃……皇上现在有力气逃么?”

    说罢,便提着食盒出去了。

    燕凛试着动了动手脚,知她所言不假,现在的他连动动手指头都十分困难,也不白费力气了,闭目仔细思索。

    刚刚的粥还有点烫,说明做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而且看样子她没有同伙,那么这里离相府也许并不远,肯定没有出京城,甚至……也许这就是在相府内,不然她一个小丫头哪有体力搬动他一个大男人?

    确认了这点,燕凛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封长清他们搜索的范围可以大大缩小,时间也可以节约许多,希望靖园能尽快注意到他在书房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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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亮了,这日燕凛一反常态没有早朝。近侍在发现他彻夜未归的时候就通知了几位近臣,大家商量的结果是暂时宣布罢朝,然后暗中寻找。

    皇帝失踪可是一丁点儿也不能张扬的大事,封长清一早就用缉盗的借口封锁了城门,安无忌也将手下的人手都撒出去了,估计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史靖园料想燕凛不可能不声不响出宫什么线索也不留,便招来内侍询问。内侍说皇上昨天离开前留了口信,如果史大人来见,就请到书房去等。

    史靖园二话不说便到书房翻找,果然在自己常坐的位子边上找到燕凛的留信:

    “出门走走,酉时必归。若有急事,东街旧宅。”

    看着留言右下角画着的那个猫爪,史靖园无言抚额,这人,还当自己小孩子么,居然还用这么古早的署名方式。想起幼时的顽皮时光,摇头轻笑,猜他定是知道自己不会答应让他单独出宫,所以没有知会,可又怕万一有急事,才留下这个条子。

    原来他是去了相府……难怪不想让人跟着。

    只是,陛下啊,时至今日,你依然还是放不下吗?

    整一整面容,差人找封长清过来。

    封长清闻讯道:“我立刻派人去找。”

    眼看日头偏西,安无忌终于回来,大半天的搜索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属下已派人将那里暗中包围,若有任何人出入都逃不过属下的眼睛。另外,相府内有些地方有蹊跷,还不能确定与此事有关,暂时只能守株待兔。”

    封长清点点头,看向旁边一脸凝重的史靖园:“世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请先休息一阵,长青一有消息立刻通知。”

    史靖园知自己在这里干耗着也无助益,遂点头,再三叮嘱后往外臣休息处去了。

    封长清叫住安无忌:“我问你,西街的那位……还不知此事吧?”

    安无忌一愣,答道:“还不知道。”

    封长清沉默一阵,道:“暂时不要告诉他,若是过几天还没有消息……再说。”

    “是。”

    安无忌退出来,在心里哀叹,现在就算我想告诉那人也没办法啊,上个月他就到西山疗养去了,也不知是谁告诉他那里有口温泉,对他的旧伤有调养作用,所以那人也不顾大热天的,嘟嚷着什么“冬病夏治”就兴冲冲地跑去了。从这里到西山,路程最快也要三四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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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脸上有冰凉的感觉,燕凛自朦胧中清醒过来。

    容荫正替他擦脸:“皇上醒了?睡得可好?”

    燕凛很想反唇相讥说你试试看身上被划个十刀八刀会不会睡得好,忽然想起有人被划了百来刀也安然在狱中度过一夜,再加上盐水……真不知他那夜是怎么熬过去的。这么一想,身上的刀口竟隐隐更痛,四肢百骸也流过冰凉麻木的感觉。

    见他不说话,容荫不以为忤,照例服侍他吃完早膳就准备离开。

    “等等。你究竟想怎样?”燕凛竟破天荒地问了出来。

    容荫脚步一顿,回头,面上表情似悲似喜,看上去无比怪异,连声音都有点扭曲:“我不是说过么,只是想让皇上知道我家相爷的苦而已。”

    燕凛心里一凉,竟然有一丝疼痛,低声道:“朕……知道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容相。可是,朕已经命人四处找他,只要他能回来……”

    “回来?”容荫冷笑,“他真的还能回来吗?”

    燕凛一惊:“你什么意思?”

    容****相爷的下落,皇上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法场过后,相爷一直没有回来,如果不是已故……就是受限。既然皇上出现在这里,那么他就已经不在宫里了,他去了哪里,皇上不是应该最清楚么?何必又来这里惺惺作态?”

    知她误会了,燕凛立时辩解道:“没有,朕绝对没有害他!是他自己……离开了朕……朕正在四处找他!”

    “他那样的伤势,又是孑然一身,能到哪里去?这样的谎话也有人信?”

    “不……他是真的走了,他什么也不要,连朕也……”

    想起容谦临走时几决绝,燕凛忍不住显出几分落寞的表情。

    看着犹如被抛弃的小孩般的燕凛,容荫终于相信了几分,不过还是忍不住嘲讽道:“是么?看来他也不愿再留在这里了,也对,谁会愿意呆在一个会凌迟自己的人身边?”

    燕凛想起那人说过“留下来做什么,让你再继续这一场未完的凌迟?”忽然觉得容荫是对的,是啊,谁会肯留在一个会凌迟他的人身边,即使是从小护他为他的容相……

    只是,不想放手,不想放手啊……所以即使他不愿意,即使他会恨,也一定要找他回来,绝对要找他回来!

    “找他回来……回来又能如何?当他是个废人一样好吃好喝养着,体现你皇上的恩德?还是……再找个机会真正的杀了他?”容荫继续毫不客气地讥讽。

    “不!不是不是!”燕凛激动起来,几乎要不顾疼痛站起来,奈何浑身无力,只能倒在墙边道:“只要朕还在位,他就永远是燕国的宰相!只要他肯回来,朕会好好补偿他!只要他肯回来……”

    容荫眼里的恶毒再也没有丝毫掩饰:“皇上以为,他真的会再回来吗?在被你那样对待之后……他就真的不会怨恨你么?或者……他还有机会能回来么?”

    燕凛慌忙打断她:“不……不可能的,他那时还随朕回宫,看上去并无大碍,虽然浑身是伤,可是表情却丝毫不见痛楚……”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竟嗫嚅不成言。

    “看来皇上还记得。那两日刑场上,他是否面容平静,笑得云淡风轻?”

    看着燕凛闪躲的目光,容荫觉得好笑:“皇上几乎是相爷一手带大,他的性情你会不知?他若下定了决心,岂会有半分动摇?他不说疼,就代表他真的不会疼了么?

    “相爷曾说,迟早会有这么一日,不是你不再需要他,就是他无力再继续呆在你身边。对生死,他早有觉悟,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日居然会是这样的吧……”

    靠近燕凛苍白的面容,直视着他略显呆滞的眼睛,道:

    “皇上可知那两日,我又是怎么过的?”

    茫然地摇头。

    容荫笑了:“我不能起身,照顾的姐妹初时以为我会怨恨相爷,兴高采烈地告诉我相爷被凌迟的消息,还绘声绘色跟我细说刑场上的点点滴滴。我如五雷轰顶,真不敢相信如谪仙一般的相爷会受到如此对待……我嚎叫着要去看他,要去喊冤,还想随他一起去。可我不能下床,我只能冲着每一个靠近我的人喊叫,求他们带我去看他,求他们替我去喊冤,他们都不理会我。我试过无数种方法自杀,他们怕我做傻事,就用绳子绑着我,嘴里塞满布条,也不敢随意靠近我。我什么都做不了……于是,我疯了,我疯狂的恨,恨你,恨这天下,我发誓赔尽我一生,也要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直到,听说他救了你……他居然又救了你……呵呵,他被你凌迟,居然还会想着要救你……

    “所以,我放弃了。我决定把这种恨意深深的埋进心底,只安安心心守着这片宅子,等他有朝一日能回来。

    “我原本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可你不该来,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随意碰触相爷最珍惜的宝物……”

    “什么……宝物……?”

    燕凛茫茫然回问,眼神飘忽不定,像是没明白她说了些什么。

    容荫冷冷瞪他一眼,转身不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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