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枯桑25-26 咫尺/旧事 by 荫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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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咫尺

    燕凛早就知道,前生的自己曾和容谦有过一次“相遇”,然而,当他终于亲眼见到,两个人,只差着这样短的时间,擦肩而过,就那么,近在咫尺,却又背身而行,渐远渐至无踪的时候,仍是禁不住怅然若失。

    那时候,他还是不想见自己呢。微微苦笑着,燕凛的心情,却并不是非常难过。

    因为,那个人……仅仅是……不想和自己相见……罢了……

    当然是怅然的,当然会为错过了一次——错过了三年而遗憾,可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那个人,并不是厌了自己,烦了自己,并不是不在意自己,他远隐乡野,原也正是为的成全自己……更何况……看着容谦盯着自己的背影,眉头紧锁地低斥了一声“胡闹”,淡淡的微笑,忽然就忍不住,悄然跃上了燕凛的嘴角。

    果然……他……会是这样……

    屏幕中,青姑还正在为了容谦想要扣下这金子而不解不满,那个一把抢下金子的人,却是全然没有解释的心情,只信口想了由头,借故支开她去,然后,一个人站在原地,低下头翻转手中的金子,对着那背面烙着的“宇内呈祥”四个字摇头叹气。

    燕凛脸上的笑意,禁不住又浓了些,其中有些羞赫,更有些感概。

    他……总是放心不下自己的。

    大约是从小把自己带大的缘故,燕凛觉得,那个人,总是有把他当孩子看的习惯。虽然后来,容谦终是渐渐地认可了当年那小小的孩子,真正把他当成是可与自己比肩而立的存在,但每当他觉得,燕凛犯下了很不该犯的错误,尤其是,当这些错误可能会危及燕凛自身的安全的时候,便总免不了要故态复萌——虽说尊重着他皇帝的身份,顾忌着他敏感的尊严,却还是会拿出说教般的做派,在他耳边唠叨上几句的。

    燕凛记得,他被真正容谦认可,被他从心底里当成一个完全对等的存在,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而现在,就连他自己——前生的那个燕凛,也都觉得,自己还是只个孩子,还远远不够成熟呢。

    况且,说起来,他一个皇帝,就只随身带着两个人,拿着烙有大内字号的金子,微服出行,满街地乱晃……现在想起来,也确实是很不象话的行为。所以,被那人在心中腹诽批评,实在,也是,无话可说的吧……

    弯着嘴角,燕凛轻轻甩甩头,却忽然,在一瞬之间,顿住了动作。

    封长清……

    轻轻叹一口气,燕凛有些意外地发现,亲眼看到前生倚重的臣子这样明显的欺瞒,自己虽也有些不满,却并算不得非常生气。

    前生他就知道,容谦和封长清是早有接触的,并且,他还通过安无忌,探听了很多自己的消息。

    那时,身为皇帝的他,对这样的做法,多少有过些不快,可是即使是还不曾知道其后许许多多的内情的当时,他也完全可以确信,容谦不见他是为他好,打听他的事,也一样是为了帮他护他。而现在,曾经的权柄地位早都是过眼烟云,想到此事的时候,余下的,更只有满满的感动和怅怅的心疼……

    眼中,那人坚定地摇着头,却又温和微笑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便触动了燕凛这番久远心思,一时间,他只觉心头一片柔软,竟是连“追究”封长清欺瞒自己多时的心思也提不起来了。

    只是……

    看着屏幕中,前生的自己,那终是落寞的影子;看着容谦,那极缓慢的步伐;看着两个人,就那样无意中错过,背向地走着,眼看渐行渐远,心中那小小的怨意,终于还是忍不住冒出头来,却偏偏不知向何人发作,燕凛怔怔着,忽觉一阵怅然若失,胸中那一口气,却在已不知不觉间,化做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通常来说,隐居的生活,只要本人甘心淡泊,且无外务打扰,便总是过得很舒适的。历史上,甚至还很有些隐者,放浪形骸,寄情山水,美酒长歌,做得无数恁意纵情之事,往往还因此留了名去,成就出许多高人逸士的佳话。

    只是,容谦的生活,却远没有这样丰富多彩——他的性子本就属于从容一类,素来就极懂得享受生活,用不着这许多花样,单就平凡淡然度日,在他来说,也一样是能过得开心写意的。

    况且,他的身体,也由不得他那般折腾。

    容谦的身体,比起最初的时候,实在是好得多了的。

    现在的他,不但穿衣洗漱早能自理,每日里,还能慢慢地打扫了所有的几间大瓦房和整个院子。虽然他行走起来,仍是蹒跚迟缓,还总要拄着木拐以防摔到,但做了简单的饭菜,提着它,给一整天都在茶摊上忙碌的青姑送过去,等她吃完之后,再带回来收拾干净,却已是不成问题。甚至,在青姑回家之前,他还能有时间,将晚饭也做出来。

    然而,这样的成绩,得来十分不易。

    失去一只右手,自然会为生活带来极度的不方便,即使是一个健康的人,没了最常使用的那只手,生活中,穿衣吃饭,在没有习惯之前,也必都会成为问题。而容谦的情况,更是比普通人麻烦上数十倍。

    容谦曾受过的创伤,实在太过严重。虽得风劲节悉心救治,甚至使用了超出时代的灵药,仍然没办法将他的身体调理得和正常人一样。以至于,每个普通人做起来很简单的动作,在容谦这里,都成了一件极大的负担。

    用了十多天,容谦才练得可以勉强地拿住筷子,缓慢之极地吃饭。

    用了二十多天,他才能不用青姑帮助,自己一手穿衣脱衣。

    而洗漱、收拾床铺、打扫屋子、做饭……这些本该是极容易的事,每一样,都花去了容谦同样的,甚至是更加漫长的时间……

    可这还不是全部。

    过于糟糕的身体状况,让容谦很难负荷起这些本该是最平常的家务。他经常会累得汗水淋漓,甚至疼得微微发颤,就连手中的东西,也不时会因为拿捏不住而掉下地去——好在他未雨绸缪,早就让青姑将家中的一众大小用具全都换成木制,这才不至于损毁太多东西,或是伤到他自己。

    这样艰难地、甚至是痛楚做事的容谦,往往会让一旁看着的青姑哽咽流泪,就是屏幕之外的燕凛,虽是早有心理准备,性子又远较她来得坚毅刚强,也有数次,要忍不住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但是,容谦却总是微笑着,脸上的神情恬恬淡淡,一如燕凛最初的印象中,那个一身绯色官袍的燕国权相般自信明朗。他既不肯灰心丧气地抱怨,也不会挥拳切齿地抗争,就只是那样淡然、温和、却又坚定地,一天一天地生活。

    然而,正因为这样,燕凛才加倍觉得,那些无知的、甚至是带着鄙夷的,加诸在他身上的处种嘲讽和闲话,是多么地可厌可笑。

    针对容谦的恶毒言语,在青姑一以挑众,打倒了十几个闹事的村人后,曾终止过一段时间——平安村的村民中,已没有任何人敢于挑衅青姑的武力,自然也就没有哪一个,会在她最看重的容谦身上说三道四,凭白惹她发火。

    可是,这样的安静,在容谦走出村子,到茶摊上为她送饭的时候,就重又被打破了。那些闲闲坐着,歇脚喝茶的客人里,永远不乏一些好事之徒。虽然这些人未必有恶意,但眼见容谦这般形容,兴致来时,随口消遣上一两句,却总是难免的。

    这些闲言议论,几乎三五日间总要有几次。虽然客人时常轮换,但论调却大体相同,听得多了,燕凛也有些麻木。虽仍是自责难解,更郁郁沉积,却已是没了最初听时,那几乎扔个火星就能引着的怒气,甚至,连具体哪一次是谁说了些什么,他也都印象不深了。

    只有一次,因着卖艺人将方轻尘归楚一事当做故事来讲——其中还涉及那位修罗教的傅教主——情节颇显传奇,言语更极尽夸张,引得容谦大笑,才叫他记得格外清楚。只是,这深刻印象,其中倒有七成,是来缘于那人少见的失态,而另外三成……

    因着容谦的关系,燕凛对小楼中所有入世者皆是极其关注。只是他所知有限,两世缘法,也只识得数人。而其中,方轻尘是叫他最早就识破了其小楼身份的人。

    但此时的燕凛,心境却早与当初看破真相时不同了。

    他不想再去指责方轻尘玩弄人心——尽管每每想起,还是难免要为自已的先人怅然遗憾——他早已不这么认为。虽然,对方轻尘,他仍是不是很了解,甚至,也实在没有太多的兴趣去了解,但是,他还记得,在那一夜的长谈中,那个叫做傅汉卿的人说,方轻尘和那人一样,都是伤心了的。

    他不知道方轻尘如何,但那个人……容谦……在四次的入世中,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却是一清二楚。那许多深深的伤害,叫他想起来就要为之难过伤怀,而那方轻尘若与他一样,想来,那些狠绝行为的背后,也必是会有些他自己的苦衷吧……

    如是的想法,说来,早是在燕凛刚刚意识到容谦对他的关爱时便已隐隐有了,只是那时他情绪激动之下,满心里都只有容谦一人,实在腾不出半分精力,去考虑那位楚国的方候爷究竟如何。而后来虽有数次将要思及于此,情形却也都是大同小异,因此,竟是到了这会,燕凛才在心中,为这位燕国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平反”。

    只是,此时的燕凛尚不曾想到,在不久之后,正是这个方轻尘,有意无意之间,为他和容谦的重会创下了机缘。

    不管是前生相伴的日子里,还是今世看过的记录中,在燕凛的记忆里,那个人鲜少有过大发脾气的时候,就连当日,为了他轻赴法场引来大祸,容谦也只是最初展现过怒火,而当他把燕凛按在腿上打屁股的时候,因着当时奇异的情况和复杂的心境,脸上是只挂着冷笑的。

    而这次……

    看着屏幕中,脸色阴沉如水,更迁怒于物,信手将桌上的茶杯拂下地来摔得粉碎的容谦,燕凛一时竟是呆住了。

    他清楚容谦是为什么发的火。

    方轻尘为什么会大费周章地将兰嫔死去的消息特意传到燕国宫中,早在当年那一场大乱之后,他就已然了悟了。而在知道了小楼存在的现在,他也已经明白了当年容谦对楚国格外关注的理由。

    “原来是楚国!”

    这个简单的信息,不管是封长清、安无忌,还是当年的自己,都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对容谦来说,这样的结论,已足以指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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