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篱之 问情5-8番外 by 谷子

    风篱之 问情5-8番外 by 谷子 (第3/3页)

,然后淡淡说,我与卢帅共进退。

    他听传旨的何太监说起,风劲节如何校场失态斥责卢东篱,如何为那人怒形于色。卢东篱卢东篱又是卢东篱,那时候瑞王的心里便浮着一个淡青的影子,无比清癯无比秀逸,无比可恨。

    其实他并没见过卢东篱,只是对着心里的人形,下意识地生出一股阴狠的恨意。后来连女乐给他抚琴,他听着琴声一缕清微淡远古意盎然,也想到卢东篱恨到卢东篱,恨不得抓起御座前笔墨砚台文书奏折,一股脑向他脑海里的书生劈头盖脸扔,打得他青紫破烂。

    他是九五之尊,他俯瞰天下四海所仰,他要做千古第一流的君王成就第一流的功业,只可惜,在他人生第一次的动心,便输给了一个一身孑然的书生,输的痛心忍恨,一辈子不能忘怀。

    既然风劲节肯为卢东篱死,他便也想看看,卢东篱的血能不能在风劲节雪白的衣襟上,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痕迹。

    而结果,他并不是否合了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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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尘嚣之外,苍穹之下千里锦绣江川的小小一角。

    一池绿波催生春草,池边几树垂柳桃花,招惹得蜂蝶纷纷。

    桃花树下一张竹榻,横卧一个青年男子,白单襦紫结缨,赤着脚,趴在孩儿枕上,懒洋洋一手拿了柳条,去撩拨岸边红红白白的游鱼。

    张敏欣在通讯里声音极其不忿。

    “你再不起来,你就不是风劲节,是猪和阿汉。”

    女生如此盖棺定论,对同学如此每天在太阳底下晒屁股的行径相当不满。更加不满的是猪和阿汉还要遭到世俗的否定和批判,而这个人,就算披头散发袒胸露乳,那另一方的当事人也会施施然而来,夸奖他好一番魏晋竹林风骨。

    每当想到此处,张敏欣都恨不能把风劲节剐了出气。

    果然她话音刚落,后院门已经嘎吱一声,轻袍大袖风中飘然,卢东篱踏着一地细草,微笑着朝风劲节走。

    人到近前,便看见纷纷落英随风,飘了那人满身,衬着他衣服雪白的底色,甚是好看。

    卢东篱微微一叹,将手里夹袍给他盖在身上,风劲节在榻上伸伸脚,万分适意。

    那人柔柔地一笑,低下头来,“劲节,好点了没?”

    他点点头,盘腿坐起来,拍拍的胃,“没事了。”

    “脸色还不大好,还是再吃两服药的好。”

    “……眼睛恢复得倒是不。”风劲节满不在乎地握住那人一臂,轻轻捏捏,“上次见你,又盲又哑,人都瘦成干了。”

    卢东篱给他带着轻嘲的语气勾起了几分回忆,乌沉沉的眸子在那人脸上转转,叹了口气。

    几天之前,两人刚刚搬来这里住下,因为他眼睛还不大看得清,便如当年在定远一样和风劲节同榻,半夜那人裹在被子里抖成一团,他给惊醒了,那时风劲节疼得蜷成一只虾米,又硬拦着不许他出门找大夫,一定要自病自医,两人直僵持到天亮。

    这人再是妙手神医,做病人可一定差劲,非说给当大夫,连望闻问切都可省下,药也不肯好好喝,反而馋酒——其实卢东篱就觉得,他那病多半是饮酒无度勾起来的,只是当事人死不承认罢了。

    “你还说……”书生的话出口一半,给那人拿眼睛直直瞪着,有些哭笑不得。

    卢东篱长久以来,就自觉在风劲节面前很欠气魄,明明占着道理,给他一压,立时心里虚了,他统辖三军、临阵决断毫无犹豫,这时候却挣扎半晌,才把后半句勉强说了出来。

    “……上次你病得凶,胡话都说出来了,今后酒也少喝点罢。”

    是为了他的病,劝他少喝酒,倒像得罪了他一般。

    张敏欣在风劲节的脑海里格格笑,“劲节……你看,他说你说胡话呢。”

    风劲节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头发,其实他也怕卢东篱,招惹得那人恼了,一股倔强的劲头上来,那他到时撒泼耍赖也都没用的。

    于是他爽快地挪挪身子,照着卢东篱肩膀上一挂,“我说胡话了?”

    那书生显然有些微讪,风劲节看着他,一脸清白微笑。

    他们相识已久,初时风劲节浪迹天涯四海****,卢东篱则公务缠身不得闲暇,因而只有隔三差五的书信往来;待到定远关相聚,平日在一起讲习战法、操演三军,战时相携冲锋陷阵,真正结下一段生死不易的知交之情。

    然而,却从未如今日这般,抛却身外之事,一起闲散度日。

    小窗看月,泼茶赌书,琴酒相娱,隔溪听莺,春山跑马一骑双乘。卢东篱本不是个看得开放得下,能这么南山隐逸过逍遥日子的人,然而心里这样生活也并不会太长久,反而恣意开怀。

    *光一日一老,熏风里柳丝纷飞如雪。两人在桃树底下絮絮地,一身青衣的书生渐渐地倦了,就身子一歪,躺在白袍男子怀里,过了短短片刻,便一梦酣然。

    梦里总是有穿白的风劲节,眉眼带笑,顾盼神飞。

    ——其实这人也一贯是笑着的,满脸的逍遥无忧,透着背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漠。他爱修饰,就要锦衣华服白衣晃晃;他爱享乐,就要醇酒美人高朋满座。然而人在军中,布衣蔬食,风餐露宿,战场厮杀,人不堪其忧,他却不改其乐,每天悠闲来去,一毫不变。

    他曾夸那人心胸豁达,有高古风范,然而风劲节只是笑着摇头,那双黑亮的眼睛向他看,目光烫得他心里一疼。

    他记得他弹琴,那人也自背后凑来,一手在弦上一捻,好似男子轻抚****如丝的肌肤,铮铮琮琮的清音和着他的笑,随着春风里的剪水燕子掠过柳梢。

    劲节的琴也是不的,技法上自然不能与国手相较,然而总有几首曲子在他指下挥出人所不及的神韵与味道。

    东去不返流何长?红颜白发催何忙?怡情风月总无常,生死修短岂可强?

    他不是听不懂,不是看不出,他只是不能问。不能问那天不能管地不能拘,世事皆如云烟过眼未曾挂怀的风劲节,是否也有一腔愁绪,满怀离索?

    敏欣笑着,在小楼的主电脑前调侃风劲节:

    “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你就要好好利用了?你说,你是不是报复卢东篱在你上辈子伤得快咽气的时候都不管你?”

    风劲节仰头撇了一眼天,敏欣登时在屏幕上见着一双极亮的眼,朝她瞪着。

    日头过午,穿单衣就渐渐的有些冷,风劲节慢慢地把那件衫子给卢东篱盖上,手掌滑过那人的髋骨,顿了顿,自觉掌下颇有些嶙峋的突兀。

    他冲着天笑了笑,神采飞扬的眼睛也就像是天上星辰的冷辉一样好看,“我一向都很柳下惠,你要不要留着的鬼点子,到轻尘家里去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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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卢东篱一梦方醒,小小院落中已是暮色侵人,而风劲节还在他身边坐着,和他睡下的时候保持着几乎相同的洒脱姿态,一手揽着他身子,抬头看天看云看水看夕阳。

    看日色早过了晚饭的时候,他有些歉意地冲那人笑笑,翻身慢慢坐了起来。

    在从前,卢东篱地地道道是“君子远庖厨”,两人刚住下时还仗着风劲节做伙夫学了两下做饭的本事,拿来应付。这阵子那人病得只能喝米粥,他架只锅子慢慢地煮,后来切了鸡丁鱼肉和青菜丢进去炖,弄出来的倒也有滋有味,这样风劲节还取笑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我做羹汤”。

    “风大了,你快回房吧。我去抱柴生火。”

    暮色里柳絮给风卷着直上高天,卢东篱看着风劲节一身极单薄的打扮,身上纯白的细绢流水般扰动,给风吹着颈子和大****露的胸膛,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而那人笑笑,一把拉住了他左手,让他坐在身边。

    他的掌心依旧温暖,手掌依旧修长有力,好像血管里流着寒风冷却不了的一腔热血。

    “急。”

    风劲节这样说着,拉了卢东篱在身边看落日。晚霞烧红了向西的半片云天,日头滑下,一片金光灿然。

    平林脉脉,寒山一带,暝色渐深。

    卢东篱看着身边的人,那一身白的男子向着天际最后一点赤霞,目光杳然,不知所之。

    他只是淡然地相陪。

    许久之前,风劲节曾经对他说,我就喜欢你虽然是圣人,却不要求别人跟着你做圣人。他们如水知交,互不干涉,那人的性子天塌不惊,心底的波澜旁人也就不易知晓。

    ……卢东篱记得,那人曾在定远关城墙上,大漠一轮白月之下,笑着问他,我死了,你会样?然而直到刑场上刽子手那一刀落下,鲜血飞溅天地,他才真正刻骨铭心——那个为他遮挡如晦风雨暗箭明枪,始终屹立不摇的风劲节,也会疼痛会软弱,也有一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死亡。

    然而他却没能为他做,至多陪在他身边,扶他醉似玉山将倾的修长身躯,第二天,劝他少喝点酒。或是风波淡尽,和他并肩在池边柳下看黄昏晚景。

    虽然……背影,美如连璧。

    风劲节在两人的大袖底下,一直握着他的手,渐渐地身边的书生面容上仍在微笑,手指尖却渐渐微颤冰凉。

    他望着远天,开口向卢东篱说道记得咱俩在定远领兵,朝不保夕的时候,你讲过庄子谈生死的几句话。”

    说完这句,他回头笑望那人清盈如水的面容……一缕微思,如烟笼眉尖。

    “生死修短,岂能强求?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

    柔和的声音自卢东篱唇间流出,美如有音律在其间。

    一个人寿命长短,是勉强不来的。我哪里,贪生并不是迷误?我哪里,人之怕死,并不是像幼年流落在外而不知回归故乡呢?我哪里,死了的人不会懊悔他从前求生呢?

    风劲节微微一笑,手指着远处夕阳下的西风古道,“我活着,就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漂泊。”

    卢东篱微微一惊,手上用力抓握了他的手,有些惶惶然地看他的眼睛。

    “劲节……”

    “死,就如同风雪夜归。”

    那白衣男子并没躲闪他的目光,而是定定看他,卢东篱风劲节有双极动人的眼,桃花带笑春水含情,如织的睫,瞳子黑似鸦翼。

    一命如泊,终生不息,恰似飞蓬柳絮,随风飞扬,纵死不止,何处是止泊之所?

    小楼一梦,他选了千年之下士人的骄傲和痛苦,他看着卢东篱,青袍广袖,人淡如菊,恰如累朝累代的书生****。

    风劲节拉着卢东篱的手,慢慢向着胸膛上滑,于是那个书生颤抖的指尖底下,多了一颗平稳地跃动着的心脏。

    “东篱……我问你,你于我,是何人?”

    那人整个身子都如同柳枝着风,无可抑制地一阵轻颤。

    “是知交,是……挚友。”

    白衣的青年仍是懒洋洋地笑着,他爱煞这人,纵然是为难是茫然,认真诚挚永远不改。

    他点了点头,附上他耳际,低言。

    “你疼我也会疼,你苦我也会苦,你如不快活,我也不高兴,如果你死了……”

    卢东篱一手按在他左胸,风劲节的心跳,丝毫不乱。

    他有一瞬间想着逃走,缩进最远的角落里,不闻不问那个千钧之重的答案。

    可是风劲节只是一笑,洒然。

    “要是你死了,我也就再没法子在这里,说这生生死死的风凉话了。”

    那名男子,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自拉他改抱他,语声愈轻,沾在他唇上,吐在他口里。

    他就那么给对方搂在怀里辗转亲吻,沾染了满口女儿红的酒香,他清晰地感到对方的手掌温柔地揉抚着的肩背,摩挲,甚为温暖。

    如此私密的亲昵,他连动一动都不能了,只得由着那人温软的舌尖擦着上颚自他口里滑出,在唇瓣上濡湿流连,意犹未尽。

    风劲节反过手,在他腰上蹭蹭,叹息道东篱,你真瘦啊。”

    这时,本该听他的那人已给他吻得头晕脚软,趴在他肩上,喉头不住地轻颤,头脑一片空白。

    如此搂抱依偎唇舌含吮接肤交颈不合礼法,为……劲节,依旧满脸的自然从容。

    他的褒衣博带逶迤一榻,连内襦也给褪到肩头。风劲节微微扬头,伸手抽了头上玉弁,满头墨发披泻而下,与榻上人一肩乌丝纠缠。那时卢东篱才察觉,竟连发也散了,于是只是紧紧闭了双眼,任凭那人玩笑似的轻轻撼动。

    那人的手指将他内外袍服,上衣下裳,一层层的衣带结缨抽解开来。卢东篱活了多少年就读了多少年的圣贤书,然而此刻头脑里经史子集成篇礼仪教诲都成空白……三千世界,尽成一人。

    他窥见风劲节拉着白色薄衫的襟口,轻轻一扯,堪堪近腰的黑发洒上修长俊健的身躯,潇洒端美。

    那人笑着说,东篱你太瘦了,然后温热指尖滑过他双肩胸膛腰胯,停留在他几乎痉挛的瘦削大腿上,微微摩挲。连他满喉的哽咽低呻,含进丰润的嘴唇。

    他****上的需索向来淡薄,和妻子同房的日子本就不多,每次也都是循规蹈矩,安安分分,全无那人半分的****淡然。

    风劲节极温顺地贴附着他弓起的身子,揉着他耸动的肩,脸腮相偎肢体纠缠。卢东篱自觉胸膛每一下抽噎似的起伏,正正抵着那人一腔温暖。就连他受不住,四下抓挠的手指也给轻轻抄住,微微吮吻。

    极温润的声音跟他说,傻子你做不说不要不说你滚开。

    他死死闭着眼闭着口,任凭的长发缠了风劲节满颈,沾了满肩。

    暮色里桃花飘下来,落在他因情动而颤抖潮红的****上,被灼烫的唇舌覆了,化作深入肌理的绯色。

    他颤抖着叫那人的名字,劲节劲节,鼻音里杂着细碎的哼吟,几不成声,紧紧攀附着对方饱满肩背的手臂,指尖在那人光滑的脊上留下深浅的抓痕。

    承受不得的倾情,承受不得的放纵,东篱犹能感觉软颤的腰身与紧绷的****,和着对方的动作被摇撼着,他把脸贴在那人滚烫的肩窝里,由着对方在他耳际留下一串水湿的亲吻。

    他答应着他,东篱,我在这儿呢,声气有些断续,喘息醇厚低沉。

    杀了他好了。

    书生如此昏沉,喘息****和着竹榻摇荡的清响,糅杂一处。劲节自然不会杀他,只是在倾情一刻,欺身压了他,在他骤然尖锐的细微哀声中,让他感觉那一片失速的心跳。

    于是他如藤蔓般附着他,至死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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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醉酒。

    卢东篱整个人一时如给人抽了骨头,软成一团,不住喘气,汗珠从额际滑下,挂上细密的眼睫。

    那人肩上随便地披着他的青色袍子,自外头抱他,仍是双臂轻轻揽着,碎碎吻他额角肩头。

    他不敢抬眼看风劲节,潮红未褪的面颊上,几乎沾染了一丝惨白的色彩。低头眼前就是那人上臂流畅有力的线条,肌理细致。

    曾经那一日,他在城头亲自督战,那人在榻上生死挣扎,他只听人说风将军重伤昏迷里给人救,一身血,尽染白色战袍。

    不由得抬起手,尚未抚上那人肩臂,已听见他低声叹息。

    风劲节指尖摸索着他眉角,语声颇见寂寞。

    他说,这是时候伤的,我竟不。

    他惊觉,低头看满身的新伤旧痕,涨红了脸,曲起身子,仿佛只要不看不想,便逃得了那一刻的无地自容。

    对方只是从从容容,手托起他下颌,笑着对他面容细细端详。

    然后他又再次说,东篱,你好瘦啊……

    语尾拖出长声,悠悠如叹。

    那一天,柳絮飘飘,春桃流华;那一刻,夕阳已坠,天地浑然。风劲节只是怀里搂紧了卢东篱瘦削的肩膀,自顾自闭眼微笑。

    不去想,人生倏忽,百年之后,何处止泊,何处寄托,谁人共我生死,谁人许我温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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