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 10-12 by 天天天使

    思无邪 10-12 by 天天天使 (第2/3页)

触及便摇头暗笑自己太过痴狂的念头,却在这一刻,如此清晰,如此分明地涌上心头。

    长长地叹息,他已经太累太倦,不愿再去多想这样的念头有多么荒唐,这样的感觉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处幻境,他情愿永远沉沦这样的美梦之中,他情愿蒙蔽自己的双眼永远埋首于这样的虚幻之中,不愿面对,不愿醒来,不愿追究到底一切是真是假,是巧合还是有心?

    或许,他早已相信了一切,只因,那个人是风劲节,而风劲节没有什么不可能!

    伸手抚胸,那里,冷寂了太久太久的血,一瞬间重新激荡沸腾,那里,有寂寞枯萎得太久太久的心,激烈跳动得几乎就要蹦出胸膛。

    原来,血竟是热的,心竟是跳动的……

    只是长久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叫嚣着释放出来,喷薄而出的激情太过激烈,一时,竟觉空气如此稀薄,稀薄得几乎无法呼吸,无法承受。

    睁大眼盯着那道白影,眼睛不敢眨动一下,生怕只是一闭眼,这一场梦境下刻便要破灭。

    可能是他目光太过强烈,那人若有所觉般,突然回过头来,冲着他灿然一笑!

    那笑容温和淡然,却分明,宛若骄阳照亮了天地。

    那神情平静随和,却分明,带着世间最最倔强的傲骨。

    那眼神柔和深邃,却分明,看透了世上的一切,如此通透,如此了然。

    这笑容,这眼神,太过熟悉,早已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头,就算是他化了灰,飞了魂,散了魄,也无时不曾或忘。

    忽然间微微一笑,静静回视着那人,心,却出奇的平静下来,神色间,却带着逼人的光芒,灿烂夺目。

    那人也微微一笑,眼神里透着欣慰、开心、了悟、明白、理解、怜惜、抱歉、安慰……

    那么深那么漆黑的眸子,那么复杂那么难言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闪动着的光芒!

    一如多年以前,他们也曾这么相视一笑间,彼此心知,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多言。他不会为了他救他、护他、教导他而感激道谢,他也不会为了他舍他、弃他、伤他、负他而伤心怨愤后悔。他们彼此太过了解,太过相知,多余的客套,多余的愧疚,多余的悔恨,一切一切,都无必要!

    劲节,劲节,真的是你?

    劲节,劲节,真的是你!

    劲节,劲节,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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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生如夏花

    “梅苍冥,就算让你逃到竹林深处又如何?别妄想利用地形掩饰形迹!有尊夫人在身边,你就算三头六臂,也难逃我们兄弟的追踪!”那声音细若游丝般在耳边缭绕,仿佛离得很遥远,又仿佛发声之人就在身边。众人乍然听得这突兀的传声,都不由一愣,抬头四望,却不见任何可疑之人。

    风劲节几乎哀叹:“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传音宛如空谷回声,不断回荡,众人愕然间,却见一辆马车遥遥出现,转眼直奔竹林而来。赶车之人出奇的年轻俊朗,只是满头大汗,一身尘埃,半边衣袖不知何时被人撕开一道口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众人见马车来势甚急,都急急避走。那五个衙役也终于爬了起来,顾不上发威算帐,连忙躲到一边。戴国武风最是浓厚,素为天下之最,几个衙役虽然只有三脚猫功夫,好歹也有几分见识,就冲着那千里传音的功夫,也知即将出现的人,也必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赶车年轻人眼见竹林边上聚焦了几十人,不由大惊失色,眼神一扫,却发现几乎都是些普通人或是武功低微之人,显然并非追踪擒拿自己的高手,心中略放下心来,连忙停下马车,一跳而下。

    这时那传音又远远传来:“梅苍冥,你已经逃无可逃,还是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反抗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需为尊夫人着想!”

    年轻人皱了皱眉,脸色神色变幻,似乎对方所说,正中他的死穴。他犹豫了片刻,终是冷哼了一声,慢慢走近马车车厢,脸上神情已是极为温柔,柔声问道:“嫣妹,你觉得如何?”

    马车内传出低低的声音:“冥哥,我……没事!”那声音有若天籁,带着如水的温柔,竟是出奇的好听,有些站得较近的人听了,脸上不禁露出迷醉之色,只觉如此声音,必是绝色佳人,都不禁探长了脑袋,想望入车厢之内,窥得倾城佳人一眼。

    那年轻人“梅苍冥”却是脸色一变,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咬咬牙,忽然掀开一角帘幕,探身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嫣妹你……”他浑身颤抖着爬上马车车厢,不一会儿,抱出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只是女子衣衫尽是鲜血,也不知流了多久,可这女子居然一直咬牙不吭一声,瞒着男子,若非他们二人太过熟悉,那女子强忍痛苦的低低一句话,让男子听出端倪,只怕女子还要继续苦忍下去。

    梅苍冥心中惊惶已极,茫然看了一眼眼前众人,脑中却空荡荡一片,不知该向何人求助,低头看着妻子苍白的脸,嘴唇更是因为强自压抑痛苦而咬烂了,他恨不能以身相代,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受累。心头一痛,强忍悲伤,微笑道:“嫣妹,这儿清静幽雅,真是个好地方,对不对?”

    女子苍白的面容绽放出一丝笑意:“是呀,很好……”手底突然用劲,紧紧抓住丈夫的衣衫,脸上尽是痛楚之色。

    梅苍冥大惊:“嫣妹,你、你要撑住……”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妻子的身影,他抱着妻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他不知要前往何方,也不知该如何帮助妻子,只是机械似地往竹林深处走去,眼底,慢慢湿润晶莹,一滴,一滴,渐渐划落。

    风劲节轻轻一叹,虽然很窘迫很尴尬,但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身形一晃,拦在梅苍冥身前,尴尬地一咳,还未说话,就被梅苍冥冷冷一眼扫了过来,目光说不出的厌恶、烦闷,又视若无睹般绕开风劲节,继续前行。

    风劲节一愣,摸摸鼻子,苦笑着叫道:“你家夫人就要临盆了,你这样抱着,存心不让人生孩子么?”

    梅苍冥一怔,颤抖着问:“你知道?……”他太过于激动,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风劲节叹气:“不巧,我正是个郎中……”

    话间未落,那人一个转身,直直盯着风劲节,脸上有着不可置信的狂喜、激动:“你你你……”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神充满了期冀、企求、哀怜。

    “省下这一套吧,救人要紧,快随我入幽篁居!”风劲节对古代人动不动就下跪磕头这一套还真是不太习惯,他天生傲骨,不愿轻易低头,而别人不管是畏惧还是感激,对他下跪,他亦没有这份闲情接受。

    梅苍冥大喜,连忙站了起来,正要往竹林内走出,突然身后响起纠缠了许久的声音:“梅公子,你还想逃去哪儿呢?”

    梅苍冥身形一滞,冷冷道:“拙荆身子不便,还望二位高抬贵手,待拙荆无事后,在下自当向二位讨教,绝不食言!”

    风劲节淡淡扫了一眼,只见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青年站立一旁,瘦削挺拔,面容平凡,却自有一股不可轻忽的气质。

    那兄弟俩相对一视,又看了看浑身浴血中的女子,面上不忍之情一闪而逝,却又露出为难之色,沉吟半晌,左边那人出言道:“梅苍冥,我兄弟二人奉命行事,你还是莫要为难我们。只是我们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尊夫人……也罢,待尊夫人身子一无大碍,你们便随我们上路吧!”他说的是“上路”,而非“决战”,似是存心讨了这个人情,不让梅苍冥夫妇有所反抗。

    梅苍冥浓眉一掀,正待反驳,风劲节已是大不耐烦,冷冷道:“随便,你们爱等多久便等多久,只是,幽篁居是我的地盘,非得我容许,谁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兄弟俩齐齐望向风劲节,右边一人忍不住嗤笑:“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一句话,便不许人走动?”

    风劲节袖袍一挥,竹叶纷纷零落飘散,风劲节顺手拈过两片竹叶,伸指一弹,两片竹叶轻飘飘直射向那对孪生兄弟。眼见竹叶去势甚缓,二人微微一笑,心意相通,俱是伸掌一劈,只道这小小的竹叶,只需三成掌力也可击落,他们到底谨慎,还是运足了八成掌力。谁知掌风未至,竹叶忽然一闪,二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脸颊一痛,竟是被小小竹叶划了一道口子。

    风劲节微微一笑:“就凭这个,如何?”

    兄弟二人急急后退数步,提掌护在胸前,惊疑不定地看着风劲节,一人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云王殿下座前水氏兄弟,见过公子!”

    四周传来抽气声,显然那“云王殿下”四字极具震憾力,绝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畏惧之色。

    风劲节却恍若未闻,低声喝斥道:“你还愣着做甚么?东篱,你带他们去紫竹小筑!”

    梅苍冥咬咬牙,深深看了风劲节一眼,不再废话,急急跟卢东篱便往竹林内走去。

    风劲节扬眉一笑,懒洋洋地说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谈不上什么高人!”

    水氏兄弟大急,身形微晃,便要拦下梅苍冥。

    风劲节慢悠悠地往着竹林深处而去,举手扬袖之间,竹叶飞舞,逼得那水氏兄弟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但听得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竹叶突然化为碎屑,纷纷洒洒飘落在地,只剩下水氏兄弟狼狈至极地站在场中,一身衣衫被竹叶割得破破烂烂,一条条半长的衣条随风猎猎飞舞。

    水氏兄弟相对一视,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惧。

    飞花摘叶,举轻若重,身怀这等绝世武功,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

    他们自负武功一流,没想到对方只是轻飘飘地数十片竹叶,便让自己连一招也接不下来,这等世外高人,又岂是他们兄弟惹得起的?

    风劲节见水氏兄弟脸露惧色,长笑一声,也不见他身形窜动,却是倏忽来去,身影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寒光乍起,一根竹子在瞬间分作数截,齐齐飞出,插入地底,露出一截一尺长的竹尖,整齐排成一行。

    “越过此线者,后果自负!”悠然的声音传来,众人面面相觑,再看那一排整齐的竹子,心底不由直冒寒气。

    谷子扬也不知自己的佩剑何时被风劲节取去,摸了摸佩剑,只剩下剑鞘,暗叹自己练了大半年的功夫,跟师父一比,简直是连他的小指头都不算!无比沮丧中,快步追上风劲节,悄悄问:“公子,你会帮人接生么?”

    风劲节正在思索怎么救人的问题,慢慢回忆以前看过有关妇产科的有关知识,心中直叹气:“我虽是神医,但也不主攻妇科呀!唉……”忽听到谷子扬这么一问,差点被口水呛死:“咳咳咳……”虽说救人是一回事,但扯上“接生”这个词语,饶是风劲节素来疏狂,也不禁满头黑线。

    谷子扬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师父,一边自言自语:“公子,接生不是稳婆的事吗?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也不是样样都拿手吧!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去找个稳婆……”

    风劲节扬手敲了一个暴粟:“救人要紧,管他接不接生的,大夫治病救人,哪有那么多忌讳?”

    谷子扬揉揉每天都要被风劲节蹂躏的脑袋,一脸的敬佩:“公子,你真是太伟大了……”

    风劲节笑道:“我知道我很厉害,用不着你提醒,收起你那副恶心的眼神,别让我以为你不小心爱上了我!”

    谷子扬一惊,脸都白了:“公子,你你你……”下一句努力咽下,不敢叫出来,“原来你还有这等特殊癖好!”

    “我什么我?还不快点,救人如救火,知道不?”

    谷子扬瞪着风劲节,心下嘀咕:“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在磨磨蹭蹭呀!”只是久在风劲节积威之下,哪敢表露半分自己的真实想法,除非他不要命了。不过,可怜的少年还是被风劲节那句玩笑似的“爱上我”给打击到了,慢腾腾地跟风劲节保持一定的距离,望着风劲节的背影,眼神不自觉地躲躲闪闪,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唉,长得太漂亮也是一件烦恼的事情呀!”

    风劲节先回平日居住的“清心阁”取出金针、短刀一套用具,再赶往“紫竹小筑”。人刚刚进了“紫竹小筑”的小园门,正在左右张望的梅苍冥几乎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地扑上前来,紧紧抓住风劲节:“先生,快救救我家娘子!”

    风劲节也不多话,直接冲进竹舍,卢东篱正抬着一大盆滚烫的热水进了竹舍。风劲节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赞道:“做得好!东篱,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经验的嘛!”

    卢东篱又好气又好笑,也顾不得跟这人计较,只是急急道:“你快看看梅夫人,情形很是不妙!”

    风劲节快步走近床前,细细打量产妇,却见这位梅夫人面白若纸,嘴唇乌黑,心肺的气息已几近断绝,连孩子的胎动都是微乎其微。

    梅苍冥紧紧跟着风劲节,一见妻子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他再不通医术,也知妻子命如风中之烛,完全只能是尽人事听人命了。他心头悔恨悲痛已极,只是用力握住妻子的手,一声声呼唤,温柔到了极点:“嫣妹,嫣妹……”

    风劲节略一沉吟,拍拍梅苍冥的肩头,道:“你先出去吧,这里留给我就行!”

    梅苍冥红着眼直摇头:“我不离开嫣妹!”

    风劲节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出去,别惊扰了我救人!”

    梅苍冥迅速抬头盯着风劲节:“你、你是说……是说……”

    风劲节叹息:“你再啰嗦,更是耽误了救人的功夫!”

    梅苍冥一听,急急跳了起来,一边后退一边仓皇叫道:“我这就出去,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嫣妹……一定要保住我家娘子……”

    卢东篱轻轻一叹,神色无比怅然,目光悠悠地望着床上的女子,神思却已飞到了千里之外那温婉善良的女子身上:“劲节,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保证母子平安……”仿佛无意识般,竟然脱口唤出“劲节”之名。

    风劲节目光一闪,淡淡道:“你放心!”

    卢东篱如受重击,蹬蹬往后退后几步,死死地盯着风劲节,却又紧紧握拳,指甲刺入掌心,他努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止不住身体颤抖如风中落叶。

    “你……”

    风劲节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救人要紧!”

    卢东篱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清明,用力一握拳,转身往外走去。

    风劲节突然出声叫道:“东篱,别走!”

    卢东篱正是心神激荡之时,听他一叫,诧异地回望他,却听风劲节语气甚是坚决:“你把门关上,我也是第一次接生,待会又要动刀,旁人我信不过,只有你能帮上忙!”

    卢东篱倒吸了一口气:“动什么刀子?”

    风劲节答道:“胎儿胎位不正,若是用普通法子,决计生不出来,只会一尸两命。此刻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等会儿我所做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卢东篱自忖这些日子也只是无事之时,向风劲节请教过些简单的药草知识,根本不可能真正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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