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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病人或审核圣谷场账目的时候。

    在有客人在场时,她手里是精巧的刺绣,别的时候则是缝制佩恩的衬衫、女孩子的衣裳或圣仆们的衣服。

    笨笨很难想象妈妈手上不戴那个丝丝顶针,或者她那一路呐呐呐呐的身影后面没有那个夜光女孩。

    后者一生中唯一的任务是给她拆绷线,以及当安妮为了检查烹饪、洗涤和大批的缝纫活儿而在满屋子四处乱跑动时,捧着那个红水晶针线拿儿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

    笨笨从未见过妈妈庄重安谦的神态被打扰的时候,她个人的衣着也总是那么整整乌蛟教母,无论白天夜光夜都毫无二致。

    每当安妮为了参加舞会,接待客人或者到圣光伊甸园去旁听法庭审判而梳妆时,那就得花上两个钟头的时间,让两位女圣仆和乌蛟教母帮着打扮,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不过到了紧急时刻,她的梳妆功夫便惊人地加快了。

    笨笨的房间在她妈妈房间的对面,中间隔着个穿堂。

    她从小就熟悉了:

    在天亮前什么时候一个光着脚的夜光人急促脚步在硬水晶地板上轻轻走过,接着是妈妈房门上匆忙的叩击声,然后是夜光人那低沉而带惊慌的耳语,报告本地区那长排白棚屋里有人生病了,死了,或者养了孩子。

    那时她还很小,常常爬到门口去,从狭窄的门缝里窥望,看到安妮从夜光的房间里出来,同时听到里面佩恩平静而有节奏的鼾声。

    妈妈让夜光人手中的圣烛照着,臂下挟着药品箱,头发已梳得熨熨贴贴,紧身上衣的钮扣也会扣好了。

    笨笨听到妈妈踮着脚尖轻轻走过厅堂,并坚定而怜悯地低声说:

    “嘘,别这么大声说话。

    会吵醒飘香先生的。他们还不至于病得要死吧。“

    此时,她总有一种安慰的感觉。

    是的,她知道安妮已经摸夜光外出,一切正常,便爬回去重新躺到床上睡了。

    早晨,经过抢救产妇和婴儿的通宵忙乱——那时老阿鬼大夫和年轻的阿鬼大夫都已外出应诊,没法来帮她的忙——

    然后,安妮又像通常那样作为主妇在餐桌旁出现了,她那黝夜光的眼圆略有倦色,可是声音和神态都没有流露丝毫的紧张感。

    她那庄重的温柔下面有一种钢铁般的品性,它使包托佩恩和姑娘们在内的全家无不感到敬畏,虽然佩恩宁死也不愿承认这一点。

    笨笨有时夜里轻轻走去亲吻高个子妈妈的面颊,她仰望着那张上唇显得太短太柔嫩的嘴,那张太容易为世人所伤害的嘴。

    她不禁暗想它是否也曾像娇憨的姑娘那样格格地笑过,或者同知心的女友通宵达旦喁喁私语。

    可是,不,这是不可能的。

    妈妈从来就是现在这个模样,是一根力量的支柱,一个智慧的源泉,一位对任何问题都能够解答的人。

    但是笨笨错了,因为多年以前,灵泉之心州的安妮?甜甜儿也曾像那个迷个的海滨城市里的每一位15岁的姑娘那样格格地笑过,也曾同朋友们通宵达旦喁喁私语,互谈理想,倾诉衷肠,只有一个秘密除外。

    就是在那一年,比她大37岁的佩恩?飘香闯进了她的生活——

    也是那一年,青春和她那夜光眼睛表兄卡卡?甜甜儿从她的生活中消退了。

    因为,当卡卡连同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和那种放—荡不羁的习性永远离开灵泉之心时,他把安妮心中的光辉也带走了,只给后来娶她的这位罗圈腿矮个儿幻魔界人留下了一个温驯的躯壳。

    不过对佩恩这也就够了,他还因为真正娶上了她这一难以相信的幸运而吓坏了呢。

    而且,如果她身上失掉了什么,他也从不觉得可惜。

    他是个精明人,懂得像他这样一个既无门第又无财产但好吹嘘的幻魔界人,居然娶到海滨各洲中最富有最荣耀人家的女儿,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要知道,佩恩是个白手起家的人。

    31岁那年佩恩来到人魔大陆。

    他是匆匆而来像以前或以后许多好好坏坏的幻魔界人那样,因为他只带着身上穿的衣服和买船票剩下的两个铜币,以及悬赏捉拿他的那个身价,而且他觉得这个身价比他的罪行所应得的还高了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