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第07章 (第2/3页)

音,他却保持沉默。注意什么?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是谁,虽然他隐隐约约觉得他曾经是一个教师或牧师。

    “天。天哪!”远处的声音尖叫道,这是一种迷茫。大难临头的声音。“天……”

    接着是一片沉默。回音消失了。然后,它又慢慢开始了。

    过了一会儿——他不知道有多久,在这个地方,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他开始摸索着向前走,喊叫着(也许仅仅在他大脑中),可能希望和说话的那人一起走出去,也许只是找些安慰和听到回答。

    但是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变成回音的回音,然后完全消失了。他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在这阴暗的走廊中走着。他渐渐明白,这不是幻觉、海市蜃楼或一场梦——至少不是,通常的那种梦,他似乎走到了中间地带,处在阴阳世界之间。但他是在走向哪一个世界呢?

    那些令人不安的东西又回来了。它们像幽灵一样落到他前后左右,直到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围起来,他几乎可以看到它们。全是炼狱的低语声。一个轮子在黑暗中转啊转,是个命运轮,红和黑,生命和死亡,转得慢了下来,他赌什么?他记不住也不可能记住,因为赌注就是他的生存,进来还是出去?必须做出选择。他的女朋友病了,他必须送她回家。

    过了一会儿,走廊似乎亮了一点儿。起初他以为这是想象、是梦中之梦,但过了不知多久,这亮光大明显了,不可能是一种幻觉。走廊的体验越来越不像梦。他几乎能看到墙了,那种单调的黑色变成了一种暗灰色,三月里一个温暖多云的黄昏的颜色。他似乎根本不是在一条走廊中,而是在一间屋子中——层薄膜像胎盘似地里着他,他像个即将出生的婴儿。现在他听了别的声音,不是那种回音,而是低沉的声音,就像无名的诸神用不灵便的舌头发出的一样。慢慢地,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他几乎能分辨出他们在说什么。

    他开始时不时地睁开眼(或认为他在这么做),他真的能看到说话的人了:明亮的。幽灵般的身影起初没有脸,有时在屋里移动,有时俯身看他。他没有想到跟他们说话,至少开始没有。他以为这是死后的世界,这些明亮的身影是天使的身影。

    脸像声音一样,开始越来越清晰。他曾经看到他的母亲,俯身慢慢对着他的脸大声说着什么毫无意义的话。还有一次是他父亲,还有学校的戴维·皮尔森,还有一个他逐渐认识的护士,他相信她的名字是玛丽或玛丽亚。面孔,声音越来越近,挤在一起。

    别的一些感觉不知不觉产生了:他觉得他变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信任它。他似乎觉得不管这变化是什么,都不是好事,它意味着悲哀和不幸。他带着一切进入黑暗,现在,一无所有地走出黑暗——只剩下一些极度的陌生感。

    梦正在结束。不管以前如何,梦正在结束。现在房间非常真实,非常近。声音,面孔

    他在走进房间。突然他想转身逃走——永远回到那个黑暗的走廊,黑暗的走廊不好,但总比这种悲哀和大难临头的感觉好。

    他转身向后看去,是的,它就在那里,房屋的墙壁在那里变成黑的钢,一帐椅子旁有个角落,进进出出的人都没注意到它,那里有个入口,他猜那是通往永恒的。另一个声音就是去的那里,那声音是——

    出租汽车司机的声音。

    是的,现在他想起来了。坐着出租车,司机在抱怨他儿子的长发,抱怨他儿子认为尼克松是一头猪。然后是山坡上并排的车头灯,白线两边各一对碰撞。不疼,但知道他的大腿猛撞在出租车计程器上,脱了臼。有一种冰凉潮湿的感觉,然后是黑暗的走廊,接着就是现在这情景。

    选择吧,内心深处在低语,选择吧,否则他们会为你选择的,他们会把你撕扯出来,就像医生用剖腹的方法从母亲的子宫取出婴儿一样。

    这时莎拉的脸浮现在他面前——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虽然她从没俯身看过他。她一定在什么地方,担惊受怕。现在她几乎已经是他的了,他感觉到了这一点,他要向她求婚。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比以往更强烈,并且和莎拉交织在一起。但是,对她的渴望更强烈,于是他做出决定,他转过身不理那个黑暗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回头看时,那地方已经消失了;椅子边除了光滑的白色墙壁,什么也没有。不久,他逐渐明白这房于是什么地方——毫无疑问,它是一间病房。黑暗的走廊淡化成一个梦幻似的回忆,从没被彻底忘掉过。但更重要,更直接的事实是,他是约翰·史密斯,他的女朋友叫莎拉,布莱克奈尔,他遇上了一次可怕的车祸。他猜自己能活下来一定是很幸运的,他只希望他的所有器官还在,还能正常运转,他可能是在克利维斯·米尔斯社区医院,但他猜更可能是在东缅因医疗中心,他猜他在这里已经往了一段时间一他可能昏迷了一周或十天。该出院了。

    该出院了,这是约翰尼睁开眼睛时的第一个念头。

    这是1975年5月n7日。斯达特先生早已出院回家了,医生命令他每天走两英里路,少吃含胆固醇的食品,屋子另一头是一个身患癌症的老人,注射了吗啡后正在睡觉,除此之外,屋里空荡荡的。这是下午三点十五分。电视机上盖着一块绿布。

    “我在这儿。”约翰·史密斯声音沙哑地说。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他自己吃了一惊,屋里没有日历,他无从知道自己昏迷了四年半。四十分钟后,护士进来了。她走到另一张床的老人那儿,给他换了一瓶吊针,走进浴室,拿着一个蓝色塑料水罐出来。她给老人的花浇了水。在他的桌子和窗台上,有半打多束花和二十多帐慰问卡。约翰尼看着她做这些日常工作,并不急于再次试试他的声音。

    她把水罐放回去,来到约翰尼的床边。她要翻一下我的枕头,他想。他们的眼睛短暂地对视了一下,但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她不知道我醒了,我的眼睛以前也睁开过。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一只手放到他的脖子后面。手很凉,很舒服。约翰尼知道她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去年六月四日一只眼睛差点儿失明。一次爆竹事故。男孩的名字叫马克。

    她抬起他的头,把他的枕头翻过来,又把他放平。她扯扯臀部的尼龙制服,转身要走,然后又很困惑地转过身。也许是意识到他的眼睛里有某种新东西,某种以前没有的东西。

    她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又转身要走,他说话了:“你好,玛丽亚。”

    她呆住了,他可以听到她的牙齿突然剧烈地撞在一起,发出叭的一声响,她的手按着rx房上面的胸口,那里挂着一个金十字架。“噢我的天哪!”她说,“你醒了。我就觉得你看上去有所不同。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大概我听见过吧。”说话非常困难。他的舌头像条懒虫,似乎唾液没有使它滑润起来。

    她点点头:“你已经醒了一会儿了,我最好下去到护士办公室,找到布朗医生或魏泽克医生。他们会很想知道你醒来了。”但她还是多停留了一会儿,着迷地看着他,使他感到很不安。

    “我长出第三只眼了?”他问。

    她神经质地笑了:“没有……当然没有。请原谅我。”

    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窗台,他的桌子就在窗台下。窗台上是一棵退色的紫罗兰和一张耶稣的画像——是他母亲喜欢的那种耶稣画像,耶稣看上去正准备参加棒球比赛。但这帐画发黄,而且四个角都卷起来了。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护士!”他喊道,“护士。”

    她在门口转过身。

    “我的慰问卡在哪里?”他突然喘不过气来,“那个人收到的那种……没有人寄给我一张慰问卡吗?”

    她微微一笑,但它是装出来的。这是隐瞒什么事的那种微笑。突然约翰尼想要她站到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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