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标志

    空间的标志 (第2/3页)

志的任何变换都会导致一个完全不同的标志。这就是说,我忘记了我的标志是什么样子的,也就无法让它再返回我的头脑中了。

    我失望吗?不!忘却是很烦人的,但不是无法补救的。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标志就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无声地等待着我。我会回到那里,重新找到它,我会再度理顺我思维的脉络。估计我们已经到了银河系旋转历程的差不多一半,只要耐心,后一半总是使人觉得更快些。现在我不该再想别的了,只能集中精力想我的标志是否还在,我是否还会路过那里。

    日复一日,现在该接近那里了。我急不可耐,因为我随时可能—在每个瞬间遇到它。是这里?不对,再往那里一点。我一直数到一百……没有?是过去了吗?难道我的标志还留在鬼才知道的什么地方,完全在我们这个轨道之外?我未曾考虑过运动中的摆动,而那时天体受到引力作用的影响,运行轨迹极不规则,画出来简直就像大丽花的外沿轮廓。又过了几万几十万年,我重新运算出结果来:按照我们的运行,不是每个银河年重返那里一次,而是每三个银河年才一次!也就是每六亿太阳年一次!等了二亿年的人也可以再等六亿年!我等待着。道路是漫长的,好在我不是用双脚去走,而是骑着银河系度过那些光年,在行星的运行轨道上,连蹦带跳,就像骑在一匹四蹄冒着火星的马上;我处于一种逐渐上升的兴奋狂热状态,觉着是向着夺取只对我无比重要的标志、王国和名称迈进……

    我又做了第二周、第三周的运行。“我在这里!”我大声喊着。在应该是的那点上,我的标志所在处,有一个不像样的一道子:太空中的一个刮痕。我失去了一切:标志和点。那个标志就是我的一切。空间没有了标志,又重新回到空荡荡之中,没头没尾,无始无终的旋转,真让人恶心!包括我在内的一切又都迷失茫然。(您会说,为要标出一点,我的标志或者我标志的涂抹都是一样的。不!涂抹是对标志的否定,因此并不标明,也就是说,对于区别前后左右的其他点,涂抹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这一令人沮丧的事对我打击很大,使我后来许多光年都过得毫无意义。当我终于抬起眼睛(我们的世界开始有了视觉,继而有了生命),我看到那里有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东西:我看到了一个标志,但不是我那个,是一个类似的。毫无疑问,是照抄了我的标志。可我一下子就能认出它不是我的,短粗,轻率,笨拙,矫饰,是对我在做标志时的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纯情的一种污秽的仿造。只

    有它才使我一下子回忆起我的标志来。“是谁跟我做这种恶作剧?”我怎么也想不通。经过几千年的推论,我终于找到了结论:在另外一个比我们旋转更早的星系里,有一个叫KGWGK(这名字是后来到名字时代才有的)的家伙,他是个好捉弄人又充满嫉妒心的人。在一种野蛮的破坏冲动之下,他涂抹掉我的标志,然后又以其粗俗不堪的技艺试图再制作另外一个标志。

    显然,那个标志并没有任何可以标明的意义,只不过是KGWGK要模仿我的标志罢了,因此也就没有什么能把这两者加以对比之处。但是,我当时不让对手取胜的愿望比其他任何念头都更为强烈,只想立刻在太空中做一个地地道道的标志,让KGWGK醋心大发,活活气死。在第一个标志以后,我有大约七亿年没有再制作标志了,又拼力奋发起来。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大不相同,因为正如我所提到的,世界在开始给自己赋予一个形象,每个事物都依其职能而形成自己相应的形态,而且每个形态都被认为会前途无量(其实则不然,就拿较近一些的恐龙来说,就没能坚持到现代),因而我的新标志受到当时人们的事物观的明显影响,我们所说的风格,就是每一事物以一定方式存在的特别的形态特点。应该说我对此是满意的,不再为我的第一个标志被涂抹而惋惜,因为我觉得第二个会更漂亮得多。

    在银河年间,人们开始明白世界上的各种形态直到那时都还是临时的,迟早会一个一个发生变化。对这一点的认识伴之以对旧形象的一种厌烦,使人感到连记忆都不能忍受。我开始受到一种思想的折磨:我在太空留下了一个标志,那个标志曾经使我觉得那么完美,那么独特,那么符合其功能,而现在我记忆中的它却显得那么自命不凡,落伍过时;我当时处理事务竟那么愚蠢,实在早该及时解脱出来。总之,我为那个标志感到羞愧,它继续在若干世纪里被飞行的世界掠过,显出它自身和我的一副可笑的形象,也是对我们的目光短浅的无情讥讽。我一想到它就脸上发烧(我不断想到它),乃至在所有地质年代里,为了掩饰我的羞愧,我都沉人火山口下用牙齿去咬覆盖大陆的冰盖。我的思想一直被KGWGK这个在银河系的航线上始终领先于我飞行的人所困扰,他一定看到亍我那个被涂掉之前的标志,这个粗暴无理的家伙一定会嘲笑我,做鬼脸,在沿银河系范围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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