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的世界

    无色的世界 (第2/3页)

跟别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这时她才肯说“好看。”

    夜幕降临,我第一次没有抱着岩石过夜,为此才觉得这夜更短。如果说光线时时想抹掉AYL,那么她就存在于黑暗中,茫茫黑暗却使我重新感到她存在的把握。

    白昼又重新开始给地球染上了灰色。我的目光向四周搜寻,却没有找到她。我发出无声的呼喊:"AYL!你为什么要逃掉?”司她就在我眼前,她也在找我,而且还没有发现,也在寂静中呼唤:“QFWFQ!你在哪里?’’直到我们的视觉习惯在雾蒙蒙的光亮下搜索并辨认出一道眉毛、一条手臂、一个腰身的突起。

    那时,我真想给AYL许多许多的礼物,但是又觉得什么都配不上她。我寻找着与这世界表面千篇一律的模样有所不同的东西,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东西:我寻求的是一个处于锁住众多事物竺陈旧而暗淡无色的世界之外的什么东西。我搜索着每个角落,每个标志,每一线光(事实上有些正在变化中的事情,在某些点上,无色之物似乎正在有闪光地出现);而AYL是寂静环境中的快乐居民,这个没有任何震动的世界是她所习惯了的:对于她,打破视觉的绝对中立的色彩都是不和谐的;对于她,灰色熄灭了甚至是极遥远的不同于灰色的梦想,而只有那才是美丽的。

    我们怎么才能互相理解呢?这世界没有谁比我们更能通过目

    光相互表达对对方的情感。我渴望从陌生的震动中抓住一些什

    么,而她却把一切都缩到物质无色的最根本的实质后面。

    一颗陨星划破天空,在太阳面前划出一道痕迹。它的燃烧流动的躯壳在瞬间成了阳光的过滤器,使世界突然沉浸在一种前所未见的光线之中,绛紫色的深渊在橘红色的悬崖峭壁脚下展开,我的紫红色的双手指着绿色的火流星,而我的思想还没有找到可以脱口而出的恰当的词语。

    “这是给你的!这是我送给你的!对,对,它美极了!”

    我一边说着,连忙转身急切地想看AYL在整个变化中光彩夺目的新形象:我没有看见她,就像在无色油漆突如其来的破碎之际,她设法藏身于马赛克拼图的裂缝之中去了。

    “AYL!你别怕!AYL!快出来看啊!”

    但是,陨星的弧线已经划过太阳而远去,地球又恢复了它永久的灰色,在我已经被照花了的眼中更加显得灰沉沉,暗淡淡,毫无区别,而AYL也不见了。

    她真的消失了。我不分昼夜地寻找她,找了很长时间。那正是世界开始形成它后来的形态的时代:以其具有的材料试着形成各种形态,即使不相宜也无妨,反正一切尚未确定。岩浆树是烟色的,枝枝杈杈上又垂下石板灰色的“树叶”。火山灰的“蝴蝶”在陶土地上空飞舞,飘飘扬扬在水晶似的野菊花上。AYL可能在无色森林的树木投下的一片无色阴影里,或正弯腰采摘灰色灌木丛下的蘑菇。我上百次以为发现了她,却又重新失去了她。我从荒野又转向居住区。那时,预感到变化将至的无名建筑者们按照不成熟的遥远未来的形象建造房屋。穿过石塔式平顶圆锥建筑群,又越过与世隔绝的修士隐居的横贯着隧道的山脉,我来到一片泥海湾,走进一个花园,花园里沙质花坛中竖立着钻天的糙石巨柱。

    灰色巨柱上爬着刚刚可以看清的灰色纹路的图案。我停下来,AYL正在这个公园里和她的女友们嬉戏玩耍。她们把一个石英球抛起来,再在空中抓住它。

    一次,球被抛得很远,一直飞到我手边,我便抓住了它。女友们分头去找这个不见了的球,我便趁AYL独自一人时把球抛在空中再自己接住它。AYL发现了,我有意藏了起来,就这么时时抛球,把她吸引到离游戏地点越来越远的地方。这时我才露面,她一—见我就冲我喊叫,然后笑了起来。也不知怎么的,我们一起玩起球来。

    那时候,常常有地震发生,地球的各层次都正在地震中求得平衡。又地震了,我和AYL之间裂开了一道缝,而我们仍继续互相投掷着石英球。正是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大裂缝中,地心受压抑的元素找到了获释的路径。现在,时而岩石冒出,时而流云飞过,时而喷出沸腾的矿泉水。

    我同AYL继续玩着球,发现一层气体正在地球表面漫延散开,就像慢慢升起的薄雾:开始还不到脚跟,一会便升到膝盖,接着到了腰部……AYL的眼中罩上一层不安与焦虑的阴影;我不想惊吓着她,装做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样子继续玩我们的游戏,但心中也有一种不安。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经历:一个流动的巨大气泡在地球周围越胀越大,把一切都罩了进去;很快就从我们的脚下没过头顶,不知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向地面大裂缝那边的AYL投球过去,但球的飞行距离比我想像的要短了许多,竟不可思议地落人裂缝之中:它突然变得那么沉重,不:是这裂缝张开了大口,AYL离我远远的,我们之间是一片翻腾着的冒泡的液体,我翘首望着远处的她,喊着:“AYL!AYL!”我的声音,这是我的声音!它比我想像的要洪亮得多,然而这沸腾的喧嚣压过了我的声音。总之,什么也搞不明白了。

    我把手放到快被噪音吵聋的耳边,感到还得堵住口鼻才能不

    吸人身边强烈的氧气和氮气,而超出一切的还是对眼睛的刺激,我

    觉得双眼像要爆开似的。

    我脚下漫延流淌的大量液体变成全新的颜色,使我双眼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