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第1/3页)
这阵子,两家人的交往差不多又像秋季那样频繁,这是这些老相识中谁也不曾料到的事情。亨利·克劳福德的返回和威廉·普莱斯的到来对此起了很大的作用,不过,这跟托马斯爵士对于与牧师府的友好交往采取了宽容有加的态度,也有很大关系。他现在已经解脱了当初的烦恼,心里有了闲情逸致,发现格兰特夫妇和那两个年轻伙伴的确值得交往。他虽说全然没有考虑自己的儿女与这家的少爷小姐结亲,尽管这对他们家极为有利,而且明显地存在这种可能,但谁要是在这件事上过于敏感,他都不以为然。不过,他不用留意就能看出克劳福德先生对他外甥女的态度有些与众不同——也许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每逢那边邀请,他无意之中更会欣然同意。
牧师府上经过反复讨论,终于决定把这家人都请去吃饭。他们起初犹豫来犹豫去,拿不准这样做好不好,“因为托马斯爵士好像不怎么愿意!伯特伦夫人又懒得出门!”不过托马斯爵士欣然接受了邀请,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礼貌和友好,想和大家一起快活快活,而与克劳福德先生毫无关系。正是在这次做客中,他才第一次意识到:任何人只要随意观察,都会认为克劳福德先生看上了范妮·普莱斯。
大家聚在一起,爱讲话的人和爱听讲的人比例适中,因而个个都感到挺快活。按照格兰特家平时的待客之道,饭菜既讲究又丰盛,大家都觉得实在太多,无暇他顾,只有诺里斯太太例外。她时而嫌饭桌太宽,时而怨菜做得太多,每逢仆人从她椅子后面经过,她总要挑一点毛病,离席后越发觉得,上了这么多菜,有一些必然是凉的。
到了晚上,大家,根据格兰特太太和她妹妹的预先安排,组成玩惠斯特的一桌人之后,剩下的人可以玩一种轮回牌戏①(译注:①指由四人或四人以上参加,但互不结为同伴的牌戏。)。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人人都愿意参加,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几乎是一定下打惠斯特,就决定再摆一桌玩投机②(译注:②一种轮回牌戏,参加者各打各的,相互买牌卖牌,最后拥有点数最多者胜。)。了不久,伯特伦夫人觉得自己很为难,大家让她来选择,是打惠斯特,还是玩投机。她犹豫不决。幸好托马斯爵士就在身旁。
“我玩什么呢,托马斯爵士?惠斯特和投机,哪一种更好玩?”
托马斯爵士想了想,建议她玩投机。他自己爱打惠斯特,也许怕跟她做搭档没意思。
“好吧,”夫人满意地答道。“那我就玩投机吧,格兰特太太。我一点也不会打,范妮得教我。”
范妮一听也急忙说她也丝毫不懂,她长这么大还从没玩这种牌戏,也从没别人玩过。伯特伦夫人又犹豫了一番——但人人都跟她说这比什么都容易,是牌戏中最容易打的一种。恰在这时,亨利·克劳福德走上前来,极其恳切地要求坐在夫人和普莱斯小姐中间,同时教她们两人,于是问题解决了。托马斯爵士、诺里斯太太和格兰特博士夫妇几位既老练又尊贵的人围成一桌,余下的六人听从克劳福德小姐的安排,围着另一张桌子坐下。这种安排正合亨利·克劳福德的心意,他挨着范妮,忙得不可开交,既要照看自己的牌,又要关注另两个人的牌——尽管范妮不到三分钟就掌握了牌的打法,但他还得鼓励她要有勇气,要贪得无厌,要心狠手辣,不过这还有一定的难度,特别是与威廉竞争时尤其如此。至于伯特伦夫人,整个晚上他都得对她的胜负输赢负责。从发牌开始,不等她看就替她起到手上,然后从头到尾指导她出每一张牌。
他兴致勃勃,如鱼得水,牌翻得潇洒,出得敏捷,风趣赖皮,真是样样出色,给整个牌戏增添不少光彩。这张牌桌又轻松又活跃,与另一张牌桌的秩序井然、沉闷不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托马斯爵士两次询问夫人玩得是否开心,输赢如何,但却没有问出个结果。牌隙间的停顿都太短,容不得他从容不迫地打听。直至打完了第一局,格兰特太太跑到夫人跟前恭维她时,大家才知道她的情况。
“我想夫人您很喜欢这种牌戏吧。”
“噢!是的。确实很有意思。一种很奇怪的玩法。我不懂到底是怎么打的。我根本就看不到我的牌,全是克劳福德先生替我打的。”
“伯特伦,”过了一阵,克劳福德趁打牌打得有些倦怠的时候说,“我还没告诉你昨天我骑马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原来他们在一起打猎,正在纵马驰骋,到了离曼斯菲尔德很远的一个地方时,亨利·克劳福德的马掉了一个马掌,他只得半途而废,抄近路回家。“我对你说过,由于我不爱问路,过了周围种着紫杉树的那座旧农舍就迷了路。可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一向运气不错——出了差错总会有所补偿——我正好走到了原先很想游览的一个地方。我转过一块陡坡地,一下子来到了坐落在平缓山坡上的一个幽静的小村庄,前面是一条必须涉水而过的小溪,右边的山岗上有一座教堂,这座教堂在那里显得又大又漂亮,非常醒目。除了离山岗和教堂一箭之地有一幢上等人家的房子外,周围再也看不到一处甚至半处上等人家的房子,而那座房子想必是牧师住宅。总之一句话,我发现自己来到了桑顿莱西。”
“听起来像是那地方,”埃德蒙说。“不过,你了休厄尔农场之后是往哪条路上拐的?”
“我不回答这种毫不相干、耍小心眼的问题。即使你问我一个钟头,我把你的问题都回答完,你也无法证明那不是桑顿莱西——因为那地方肯定是桑顿莱西。”
“那你向人打听过了?”
“没有,我从不向人打听。不过,我对一个正在修篱笆的人说那是桑顿莱西,他表示同意。”
“你的记性真好。我都不记得给你说过这个地方。”
桑顿莱西是埃德蒙即将就任的教区,克劳福德小姐对此十分清楚。这时,她对争夺威廉·普莱斯手里的J来了兴趣。
“那么,”埃德蒙接着说,“你喜欢那个地方吗?”
“的确很喜欢。你这家伙很走运。至少要干五个夏天,那地方才能住人。”
“不,不,没有那么糟。跟你说吧,那个农家院肯定要迁移,别的我都不在意。那座房子决不算糟,等把农家院迁走以后,就会修一条像样的路。”
“场院必须彻底迁走,还要多种些树把铁匠铺子遮开。房子要由向北改为向东——我的意思是说,房子的正门和主要房间必须处在风景优美的一面,我想这是可以做得到的。你那条路应该修在那里——让它穿过花园现在坐落的地方。在现在的房子背后修一个新花园,向东南方向倾斜——这就构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景观。那地形似乎十分适宜这样安排。我骑马顺着教堂和农舍间的那条小路走了五十码,向四下嘹望一番,看出了怎么改造为好。事情容易极了。现在这座花园以及将来新修花园外边的那些草地,从我站的地方向东北面延伸,也就是通向穿村而过的那条主要道路,当然要统统连成一片。这些草地在树木的点缀下,显得十分漂亮。我想,这些草地属于牧师的产业,不然的话,你应该把它们买下来。还有那条小溪——也要采取点措施,不过我还拿不准怎么办。我有两三个想法。”
“我也有两三个想法,”埃德蒙说,“一个想法是,你关于桑顿莱西的计划是不会付诸实施的。我喜欢朴实无华。我不要花很多的钱,就能把房子庭园搞得舒舒适适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上等人住的地方,我觉得这就足够了。我希望所有关心我的人也会感到满足。”
埃德蒙最后说到他的希望的时候,他的口气,有意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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