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第3/3页)
。每逢那五分钟的间歇工夫,她可以和威廉一块漫步,听他谈论他的舞伴,两眼只要望着他,见他那样兴高采烈,她也感到高兴。她知道大家赞赏她,因而也感到高兴。她同样感到高兴的是,她还期待和埃德蒙跳那两曲舞。在舞会的大部分时间里,人人都急欲和她跳舞,埃德蒙和她预约的没定时间的那两曲舞不得不一再推迟。后来轮到他们跳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但并不是因为他兴致高的缘故,也不是因为他又流露出早晨对她的温情脉脉。他的精神已经疲惫了,她感到高兴的是,他把她当做朋友,可以在她这里得到安逸。“我已经应酬得疲惫不堪了,”埃德蒙说。“我一个晚上都在不停地说话,而且是没话找话说。可是和你在一起,范妮,我就可以得到安宁。你不会要我跟你说话。让我们享受一下默默无语的乐趣。”范妮连表示同意的话都想免掉不说。埃德蒙的厌倦情绪,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由于早晨他承认的那些想法引起的,需要引起她的特别关注。他们两人跳那两曲舞的时候,显得又持重又平静,旁观者看了,不会认为托马斯爵士收养这个姑娘是要给他二儿子做媳妇。
这个晚上没给埃德蒙带来多少快乐。克劳福德小姐和他跳头两曲舞的时候,倒是欢欢喜喜的,但是她的欢喜对他并无补益,不仅没有给他增加喜悦,反而给他增添了苦恼。后来,他又抑制不住去找她的时候,她议论起他即将从事的职业,那言辞和口气让他伤透了心。他们谈论——也沉默过——一个进行辩解——一个加以嘲讽——最后是不欢而散。范妮难免不对他们有所观察,见到的情景使她颇为满意。眼见埃德蒙痛苦的时候感到高兴,无疑是残忍的。然而,由于明知他吃了苦头,心里难免会有点高兴。
她和埃德蒙的两曲舞跳过之后,她既没心思也没气力再跳下去。托马斯爵士看到在那愈来愈短的舞队中,她垂着手,气喘吁吁,不是在跳而是在走,便命令她坐下好好休息。从这时起,克劳福德先生也坐了下来。
“可怜的范妮!”威廉本来在跟舞伴没命地跳舞,这时走过来看一看她,嚷道,“她这么快就累垮了!嗨,才刚刚跳上劲来。我希望我们能坚持不懈地跳上两个钟头。你怎么这么快就累了?”
“这么快!我的好朋友,”托马斯爵士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掏出表来,“已经三点钟了,你妹妹可不习惯熬到这么晚哪。”
“那么,范妮,明天我走之前你不要起床。你尽管睡你的,不要管我。”
“噢!威廉。”
“什么!她想在你动身前起床吗?”
“噢!是的,姨父,”范妮嚷道,急忙起身,朝姨父跟前凑近些。“我要起来跟他一起吃早饭。您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个早晨。”
“你最好不要起来。他九点半吃过早饭就动身。克劳福德先生,我想你是九点半来叫他吧?”
然而范妮非要坚持,满眼都是泪水,没法不答应她,最后姨父客气地说了声“好吧,好吧”,算是允许。
“是的,九点半,”威廉就要离开的时候,克劳福德对他说,“我会准时来叫你的,因为我可没有个好妹妹替我起来。”他又压低声音对范妮说:“明天我离家时家里会一片孤寂。你哥哥明天会发现我和他的时间概念完全不同。”
托马斯爵士略经思考,提出克劳福德第二天早晨不要一个人吃早饭,过来和他们一起吃,他自己也来作陪。克劳福德爽快地答应了,这就使托马斯爵士意识到,他原的猜测是有充分依据的。他必须自我供认,他所以要举办这次舞会,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这种猜测。克劳福德先生爱上了范妮。托马斯爵士对事情的前景打着如意算盘。然而,外甥女对他刚才的安排并不领情。临到最后一个早晨了,她希望单独和威廉在一起,这个过分的要求又无法说出来。不过,尽管她的意愿被推翻了,她心里并无怨言。与此相反.她早就习以为常了,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她的乐趣,也从来没有要让什么事能遂她的愿,因此,听了这扫兴的安排之后,她并没有抱怨,而是觉得自己能坚持到这一步,真令她诧异和高兴。
过了不久,托马斯爵士又对她进行了一次小小的干涉,劝她立即去睡觉。虽然用的是一个“劝”字,但却完全是权威性的劝,她只好起身,克劳福德先生非常亲热地跟她道别之后,她悄悄地走了。到了门口又停下来,像兰克斯霍尔姆大宅的女主人①(译注:①引自英国诗人司各特的《最后一位行吟诗人之歌》。)那样,“只求再驻足片刻”,回望那快乐的场面,最后看一眼那五六对还在不辞辛苦决心跳到底的舞伴。然后,她慢吞吞地爬上主楼梯,乡村舞曲不绝于耳,希望和忧虑、汤和酒搅得她心魂摇荡,她脚痛体乏,激动不安,尽管如此,还是觉得舞会的确令人快乐。
把范妮打发走之后,托马斯爵士想到的也许还不仅仅是她的健康。他或许会觉得克劳福德先生在她身边已经坐得很久了,或者他可能是想让他看看她的温顺听话,表明她十分适合做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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