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阉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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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光·阉割 (第1/3页)

    【一四六一·闪光】

    天顺五年那个秋天的深夜,天空中的明亮闪光闯入了我昏晦的眼眸。

    开始时我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星光,但很快,光芒就变得纷繁硕大,成了一朵盛开的金菊。其亮度甚至超过了满月。其余的星星因之而黯然失色,苍茫大地也被映照得一派澄明。

    难道,是超新星爆发么?我不安而兴奋地思忖。

    但这花蕾像是幼女的性器,尚未体会到人生的高xdx潮,便迅速地萎败了。巨大的天空复陷入漏斗似的黑暗。但不久,在西南方向,又绽放了两朵。它们给人以尖锐潮湿的感觉。

    这一次仿佛青春一些,也要成熟得多。

    妖魅的闪光连踵地出现,并伴随着轰隆隆的天雷震响。它们不断熄灭,又不断开放,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上朝的时候,我把夜间看到的一幕报告给皇帝。我认为,虽然闪光备尽美丽,但这显然是一种灾异的征兆,按照通常的看法,应该与政治和军事形势有关。皇帝听了默然。

    钦天监也面色惶惶,还有大臣们。显然,目击者众多,闪光的真实性已勿庸置疑。我联想到国家正在经历的内忧外患──刁民的暴动和蛮夷的入侵,内心一片悲戚。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天空中出现了更多的闪光。它们甚至在白天也烁烁生动,催生幻想。这在京城──乃至中华帝国的全境,引起了巨大的不安和惊慌。

    形容憔悴的皇帝来到祖庙祭祀。占卜的结果也出来了。

    不久,便出现了言官们的奏折。他们提议迁都。这是不寻常的建言。

    “为什么要迁都?”“那是为了到一个新的地方去生活!”“到一个新的地方去生活……说了等于没说。可那又是为了什么?”年轻的皇帝喃喃自语,脸上泛出淡淡的红晕,使他看上去像一个女人。

    【一四六一·新都】

    “真的要离开么?我已在这里居住了十年!”落红仰着稚气的下巴,像一头撒娇的小母鹿,温柔地向我发问。

    “每个人都难逃定数。卜辞上说,这是天意。我们都将去到新都。”“新都在哪里?”“在南方。具体地点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据工部的人说,早就建造好了,就等着我们起程。”“早就建造好了?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早就有准备了。”“谁为我们准备的呢?谁能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呢?”是啊,谁能料到今日之事呢?新都又不是长城,长城,直到如今,仍在发挥御敌之用。那是祖先们的先见之明。

    而新都却来历不明。难以想像祖先们修筑了长城之后还会有余力去建造新都。因此对于落红的问题,我无言以对。

    是的,新都不是长城,新都是避难之所。我以前确实不知道存在新都,据说,城市格局与北京城几乎完全相同,惟一有别的是,整座城池被罩在了一个大玻璃碗中,据说,这样便能阻止不明闪光的侵入。

    那么,是谁洞察了宇宙的奥秘,提前建造了这么一座救急之都?

    我倾向于把它理解为外星球智慧生物关照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新都真的存在,就是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早已命定。

    但这对落红又意味着什么呢?她不过是千百宫女中的一位。我投出一道满怀怜惜的目光,洞穿了女人单薄的玫瑰色身体,探入到她的灵魂深处,看到那片温暖的小小心海中正泛涌起一股股憧憬着前往异域生活的好奇和冲动,这种情愫就像是几絮无力的苇花在秋风中飘零而过。唉,她毕竟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一瞬,我忽然体察到了自己心中难言的自卑,因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我的太监身份。新都是否还需要我们这样的人?这才是严峻的现实问题。

    很久以来,我就拖动着这残缺不全而又激情洋溢的身体,无力地徘徊在紫禁城的高墙之下,体会着与上万间呆板雷同的房屋一起沉沦的感觉。如今,腐朽的皇宫外面霞光灵动,星辉钟秀,宇宙的巨变正在来临,我闭合的心智和身体却无法去禀受了。

    天庭闪光的忽然出现使我重新思忖,我与落红的关系毕竟极不正常。事实上我们不会有后代。简而言之,我罪孽深重,有愧先人。因此,到新都后,我要去找能工巧匠打造一根水晶xxxx。百年之后,我会把它带入坟墓,去见列祖列宗。自然,落红作为妻子,也将躺在我的身边。那是在地下七百米深处。

    但是,新都还会保留土葬的风俗么?我对此疑虑重重。

    【二零二六·太空】

    这里是距地面三百公里的高倾角轨道。从此处往下直视,一层黄绿色的瑰丽光焰在大气层中飘荡不止。这一块毛绒绒的、不断变化的华美幕帘,如同西藏高原上的一片圣湖腾越而起,山光水色浮空无托,映衬出轮回的华美,吸引了飞城上三千双色迷迷的眼睛。我不禁目瞪口呆。

    “那是极光,太阳带电粒子受激发生的强烈反应。”唐小磊满嘴口臭,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到飞城外面去走走,会发现更加好看。有你小子那一天。”这位往昔的著名连环杀手,曾居住在地面那座叫做西安的古城之中,以诱杀年轻女性为己任。最初,他是为了逃避追捕,才登上的飞城,谁又想到,后来,竟成为了第一批真诚的自我救赎者,从三千名囚徒中率先脱颖而出。

    与别人不同,罪恶的**之火已从他的眼光中落潮般退却。

    与其说是唐小磊的话语,不如说是唐小磊的神态,使我缄默,也使我自卑。我躲避着他亚神一般的目光,去回想我在太空中看到过的其它光芒,比如流星,但它们迅疾得让人几乎难辨真伪。有时也能观察到雷电。但它们的美丽远不如极光,更不如唐小磊的眼神。

    但据说,还有更加震撼人心的闪光在等待着我去领略。

    “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禀受太空的感召呢?”我假装着大人的口气,激动而怯怯地问。

    “笨蛋,快了,该轮上你了。”其实,唐小磊也才只有十六岁。

    唐小磊的周身洋溢着从太空冥想中获得的解脱快乐。唐小磊这么对我说:“行走在太空之中,你才会懂得什么是做人的缺失。在这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我前生是一棵大树。一棵枝叶繁茂的顶天大树。那么祥和,那么安宁。除了虫子,没有什么能威胁我。我依靠自己的果实繁衍后代而不诸外求。我从没有想过要与另一棵树发生那种龌龊的关系。我永远地自我轮回。啊,我惟一害怕的,便是虫子!是它们幻化为了我此生中的女人。所以,前半生我一直在擒杀她们。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就连虫子,也都是我身上的一部分哪,她们这种自自然然的存在,只会让你平静安定而不会有痛苦冲动。”我还没有太空行走的经历,因此听不明白唐小磊的话中话。但是,我想,唐小磊,你曾体验着性别上异体分离的痛苦,而今你正在走向完满的弥合,这是多么不可思议而庄严伟大的一件事情啊。我因此对唐小磊充满羡慕。

    唐小磊长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像一颗饱满的银杏种子,他将在宇宙中重新播撒圆满的生命。那是什么样的生命啊,其内部和外在的形态皆与从前不同。

    我深知,这也便是我的未来。

    在我与唐小磊交谈的次日,我即被允许进入太空行走。我所在的这个实验组一共有一百零八人,我们流着热泪一起步入巨型气塞,在那里我们穿好宇航服。然后,在一位心灵导引者的带领下,分由三号轮辐上的六个出口排队迈入了浩渺的宇宙。

    【二零二六·飞城】

    蛙长出了两个头,猫长出了六只腿,人也长出了两具xxxx。以指数速率出生的孩子像杂草一样疯狂蔓延在城市的混凝土森林之间,在七岁时恋爱,在十岁时生育,并在十八岁以前死去。

    “羊八井”应运而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而幼年时期的我对它也是一无所知,我更不知道,工薪收入的父亲已在节衣缩食,暗中为我储蓄,准备购买那张一百二十万元亚币的昂贵船票。他相信那个在全球秘密流传的广告:只有在太空中,性狂乱症才能受到抑制。父亲曾亲眼目睹,在八岁那年,我是如何诱惑了母亲,并使她怀孕。

    十二岁那年,我被送到了海南岛。在这里,环球各地不同肤色的人们齐聚。我们一边接受培训,一边等待着乘坐空天飞机,到“羊八井”上面去。那时,我尚不知道我将永见不到父母(其中一个还是我难舍的恋人),我只是为他们为我精心策划的这趟太空之旅而异常兴奋,而他们则偷偷流下了眼泪。

    “羊八井”的居民有三千人,全都是“问题男孩”,从六岁到十六岁。飞城城主是第二代了,自称是来自美国的僧智达扎西。

    扎西说:“较高维的体验是通过综合意识中不同中心和不同层次的体验而获得的。逻辑思维限制了灵感发生的过程,从而减少了表达的可能性,但太空飞行却将增加我们的体验能力,消除异性生殖带来的尴尬与苦闷。”“我们真的能够不再**么?我们真的能够看到前生么?”人们故作深沉地齐声问。这么问的时候,大家便感到格外的放松。对此扎西并不作回答,只是神秘地微笑点头。

    飞城的环境与北京或西安都完全不同,摒除其轮胎型的丑陋外观,倒有点像是一座复式寺庙,实际上,我们常常也刻意地这么去作认定。我们在舱壁上贴满释伽牟尼和耶稣基督头像的胶版拼图,舱室内则供奉着他们的聚脂塑像。在太空中,人类的先知显得更加高深莫测因而更加富有人情味。但实际上这不是复式寺庙,扎西也要求我们不要胡思乱想。“你们降低了它的层次。宗教只是地面俗人的寄托。”他说。而在“羊八井”上,除了无处不在的半军事化管理,深舱里还藏有不为一般救赎者所知的内幕。呆久了,“羊八井”常常也给人一种错觉,就是它仿佛并非这个时代的产物。它很可能在很久以前就秘密建造好了,只是等待着在关键的一刻投入使用。

    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还是到飞城外面去。那是与宇宙本体的交配。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件事既深奥又玄妙,更让人壮怀激烈。你想一想啊,一队队的人们身着银色宇航囚服,在纯净的星光中漂浮,就好像婴儿返回母体。经历了这番重生,一百二十万元亚币才能实现其价值。到那时再去看大地上的万千灯火,已是一种恶之花的感觉。实际上,谁也不想再回到北京或西安,生活并灭亡在那温馨的蔷薇怀抱中。

    扎西告诉我们,“羊八井”仅仅是系列飞城中的第一座,不久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飞城投入使用,它们将在茫茫太空中结构成一座首尾相连、回复不尽的伟大城市,或被称作“新都”,收容所有摆脱了地心引力的孤独心灵(成人除外)。

    【二零二六·阉割】

    首次在太空中行走的感觉的确无法形容。这正是轨道的夜晚的一侧,星星如一盏盏静美的明灯悬挂在眼前,它们有的赤红,有的白蓝,有的桔黄,每一颗都不眨眼,却自足而又自洽。我十六年来按照长城延伸原理培育出来的陈腐方位感正在彻底破灭,因为太空的维度是全新而全盛的,它鄙视一切生活在低维世界的凡夫俗子。这时,我才想起来看看大地,见在灰色大气层的遮映下,夜晚城市的灯火犹如火山熔岩,大火、巨轮、污染也都清晰在目。但我没有看到长城。而更多的地方却是漆黑一团,使我想起了妈妈下身的那个奇怪窟窿,它正在我的脚下可怕地张开大嘴,喷出曾经诱人无比的鱼腥气息,现在却是那么的恶心。

    我最后一次想了一想曾经呆在她肚子里的哪个孽种,便回头看去,见拴在宇航服上的缆绳正传导来一股不间断的韧性,维持着我与“羊八井”的默契。我们就像是无心木偶,而“羊八井”也仅仅是一种用于承载的暂时过渡。大家的目标还在宇宙尽头。

    想到这里我便泪如雨下,小心翼翼地迈开一步,试图融入群星。但我忽然意识到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投影是哪一颗。慌乱之际,耳机中传来了心灵导引者的声音:“看,你的星星正在升起!”天鹰座A!我猛然省悟。每个自我救赎者都拥有自己的星星。还在为太空行走做准备工作时,我便在飞城中多次为天鹰座A定位。作为天鹰座最明亮的恒星,它极好辨识。隔了银河,它与天琴座A遥遥相对。它的表面温度有一万K,因此,它的光呈白色。此刻,这种奇妙的光线从年轻的十六光年之外,攒射于我十六年岁月的心眼池塘,催使我缓缓把头转向这生命之星。它被人观察的样子,与在飞城中时,又有所不同。我忽然怔住了,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寻常──星星竟然呈现出了成年男子全裸的体征!这是幻觉吗?我一阵恐惧,而又无比兴奋。据有经验的人讲,这正是性狂乱者即将升华为亚神前的回光返照,是告别俗世情人之际的最后一丝心性的恋恋不舍。

    “请闭上眼睛。”又传来了导引者女人般的妖冶声音。“想像你即是它。星星是你遥远的过去。十六年前,那时,你是什么?”啊,我是什么?我正是妈妈肚子里的那个孽种,而那位置后来被我的孩子占据。一种极不愉快的情绪包裹着我的身心。我想我一定要摆脱它。我于是闭上眼睛。这样一来所有的星光便都熄灭了,我看到了巨大的黑暗和潮水,它们柔漫地托举着我。一层淡淡的喜悦从心底泛出,却不是俗人感觉中的那种低级喜悦。如扎西所说,“那不是简单的清心寡欲。”所谓的“深层的生命”,就像一根竹笋,在我的五脏六腑间清爽地穿过,却又有金刚杵的神力。我想,我的前身是一棵树,还是一根草?还是一粒土?只有成为这清静独立的生命,才有资格与洁净的宇宙交媾,而最终告别妈妈那充满粪血和卵子的卑劣身体。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我感到前额处有一片红晕在起劲跳跃,它扰乱了我的冥想努力。这是幻觉吗?还是思想真的能够改变远方星空的物理现实?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我违背仪轨,睁开眼睛,看到整个太空都在熠熠生辉。那不是雷电,也不是极光,却比它们更加宏大壮美。天鹰座A黯然隐没了。漫漫白光之下,有一道粉红色的东西横贯了宇宙。我失声惊叫:“难道这就是宇宙的本相?!”但是,心灵导引者和同伴都没有回应。这番意料之外的沉默使我格外惊恐。随着我的话音,闪光刹那间消失殆尽。满天的星星又悉数回现了。但这仅仅是假象,因为天鹰座A正在飞快地退行,那暧昧的样子十分性感。我伸出手欲去捉它,下身却首先硬了起来,我一不小心便朝着星星射起精来。在太空中,十六岁的我体验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和喜悦,两具xxxx孪生兄弟一般一起颤动不停,向外猛烈地喷射。我羞愧地意识到,太空服内竟然没有为此设置特殊的收集装置,那帮家伙只对尿液感兴趣!

    这时,伴随着我的抽动节律,星际间又有更多的不明闪光呈现,在无声的黑暗和空虚之中,像是群妖的毒花,种入了昏死仙人的身体。一朵熄灭,跟着又有一朵绽开,夸耀着它藐视神灵的意境。这不期而遇的光芒彻底抹杀了天鹰座A的存在,它无端的美丽和诱惑,使我感受到了被强xx的绝望。这时,一个长长的彗星一般的东西从我身边飘掠而过,后面有一群黑色的块状小家伙在紧紧追逐。在性的高xdx潮中,我耻辱得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发现我已回到了飞城中。隔了舷窗看去,闪光仍在持续,但已不如刚才炽烈。太空战制造的无数垃圾残骸,纷纷扬扬划过我们的城体。我难过得低头不语,轻轻抽泣。

    唐小磊阴郁地看着闪光说:“那是把阉割宇宙的刀子。你赶上了,真是不幸。”的确,这把刀子在关键的时刻也阉割了我与星星的亲热。

    【二二五七·观天者】

    天空中的闪光仍在继续。对此人们已习以为常。

    夜夜我爬上光秃秃的紫金山,在倾圯的混凝土球形堡垒间穿行,着迷地观看这壮观的上苍景色,有时候,觉得闪光就在我的心头悲壮地爆发,又像异时空同性恋者的性器,通过量子交换管插入后庭,作猛烈抽动。朦胧间我觉得它与我有某种关联,也许,我应为这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做一些什么,但我此时却感到无能为力。

    这天夜里,我遇到了两个陌生人,是趋向于男性形态的甲类生物。观天者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了。但我立刻判断出,他们确是旧时代的孑遗,这使我勃发冲动。

    他们以极其专业的眼光和姿态注视着天空中的闪光一个接一个地抛出,就像观察节日礼花的发射,一边就着蒙着红布的旧式手电,认真地在一种古老的纸簿上作着详细的记录。那手电筒呈古怪的圆棒形状,不知为什么会使人想起博物馆中一种不知用途的水晶物体。初次见到,我内心一片不安。受这东西的吸引,我抑制不住要向他们靠拢。

    我听见他们在亲切地交谈:“你能确定它发生在时空中的哪一点呢?”“还不能确定,但是,曾经观察到了强烈的蓝移,闪光都在向我们涌来。”“全天的星星都在向我们涌来。”“就像大爆炸潮水。”“但并不能确定这发生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有谁把宇宙中心点燃了。”“是谁呢?”这是个深奥的问题。其中一人皱起了眉头。

    是啊,如果不是全宇宙的灵魂齐聚燃烧,又有什么能够触发超级链式反应?

    这时,他们看见了我的出现,便朝我友好地笑起来。我顿感一见如故。

    “你也是天文爱好者么?”我不知该怎么说,于是,含笑点头,加入了他们。

    随着这个平淡无奇的夜晚向纵深和炽烈发展,闪光越来越趋于密集,在玄武湖上,投影出了无数的火炬,那熊熊燃烧的湖面便像是一个正在形成中的宇宙了。这是一个欲火蒸腾的套中套世界,挥洒着催生或毁灭一切的活力。然而,正在高xdx潮时,四周又升腾起了夜雾,仿佛地球忽然穿行在了一片辽阔稠密的星云之中。

    雾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冷。玄武湖隐没了,或者说沉没了。我身边的两个人一眨眼也不见了,仿佛羽化了,也好像他们本就是出没不定的古代鬼魂。他们与我在夜间的悄悄偷情便成为了一种对现代性的讽喻。我认为他们是异时空同性恋者。

    这时,我顿然感悟到,这个世界便是由迷雾结构成的。惟一有实体感的闪光便在这雾海中若隐若现,似沉似浮,像是一连串略带醋酸味、较有分寸感的幻觉。生命便在这虚无之海中以自性的方式分裂出后代,就像我那颗涨落不定的心灵,在紫金山这座亚洲最大的古代坟山上漫游。

    【二二五七·元子】

    那个夜里我产生了对宇宙和物质的兴趣。这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

    也许,宇宙真的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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