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母运动

最新网址:wap.88106.info

    脱母运动 (第1/3页)

    这些丑八怪,也曾经是女人啊,

    埃波宁,拉伊斯!她们弯腰,驼背,

    曲身,爱她们吧!她们还是人啊!

    ——波德莱尔

    【一、对母亲的男朋友处以私刑】

    "没有母亲管束的社会才是全能的,世界应由脱母者来领导!"这是脱母运动领袖石柔及其追随者喊出的口号。

    三年前,在脱母运动刚刚发起的时候,并没有公安方面的介入。人们仅以为此是年轻人的青春期异动。但三年之后,整个社会都有些如临大敌了。

    这一年的一月底,出现了升级的社会冲突。公安抓住了一个脱母者,在拘禁中,该人在刑讯逼供中死去。脱母者团体开始在各地进行报复。

    在一起案件中,一个正常男人被脱母者处以私刑,设定的罪名是他勾引了一位有孩子的妇女。那位母亲也被带到现场,但脱母者没有杀掉女人,他们只是在寒风中当众剥掉她的衣服,要她站在一边,观看施刑的全过程。

    那位可怜的母亲,最后精神彻底崩溃了。她是我的一位同学的同学。其时,她十岁的孩子也在现场,亲手给妈妈剥去内衣。这显现了脱母者残酷的一面。

    【二、妻子变得陌生了】

    在听闻这种事情的时候,妻子的表情总是似笑非笑。她似乎想表达一种独有的内隐情绪,却显露出了几分颇不由衷的尴尬。这就是那种有了母体自觉的神态,仿佛已然预知自己被脱母的结局。感受到或许世界正在进入一个新的动荡时期,我面对妻子,只好保持沉默。

    那段时间里,家庭里笼罩着一种空前的焦灼气氛。妻子常常会不由自主地与我议论起脱母的新闻。这时,她便把我们九岁的孩子支开。

    "如果是你,也会那样做吗,啊?"妻子这样问我的时候,神情略显慌张。

    "你觉得呢?"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心底涌出一股恐惧。

    "我觉得会的。你一定暗恨着你母亲吧?男人其实都是对女人既爱又恨吧,而恨的因素要多些吧?"妻子不安地搓着双手,警惕地注视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半路相逢的旅人。结婚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她变得陌生了。我便艰难地把目光离开她的脸,朝外转过去。孩子正呆在他的房间里画画,独立而阴森,无人照护。我这才惊讶地意识到,做孩子其实是那么的无助,他一生下来,便不由分说地被指定了一位陌生人做母亲。我便对妻子说:"脱母者又不光是男的。""那个女人,把你生养在那样一个环境中。要是我……"妻子这时给人的感觉,已经像是一个在法术面前处于崩溃边缘的妖精了。我愈加不寒而栗。

    我看到,在我们吃饭的小桌子上,摆放着新出版的报纸,上面刊登着脱母者杀死男人的新闻,还有未经马赛克处理的现场照片。

    我的父母生活在乡下,都是农民。我每月寄钱回去,供养他们。我是孝顺的,自信不会脱母。但妻子似乎不这么认为。以前,她仅仅是担心我的父母会进城来住进我们家里,会平添许多麻烦。但现在她又害怕什么呢?

    总之,这恐怕都是脱母运动给市民带来的心理作用。如今,不少人都对未来世界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感到迷茫和恐惧。

    中央电视台此时的表现却很开放,它的第三套娱乐频道,用电脑技术复原了脱母者杀死男人的三维画面:孩子们围成一圈站着,像一组无言的史前石柱,两个无助的成年人麦桔一样蹲在中间。我那同学的同学当然还是少妇,像看怪物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她的儿子,后者完全像台充满仇恨的电动机器,用小刀把她男朋友的xxxx从根部慢慢地切下来,然后,亲手剥去妈妈的内衣内裤,把男人的玩意像蚯蚓一样塞进了女人的xx道。她似乎大吃一惊,眼泪落了下来,掉在那尚露出半截的紫红色物体上,唰唰的,冒起了白烟。

    这是这个时代何等的罪恶呢?

    而我和妻子竟然出生在这个时代。

    我慢慢地取过一支香烟点燃,心中布满很粗的灰雾。电视上模拟的场面,或可在白日梦里激起普通人的兴奋。这是与性变态者的人体开膛,所具备的不同感受,但是,在清醒时分则只是一种变相的威胁或嘲弄。不知道央视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家庭关系的变化总是一切变化的先兆。我警觉地看了一眼妻子。她这时稍微平静了下来,开始为我和孩子做饭。

    【三、脱母联防员】

    第二天,处长找到我,要我兼任一份新工作。派出所下达了通知,要在社区建立脱母联防中心。每个单位都要出人担任联防员。事态显然有些严重了。

    "组织上说,就你了吧,已经考察过了,查明你是孝子。"像不少人一样,处长的神情显得十分郑重。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组织显示了它的权威和力量。联防员是不脱产的,任务是监视本单位的职工,如果发现谁有脱母趋向,即行报告。由于是组织的决定,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就一口答应了。

    主流媒体开始集中批判脱母运动给社会带来的危害,称其违反了正常人伦和传统道德。但我有一种直觉:这并没有说清楚脱母运动的实质,因此,媒体这样做的效果,也就要打折扣,说不定,还会恰得其反呢。而像央视那样的媒体,在商业化的娱乐频道,则继续播出有关脱母暴行的最新新闻。

    但组织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在三月份,作为进一步的措施,全国人大把严重的脱母行为定义为犯罪,刑法也相应地修改了。

    这一年的春天,花儿开得似乎迟了一些,天气好像也冷得不同寻常。因为蔓延于全社会的脱母运动,人们连上班也倦懒了。国内生产总值的增幅正在下降。

    石柔他们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马上便出现了传言:脱母运动真正要达到的目标,恐怕并不是简单地与政府作对。这是一场深刻而伟大的运动。

    我由于新工作的关系,需要熟悉脱母者。我有空就研究他们的理论,以了解这些所谓的新人类。

    脱母运动兴起于三年前,具体是怎么产生的,已经不很清楚了。石柔当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据说,在一个夜晚,他突然接收到了来自遥远太空的某个神秘指令,要求他与母亲断绝一切关系,否则,将大祸临头。

    如今,运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哲学体系,对于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来说,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研究者们当然不相信脱母运动的产生是由于一道太空指令。他们认为,这大概是在其他信仰都消失之后,人们所要投靠的一种新信仰吧。但这种解释,也无法对脱母运动中的一些奇异现象作出全盘的解释。

    总之,一些人是发自内心对母亲感到厌弃,另一部分,只是好奇,还有一些人,则什么冲动都没有,一觉醒来,便自然地脱母了。正是这个,殊为让研究者感到困顿。

    "母亲作为生物性质的基因载体,在完成生育后即与我们不再发生关系。她们没有征求我们的同意,就自私地孕育了我们,并使我们来到了这个充满不公和敌意的世界上。因此,我们发誓:毕生与生育我们的女人脱离关系。"这是脱母者宣言中的著名语句。

    读到这里,我不禁很想见一见脱母运动的领袖。石柔的母亲,据说是一位城市清洁女工,已经疯了。

    脱母者在各地建立了结构繁复的团体。随着刑法的修订,它们一一被摧毁,有的转入地下活动。但总是野火烧不尽。而思想意识上的脱母,则是难以悉数侦测出来的。无法统计全国有多少人参与了脱母运动。有一种说法是估计不少于一千八百万,另一种说法则是超过三千万。外围的同情者更多。这个群体在滚雪球般长大,又犹如迅速扩散的恶性肿瘤。

    脱母探测机终于由中科院物理所发明了,迅速配备到了基层。它能在二十平方米的范围内发现可疑的脑波信号。有实验表明,脱母可能是基因突变引发的一种新精神病症,发作时会刺激皮层释放特殊脑电波。也许,称其为脱母症,比起脱母罪来,更恰当一些吧。但是国家有其他层面上的考虑,如果把它作为一个政治和法律问题来处理,也不算过分吧,毕竟,与脱母有关的暴行正在增加。

    【四、堪称变态的记录】

    不久,派出所召开了首次社区联防会议,各单位的联防员都参加了。在会上,公安通报了脱母者最近几次地下集会的情况。

    脱母者的言行,被秘密监视系统记录了下来,此时向正常人播放,引起了一片哗然。

    "对于母亲的依恋,难道不是很可笑的吗?像喝下一大罐汽油般难受啊。毕竟,是直接从xx道那种可悲的地方出来的吧。一旦长大成人,回想起曾有过那样一段难堪的经历,就羞耻得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在脱母者的秘密集会上,有人这样说。

    "对呀。看着八十岁的、浑身长满龟纹的老母亲,想着她竟然也拥有那种发出鱼腥味儿的狭窄通道,而我居然就打那儿赤身**地爬出来,不正是关系到出身背景的一件事情吗?"另一人附和,表情像是在作深深的忏悔。

    又有一个人回忆说,年少时曾由学校组织,参观生物实验室,看到了据说是老年妇女的阴部切块,马鞍状呈暗红色浸没在后来才知道是福尔马林的药液中。深海生物般的皮肤上挺立着几根稀疏而短拙的xx毛,带给他兴奋而作呕的感觉。

    "喂,有人曾收集过妈妈的腋毛吗?那种雀巢般茂密的奇异东西!"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插进来,发表了这样的感想。小时候,他喜欢依偎在母亲的身边,趁其不备,猛地拔下她的一根腋毛,收集在一只空药瓶里。但他在后来很长的时间里忘怀了这样的记忆,只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终于猛然什么都想起来了,便再也不能释怀。

    有一个人说,他曾无意中看到了母亲的私处。那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每次想起来就要阳萎。"那是一个炎炎夏日的傍晚。刚刚冲完凉的母亲和父亲并排睡在竹床上。父亲赤着臭哄哄的上身,一言不发地仰面朝天躺着。母亲睡在他的左侧,我清楚地记得,她的裤衩上绣满荷花,肥大如马桶,她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八字张开——这使得她的里面纤毫毕露。那时我正在青春期,忍不住好奇心,就偷偷看了一眼。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女人。心中留下的耻辱的印记,从此就销磨不掉了。"还有人,乃是看到了扔在洗手间废纸篓里的月经带,上面散布着红猩猩、发出臭味的色块。而这东西几天都没有人去倒掉。父母都去上班了,孩子一个人呆在家里,想着这事便十分恐惧,以致于不敢去上厕所。

    对于有的男孩子来讲,平生第一个女人,便是母亲。那是十四五岁时,由于在追求同龄女性方面遭遇了挫折,回到家来便试图抚摸妈妈的胸部。后来一直难忘此情此景,长大后还一边想着母亲一边**。

    还有一位,小时候喜欢钻到母亲的床上。有一次,他钻进去,发觉母亲是**的。"她没有拒绝我。我们就这样搂抱着。也许,她还以为我是小孩子。但我其实不小了。当她的手不小心碰到我硬起来的小**时,她一把把我推开了。她用那样一种语气对我尖叫:'滚出去,流氓!'这伤透了我的心。"总之,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堪称变态的记录,参加会议的联防队员都很有些尴尬,我的胃里也一阵阵痉挛,却又体会到了一种初尝鲜鱼般的刺激。大概,这一切原本正是最平常的事情,只是一直不能被正视吧,相反,还被反向神圣化了起来,母亲都成了圣母。

    我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看四周,见联防员们都咬紧了嘴唇,羞惭地低下了头。公安则用狼一样的眼神,不怀好意地打量我们。

    因此,这还是我熟悉的人类吗?不管怎样,社会上潜滋暗长着的脱母情结,就一直这么凝结着,像火山一样终于等来了爆发的日子。有的媒体甚至认为,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人类或许就已经滋生了脱母的潜意识,但是,一直没有作为一种集体的力量而公然表达出来。现在,终于从暗中走向明处了。该渲泻的总要渲泻啊。

    戴着眼镜、像是学者一样的派出所所长,讲起话来就滔滔不绝:"反人类的情绪会不可思议地传染。总而言之,基本可以归于母亲与生俱来的不洁感。那是在散发着浓郁花香味的化妆品的掩饰下,躲在开叉到大腿根部的旗袍后面的,不能被自我认识的恶,给人类后代造成的灾难性人格冲突。而由于年幼时不带警惕性的母子间过分亲密,一旦在偶然间发现了母亲的另一面,这时的心理落差就太大了。母亲的形象一旦崩溃便不可挽回,甚至比任何别的事情的败坏还要来得厉害。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与和谐,我们必须携手与脱母者作战。"他说得慷慨激昂,使大家因自惭不安而低垂下去的眼睑,又抬举了起来,心中重新有了一些信心。但不管怎么说,在人类的进化旅程中,某种不可轻视的突变发生了。若从生命之树的角度讲,其意义大概才可以称作深刻,而所谓的"正常人",只能在一旁观察、恐惧和防范,并警惕着不要让自己及家人卷入。但我们也将因为不能成为变异者而被进化的大潮抛弃吗?我们将成为被边缘化的少数人吗?

    一个没有母亲的时代正在来临。

    【五、妻子和她的母亲】

    我没有告诉妻子,我在单位里做额外的工作。那是一种对社会有益的工作。才做了不多久日子,在我眼中,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打上脱母者的疑问,而我自己正在滑坠入一个前途不测的深渊,内心被一种疯狂的感觉攫住。

    每次在陪同妻子回娘家的路上,我都会久久地凝视她的净瓶般背影,从那日益变得不再轻飏的体形上,我竟然也思虑着,妻子会不会是一位脱母者呢?因为害怕被抓去坐牢,即便对亲人,也需要隐瞒心灵真实的一面,这应该是常情吧。但我实在没有勇气针对家人施用脱母探测机。

    根据抽样调查统计,脱母者的男女构成比例为四比一,其年龄在六岁至五十五岁之间。妻子三十六岁,正处在危险期。

    终于来到了她的家中。每个月都有这样的一次聚会,以维持家庭的氛围。孩子见了外婆,亲热地扑过去,又挠又笑;我则一言不发,只正襟危坐;妻子昆虫般略显局促,心事重重。我想起了第一次来她家的情形。当时,满脑子是"岳母见了女婿分外疼"之类的念头。她的母亲待我的确很好,乃至超过了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的肩背疼痛时,她便像是自家屋里失了火,急不可待地给我做按摩,手法很内行,直弄得我全身像小虫子爬过一样红肿却舒坦。而我的母亲,那位农妇,则从来没有与我发生过这样的肌肤接触。

    那么,当岳母那青筋暴跳的竹竿般小手,熟练而仔细地碰触到岳父身体的敏感部位时,又将是如何的情形呢?我十分被动地享受着老女人的按摩时,便不由得这样胡思乱想起来,心中生出对岳父的歉疚和妒意。我意识到我思维的不正常,便在表情上拼命掩饰着。

    此时,在饭桌上,岳母就坐在我的身边,在我耳畔燕语莺声地唠叨不停,温柔而小心地执住我的手腕,倒不怎么与她的老伴说话了。后者只装看不见。妻子与我隔开了两个位置坐着,还是那样的似笑非笑,偶尔朝我瞧瞧,目光中似有一种青杏般的淡淡怜悯。我想着我们结婚这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wap.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