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耳朵里

    第十五章 在耳朵里 (第2/3页)

不行!”他喊了起来。“他们又停下了。”

    他指点着在一个电视荧光屏那里,朝他的方向举起来,写在纸上的那句话。

    “至少,他记住了不说话。”里德说。“你猜想他们为什么停下来了。”

    “我怎么会知道呢?也许他们停下来喝咖啡。也许他们决定停下来进行日光浴。也许那姑娘……”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完。“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们只剩下二十四分钟了。”

    里德说:“他们在内耳呆的时间越长,那么某位仁兄弄出点声音——打喷嚏,或者别的什么——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肯定就会更大。”

    “你说对了。”卡特心里想,然后小声说:“哦,真正谢天谢地。解决问题的简单办法往往被忽视。把那个传今兵叫进来。”

    那个保安人员又进来了,他没有敬礼。

    卡特说:“你还没有穿上鞋吧?很好。把这纸条拿下去给随便那一个护士看;你还记得开膛的话吗?”

    “记得,长官。”

    纸上写的是:用棉花塞住宾恩斯的耳朵。

    卡特点燃一支雪茄,透过控制室的窗户进行观察,看到那个保安人员进入房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小心地走到一个护士眼前。

    那护士微笑着,抬起头来看了看卡特,用拇指和食指做成一个小圈,对他做着手势。

    卡特说:“什么事儿都要我来操心。”

    里德说:“这只能使声音减弱。对制止出声,管不了多大事儿。”

    “你是知道有关半个面包的说法的。”①卡特说。

    ①指英国谚语Halfaloafisbetterthannobread。(半个面包比没有面包好。有比没有好。)

    那个护士也把鞋子脱了,两步就走到一个桌旁。她小心地打开一盒新脱脂棉,解开一大卷,取出两英尺。

    她用一只手扯了一把,另一只手也去帮着扯。棉花一时弄不下来,她就使出更大的劲去拉,突然,她的手一下向外飞出去,碰着桌上一把剪刀。

    剪子从桌上掉下去,撞在硬帮帮的地板上。护士提起一只脚挤命去拦截,剪子被她一脚踩了个结实,但是已经为时太晚,它当嘟一声发出响亮刺耳的巨响,就象从天而降的天使发出的打呃声一样!

    那个护士的脸胀得通红,吓得要死;其他的人都转过头来瞪着她。卡特,把雪茄一扔,颓然倒在椅子上。

    “完了!”他说。

    ☆☆☆

    欧因斯把引擎开动起来,轻手轻脚地检查着操纵机械。温度计上的指针,从他们进入蜗管以来,本来早就上升到了危险区,现在在下降了。

    他说:“看来很好。你们在外面都准备好了吗?”

    格兰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准备启程。我们马上回船。”

    然而就在这时候,整个宇宙似乎都翻腾起来了。就好象有人从下面捅了《海神号》一拳,把它掀起老高。欧因斯为了有所依托,死命抓住仪表板不放,他听到了远方的雷鸣声。

    在下面,杜瓦尔也在同样拼命挣扎,他紧紧抱住激光器,试图缓和一下它在这个发了狂的世界里受到的冲击。

    在外面,格兰特觉得自己好象在受一阵排山倒海的潮浪的摆布,被抛到了高空。他翻了好几个筋斗,然后一头栽进耳蜗的管壁。他被这层壁反弹了出来,这层壁似乎是向外弯曲一样的。

    在他那奇迹式地保持着镇静的头脑一角里,格兰特明白蜗管壁是在对某种响亮的声音作出反应,按照正常的比例,产生着振幅极为微小的、迅速的振动,但是想到这里他吓坏了,他没敢多想下去。

    格兰特拼命想找到《海神号》在那里,但他只在一瞬间看到船前灯照到远处一段壁上的灯光,一闪就不见了。

    科拉在振动开始冲击的时候,正抓着《海神号》上一个突出的地方。现在她本能地抓得更紧了,有一阵功夫,她象骑在一匹弓着身子、发着狂,想把她摔下来的烈马背上似的,同船一起上下起伏。她被震得气都透不过来了,而当她实在抓不住而把手松开以后,就沿着《海神号》停在上面的那段蜗管壁膜滑走了。

    船前灯照亮了她前面那一段路程,她虽然恐惧地试图刹住滑动,但无济于事,就好象把脚后跟踩进地里以图阻止一场雪崩,不会起任何作用一样。

    她知道她是朝听觉基本中心——螺旋器某一部分滑去的。这个器官是由包括一些毛细胞所组成的,一共15,000个。有几个她已经能看清楚了,每个细胞上柔软细小的纤毛都向上高耸。其中有一些在按照被传到内耳、并且在那里放大的声波的音高和音强在轻轻振动。

    然而,这些话是她在上生理学课时可能要想到的说法,也是在正常比例的世界上用得上的术语。在这里她所看到的却是一道悬崖,悬崖下边是一排高大、优雅的圆柱,在庄重地摆动,动作并不整齐一致,而是先后交替进行,好象是一片起伏的波涛在沿着整个组织结构翻腾。

    科拉连滑动带旋转地翻过悬崖掉进了振动着的圆柱和管壁的世界。在她翻滚下来的时候,她头上的照明灯发出的光线也跟着乱晃一气。她感到什么东西挂住了她的潜水装备,于是使劲转过身去,靠上了一个坚实的有弹性的东西。她头朝下倒悬着,不敢挣扎,唯恐这个把她挡住的、突起的东西松开她,让她一直摔下去。

    她抱住的这根柱子——螺旋器里毛细胞上的一根微细纤毛——继续不断庄重地摆动着,她也就随着一会儿朝这边,一会儿朝那边旋转。

    她现在已经能正常呼吸了,同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有人在喊她。她叫了一声“救命”。听到自己还能说话,她很受鼓舞,于是尽可能地大声尖叫喊道。“救命啊!”“大家来救命啊!”“救命啊!”

    ☆☆☆

    第一次毁灭性的冲击已经过去了,欧因斯在仍然是波涛汹涌的海里把《海神号》控制住了。这个声音,不管是什么声音,本来可能非常强烈,但它又是尖锐而且是倏忽即逝的。正是这个唯一的因素救了他们的命。那怕只要再延长一小会儿。

    杜瓦尔一个胳膊夹着激光器,靠墙坐着,两条腿拼命顶住工作台支架。他喊道:“解除警报了吧?”

    “我想我们已经脱离险境了。”欧因斯喘着气说:“操纵机器还灵。”

    “我们最好启航。”

    “我们得让他们回船啊。”

    杜瓦尔说:“对了。刚才我忘了。”他小心地翻过身来,一只手垫在下面保持稳定,然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他还紧抱着那激光器。“把他们叫回来。”

    欧因斯喊道:“迈克尔斯!格兰特!彼得逊小姐!”

    “就来了。”迈克尔斯回答道。“我想我还活着。”

    “等等。”格兰特叫道。“我没有看到科拉。”

    《海神号》现在平稳了,格兰特深深吸着气,大大感到震惊,于是使劲向科拉的头灯灯光游去。

    他喊道:“科拉!”

    她尖声口答道:“救命啊!大家来救命啊!”“救命啊!”

    格兰特四面八方到处张望。他拼命叫喊:“科拉!你在哪儿!”

    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详细地点我说不清楚。我陷在一些毛细胞里了。”

    “那些东西在哪儿,迈克尔斯?毛细胞在哪儿?”

    格兰特能看到迈克尔斯从另外的方向向船游去,他的身子在淋巴液里不过是个昏暗的影子,他的头灯的细小光束只能照到前面一臂之遥。

    迈克尔斯说:“等等,让我先把自己的方位确定下来。”他啪嗒啪嗒很快地游起来,接着大声叫道:“欧因斯,打开前灯,角度大些。”

    灯光照射面按照要求张开了,迈克尔斯说:“这边来!欧因斯,跟我来!我们可能需要灯光。”

    格兰特跟着迈克尔斯快速移动的身影游去,看到了前面的悬崖和圆柱。

    “在那里面吗?”他没有把握地问道。

    “想必在那里。”迈克尔斯回答道。

    他们这时已经到悬崖边上了,船跟在他们后面,漫射的灯光照进了黑洞洞的圆柱队列,这些柱子还在轻轻摇摆。

    “我没有看到她。”迈克尔斯说。

    “我看见了。”格兰特指点着说。“那不是她吗?科拉!我看到你了。挥挥手臂,让我弄确实。”

    科拉挥着手。

    “好啦。我马上就来救你。我们会把你很快弄回去的。”

    科拉等待着,感到膝盖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这是最微弱、最轻柔的那种感觉,就象苍蝇翅膀在她皮肤上扫拂了一下似的。她朝膝盖看了一下,没看到什么东西。

    肩膀附近她也感到一下轻触,接着又是一下。

    猛然间,她看到它们了,只有几个——一些羊毛小球带着颤动着向外伸张的细丝。这是些抗体的蛋白质分子。

    它们好象是在探测她的外形,考查她、品尝她,确定她是否有害。只有几个,但是另外还有很多正在沿着圆柱队列向她漂浮过来。

    由于《海神号》的几盏前灯灯光向下照射,她可以在微缩了的光线反射下清楚地看到它们。每根细丝都象在探索着什么的阳光光束似的闪着亮光。

    她失声喊道:“赶快来呀。周围尽是抗体。”在她的头脑里她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个情景:抗体把细菌细胞覆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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