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巨鼠

    第三章 巨鼠 (第2/3页)

  “对,我想该是硫磺。”

    “没有比这再好的了吗?”

    “对。那是你的本行。成。去弄尽可能多的硫磺——用硝石来烧它。送哪儿吗?茶陵路口。马上。看着他们送。跟着去。还有吗?”他想了一会。

    “巴黎石膏——随便哪种石膏——把蜂窝堵死——洞——知道吧。最好要这个。”

    “多少?”

    “多少什么呀?”

    “硫磺。”

    “一吨。知道了吗?”

    本辛顿用一只因下决心而发抖的手把眼镜戴牢。“行了。”他十分简短地说。

    “你口袋里有钱吗?”科萨尔问。

    “滚他的支票吧。他们可能下认识你。付现钱。明摆着的。你存款的银行在哪儿?好的。到那儿拐一下,提出四十镑——钞票和黄金。”

    又在寻思。

    “要是我们把这件工作留给民政官员来做,肯特郡早成破烂儿了,”科萨尔说。“现在还有别的事吗?没啦!嗨!”

    他朝一辆出租马车伸出一只巨掌,那车急颠颠地过来听他吩咐(“要车,先生?”车夫问。“明摆着的,”科萨尔回答了);本辛顿仍然没有戴上帽子,踮着脚步下台阶,准备上车。

    “我觉得,”他手扶马车挡板,朝楼上他那套房间的窗户溜了一眼,说,”我应当告诉我的珍姐——”

    “回来以后有的是时间告诉她。”科萨尔拿一只巨掌按着他的脊背,把他塞进车里。

    “聪明家伙,”科萨尔评论道,”可是一点主动性也没有。珍姐,真的!我知道她。害事精,这些个珍姐们!国家受了她们的害。我想,我得花上整整一夜,看着他们把他们早该知道做的事情做好。真纳闷,到底是科学还是珍姐还是什么别的把他们弄成了这种样子。”

    他抛开这个弄不清楚的问题,看着表捉摸了一阵,认定他们在搜寻巴黎石膏并运到茶陵路口之前,刚刚有时间吃一点午餐。

    三点过五分火车开动,他差一刻三点到达茶陵路口,看见本辛顿正在车站外面置身于两个警察和他的货车夫之间的一场激烈争吵之中,雷德伍德则在货运处纠缠关于这批弹药的模糊不清的技术性问题。每个人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权力也没有,这是东南部官员在你急得要命的时候抓住你时爱用的办法。

    “真遗憾,不能把这群官员统统毙掉,换一批新的。”科萨尔叹气说。但是时间太紧,不能采取任何根本性的措施。所以,科萨尔就大步穿过正在争吵的人们,从一个不显眼的藏身处所把一个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站长的人挖了出来,揪住他在站里横冲直撞,以他的名义下达命令,并带着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东西上了火车。车出了站,这些官员们才清醒地认识到,刚才发生了违犯最为神圣的规章手续的事情。

    “他是什么人?”那位高级官员问,一边抚着刚才科萨尔捏的胳膊,锁紧双眉笑着。

    “反正是位绅士,先生,”一个搬运夫说,“他跟他那些人坐的头等车。”

    “哼,咱们摆脱他和他那一群,做得够精明的——甭管他是谁。”这位高级官员还在揉着胳膊,颇有一点儿心满意当他慢慢向着那在茶陵路口保护一位高级官员免遭粗鲁烦扰的高贵的藏身地走去时,在不习惯的白昼光线下着眼睛,他还在为自己所不习惯的充沛精力微笑着。胳膊虽然还有点发僵,这也终归令人满意地显示了他的能力。他希望那些高谈阔论、脱离实际的铁路工作的批评者,能看到刚才那个场面才好。

    当天下午五点,这位令人惊异的科萨尔从容不迫地将用来与造反的“巨”物作斗争的物资运出了乌夏,上路朝希克里勃罗进发。两桶煤油和一车干柴是他在乌夏买的;许多袋硫磺,八支大猎枪外带弹药,对付黄蜂用的三支轻形霰弹枪和霰弹,一柄小斧,两把钩刀,一把十字镐,三把铁锹,两盘绳索,一些啤酒、苏打和威士忌,十二打盒装耗子药,还有三天的干粮,则统统是从伦敦带来的。所有的东西,他都一本正经地装在了一辆煤车和一辆草车上先走,只有枪枝弹药他塞到“红狮”四轮客车的座位底下,这车上坐的是雷德伍德和那五个他从宜陵找来的人。

    科萨尔指挥着装车,一副无与伦比的若无其事的表情,尽管乌夏正在因老鼠而恐慌,而所有的车夫又都得额外加钱。这里全部店铺都关门大吉,街上几乎空无一人,你敲一扇门,开的却是窗户。他倒似乎认为从开着的窗户做买卖是个明显合法的方式。最后,他和本辛顿上了“红狮”单马双轮小车,随四**车出发去追货车。过叉道口不远,他们就追上了,率先到达希克里勃罗。

    小马车里,本辛顿把枪夹在膝间,坐在科萨尔旁边,愈来愈感到惊异。他们所作的这一切,无疑,如科萨尔所坚持的那样,都是明摆着该做的,只是——!只是人们在英国很少做这类明摆着的事情。他从邻座的脚看到他握着马缰的粗大勇武的手。科萨尔显然没有赶过车,他一直按阻力最小的路线,在马路中间走着,遵照着他自己的某种无疑是明摆着的,但却是不寻常的灵光的指引。

    “为什么我们不都来做这种明摆着的事情呢?”本辛顿暗自思忖。“果然如此,世界就会大大变样!真不知道为什么,比方说我自己吧,就不去做那么多我知道该做也愿意做的事情——是人人都这样,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古怪呢!”他陷入了关于意志的玄想之中。他想到了复杂地组织起来的无益的日常生活,相形之下,那些明明白白该做的事,那些精彩美妙该做的事,却有着某种难以置信的力量不允许我们去做。珍姐吗?他觉得珍姐颇为微妙。令人困惑地成了这个问题中的重大因素。为什么我吃饭,喝酒,睡觉,保持独身,去这儿,不许去那儿,全得听珍姐的呢?她变成了个象征,却仍是那么不可理解。

    田野中的一条小路和一个栅栏踏级引起了他的注意,使他想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时间如此之相近,情绪如此之不同,那时他是从乌夏走到试验饲养场去看那些大个儿的小鸡的。

    命运在捉弄我们。

    “得,哦,”科萨尔说。“走啊。”

    这是个炎热的下午,一点儿风也没有,路上尘土厚积。四望不见人影,只有公共园地的栅栏外面,鹿儿在静静地吃草。

    他们看见一对大黄蜂在糟踏希克里勃罗边上的一丛醋栗,另外一只则在村里街上一家杂货铺的门面上爬上爬下,寻找着一个入口。

    影影绰绰地看见杂货商在里面,手里拿着支古老的鸟铳在盯着它。

    四轮马车的车夫把车停在“快乐的牲口贩子”门外,告诉雷德伍德说,他该做的事做完了。在这一点上,他得到了煤车和草车车把式的支持。他们的意思不止于此,他拒绝让马再往前走。

    “马儿对付不了那些大耗子。”煤车车把式一再重复说。

    科萨尔观察了一会这场争辩。

    “把大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他吩咐道。

    他带的人当中一位大个子、黄头发、挺邋遢的机械师照办了。

    “把枪给我。”科萨尔说。

    他插到车把式当中。“我们不要你们赶车。”他说。

    “你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他让步了,“可是我们要这些马。”

    他们开始争执,但是他继续说下去。

    “要是你们胆敢动手,我出于自卫,就要对你们的腿开枪。马得往前去。”他那副样子好像这场插曲已经结束。“上草车,弗赖克,”他对一个粗壮结实的小个子说,“布恩,上煤车。”

    两个车把式嚷了起来。

    “你们尽到了对雇主的责任,”雷德伍德说,“你们在这村里等我们回来。没有人会责怪你们,因为我们有枪。我们不想做什么不公平的粗暴的事情,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没有办法。要是马匹有个好歹,归我赔,不用担心。”

    “就这样。”科萨尔说。他是很少给人作保证的。

    他们把大马车留下,不赶车的人都步行。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支枪。在英国的乡间路上,这真可算是一支最最古怪的小队伍,或得说更像是一群美国佬,在从前那种对付印第安人的好日子里,赶着牛车走向西部那样。

    他们沿路上坡,一直走到高冈上的栅栏踏级旁,试验饲养场已经在望。在这里,他们发现有一小群人,带着一两枝枪——两个富彻尔也在其中——一个从美德斯顿来的陌生人站在人们前面,用一副观剧镜在看着那个地方。那些人转身看着雷德伍德这一伙。

    “有新情况吗?”科萨尔问。

    “黄蜂总在来来去去,哥哥富彻尔说,“看不见它们带没带东西。”

    “金丝雀蔓草长到松树林里了,”用长柄镜的那人说,“今天上午还没有,都能看见它在长。”

    他掏出一块手绢,仔细从容地擦着物镜。

    “我猜你们是往那儿去吧。”斯克默斯代尔试探地问。

    “你去吗?”科萨尔问。

    斯克默斯代尔似乎拿不定主意。

    “得干一通宵呢。”

    斯克默斯代尔决定不去。

    “看见老鼠了吗?”科萨尔问。

    “上午有一只到了松树林——逮兔子,我们估计。”

    科萨尔低着头赶路去追他那一伙。

    本辛顿望着眼前的试验饲养场,现在能够度量一下神食的力量了。他的第一个印象是房子比他心想的要小——小得多;第二个印象是房子和松树林之间的植物已经变得极大。井棚顶在八英尺多高的乱草丛中隐约可见,金丝雀蔓草缠住了烟囱,硬挺挺的卷须直指天空。它的花现出鲜明的黄色斑点,从一英里以外的这里便能看得清清楚楚。大母鸡棚周围的铁丝网上盘绕着一条粗大的绿蔓,长着成对叶子的茎缠住了两棵突出的高大松树。车棚后面的尊麻丛也足有一半是这么高。这整个景象,愈走近便愈像是一群侏儒来袭击一个扔在无人照料的巨大花园角上的玩具房子。

    他们看见大黄蜂窝那边来往频繁。在褐红色的山坡前,在小松林的上面,一群黑色影子交织在空中,不时地有一只蓦地腾起,快得令人难以相信,向远处的来客飞去。它们的嗡嗡营营声离试验饲养场半英里路就可以听见。

    有一会,一只带黄条纹的怪物向他们落下来,悬在半空,用它那巨大的复眼望着他们。科萨尔开了一枪,没有打中,它便飞走了。右边,在一块田地的角上,有几只在一些碎骨头上爬,这骨头可能就是老鼠从赫克斯特牧场拖出来的羊羔子的残骸。

    一靠近这些东西,马就惊惶不安。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熟练的车把式,只好每匹马由一个人牵着,吆喝着鼓励它走。

    走到房子跟前,连老鼠的影子也看不见,似乎除了从蜂窝传来时高时低的“呜呜兹兹兹,呜呜兹呜——呜”的声音外,一切似乎都完全寂静无声。

    他们把马牵进院子,科萨尔带来的一个人见门开着——这门的整个下半截被啃掉了——便走了进去。没有谁注意他,因为其余的人都在忙着卸煤油桶,只是听到了他的枪声和子弹唿哨声才知道他没和大家在一起。

    “砰,砰。”两管子弹都订到外面来了,第一颗似乎打中了硫磺桶,将桶皮的一边打破,激起一阵黄色烟尘。

    雷德伍德的枪正好在手边,也朝一个从他面前跳过的灰糊糊的东西开了一枪。他看见了个宽大的后部,长长的尾巴覆盖着鳞片,两只后脚,脚掌很长。他又打出另一管子弹。老鼠拐过屋角不见了,他看见本辛顿跌倒在地上。

    接着,有一会儿人们都忙着摆弄枪支。

    足有三分钟,生命在试验饲养场变得不值钱了,只听得枪声一片。

    雷德伍德在激动中没顾得上本辛顿,冲过去追老鼠,迎头被一堆冲他飞来的碎砖头、灰泥、墙皮和朽板条砸着,那是子弹打穿墙壁造成的。

    他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手上嘴上都是血,四周一下安静极了。

    接着,屋里传来一个平板的声音,说:“好家伙!”

    “喂!”雷德伍德喊了声。

    “喂,外边的!”那声音回答。

    接着:“你们打着了吗?”

    一种友谊的责任感回到雷德伍德心中。“本辛顿先生受伤了吗?”他问。里面那人没有听清楚。

    “我倒没有,谁也甭怪。”屋里的声音说。

    雷德伍德更清楚地觉得他一定打中本辛顿了。他忘了自己脸上的伤,站起身往回走,发现本辛顿坐在地上揉着肩膀。

    本辛顿从眼镜上面望着他。“我们打中了它,雷德伍德,”他说,“它想从代上面跳过去,把我撞倒了。可是我把两管子弹都给了它。哎呀!它把我肩膀撞得真痛,真的。”

    里面那人出现在门口,“我一枪打中了它的前胸,一枪打着了旁边。”他说。

    “马车呢?”科萨尔从一丛巨大的金丝雀蔓草叶子中走出来。

    雷德伍德惊异地看到,第一,显然没有人中弹;第二,煤车和草车都移动了五十码,现在正轮毂交错,停在变了样子的斯金纳的菜园里。马已不再往前拽。破了的硫磺桶横在半路上,上面一片硫磺尘雾。他向科萨尔指了指硫磺桶,向它走过去。

    “有人看见那只老鼠吗?”科萨尔一边喊,一边跟他走去。

    “我一次打中肋条骨,还有一次它正冲我来时、打在它的脸上。”

    又有两人过来,他们对着扭在一起的车轮发愁。

    “我把那个老鼠打死了,”一个人说。

    “他们也打中了吗?”科萨尔问。

    “吉姆发现的,在树篱那面。它刚一拐过来,我就打中了。卫克打在它肩膀后面。”

    秩序恢复以后,雷德伍德去看那个不成样子的大尸体。那畜牲侧躺着,身子稍有点弓。它的啮齿类的大牙垂在往后缩着的下颚外面,使它的脸带有一种极度虚弱和微微渴望的模样。它似乎一点也不凶残可怕。它的前爪使雷德伍德想到瘦瘦的手。除了颈上每边各有一个规规矩矩、边上烧焦的圆洞而外,身上绝对完整无损。雷德伍德对这个事实想了一阵。

    “刚才准是有两只老鼠。”最后,他说着走开了。

    “不错。人人都打中的那一只——却跑了。”

    “我有把握,我的那一枪——”

    一根金丝雀蔓草叶子的卷须,在忙着它那神秘的寻求把握之物,因为这构成一根卷须的生涯。这相卷须正引人注意地弯向他的脖颈,使他赶紧迈开一步。

    “鸣兹兹兹兹兹,”声音从远处黄蜂窝传过来,“呜呜兹呜呜。”

    这个事件使他们警觉起来,但却并不紧张。

    他们把东西搬进屋里。显然,打从斯金纳太太逃走之后,这屋子已被耗子洗劫过。四个人把两匹马送回希克里勃罗去。他们将死鼠拖到树篱,放到一个从屋子窗口能够看到的地方,他们偶然在沟里碰上了一堆大蠼螋。它们急忙四散,可是科萨尔伸出其长无比的手脚,用靴子和枪托弄死了几只。接着,另外两个人又对金丝雀蔓草的一些主茎大加砍伐——它们都是些大柱子,直径足有两尺,长在房后污水坑边;科萨尔把屋子整理得可以过夜,本辛顿、雷德伍德,还有个电工助理,则谨慎地围着鸡棚去找老鼠洞。

    他们三个人远远地绕过大荨麻,因为这些大家伙的毒刺足有一英寸长,叫人望而生畏。他们绕到那啃过的栅栏踏级外面,忽然看见了那些极大的老鼠洞最西边的一个洞口,洞根深,发出一股不好闻的气味、他们三个紧靠到一起。

    “我希望它们会出来,”雷德伍德看了一眼墙上的檐子,说道。

    “要是不呢——”本辛顿在捉摸。

    “会的,”雷德伍德说。

    他们考虑着。

    “得准备个火,如果我们真进去的话,”雷德伍德说。

    他们走上一条穿过松林的白沙路,一看见蜂洞便停住了脚步。太阳正在西沉,黄蜂纷纷回窠;在金色的阳光下,它们的翅膀在身子周围造成一团螺旋形的光晕。三个人从树下向外张望——他们不想走到树林边上去——看着这些巨型昆虫落下地,爬一会,钻进窝去下见了。

    “从现在起,它们会安静几个钟头,”雷德伍德说。

    “我们好像又变成了小孩子。”

    “我们不会看不见这些洞的,”本辛顿说,“夜里黑也不要紧。顺便说说——关于照明——”

    “有满月,”电工说,“我看见月亮出来了。”

    他们回去找科萨尔商量。

    他说,明摆着的,天黑以后,他们得把硫磺、硝石和巴黎石膏搬过树林。因此,他们便开桶装袋搬起来。

    除了一开始喊过几声指令外,没有人说一句话,黄蜂的嗡嗡声也已停止,世界上悄然无声,只有脚步声。负重的人的沉重呼吸声和口袋落地的沉重声音。

    大家全都轮流搬运,只有本辛顿由于明显的不舒服,没有参加。他端着枪,呆在斯金纳夫妇的卧室里,守望着那只死鼠的尸体,其余的人轮流休息,每次两个人一同守着荨麻丛后面的洞口。荨麻的花粉囊已经成熟,不时地,守在那里的人就会彼爆裂声吓一大跳,粉囊爆裂的声音就像手枪声一样,花粉大得像打鹿的子弹,劈里啪啦落到四周。

    本辛顿在窗口,坐在一张罩着肮脏布套、塞着马毛的**的扶手椅上,这把椅子曾经给斯金纳夫妇的客厅装过多年门面。他把不熟悉的长枪放在窗台上,那副眼镜一会儿盯住渐渐浓重的暮色中黑黝黝的死老鼠,一会儿又好奇地沉思着四下张望。外面有股淡淡的煤油气味,因为有一桶油漏了,还有股砍倒了的蔓草发出的比较好闻一点的气味。

    屋里,他一转过头,就闻见一种住家的混杂气味,啤酒,干奶酪、烂苹果的气味,还有作为主调的旧靴子味儿,都令人想到失踪了的斯金纳一家。他看了这昏暗的房间一会。家俱全已经不像样子了——大概是个好管闲事的老鼠干的——只有门上挂的一件上衣,一个刀片,一些脏纸,一片常年不用已经硬成犄角一样的管状的肥皂,还保留着清晰强烈的斯金纳先生个人的气息。本辛顿忽然十分离奇地意识到,很可能这个人就正是被黑地上躺着的死鼠咬死吃掉的,至少有它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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