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卫荷

    第十七章 卫荷 (第2/3页)

嗡嗡声。人行道上挤满了人,大多数穿得很体面。周遭的环境十分清洁,几乎可说清洁得过分。

    谢顿的安全感再度下沉。铎丝对于目的地的忧心,如今似乎终于应验。他靠近她说:“你认为我们回到皇区了吗?”

    她说:“不。皇区的建筑更具洛可可风格,而本区的庭园皇家风味较少——你该知道我的意思。”

    “那么我们在哪里,铎丝?”

    “只怕我们得问问,哈里。”

    这不是一趟长途旅程,他们很快就来到一个停车坪,旁边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四层楼建筑。建筑物顶端横亘一道壁缘,上面雕刻着许多想象中的动物,并装饰着粉红暖色的石头排成的条纹。建筑物的外表极为壮观,拥有一个讨人喜欢的外形。

    谢顿说:“那看来无疑是洛可可风格。”

    铎丝不确定地耸了耸肩。

    芮奇吹着口哨,企图表现得毫不在乎:“嘿,看看那个拉风的地方。”不过他装得有点勉强。

    塔勒斯中土对谢顿做了一个手势,显然是要他跟着走。谢顿却裹足不前,他伸出双臂,同样借着这种世界通用的语言,明显地表示垃将铎丝与芮奇包括在内。

    在壮观的粉红色大门口,中士有点谦卑地迟疑了一下,他的两撇胡子好像几乎要垂下来。

    然后他板着脸说:“那么,你们三个一起来吧,我的名誉担保仍然算数。话说回来,你该知道,其他人也许不会认同我。”

    谢顿点了点头:“我坚信你一定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中士。”

    中士显然有些感动,一时之间,他的脸孔开朗许多,仿佛在考虑该与谢顿握握手,或是以其他方式表达他的衷心赞同。然而,他终究抑止了这些冲动,径自踏上门前台阶的最低一级。那道阶梯立刻开始庄严地缓缓上升。

    谢顿与铎丝赶紧随他踏上阶梯,没费多大力气便稳住身形。芮奇惊讶之余曾有短暂的踌躇,经过短距离冲刺才跳上这个活动阶梯。然后他将双手插进口袋,悠闲地吹起口哨。

    大门打开后,随即出现两名年轻迷人的女子,以对称的方式各自从一边走出来。她们的衣裳在腰际有皮带紧紧系住,下摆几乎长达脚踝,末端有波浪状的皱褶,走路时会沙沙作响。两人都有一头棕发,在头部两侧结成两条粗辫。(谢顿发觉那很吸引人,却又纳闷她们每天早上得花多少时间梳理。刚才一路上。他并未发觉街上的妇女有如此精致的发型。)

    两名女子以明显的轻蔑眼光凝视来客。这点谢顿并不惊讶,经过一天的折腾,他与铎丝看来几乎跟芮奇一样灰头土脸。

    然而,两名女子还是以优雅的动作鞠了一躬,然后半转过身,以完美的一致动作向内做个手势,显然是要他们三人进去,动作从头到尾都细心维持着对称。(她们预演过这些事吗?)

    他们穿过一个精致的房间,其中零星散布着家具与装饰品,谢顿无法一眼看出它们的功用。地板是浅色的,富有弹性并发出冷光。谢顿注意到三人的鞋子在上面留下不少灰尘,令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内门突然被推开,随即出现另一名女子,她比先前那两位无疑年长许多。(当她走出来时,两名少女缓缓低下身子,双脚始终维持对称的交叉姿势。谢顿不禁赞叹她们竟然能保持平衡,这无疑需要大量的练习。)

    谢顿不知自已是否也该做出某种礼仪性的姿势,但他对这一切毫无概念,他只好微微点了点头。铎丝则保持直立的姿势,在谢顿的感觉中,她的动作似乎带着不屑的意味。芮奇正张大嘴巴东张西望,甚至没注意到刚进来的那名女子。

    她的体型丰满——并非肥胖,只有适度的脂肪。她将头发梳成与两名少女同样的发型。她的衣裳也是同一种款式,不过装饰要华丽许多——实在太多了点,令谢倾的审美眼光无法接受。

    她显然已步入中年,头发透出些许灰白,但面颊是的两个酒涡为她的外表带来不少青春气息,淡褐色的眼睛也神采奕奕。整体而言,她看来不算老,较像一位慈母。

    她说:“你们大家好吗?”(她对铎丝与芮奇的存在末表现惊讶,而且在问候中轻易地将他们包括在内。)“我等待你已有一些时日,当初在斯璀璘的穹顶上差点就请到你。你是哈里·谢顿博士,是我一直期待会见的人。而你,我想,一定是铎丝·凡纳比里博士,因为根据报告,你一直是他的同伴。这个年轻人我恐怕不认识,不过我很高兴见到他。但我们绝不可花太多时间交谈,因为我确定你们希望先休息一下。”

    “还有沐浴,夫人,”铎丝以颇为有力的口气说:“我们每个人都得好好洗个澡。”

    “是的,当然。”那女子说,“还要换一套衣服,尤其这个年轻人。”她低头望向芮奇,与那两名少女不同的是,她脸上没有任何轻视或不以为然的表情。

    她说:“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

    “芮奇,”芮奇以有些嘶哑与尴尬的声音说,接着又试探性地加上称呼,“姑奶奶。”

    “多么奇妙的巧合,”那女子说,她的双眼闪烁着光芒。“或许是个兆头。我自己的名字是芮喜尔,这是不是很奇妙?不过别管这个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然后,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晚餐和叙谈。”

    “等一等,女士。”铎丝说,“我能请问我们在哪里吗?”

    “卫荷,亲爱的。等你感到更熟悉时,请改口叫我芮喜尔。我总是喜欢不拘礼节。”

    铎丝的态度转趋强硬:“‘为何?’我们发问令你惊讶吗?我们想要知道身在何处,这难道不是很自然吗?”

    芮喜尔发出一阵愉悦而清脆的笑声:“真的,凡纳比里博士,这地方的名字好歹也得改一改。我并非提出一个问题,而是在做一项陈述。你问你们在哪里,我不是问你‘为何’,而是告诉你‘卫荷’。你们如今在卫荷区。”

    “在卫荷?”谢顿使劲说道。

    “的确没错,谢顿博士。打从你在十年会议上发表演说那天起,我们就想要把你请来,我们很高兴现在终于得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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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休息、松弛,把全身洗干净,换上新衣服(质料光滑且有些宽松,这是卫荷服装的特色),再好好睡上一觉,花了他们一整天的时间。

    来到卫荷的第二天傍晚,芮喜尔女士说好的晚餐才有机会举行。

    餐桌相当大——其实太大了,因为总其只有四个人进餐:哈里·谢顿、铎丝·凡纳比里、芮奇与芮喜尔。墙壁与屋顶都打上柔和的灯光,光线的色彩不停变化,其速率足以吸引目光,却不至于使人心浮气躁。而桌布(其实并非布料,谢顿心中尚未判定它是什么)似乎会闪闪发亮。

    服侍进餐的仆人很多,全都沉默不语。当门打开的时候,谢顿似乎瞥见外面站着一些士兵,一律全副武装并荷枪实弹。这个房间就像个天鹅绒手套,那只铁拳却在不远的地方。

    芮喜尔表现得殷勤而亲切,而且显然对芮奇特别喜爱,还坚持要他坐在旁边。

    芮奇已经彻底洗干净,显得焕然一新。穿上新衣服,头发经过修剪、清洗、梳理之后,几乎使人认不出他来。现在他简直不敢说一个字,似乎感到他的文法不再符合自己的外表。他觉得自卑而不自在,每当铎丝的手在餐具间游移,他都会仔细望着她,试图每一方面都与她的动作完全一致:

    食物可口但味道过重,以致谢顿无法分辨每道荣究竟是什么做的。

    芮喜尔带着温柔的微笑,令她丰满的脸颊显得很开心.她美丽的牙齿闪着雪白的晶光。“你也许以为我们在食物中放了麦曲生添加物,其实我们没有,这些全是卫荷自己种植的。在这颗行星上,没有任何一区比卫荷更自给自足:我们花费很大心力保持如此。”

    谢顿严肃地点了点头:“你招待我们的每样东西部是一流的,芮喜尔,我们十分感谢你。”

    然而在他心中,却认为这些食物还是比不上麦曲生的水平。他更有一种感觉,正如他早先对铎丝说过的,他正在庆祝自己的失败。或者至少是夫锦的失败,而在他看来,这两者似乎是同一回事。

    到头来,他还是被卫荷逮捕。当初,在穹顶上的事件发生后,夫铭曾经非常担心这个可能性。

    芮喜尔说:“或许,我既然身为女主人,如果问些私人问题也请原凉。我猜测你们三位不是一家人;你,哈里,和你,铎丝,不是夫妻,而芮奇不是你们的儿子,这个猜测是否正确?”

    “我们三个人没有任何关系,”谢顿说.“芮奇生在川陀,我生在赫利肯。铎丝生在锡纳。”

    “那么,你们三人是怎样相遇的?”

    谢顿做了简短的解释,尽可能不提任何细节。“相遇的过程没有任何浪漫或重要的情节。”他补充道。

    “然而据我了解,当我的贴身侍卫——塔勒斯中士,只要将你一人带离达尔时,你曾对他百般刁难。”

    谢顿以严肃的口吻说:“我越来越喜欢铎丝和芮奇,不希望跟他们分开。”

    芮喜尔微微一笑:“我懂了,你是个感情丰富的男人。”

    “没错,我的确是。感情丰富,而且十分困惑。”

    “困惑?”

    “可不是吗。既然你这么亲切,问了我们一些私人问题,我是否也能反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亲爱的哈里,你喜欢问什么都行。”

    “当我们刚抵达的时候,你说打从我在十年会议上发表演说那天起,卫荷就想要把我请来。这是为了什么?”

    “哦,你不会单纯到连这点都不知道。我们要你是为了你的心理史学。”

    “这点我还了解。然而是什么使你认为,得到我就代表得到心理史学?”

    “不用说,你不会粗心到把它给弄丢了。”

    “事实上更糟,芮喜尔,我从未拥有它。”

    芮喜尔脸上现出酒涡:“但你在演说中曾说你拥有它。并非我听得懂你的演说,我不是数学家,我痛恨数字。可是我雇用了不少数学家,他们对我解释过你所说的内容。”

    “这样说来,亲爱的芮喜尔,你必须听得更仔细些。我绝对能想象他们曾经告诉你,说我证明出心理史学的预测是可能的,但他们当然也告诉过你,那实际上是不可行的。”

    “我不相信,哈里。第二天你就被召见,去觐见那个伪皇帝,克里昂。”

    “伪皇帝?”铎丝以讽刺的口吻喃喃说道。

    “可不是吗。”芮喜尔仿佛在回答一个严肃的问题,“伪皇帝,他没有继承皇位的真正资格。”

    “芮喜尔,”谢顿有点不耐烦地把那个问题推到一边,“我告诉克里昂的话,和我刚才对你说的一模一样,然后他就让我走了。”

    这回阿喜尔并未露出笑容,她的声音变得有点尖锐:“没错,他让你走了,以寓言中猫放老鼠走的那种方式。从此以后,他就一直在追捕你——在斯璀璘,在麦曲生,在达尔。要是他有胆的话,他还会追到这里来。不过别谈这些了——我们的严肃话题变得太严肃了。让我们享受一下,来点音乐吧。”

    话音刚落,便突然响起轻柔悦耳的乐器旋律。她倚向芮奇,轻声说道:“孩子,如果你用叉子感到不自在,就用你的汤匙,或是用手指,我不会介意。”

    芮奇说:“好的,女士。”而且毫无保留地接受了。

    但铎丝捕捉到他的目光,并做出一组无声的嘴形:“叉了。”

    于是他没将叉子丢开。

    铎丝说:“这音乐真可爱,女士。”她刻意拒绝用亲昵的称呼,“可是它一定不能使我们开心。我心中有个想法,就是各处的追捕者可能都受雇于卫荷区。不用说,假如卫荷不是主谋,你也不会对那些事件了如指掌。”

    芮喜尔纵声大笑:“当然,卫荷的耳目遍布各个角落,但我们不是追捕者。若是我们的话,你们早就被一举捉来了——就像你们在达尔时那样,那一次,我们终于真正成为追捕者。然而,当追捕的行动失败、伸出的爪子抓空时,你便可确定那是丹莫茨尔主使的。”

    “你如此看轻丹莫茨尔?”铎丝喃喃问道。

    “是的,这令你惊讶吗?我们击败了他。”

    “你?或是卫荷区?”

    “当然是奉区,但只要卫荷是胜利者,那么我就是胜利者。”

    “多奇怪啊,”铎丝说,“整个川陀似乎盛行着一种见解,那就是卫荷的居民和胜利、失败,或是任何其他事情都毫无关系。在我们的感觉中,卫荷只有一个意志,一只拳头,而那是属于区长所有。不用说,你,或者其他卫荷人,比较之下根本无足轻重。”

    芮喜尔露出开怀的笑容。她没有立即叫答,向是以慈祥的眼光望向芮奇,又掐掐他的脸颊,这才说道:“如果你相信我们的区长是个独裁者,而且,只有一个意志支配着卫荷,那么或许你是对的。可是,即使如此,我仍有资格用人称代词代表卫荷,因为我的意志举足轻重。”

    “为什么?”谢顿说。

    “为什么不呢?”当仆人开始收拾餐桌时,芮喜尔说,“我,就是卫荷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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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话第一个有反应的是芮奇。他几乎忘了强行加诸其上的斯文外衣,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之后,他说:“嘿,大姐,你不可能是区长,区长都是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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