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德的老师

    第十四章 安德的老师 (第2/3页)

来的。在两束光波的汇聚之处,它会形成一个分解分子的能量场。电子是不可再分的。你懂得多少物理知识,什么程度?”

    “我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天体物理学上,但我有足够的知识理解这些概念。”

    “能量场会扩展到一个球形区域,但扩展范围越广,能量就越弱。只有在它撞入到大量的分子当中时,它的能量就会增强并引起新的扩展。飞船的体积越大,所形成的新能量场就越强。”

    “那么每一次它的能量场击中飞船时,它就会扩展出一个新的球形——”

    “如果他们的飞船靠得足够近,它就会形成连锁反应,将它们统统分解。然后能量场会慢慢消失,分子又会重新融合在一起,而原来的飞船则变成了一大堆含有大量铁分子的尘土。不会造成辐射,也不会有碎片四下飞溅,剩下的只是一堆尘土。或许我们可以在第一场战斗中引诱他们聚在一起,但他们学得很快。在以后的战斗中,他们的飞船之间会保持相当的距离。”

    “那么‘设备医生’并不是一种导弹——我不能将它射向空旷的地方。”

    “没错。现在导弹对他们已经没有多大杀伤力了。在第一次入侵时,我们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他们对我们也了解不少——例如,他们学会了如何建立静电防护罩。”

    “我们的‘小医生’能穿透防护罩吗?”

    “对它来说,防护罩简直就是透明的。你不能透来防护罩来瞄准和聚集光束,但由于防护罩的发电机总是在它的正中位置,你很容易就能破坏它。”

    “为什么还没有训练我使用它?”

    “你一直都受到训练。我们只是让计算机帮你来发射它。你的任务就是到达一个最具战略价值的位置,然后选取一个目标。飞船上的主电脑会帮你瞄准目标,它做得可比你好多了。”

    “为什么它会叫做‘设备医生’?”

    “当它被开发时,它被叫做‘分子分解设备’(moleculardetachmentdevice),缩写成m·d·device”

    安德仍然不明白。

    “m·d·也是医学博士的缩写(medicaldoctor)。于是‘m·d·device’就成了‘设备医生’,这是个玩笑。”可安德并不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

    ※※※※

    他们改造了模拟器。他仍然可以控制视像的远近和角度,但控制台上不再有控制飞船的操纵面板,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新的控制杆,还有一副带有耳机和麦克风的小型头盔。

    等在那儿的技师迅速地向他解释如何戴上那个头盔。

    “但我怎么控制飞船?”安德问。

    马泽解释说,他不会再直接去控制飞船了,“你已经到了训练的下一个阶段。

    你已经体验过战略模式的每一级层次,现在是时候让你集中精力学习如何控制整支舰队了。就象在战斗学校里指挥你的小队长一样,你将会和分遣小舰队的中队长合作。你的任务是训练三十六名这样的中队长。你必须把高超的战术传授给他们,你还得了解他们的能力和极限,将他们结合成一个整体。”

    “他们什么时候来这儿?”

    “他们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模拟器面前。你可以通过头盔和他们说话。控制面板上的新操纵杆可以让你看到任何一个中队长的视域。这和真实的战争相当接近,只是那时你只能看到自己飞船前面的视域。”

    “我怎么能和没见过面的中队长合作?”

    “为什么你非得要看见他们?”

    “我要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想法——”

    “你会从他们在模拟器里的表现中认识他们并了解他们的想法。就算如此,我认为他们也不会特别关注你。他们正等待着你的命令。戴上头盔后就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安德戴上了头盔。

    “安拉。”他的耳边响起一声低语。

    “阿莱。”安德说。

    “还有我,那个小东西。”

    “比恩。”

    还有佩查、米克、疯子汤姆、沈、“热汤”、“苍蝇”莫洛,所有曾和安德一起作战的最优秀的队员都来了,每一个都是安德在战斗学校中信任的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这儿。”他说,“我还不知道你们都来了。”

    “他们已经用这个模拟器折磨了我们三个月。”米克说。

    “你会发现我是目前为止最出色的战术专家。”佩查说,“米克曾向我挑战,但他的水平还象小学生一样。”

    于是他们开始并肩战斗了,每个中队长指挥单独的机师,而安德则指挥中队长。他们演练了多种配合的方式,计算机模拟出各种各样的战况迫使他们尝试不同的战术。

    在一些时候,模拟器会让他们指挥一支巨大的舰队,安德将它划分成三到四个大队,每个大队包含三到四个中队;而有时模拟器会只给他们一架母舰和十二艘战机,这时他就会挑选出三名中队长,让他们每人指挥四架战机。

    他们玩得很开心。计算机控制的敌人不太聪明,虽然他们犯了很多错误,但他们总是能打赢。但经过三个星期的练习后,安德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们的实力。米克,能够熟练地执行指示,但他面对突发情况时总是慢人一拍。比恩,他无法高效地控制太多数量的战机,但他控制小量的战机就象是一把解剖刀,将计算机派来攻击他的敌军切成碎片。

    阿莱,他的战略才能几乎比得上安德,可以信任地将半个舰队交给他,但他执行指示总是含糊不清。

    随着安德对他们了解的加深,他给他们分配任务时更加得心应手。模拟器会将战况显示在屏幕上,这时安德第一次学会了如何配置他的舰队,而且明白了敌军是如何展开他们的舰队的。现在他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找到他需要的中队长,给他们分配某几艘飞船或某个小团队,然后给他们指定任务。随着战况的发展,他会从一艘飞船的视野跳到另一艘,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者偶尔激励一下士气。由于其它的人只能看到自己视野范围的情况,有时他会给他们发出一些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的命令,但他们学会了信任安德。他让他们撤退,他们就撤退,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处在了一个暴露的位置,或者是为了引诱敌人进入包围圈。当安德没有向他们发出命令时,他们也知道安德会相信他们能够自行作出最好的判断。如果他们的战斗风格不适合当时战场的状况,安德就会挑选别的人来完成任务。

    在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信任,由他们控制的舰队行动迅速,反应敏捷。三个星期之后,马泽回放了他们最近的那场战斗,但这次是从敌人的视角拍摄的。

    “这就是当你们攻击时在他们眼里的情形。你们有什么想法?例如,反应的速度?”

    “我们看上去就象是虫族的舰队。”

    “你跟上了他们,安德。你的速度和他们一样快。还有这儿——看这里。”

    安德看到他的中队长们行动一致,每个人都能针对不同的情况灵活地作出反应。他们全都按照安德的命令行事,但他们完成任务的手段更加大胆、灵巧,而且还懂得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们独立自主地攻击每一艘出现在眼前的虫族飞船。

    “虫族母后的智慧极高,但它每次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到少数几件事情上面。你的中队长们则能够对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保持敏捷的头脑,而且他们都由一个天才指挥官来指挥。所以,你们是具有一定优势的。优秀的指挥官、先进的武器、可以与他们相比的速度、还有高度灵活的大脑,这些都是你们的优势。但你们的弱势在于你们与敌人的兵力永远都会相差悬殊,而且每经过一次战斗之后,敌人就会了解你更多,他们将学会如何对付你,他们的改变将会立即反映到下一场战斗上。”

    安德等着他的结论。

    “所以,安德,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训练你。我们已经给计算机编了程序,让它模拟出多种与敌军相遇时的情形。我们采用了在第二次入侵时敌人的行动模式。但这次并不是由计算机来控制敌人,而是由我来控制敌军的编队。开始时你会碰到一些能够轻易取胜的战役,你要从中学习,因为我会一直跑在你的前头,把更难更巧妙的战斗队形输入计算机,在接下来的战役难度会越来越高,它会把你一步一步地推向能力极限。”

    “如果超越了我的极限呢?”

    “时间不多了。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战斗的技巧。我把自己送上飞船,保存自己的生命直到你的出现,而当我回来时,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已经去世了,我的孙子也到了和我这般的年纪。我无法和他们交流,我切断了和所有钟爱的人的联系,离开了我所熟悉的一切,生活在这个异族留下的坟墓里,我生存的目的就是不断地培养一个个的学员。他们每一个都让我们充满希望,但最终,每一个都变得懦弱,成了失败者。我不断地教,不断地去培养,但没有一个人能学会。你,象在你之前的无数个学员一样,也肩负着巨大的承诺,但失败的种子或许也会在你心中发芽。我的工作就是要找出它们,尽我最大的努力击败你,相信我,安德,如果你是可以被击败的,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么我并不是第一个接受这种训练的人。”

    “不,你当然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最后一个。如果你不能学会,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另找人选。所以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因为你是唯一剩下的人。”

    “其他的人不行吗?那些中队长呢?”

    “他们中的有谁可以替代你?”

    “阿莱。”

    “说老实话。”

    安德沉默着。

    “我不是个开心的人,安德。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开心,它只是叫我们活得更加灿烂。生存是第一位的,在此之后才能考虑开心不开心的问题。因此,安德,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在训练中缺乏乐趣而向我抱怨。你可以在训练的闲暇尽情娱乐自己,但你必须将训练摆在首位。胜利就是一切,因为没有它一切都不复存在。如果你能把我的亡妻还给我,安德,你就可以向我抱怨这个训练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并没有试图在逃避任何事。”

    “但你会的,安德。因为我将尽最大可能地把你撕成碎片。我会采取一切手段来击败你,而且绝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当你面对虫族时,他们的手段将比我厉害一百倍,对于人类,他们绝对不会产生一丝的怜悯。”

    “你无法将我撕成碎片的,马泽。”

    “噢?我不能吗?”

    “因为我比你强大。”

    马泽笑了,“我们走着瞧,安德。”

    天还没亮,马泽就叫醒了他。时钟指向3点40分,安德迷迷糊糊的跟着马泽穿过了走廊。“早睡和早起,”马泽拖长着声音说,“会让人变愚蠢和迟钝。”

    他梦到了那些虫族在解剖他。但他们并不是在剖开他的身体,而是在挖掘他的记忆,把它象一副全息图片一样显示出来,并试图弄明白它的内容。这是一个怪异的梦,在穿过通道到达模拟室的途中,安德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虫族在他睡着的时候折磨他,而马泽则在他醒着的时候强迫他,在这二者之间,他找不到可以喘息的机会。安德迫使自己保持着清醒,显然,当马泽说要把安德撕成碎片时,他是认真的——在安德疲惫和不清醒的时候强迫安德与他作战,这些伎俩安德一早已经料到。好吧,今天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坐上了模拟器,发现他的中队长们都已经就位,正在等待着他。敌人还没有出现,他将他们分成两队,进行模拟对战,他同时向两方军队发布命令,让每一个中队长都获得充分的训练。他们开始时动作都很慢,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头脑越来越清醒。

    过了小半会,模拟器清空了屏幕,飞船都消失了,场景立刻转换过来。在屏幕边缘附近,模拟器显示了三艘人类飞船的全息投影,每一艘星舰上都载有十二架战机。敌人显然已经获知了人类舰队的出现,他们集结成一个球状编队,将一艘飞船围在中央。安德没有上当——它不会是运载母后的飞船。虫族战机的数量是安德的两倍,但他们都靠得很近,他们不应该这样——“设备医生”会给他们造成意想不到的破坏。

    安德点选了一艘星舰,让它在屏幕上闪烁着,他对着麦克风发出命令,“阿莱,这是你的。你可以安排佩查和威列德指挥战机。”接着他给另两艘星舰和舰上的战机指定了指挥官,但在每一艘星舰上他都保留了一架战机安排给比恩。“沿着墙壁滑动,移动到他们的下方,比恩,直到他们开始追逐你——然后,调头回来充作预备队。另外,停在一个利于快速出击的位置。阿莱,集中你的兵力攻击他们球体上的一点。先不要开火,等候我的命令。这只是调遣阶段。”

    “这次很容易搞定,安德。”阿莱说。

    “是很容易,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希望能不损失一艘飞船就全歼他们。”

    安德将预备队分成二组,躲在阿莱后方的一个安全距离上。比恩的位置已经跑出了模拟器的范围,安德得时不时地转换到他的视域以追踪他的方位。

    阿莱的部队组成了一个子弹头的阵形,试探着敌军的虚实。当他移近时,虫族的飞船就往后撤,似乎想把他引向在中央的那艘敌舰,阿莱的战机没有冲上去,他从敌人旁边通过。虫族的飞船跟上了他,等到他靠近时,他们又往后撤退,当他再次从旁边通过时,他们又回复成一个球状。

    详攻,撤退,避开到一边,然后又撤退,详攻,他们不断地玩着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尔后,安德发出指令,“冲进去,阿莱。”

    阿莱的“子弹头”冲了进去,他朝安德喊道,“你知道他们会敞开大门让我冲进去,然后将我包围起来活生生地吞掉。”

    “不要管中央的那艘敌舰。”

    “听你的,头儿。”

    敌人的球体开始收缩了,安德命令他的预备队冲了上去:敌军的飞船集中在球体侧面,离预备队不远。“等他们最为集中的时候,就在那儿朝他们攻击,”安德喊道。

    “这可颠覆了四千年的军事史,”阿莱说,他正命令他的战机朝前冲去,“以弱小的兵力围歼数量远超我们的敌军。”

    “在这次模拟战斗中,他们显然不清楚我们武器的威力。不过它只会奏效一次,那就让它显得更加灿烂吧。现在随时可以攻击!”

    阿莱启动了“设备医生”。模拟器里的场景非常壮观:开始时是一两艘,接着是数十艘,然后绝大部分的敌舰都被炸得粉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保持安全距离,”

    安德喊道。

    在球体远处的几艘残余的敌舰虽然没有受到连锁爆炸的影响,但要把它们干掉实在是太容易了。比恩象秋风扫落叶似的清除了那几艘向着他的方向逃亡的敌舰——战斗结束了。这场战斗比他们的最近几场战斗更加轻易。

    当安德向他指出这个情况时,马泽耸耸肩,“这是模拟真实入侵时的情形。总会有一场战斗是在他们没有了解我们的实力下进行的。现在你们的困难才真正开始。不要为这次的胜利而骄傲自大,很快我就会让你面对真正的挑战。”

    安德每天要和他的中队长训练十多个小时,但他们的训练时间不是连续的。马泽会在下午让他们休息几个小时。由马泽监控的模拟训练每隔两三天就进行一次,而就象马泽所承诺的,他们不能再轻易取胜了。敌人很快就放弃了包围安德的诱惑,他们不再将舰队聚集到可以产生连锁反应的距离。每次都会出现一些新的情况,一次比一次困难。有时安德只能拥有一艘星舰和八架战机,有时敌人会躲在小行星带里面,甚至有些时候敌人会留下固定的空间站,当安德命令他的中队长靠近搜查时,它就会爆炸开来,让安德损失了不少兵力。“你不能漠视你的损失!”有一次在战斗之后,马泽朝他吼道。“在真实的战斗中,你不会拥有无限的计算机模拟出来的战机。你的兵力和资源都是有限的。你必须得习惯于不作无谓的牺牲。”

    “这不是什么无谓的牺牲,”安德说,“如果我总是害怕损失飞船而不去冒险,我是无法打蠃战斗的。”

    马泽微笑着,“非常好,安德。你开始掌握了诀窍。但在真实的战斗中,你的长官会因为你的损失而大发雷霆,更糟糕的是,国内的民众也会因此而把你看作冷血屠夫。你看,如果敌人够聪明的话,他们就会在这里截住你,消灭汤姆的部队。”他们一起回顾着整场战斗。在下一次训练中,安德会把马泽向他指出的失误展示给他的中队长,他们很快就会懂得如何去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们都认为自己做好了准备,这一队人合作无间。现在又一起面对着真正的挑战,他们之间的信任更胜从前,而且战斗也开始变得让人愉快。他们告诉安德说其它不用训练的人会到模拟室来观看他们训练。安德想象着他的朋友陪伴着他的情形,他们会一起为取得的胜利而欢呼大笑,也会为面对危急的情况而提心吊胆。有时他觉得这会对影响到他的注意力,但另一些时候,他则非常渴望他们都能在他身边。甚至在他躺在木筏,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下时,他也从未感到如此孤单。马泽。雷汉只能算是他的伙伴,他的老师,但绝对不会是他的朋友。

    虽然马泽没有说什么,但他已经告诉过安德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怜悯”这个词,而安德的不开心对别人来说是完全不值得关注的。在大部分时间里,它甚至对安德自己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他把精力都集中在训练上,努力地从战斗中学习。他没有仅仅停留在从战斗中得到的某些特别的教训上,而是在考虑着如果虫族更加聪明,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在未来的战斗里他又会如何去应付呢?他就象同时处于过去的战斗和未来的战斗之中,不断地苏醒和入睡,他对中队长们施加了太多的压力,这偶尔激起了他们的反抗。

    “你对我们太仁慈,”一天,阿莱说,“为什么在每次训练中,你都不会对我们的失误而生气呢?如果你还象这样对我们娇生惯养的话,我们会以为你也和我们一样差劲的喔。”

    有几个中队长在耳机里大笑起来。安德意识到他说的是反话,他以长久的沉默当作了回答。最后,他没有理会阿莱的抱怨,“再来一次,”他说,“这一次你们不要自怨自艾。”他们又重新进行了一次训练,这次他们做得很好。

    但随着对安德作为指挥官的信任与日俱增,他们之间的友谊,他们在战斗学校里的美好回忆,都慢慢地淡化、消失了。对每个人来说,他们都变得更加亲密,他们互相信任对方。安德不仅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他们的指挥官,他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正象马泽和他之间的距离一样,而且他对他们的苛求也是如此。

    他们的表现越来越好。安德将他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到训练中。

    至少,在他醒着的时候是这样。每天晚上在洗澡准备上床时,他的脑子里仍然在和模拟器在战斗。但在他入睡后,他脑中想的却是别的事。他常常想起那个巨人的尸体在慢慢地腐烂着。虽然他记不起它在电脑屏幕上的形状,但它在他的梦中变成了真实的尸体,死亡的气息在它上面挥之不去。在他的梦中,很多事物都变了样。那个在巨人肋骨之间形成的小山村现在住满了虫族居民,他们神情庄重地向他致礼,就象古罗马的角斗士们在为了满足凯撒大帝的娱乐而死之前那样。在他的梦里,他对虫族没有恨意。甚至在知道了他们已经把母后藏起来时,他也没有停留下来搜寻她的踪迹。他总是很快地离开了巨人的身体,在他到达操场时,那群孩子总在那儿出现,对着他嘲笑。他们脸上的面容都属于他所认识的人。有时是彼得,有时是马利德,或者是史蒂生和伯纳德。象以往一样,在变成了野狼之后,它们就变幻成阿莱、沈、米克和佩查的样子。有时它们中的一个会变成华伦蒂,在他的梦里,他仍然把她扔到了水里,看着她渐渐沉没。她无助地在水里挣扎求生,但最后慢慢地静止不动。他将她拖出水面,拉上他的筏子,她躺在那儿,脸上因恐惧而变形。他俯在她身上嚎啕大哭,高声尖叫,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喊着这只不过是个游戏,是一个游戏。他只是在玩游戏!——然后马泽。雷汉摇醒了他,“你在梦?br/>写蠼校彼怠?

    “对不起,”安德说。

    “没什么,是时候开始下一场战斗了。”

    训练的进程逐渐加快了。现在他们每天进行两场战斗,安德把学习时间减少到最低程度。在别人休息时,他翻看着以往的战斗录象,试图找出自己最醯牡胤剑乱?br/>场战斗作好准备。在这段时间里,有时他能抓对敌人的路子,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但在一些时候,他却被敌人变幻莫测的战术弄得一筹莫展。

    “我认为你在作弊,”一天,安德对马泽说。

    “喔?”

    “你可以观看我的练习过程,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好象你对我的每个行动都做好了准备。”

    “你看到的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计算机模拟出来的,”马泽说,“你的新战术只有在战斗中用过一次之后,计算机才会对它作出反应。”

    “那么是计算机在作弊。”

    “我看你需要多睡一会,安德。”

    但他无法入睡。每天夜里,他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他的睡眼质量则越来越差。不知是因为考虑得太多游戏的事还是想逃离他的梦魇,他常常在夜里惊醒。仿佛在睡梦中有人在驱赶着他,迫使他翻起最可怕的记忆,这些记忆似乎变得真实,他再次活在其中。对他来说,夜里的梦变成了真实的情景,而白天倒好象是在梦中。他担心自己不能再保持清醒,这会让他在玩游戏时不能集中注意力。但每次游戏开始时,它总是能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兴奋起来。如果他的理智正在慢慢丧失,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觉察出来。

    他似乎正在失去理智。他不再笠酝谎凰鹗Ъ讣苷交湍苋〉檬だs屑?br/>次敌人诡计使他的弱点显露无遗。还有几次敌人迫使他展开了消耗战,他的胜利看上去靠的是运气而不是战术。这时马泽的脸上就会露出轻视的神情,他会对那场战斗进行点评,“看看这些,”他会说,“你根本无须这样做,”而安德则会和中队长们重新投入到训练中,他们试图保持着高昂的士气,但有时他们不断犯错的事实让他的失望不自然地流露出来。

    “人总会犯错的,”有一次佩查在他耳边说。这是个寻求帮助的藉口。

    “有时我们不会,”安德回答她。假使她得到了帮助,那也不会是来自于他。

    他只会当她的老师。让她在别人当中寻求安慰吧。

    有一次,他们的战斗几乎演变成一场灾难。佩查将她的部队带得太远,他们暴露了目标,这时她才发现安德并没有跟在她的附近。仅过了一小会,她就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两架战机。

    尔后,安德追上了她,命令她将两架战机移到别的方位。她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再不行动的话,那两架战机也将无一幸免。

    安德立即醒悟到自己把她逼得太紧,因为她太出色了——他让她过度地训练,而且除少数人之外,他对她比任何人都苛求。但他现在没有时间理会佩查,也没有时间为对她所做的事而感到内疚。他命令疯子汤姆接替指挥那两架残余的战机,继续战斗,尽力地挽回败局;佩查的战机所处的位置非常不妙,安德几乎没有办法采取什么策略。如果敌人不是太过急于利用优势而行动又过于笨拙的话,安德或许已经失败了。但沈及时地抓住机会用“设备医生”分解了一群靠得太近的敌舰,疯子汤姆指挥那两架残余的战机通过了缺口,在他和沈的部队在战斗中被击毁之前,他们消灭了敌军大部分的有生力量。“苍蝇”莫洛指挥他的部队清除了残余的敌军,艰难地取得了胜利。

    在战斗结束之时,他听到了佩查在麦克风里抽泣着,“告诉他我很抱歉,我只是太累了,脑子无法思考,就是这样,告诉安德我非常抱歉。”

    在接下来的几场训练中她都没有来,而当她再次归队时,她的反应已不象以前那样迅速,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小。大部分使她成为一个优秀指挥官的潜质都已经失去了。

    安德无法再用她了,除了执行一些例行巡逻任务时,在安德的严密监管之下,她才有机会重新指挥。佩查不是笨蛋,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也明白安德没有别的选择,她对安德表示了理解。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佩查已经崩溃了,而佩查还远远不是他的中队长中最弱的一个。这是一个警告——他不能给他的中队长们施加超出他们承受极限的压力。在这以后,每当他需要指派他的中队长时,他不得不留意着他们的训练频率,以免让他们过度劳累。

    他必须让他们轮流休息,这意味着有时在战斗中他只能指派一些实力稍差的中队长来完成任务。而在他给他们减缓压力的同时,他却给自己施加了更大的压力。

    某天深夜,一阵痛楚将他惊醒。枕头上有一滩血迹,他的嘴里有一股鲜血的味道,手指在颤抖着。他意识到在睡着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嘴巴。鲜血仍然直淌。

    “马泽!”他大叫。马泽。雷汉醒过来,然后立即召唤医生。

    在医生帮他处理伤口时,马泽说,“我不管你咬得多厉害,安德,自残身体并不能让你离开这个学院。”

    “我睡着了,”安德说,“我根本没想过要离开指挥学院。”

    “很好。”

    “其它人呢,那些没有通过训练的人。”

    “你在说什么?”

    “在我这前,你的其它学生,那些没有通过训练的。他们怎么了?”

    “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并没有惩罚任何人。他们只是——没有再继续训练。”

    “就象波让。马利德。”

    “马利德?”

    “他回家了。”

    “这不一样。”

    “那怎么样?当他们失败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样?”

    “这很重要吗,安德?”

    安德没有回答。

    “没有人在这个训练进度上失败,安德。你看错了佩查,她会回复状态的。但佩查是佩查,你是你。”

    “我的一部分就是她,是她造就了我。”

    “你不会失败的,安德。不会这么早。你经历过不少坚苦的磨练,但你总是能打蠃。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但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极限,那么你就比我想象中更为软弱。”

    “他们死了吗?”

    “谁?”

    “那些失败的人。”

    “不,他们不会死。天哪,孩子,你玩的是模拟游戏。”

    “我想马利德一定死了,昨晚我梦到了他。我想起我把头撞到他脸上时,他看着我的眼神。我一定是把他的脑袋都撞碎了,那些血从他的眼里流出来。我想在那时他已经死了。”

    “这只不过是个梦。”

    “马泽,我不想不断地梦到这些东西。我害怕睡觉,我总是想着一些不想忆起的事。我的一生都在不断地争斗,似乎我是一个记录器,而别人却想观看我生命中最可怕的一部分。”

    “不管如何,我们不能让你吃安眠药。很抱歉让你作了恶梦。睡觉时要我们让灯亮着吗?”

    “不要和我开玩笑!”安德说,“我恐怕要变疯了。”

    医生包扎好了绷带,马泽告诉他可以走了。医生离开了。

    “你真的很害怕那样吗?”马泽问。

    安德想着它,他不能确定。

    “在我的梦里,”安德说,“我无法肯定我是否还是真实的自己。”

    “那些怪异的梦就象是个安全阀,安德,在你的生命中,我第一次把重担压在了你身上。你的身体在压力下寻求补偿,就是这样。你是个大小伙了。不要再害怕漆黑的夜晚了。”

    “好吧,”安德说。他决定以后不再把他的梦告诉马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天都是不变的训练,直到安德显示出了崩溃的迹象。他开始患上了胃疼的毛病。他们让他改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但很快他就对任何食物都失去了胃口。如果马泽对他说:“吞下去!”,安德就会机械地将食物放进嘴里。但只要没有人命令他吃东西的话,他就会呆坐在食物面前一动不动。

    又有两名中队长步佩查的后尘而崩溃,即使在休息时,他们的压力也令他们喘不过气来。现在的每一场战斗,敌人的兵力都是他们的三、四倍之多。而且当形势不妙的时候,敌人更多的采用了撤退战术,他们会在后方重新集结兵力,负隅顽抗,这令到战斗变得越来越长。有时在他们击溃最后一艘敌舰之前,战斗会持续数小时之久。安德开始在同一场战斗中轮换他的中队长,让一些精力充沛的后备接替那些开始变得迟钝的人。

    “你知道,”一次比恩抱怨说,他正接过了“热汤”韩诸残余四架战机的指挥权,“这个游戏远远不象以前那么有趣了。”

    尔后,在某天的训练中,安德在给他的中队长分配任务时突然眼前一黑,他倒下去撞在了控制面板上,脸上鲜血直流。

    他们赶忙让他卧床休息,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一直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他想起了在梦里看见过的面孔,但他知道那些并不是真实的面孔。有几次他见到了华伦蒂,还有彼得和他在战斗学校的朋友,而另外几次他则见到了虫族正在解剖他的尸体。当他见到格拉夫象个慈祥的父亲般弯着腰对他说话时,他的梦似乎变得真实起来。但醒来之后,他唯一看见的只是他的敌人——马泽。雷汉。

    “我醒了,”安德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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