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连威堡大意落陷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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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连威堡大意落陷井 (第1/3页)

    厉斜与艾琳坐在一边,张一风则在另一边,与他们对面而坐,车厢内也点起一盏特装风灯,虽然是摇荡得很剧烈,却不会熄灭。车把式经张一风略略一提,便晓得如何走去,可见得连威堡的地点,在四川甚是为人熟悉。

    当此之时,那具被抛弃在路边的尸体,正有三个人在动手挖坑收埋起来。

    他们点上了火炬,照得四下相当光亮。

    将尸体放置在坑底的人是沈宇,他道:“你们瞧,此人胸前要害中了一刀,立即毙命,手法干净利落之极,这正是刀法大家的手笔。”马仲昌和干得时两人,蹲在坑边,于得时手中还持着一支火炬,瞧着尸体,定睛细看,两人面上,都露出了讶惑之色。

    马仲昌道:“此人是连威堡堡主手下八虎将之一,姓李名奇,我与他见过几面,据我所知,他们八虎将在这七八年来,还没有碰上过敌手的。”

    沈宇道:“他遇上厉斜,算他倒霉。”

    于得时道:“我们虽知厉斜武功高强,但直到现在,方知道他高明到什么地步。”

    沈宇心想:“厉斜的厉害,岂是这么一个人就可以测度得出来的。”

    他可不敢说出来,免得把他们骇坏。

    他们将泥土填满那坑,于得时道:“小沈,你换上那匹坐骑吧,一定比你现在这一匹好得多。”

    沈宇道:“这话倒是不错。”他走到那匹系在树上的马匹旁边,那是连威堡李张二人的坐骑之一。

    马仲景大声道:“万万不可。”

    沈宇讶道:“为什么?”

    马仲景道:“那车把式已留下暗号,说明他们一行四人,乃是前赴连威堡,我们说不定要跟到那儿去,你如换上这匹坐骑,连威堡之人定必认得出来。”

    于得时道:“这么好的一匹马,留在这儿,任得别人弄走,太可惜啦!”

    马仲昌道:“别人也不一定敢要,除非他认不出连威堡的烙记。

    还有一点,那就是此马留在这儿,连威堡之人如能及时发现,将可从这匹马的线索中,找出埋起来的尸体。”

    沈宇道:“刚才你提到他们一行四人,前赴连威堡,只不知何以有四人之多?还有一个人是谁呢?”

    马仲昌道:“道:“除了厉斜、艾琳和赶车的之外,还有一个,当必也是连威堡之人。”

    沈宇笑道:“你这回猜错了。”

    马仲昌讶道:“我什么地方说得不对、’沈宇道:“如果连威堡有两个人,则一定有两匹坐骑,断断不会一个骑马,一个步行之理,再看这一匹坐骑,系在道旁树上,可见得他们双方遭遇之际,并不是摔然碰上,换言之,李奇决不是突然被杀而致坐骑逸走,所以假如还有一个人,则他的坐骑,往哪儿去了?”他的分析,精微清晰,虽曲折而晓畅,那马于两人听了,都不得不服气。

    于得时道:“小沈说得是,老马你敢是看错了?”

    马仲景道:“人家留下的暗号说得明明白白。”

    沈宇道:“这样吧,我们在附近搜挨着,反正他们既是前往连成堡,咱们不怕会连丢了。”

    其余两人都赞成了,当下散开搜寻,这三人都有一套办法,各自寻踪觅迹,不久,都先后找到藏系朱龙之地。

    沈宇道:“哈,这就对了,一匹千金难买的千里马,怪不得藏在此处。”

    马仲昌道:“厉斜打算吞下此驹无疑啦?”

    于得时道:“这倒是省事,我们不必跑来跑去,在这儿等候就得啦片马仲昌道:“这也是个办法,但厉斜如若侵占此驹,准有的是乐子。”

    沈字问道:“这话怎说?”

    马仲昌道:“据我所知,这匹红鬃宝马,乃是连威堡堡主陈伯威的宠物,爱遍性命。但这也罢了,最要命的是他刚刚经娶不久,便将此驹赠送给他的新夫人,听说那位新夫人,把这匹马当作命根子一般。你们想想,连威堡岂能任他侵吞了这匹宝马?”

    沈宇笑一笑,道:“厉斜视已赶连威堡,如果他与陈伯威动手,分出胜负,陈伯威败阵的话,纵然不肯,也没有法子。”

    马仲昌道:“我才不这样想,假如此驹仍是陈伯威之物,则他在落败认输后,自然只好放弃这匹宝马。可是现在情势不同,陈夫人一定舍不得,放不下。陈伯成在这等情形之下,便只好不择手段务求在回此马了。”

    沈字连连点头,道:“这话大有见地。”他一面说,一面检视鞍袋内的东西。

    马仲景道:“小沈大概还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沈宇道:“我懂得很,你意思是说,陈伯成如果迫得不择手段之时,便是极可怕的敌人,是也不是?”

    马仲昌承认道:“正是此意。”

    沈宇道:“我一点儿也不替厉斜担心,他如果遭到陈伯威暗算,那叫做大限难逃,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他拿着一个小包裹,已经拆开,却是两个玉瓶和几个小纸包。

    马于二人都嗅到一阵药材香味,于得时讶道:“是药材么?”

    沈手道:“不错,瓶子里装的是已研制好的药未,纸包的则是尚待煎煮的药材,这是怎么回事?”

    马于二人都不十分看重此事,他们的兴趣落在鞍袋另一包物事上。

    马仲昌伸手拿过来一掂,道:“果然不出所料,竟是许多件首饰,还有一些金块。”

    他们是黑道偷窃门中高手,练就了辨识财物的本领,所以不需打开来,就晓得里面有些什么。

    于得时笑道:填想不到竟发了一笔小财。”

    马仲昌道:“别说是小财,我瞧这一包饰物,价值还真不少呢!”

    沈宇却在包裹的布上查看,旋即喜道:“这儿果然写着地址。”

    马仲昌一瞧,道:“哦,原来是七里铺,距这儿大约是~百里左右。”

    于得时适:“这地址是什么意思?”

    沈宇道:“是送药的地址呀,我们分出一个人,赶快把此药送去如何?”

    于得时道:“你别找我,来回跑一超的话,非活活累死不可。”

    马仲昌道:“小沈,我们哪有时间干这个?”

    沈宇道:“你们听我说,这一包药材,配在~起,有急救保命的功用,一定是有人病危,才派人赶紧送药的。”

    马仲昌道:“这话倒底是猜想而已,我可不去。”

    于得时道:“我也不管。”

    沈宇无奈道:“好,我去一趟,但你们小心些,现下已扯上连威堡,情势就复杂啦!”

    沈宇解开结绳,翻身上马,问明方向走法,最后伸手摊掌,道:“拿几块金块结我。”

    马仲景迟疑一下,才道:“好,位应该得一份。”

    他摸出六七块金子,放在沈宇掌中。

    沈宇藏起来,才道:“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个病人,此人一定贫病交迫,才会除了药物之外,还有首饰黄金之赠。”

    他不管对方信不信,立即策马掉首驰去。

    这一匹坐骑,果然不愧有马王之称,虽然较为矮小一点儿,可是这一驰去,不但速度奇快,而且平稳不过。

    在黑夜中,此驹一点儿也不觉得为难,越奔越快,到后来简直像一支箭似的,而蹄下却不曾颠簸过一下。

    一直驱驰到日上三竿之时,沈宇才缓下速度。但见在绿油油的田野中,已经有许多农人作活。

    晨间的空气十分清新,他深深吸了几口,但觉近数年来,胸襟从来没有这么开朗畅快过的。

    他朝道旁那些向他注目讶视的农人或行人,微笑挥手,那些人也颔首和挥手回报,使他感到人与人之间,实在不一定全是仇恨诡诈,而仍然有纯洁诚挚的情份,非常值得怀念和留恋。

    他已问过几次路,所以穿过一个村庄,便向右方的一条土径驰去,并且晓得在里许外山坡上的几间砖屋,就是目的地了。

    这条路突然变成青石板路,因此马蹄破踏其上,声音特别清脆。

    他愉快地漫想道:“数年来我一直觉得人生苦不堪言,久已不知欢愉和宁恬的心境为何物,现在忽然重获此乐,实是值得探讨其中之故。”

    这个问题甚是显浅,是以他很快就得到答案,敢情一是他已振奋起勇气意志,要以一己之力,将艾家那段血海深仇,予以化解。二来他此行乃是存下救人之心,并非为自己忙碌,而从善行之中,泛起了衷心的快乐。

    这两个原因,第一是他的人生之中,暂时有了高尚的目标,以往迷茫的困惑,已经消失。

    第二个原因使他获得了力量,任何一个人在行善之时,必定会得到快乐,这种高尚的行为,能使人感觉得到自己的价值。

    沈宇举手拍拍额头,自言自语道:“假如我早知道这么容易就可以自拔,我早该这么做啦。唉,怪不得古人说为善最乐,我只做了这么一点点的事,便获得了丰厚的报酬,可见得古人诚不我欺。”

    他喃喃自语之声,与清脆的蹄声相应和,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不觉中已来到这几间砖屋前面,沈宇约略一望,已知道一共有十四户人家。在屋处平坦的土坪上,有几个正在游戏的儿童,都停下来瞧他。

    沈宇跳下马,向一个较大的男孩招手,叫他过来,问道:“那一家有病人,你必定知道吧?”

    男孩指一指左边的一间屋子,沈宇道:“我是送药来的,他家里有人在么?”

    男孩点点头,道:“二叔病得很厉害,二婶在屋里。”

    沈字从鞍袋中取出药物,大步行去,到了门口,只见房门半掩,门内便是一间小厅堂,寂然无人。

    他特地咳一声,跨入屋内。

    左厢房内突然传出一阵悲啼,沈宇知道不妙,连忙奔过去,探头一望,但见房间不甚明亮,一个妇人跪俯在床边,发出悲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虽是匆匆一瞥,亦看得出他已经骨瘦如柴,想是卧床已久。

    沈宇一径入房,过去抓起那男人一只手,把一把脉,便颓然放下。

    这时,正在悲啼的妇人忽然跳起身来,反倒把沈宇骇了一大跳。

    那妇人满面泪痕,虽然已是四十上下之人,但面目轮廓,甚是清秀,还有几分风韵。

    她急急道:“你可是从连威堡来的?”

    沈宇道:“是的,但看这情形,恐怕已来迟一步啦!”

    那妇人急忙道:“药呢?带来没有?”

    沈宇道:“带来了。”说时掏出药包,还顺手将那一份金饰,放在旁边的几上。

    那个妇人赶紧煎药,沈宇默默着她忙碌,打消了告诉她,这个男人已经气绝毙命的想法。

    他举目四望,但见这间屋子,虽是山村乡居格局,家具都甚粗朴,可是挂有一幅山水长轴和对联,布置得也颇为高雅。

    沈宇登时联想到这个已经一瞑不起的人,生前定是高雅脱俗之士。可是他们居然与连威堡似乎有着极深的关系,倒是使人感到不解。

    他悄然行出屋子,付道:“这个妇人伉俪情深至此,实是难得。

    我且让她忙碌一下,先别打消了她的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只如昙花一现,甚是短促,但仍然比没有的好。”

    那匹矫健名驹朱龙,见他行来,昂首喷气,好像表示它还未疲倦。

    沈宇拍拍它的颈子,然后跨上去,顺着来路行去。

    绿油油的禾苗,长遍田间,野外也是一片翠绿,远山如黛,在这一幅宁静的景色中,又透出一片蓬勃生机。

    在他心中,那个卧床不动的男人,以及那个清秀妇人的影子,也没有消灭。

    因此他一面感到大自然孕含着的生机,一方面又嗅到永恒的死亡。这种强烈的对比,使他泛起了奇异的感觉。

    随日影渐移,这些田野村庄,都抛在后面。

    沈宇并没有急急赶路,但由于未龙脚程甚快,是以虽然不是急赶,还投宿了一宵,可是在翌日上午,也就到达距连威堡不到十里的地方了。

    他先将朱龙藏在一片树林中,这才徒步前往。

    踏入连威堡,但见屋宇连绵,人口稠密,街道甚是齐整宽大,店肆林立,显出一片繁荣景象。

    沈宇已打听过这连威堡,在周围百余里之内,乃是第一大市镇,比之一些县城,还要繁荣。如今亲眼目睹,果然不假。

    大概是此堡时时有外地之人来往,是以沈宇虽是装束略异,气宇轩昂俊挺,却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他在堡中信步而行,转得几转,已知道前面的一座巨大府第,必是堡主陈伯威的居处了。

    路路走近,但见大门紧闭,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等情形,若是普通人家,毫不奇怪。但陈伯成名震四川,乃是一方霸王,与江湖道上往还甚密,因是之故,他的住宅目是应当大门常开,而且会有不少人出入才是。目下这等情形,却属反常。

    沈宇忖道:“是了,厉斜和艾琳,必是在这两夜一日之内,到过此地。,瞧这大门深闭的情形谁想,陈伯威无疑已经败北。”

    他念头一转,马上紧行数步,登阶走到门,鼓动门环。

    一会儿门边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面貌老实的家人,道:“大爷找谁呀?”

    沈宇道:“我有急事,要面见堡主。”

    那家人道:“大爷贵姓大名?”

    沈宇通了姓名,又道:“请快点儿通传,我见过堡主之后,就须得赶快回去。”

    那家人道:“沈大爷好像还是第一次到敝堡来的。”

    沈宇道:“不错,我是第一次。”

    那家人道:“这样说来,沈大爷与故上从来未曾见过面了?”

    沈宇道:“我与贵上是素昧平生。”

    那家人道:“只不知沈大爷有什么事,要见敝上?”

    沈宇道:“陈堡主到底在不在家?”

    那家人道:“不在。”

    沈宇道:“他几时回来?”

    那家人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沈宇道:“若是如此,那就算了。”

    他回转身,正要离去,忽听那家人唤道:“沈大爷且慢……”

    沈宇头也不回,径自举步行去。

    那家人迅快奔过来,拦住他的去路,施礼道:“沈大爷慢行一步,小的有活奉禀。”

    沈宇道:“堡主既然不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家人道:“但沈大爷远道来此,难道不留下一言半语,就离去么?”

    沈宇反问道:“怎见得我是远道来的?”

    那家人道:“一来沈大爷的口音,不是附近地方人氏。二来你的身上,带着风尘,所以小的这样清的。”

    沈宇道:“猜得好,可惜的是你家堡主,成名之后,已经自傲自满得很,以我看来,他的失败,只不过是早晚之事。”

    那家人道:“沈大爷说出这等话,可见得不同凡俗。敝堡主实是不在,并非自傲自满,不接见四方豪客。”

    沈宇沉吟道:“好吧,我特地来告诉他一个消息。据我所知,日内将有一男一女,会来此向堡主生事。”

    那家人神色如常,道:“谢谢沈大爷赐告,小的记住啦。只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是什么姓名?又是什么来历?是不是敞上的仇家对头?”沈宇道:“男的姓厉名斜,女的姓艾名琳。

    他们与贵上大概无怨无仇,可是那厉斜是当代刀法大家,晓得贵上精通毒龙枪绝艺,是以要求向贵上挑战。”

    那家人哦了一声,道:“小的虽是门外汉,但随侍敝上已久,见闻颇广。像这等印证武功之举,时时都会发生,实是不足为奇。但无论如何,小的还是十分感激沈大爷的好意。”

    沈宇冷笑道:“印证武功虽是等闲之事,但无奈厉斜的刀法,至毒至辣,有个规矩是宝刀出鞘,须得见血方回,因此他与别的武林人全然不同。”

    那家人恍然造:“原来如此,小的马上差人通知敝上,以免大意失手,还把性命送掉,沈大爷既然不辞跋涉之劳,赶来警告敝上,想必有很深的渊源?”

    沈宇道:“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那家人惊异地道:“若然没有,如何肯来通知?”

    沈宇道:“这是我的秘密,恕难奉告。”

    他与这名家人谈到这刻,已知道他虽然面貌忠厚,身着家人服饰。但他一定不是下人身份,单以他的见识日才而言,已是不易多得的人才。

    其次从这人的神情口气中,他观察不出厉艾二人到底来过没有,也看不出陈伯威是否已经惨败身亡。

    那家人又道:“沈大爷如果马上就走,等如是骂我们连威堡不懂得待客之道。沈大爷可不可以略略耽搁一会儿,好歹喝一口茶,才动身回去?再说,敝堡别的没有,脚力却还真的不少,定可以奉送一匹坐骑。”

    沈宇摇头道:“那倒不必打扰了。”

    那家人道:‘既大爷纵然身有要事,但也不至于急在这一时,喝一杯茶,有何打紧?”

    沈宇倒是想弄清楚,陈伯威有没有见过厉艾二人。于是点头答应,随那家人走入门内。

    人得大门,但见一条车马大道,沿着右方绕到后面。不问可知在这座宅第后面,还有马厩车房。

    他们一直越过院子,进入大厅。

    沈宇在大厅内,回头一看,厅外的宽大平坦的院子,正适合做演练武功的场所,而左侧墙脚放着的千斤石和棍棒等物,也证明他的想法不错。

    另有两名仆从出现,见了那个家人,都恭敬地行礼。

    那家人道:“你们速去准备上好香茗和果点待客。”

    他回头向沈宇笑道:“小的到后面替沈大爷拣一匹牲口代步。”

    沈宇道:“用不着啦!”

    那家人道:“沈大爷别客气,对了,小的斗胆再请问一次,既然沈大爷与敝上毫无渊源,亦不认识,何以又肯前来通知?”

    沈宇沉默了一阵,才道:“我与厉斜、艾琳有点儿过节。同时厉斜手段残忍,任意毁去武林名家之举,我也十分反对。”

    他深深注视对方一眼,又适:“这个解释,你满意与否,本人并不在意。同时本人确信你不是真正的下人身份。若是不满本人的话,不妨划下道来,当得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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