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淆敌耳目荣膺总镖头

    第二十五章 淆敌耳目荣膺总镖头 (第3/3页)



    马充凶睛一转,恶计上心,立刻抱拳道:“那就要请方大人恕俺冒犯之罪了,俺跟时都这小子,实是势不两立。是以方大人这么一拦阻,俺可就发起急来,开罪了大人。”

    方公荣明知此人口不应心,但表面上也不得不诈作相信,拱手回了一礼,道:“小小误会,马兄不用放在心上。”

    时都一看情势不妙,正要逃走,忽然听到背后围墙传来声响,虽然甚是低微,却可推知有人埋伏。当下赶快改变主意,不敢跃过围墙。

    沈宇自然也听到声响,目光一转,瞧出那是贾济之弄出来的,沈字本是才智过人之士,登时醒悟那贾济之的用意,竟是特地让时都晓得这边有人,迫使他不敢往这边逃走。

    贾济立此举果然收效,使大家在未得到方公荣允许以前,不必贸然出手。况且他们俱是镖行人物,不宜与黑道结怨。这等架可以不打的话,在个人利益立场,自是最好不过了。

    沈宇不由得泛起狐疑念头,想道:“这贾济之脑筋如此灵活,实是罕见的人才。只不知他何以屈居于小镖店中,就算他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可是以他的才智,难道不能把镖店的业务弄好么?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边的马充沉吟一下之后,才道:“既然方大入在此,俺自应退避。只是时都奸猾不过,害得俺这大半年来,跑了几万里路,心中这口恶气难以消得,若然方大人允许的活待俺把他擒下,交给方大人法办。”

    时都立即接口道:“方大入万万不可允许他动手,此人嗜杀成性,存心趁动手之时,杀死在下,方大人切勿中他之计。”

    方公荣冷冷道:“本人自有分教,不劳时兄费心。”

    马充道:“对,方大人自然有分寸,你们这等可恶的逃犯,竟不束手就擒,还敢多嘴,真是该死。”

    方公荣一听这话,心知这地煞刀马充也是老练狡猾的人物,并非一味凶戾强暴,况且若不是他与时都旗鼓相当的话,时都便不致于被他追得走投无路了。

    可是以方公荣的立场,他自然稍为偏袒马充,因为马充最多不过是杀死逃犯而已,而时都却是与他的职务有直接冲突之人。

    方公荣道:“马兄虽然与你等结有私怨,但他的话却很有道理,时兄如果束手就擒了那便罢了,如若不然,恐怕马兄会忍不住拔刀相助,你们怎么说?”

    时都高声道:“方大人如若相迫,莫怪在下得罪。”

    方公荣冷笑道:“时兄本来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何必讲得这么客气。”

    马充大声道:“方大人,杀鸡焉用牛刀,待兄弟效劳,把他擒下治罪就是。”

    围墙那边传来的声息,现在连马充也听见了,并且一听而知,人数还真不少。

    方公荣暗暗感激,心知这一群镖行名家,故意助他声威。当下说道:“马兄出手,目是游刃有余。可是马兄却不得取他性命,这一点务请马兄答允。”

    马充颔首在:“在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定必把他活捉。”

    这时矮墙外的巷中步声传来,原来有四名公人搜到此处,他们一见时都等人在此,纷纷取出兵刃。

    方公荣声势更大,虽然这些公人,在这武林高手之前当不了一击,却是人多势众。

    时都感到形势危殆,尤其是方公荣已答应让马充出手,情知马充答应活捉之言,等如放屁,定必趁机击杀自己。当下更不迟疑,发出暗号,命刘钦、李镇国二人向马充那边逃走。

    他自己却提一口真气,猛可倒纵拔起丈许。

    马充大喝一声,跃起追去。但他并不是笔直向时都扑去,而是略略偏左数尺。这是因为这一道围墙极高,大约有一丈六七尺左右,势难一跃而过,故此他须得扳按墙头,借力翻过去,因此他如是笔直扑去,时都则比他已早了一步上得墙头,大可以逸待劳,出手攻击。这么一来,他当然要吃大亏。

    他身在空中之时,但见时都已反手搭住墙头,身形向上冉升,已超过墙头甚多,然而时都和突然双脚一蹬围墙项线,猛可改变方向,不向后越过围墙,却仍然落在院于中。

    马充也急忙改变,单手向围墙一拍,身子劲急倒射回去,落在靠近矮墙之处,依然截住时都往外的逃路。

    时都不但发现刘、李这两名江泽巨盗没有依照暗号逃走,更使他震惊的是刚才他身形升到围墙顶点之时,一阵强劲绝伦的指力,袭向背后大穴。故此他迫不得已才出脚疾蹬,以致回到原先的位置。

    他凛惧地忖道:“公门中哪有这等高手,埋伏在围墙那边?”

    念头正转之际,马充已举步向他追来。

    方公荣喝道:“马兄等一等。”

    马充道:“方大人有何吩咐?”

    方公荣道:“不敢当得马兄这话,目下马兄既是坚执出手,兄弟也不便拦阻。只要马兄记住不可妄下杀手,则公私两便。”

    马充道:“方大人放心,只要这小子束手就缚,兄弟决不杀他。”

    说话之时,这个高大汉子还收起了长刀,一来时部也没有兵器。二来表示他真有活擒敌人的诚意。

    时都道:“方大人,在下纵然束手就缚,马充也不会放过我的,只不知方大人肯不肯相信?”

    方公荣迅即说道:“他与你有何仇恨,竟至于非下毒手不可。”

    时都道:“他奉一个女人之命,定须杀我不可。故此天涯海角的穷追不舍。”

    方公荣讶异地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马兄与你并无直接的仇恨了?”

    时都忙道:“虽然没有直接的仇恨,可是……”

    方公荣截断他的话道:“难道时兄还要说服兄弟么?”

    时都面色大变,他久走江湖,洞悉人心,这刻已知道方公荣业经下了判断。纵是百般分说,亦难以使他改变看法。

    若是正常情况之下,时都压根儿就不会再在这一方面动脑筋了。如果情势容许他出手一拼,那就动手。如果不能动手,便立刻逃走。

    但可怜的是他目下既无路可逃,也无力与马充对抗。因此他只好尽力动脑筋,找寻可以说服方公荣的方法。

    马充暴笑一声,大步迫上。

    时都突然想出一个或者可以证明马充定要杀他之法,此计虽然不一定行得通,但总比待毙强得多。

    他迅即抖丹田长笑一声,这一阵震耳的笑声,果然使马充微愣,步伐为之顿挫迟疑。方公荣等人却由于发现此人内力极为深厚,因而大为惊诧,大家都想以时都这等功力火候之八,何以这般惧怕马充?竟至于不敢出手一拼?

    方公荣大为动心,喝道:“马兄清等一等。”

    马充估计距离,晓得如若不听方公荣的喝止,一径扑上去动手的话,以时都的造诣,实是无法在方公荣援助之前杀死时都,故此他立刻完全停步,应道:“方大人有何吩咐?”

    方公荣道:“马兄好说了,兄弟还有一句话向时都兄弟交待。”

    时都情知这是方公荣给他机会开口解释长笑之故,当即说道:“方大人,你不妨请马兄先行拿下刘钦和李镇国两位,想来就可看出马充的手段和用心了。”

    马充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何须缠七夹八,拉上旁的人。”

    方公荣道:“时都允的意思,敢是认为马充兄不但定要杀你,连刘。李二人亦不会放过么广

    时都坚决地道:“不错,只要是与我一道的人,碰上了他,休想活命。”

    已经瑟缩在一角的刘、李二人,一听时都用心恶毒,出卖同伴,竟是要拿他们的性命,以证明马充凶杀之性,不由得忽然大怒,破口大骂。

    方公荣但觉时都之言,令人无法置信,尤其是时都乃是马充欲得之人,既然已在旁边,马充不论如何凶残嗜杀,亦不会因小失大,竟做出当场杀死刘、李二人的傻事。更何况时都已经把话说出,马充难道不会稍为忍耐一下么?

    他摇摇头,道:“马兄若要动手,那就请吧。”

    马充厉声大笑,举步欺上,一把“翼侯攻坚”拳如流星,踏中官走洪门,从正面猛攻过去。

    时都不暇说话,左手一抹,五指如刃,拂划敌腕,右手疾劈一掌,反击敌人。他招式横奇,内力深厚,实有武林高手的气派架子。但他却显得那么畏惧地煞刀马充,又的确叫人难以理解。

    但见马充侧身让过时都这一掌,攀又扑上,双拳齐飞,迅急猛攻。

    时都以精妙绵密的手法,转以深厚内力,-一拆解敌人威猛的拳路。

    这两人霎时激斗了七八招,只看得方公荣与墙后一众镖行名家个个满心疑惑。因为以时都的武功和内力造诣,显然与马充不相伯仲。力斗之下,鹿死谁手,尚不可料,然则他何以那么惧怕马充呢?

    忽见马、时二人掌掌相交,发出好的一声大响,各自退了两步。

    马充大喝一声,揉身劲扑,气势剽悍之极。两人重又斗在一起,拳来脚往,纵高窜低,战况激烈异常。

    要知马充的剽悍凶厉气势,那是一开始就已经表现出来,是以现于众人看了,并不感到如何惊奇。反倒是时都精妙手法层出不穷,在一众镖行名家当中,有不少人暗暗泛起了自叹不如之感。

    马、时二人,又斗了十余招,忽见马充使出一招诡奇手法,化拳击为掌劈,竟在对方绵密的掌影中直劈人去,砰的一声,击中时都胸口要害。

    这一招清楚利落,人人都看见了,可是却不明白这一招的来踪去迹,大家顿时泛起了深不可测之感。

    沈宇一提真气,跃上墙头,眼角瞥见贾济之亦同时跃上来,心中不禁又是一动。

    那贾济之与他同时飘落地上,分别站在时都身侧。但见这个冀南名家仰卧地上,双目已闭,鼻孔嘴角沁出血迹,一望而知,已心脉震断,当场气绝毙命。

    马充的目光,已经转到刘、李而人身上,刘、李二人虽是江洋巨盗杀人无数。可是在马充目光注视下,竟都泛起了心寒胆颤之感。原来马充眼中凶光四射,宛如疯狂之人一般,令人畏怖。

    方公荣怒道:“马充兄,你报本没有打算活捉时都。”

    马充狞笑一声,对他全不理睬,举步向刘、李二人迫去,他脚步移动之际,同时也撤出了锋快长刀。

    刘、李二人手无寸铁,又见他凶厉迫人,似是疯子一般,无可理喻。不由得骇然失色,齐齐后退。

    沈宇欲待上前拦阻,但转念忖道:“贾济之才智武功都很高明,我且让他先上,也好瞧瞧他是什么路数?”

    方公荣距离较远,又见沈、贾二人已经现身,认为他们定会出手拦阻,故此没有急忙赶扑上去。

    贾济之居然纹风不动,等到沈宇发现之时,马充刀光已如雷电轰闪,向刘钦。李镇国二人杀去。

    他的刀法比之拳势更为剽悍凶厉,强大的刀气,登时把刘、李二人冲开。

    刘、李二人虽是心中畏怖,却终究是杀人越货的巨盗出身。当下奋然而起,作困兽之斗。

    两人前后夹攻,拳掌齐施。马充刷刷刷挥劈三刀,抵住对方反噬之势。

    只见他第四刀光华暴盛,直向刘钦夹肩砍落。

    他这一刀凶威有余,但严密不足。李镇国大吼一声,双掌运足劲力,向他后背猛击。

    沈宇暗暗摇头,心想马充非得回刀抵挡不可,因而刘钦的危机自然消解,可见得马充这一刀实是白费力气。

    他侧眼望去,发现贾济之也露出对马充不以为然的表情。

    说得迟,那时快,但见马充头也不回,刀上凶威突又增强许多,刀光过处,刘钦惨叫一声,身躯被长刀斜斜劈为两片,鲜血四溅。

    李镇国双掌已贯足力道,砰的一声,击中马充后背。

    马充身于只冲出三四步,便像旋风似地转回,挥刀向李镇国猛扑。

    所有的人包括沈宇在内,无不愕然惊顾。原来马充中了李镇国双掌全力一击,居然毫未受伤,还转回头迅急攻击李镇国。

    别人奇怪的是马充怎能在中了一击之后,仍无损伤?但沈宇惊诧的是这马充的凶残剽悍,实是罕见罕闻。因为马充的迅急动作中,已显示他杀死李镇国的决心。但据沈宇所知,李镇国只不过因为与时都一伙,并无别的仇恨。故此马充的急于杀他,分明是源于其他原故,例如杀人灭口等。

    沈宇念头才转,马充的刀光已罩住李镇国。此时他的骇人凶威,已经把李镇国完全摄住,根本没有拼斗的胆气了。

    但见刀光旋飞中,李镇国一声惨叫,又落得尸横就地的结局。

    方公荣可瞧出了马充不但性情凶悍无比,武功更是高强不过。这等人物,最好还是能够不招惹。当下心念电转,找寻可以下台的方法。

    贾济之高声道:“马兄的刀法,可以称得上武林无双啦,在下不胜佩服之至。”

    马充连杀三人之后,凶性大发,已经转眼向方公荣望去,准备再杀。这是因为方公荣身为南直隶总捕头,岂能任得他逞凶杀人而不干涉之理?况且他违约杀死时都,也是迫得方公荣不能罢休的原因。

    贾济之这几句话,使他惊异地转头瞧看。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打量这两个突然现身的人。

    方公荣道:“这一位是湖广镖局的总镖头贾济之兄,旁边的那一位,则是新任南京镖局的总镖头……”

    他还未说出沈宇的名字,马充已经哦了一声,道:“敢情是镖行的名家,贾兄有何见教?”

    他的语气和内容都含有强烈的挑衅意味。

    贾济之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对马兄的刀法,甚感佩服。故此打算斗胆与方大人打个商量,反正马兄此举,乃是为世除害。”

    马充听到此处,面色立刻好转,眼中凶光登时消失,连连点头道:“贾总镖头真是通达得很,这个时都暗地里好淫抢劫,无所不为,实是武林败类,人间大害。”

    方公荣得到贾济之开路,已经有了台阶,心中大是宽慰,正要说话时,沈宇突然插口道:“但马兄的手段未免太毒辣一点儿啦!”

    方公荣被他这么一打岔,心中不禁发急,却无法接下去说了,只好闭口不言。

    马充瞪他一眼,冷冷道:“朋友你年纪轻轻就当上总镖头,可见得不但见多识广,而且手底也一定真有两下子。”

    沈宇道:“马兄的过誉,在下全都担当不起。只不知马兄急急杀死时都三人,为的是什么原因?奉的是什么人的命令?”

    马充眼中凶光又现,死命盯住沈宇,道:“你太好管闲事了。”

    沈宇泛起讽刺的笑容,道:“马兄未免太好杀人啦!”

    马充厉声道:“若是方大人允许,俺就向你这位年轻总镖头请教请教。”

    贾济之道:“方大人不便干涉沈兄的事,马兄无须请示。”

    这贾济之淡淡一语,便把方公荣撇于事外,同时又使马充非得与沈宇干上一场不可。

    沈宇自然会得此中之妙,心想:“这贾济之不知是什么人物,居心也甚是叵测?”

    马充惊讶地哦了一声,闪目再度打量沈宇,道:“原来你就是沈宇,无怪不把马某放在心上。”

    沈宇道:“在下何曾轻视过马兄?”

    马充道:“你就是曾与白衣刀客霜刃无情厉斜斗过的那个沈宇么?”

    沈宇道:“在下是厉斜的刀下败将,马兄何须提起。”

    马充道:“听说厉斜刀下,从无生还之人。沈兄能得不死,自然不是等闲人物。”

    贾济之道:“马兄既是得知沈兄威名,那就更好啦!”

    马充冷冷道:“但兄弟可不怕他。”

    沈宇明知贾济之是以巧妙言词,激得马充出手。他本想也把他拖下水,瞧瞧他究竟是什么门道。但回心一想,这样做法未免显得太聪明了,还是收敛一点儿,诈作懵懂的好。

    他本来就有意找机会出手,因为马充这等嗜杀成性之人,正如厉斜一般,都是使他感到无法容忍的。

    当下更不退让,应道:“马兄若是有意指点,兄弟当得奉陪。”

    贾济之立刻搬开地上的尸体,以免妨碍他们施展。同时向沈宇问道:“沈兄用什么兵刃?”

    沈宇目光一掠,向矮墙处的数名公人道:“哪一位把剑借我用一下?”

    其中一人举起手中之剑,贾济之道:“扔过来就行啦!”

    那公人微微迟疑,因为他自知此剑淬磨得十分锋快,极易伤人,是以不敢扔给老远的沈宇。

    方公荣道:“把剑扔过去。”

    那公人听得老总发话,这才如言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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