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水之卷-6

    宫本武藏 水之卷-6 (第2/3页)

字眼,听起来非常响亮,但仍不足以表达武藏此刻的心情。



    这绝不是点到为止的小试身手,武藏才不会要求这种不痛不痒的形式。



    他说的会战,追根究底就是比武。但既然同是要赌上一个人全部的智力跟体力来决定命运的胜败,即使形式不一样,对他来说,都是无异于大规模的会战。惟一的差别在于一个是调度三军,一个是调度自己的智能和体能的极限。



    这是一人对一城的会战。武藏跨出的脚跟上,充满高昂的战斗力,他自然地说出了会战两字,而四高徒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他们似乎怀疑武藏的常识水准,又一次打量武藏的眼神。当然,他们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好!有意思!”



    木村助九郎欣然接受,立刻踢掉脚上的草鞋,撩起裤子下摆。



    “会战太有意思了。虽然没有鸣钟击鼓,但还是要用参与会战的心情应战。庄田、出渊!把那小子推过来!”



    会战终于爆发了。第一个上场的木村助九郎早就想将武藏除之而后快。



    事已至此!



    两人对望了一眼。



    “好!交给你了。”



    两人同时放开武藏的手腕,用力往他背上一推。



    咚、咚、咚———



    武藏将近六尺的巨大身躯发出四五声巨响,往助九郎面前踉跄跌撞过去。



    助九郎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向后退了一步。距离正好是伸手可碰到武藏跌过来的身体。



    “咔!”



    助九郎咬紧牙根,将右手肘举到脸部。然后,挥动手肘,发出咻———的一声,对着跌过来的武藏,打了过去。



    沙、沙、沙———



    剑鸣不已。助九郎的刀仿佛神灵乍现,发出铿锵的刀刃声。



    同时,听到“哇”———的一声,但这并不是武藏发出来的,而是躲在远处松树后的城太郎,大吼着飞奔过来。助九郎的刀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也是城太郎丢了一把沙子过来的缘故。



    但是这种时刻,一把沙子当然没什么作用。而武藏被对方一推之时,就已经算好自己跟助九郎之间的距离,再加上自己的力量,对着他的胸部猛冲过去。



    被打一拳,踉跄跌出去的速度,和趁势奋不顾身猛冲的速度,是很不一样的。



    助九郎向后退的距离,和向前进攻的距离,都因此而有了误差,于是便扑了个大空。



    两人各自退开,中间隔了十二三尺。助九郎高举大刀,而武藏正要拔刀———双方互相凝视,不动如山,只有周围的气氛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哦!这个可不是省油的灯!”



    庄田喜左卫门脱口而出。除了庄田之外,出渊、村田二人,虽然还没有卷入战局,却好像被什么强劲的力量撞击了一下。接着,各自找了个适当位子,摆好架式。



    这家伙有两下子———他们张大眼睛,注视武藏的任何动静。



    一股逼人的寒气凝结在空气里。助九郎的刀尖,一直停在他自己黑影胸部下方的位子,一动也不动。武藏则是右肩对着敌人,纹丝不动。右肘高举,将全部的精神凝聚在仍未出鞘的刀柄上。



    “……”



    两人的呼吸,沉重得几乎可以数出来。从稍远的地方来看,武藏即将划破黑暗的脸上,好像放了两颗白色围棋,那是他的眼睛。



    精力的消耗超乎想像。双方虽然隔了一尺之远,但是环绕助九郎身躯的黑暗中,渐渐可以感受到微微的动摇。很明显的,他的呼吸早已比武藏慌乱、急促。



    “唔唔……”



    出渊孙兵卫不觉发出呻吟,因为形势已经很明显,这是一场弄巧成拙的大祸,想必庄田和村田也有同样的感觉。



    这人非泛泛之辈!



    助九郎和武藏的胜负,这三个人已了然于胸。虽然有些卑劣,但是在事情扩大之前,以及造成无谓的伤亡之前,一定要一举击败这个不知底细的闯入者。



    这个想法,在三个人彼此的眼神中,无言地传递着。事不宜迟,三人立刻行动,逼近武藏左右。忽然,武藏的手腕像绷断的琴弦,突然向后挥去。



    “呀!”



    凄厉的吼声,响彻云霄。



    响彻云霄的声音,与其说是武藏口中发出来的,不如说他整个身子犹如梵钟震动,划破四周的寂静。



    “啐!”



    对方吐了一口唾沫,四人抡起四把大刀,排成车轮阵,武藏的身体就像莲花瓣中的一点露珠。



    武藏觉得此刻的自己正处在不可思议的状态中,全身的毛孔虽然好像就要喷出热血般的灼热,但是心头却冷若冰霜。



    佛家所说的红莲,指的不就是这种状态吗?寒冷的极致跟灼热的极致是同样的,非火亦非水。武藏的五体,此刻便处于这种状态中。



    沙子没继续飞过来,城太郎不知到哪里去了,突然不见踪影。



    ———飒飒!飒飒!



    晚风在夜色中,不时从笠置山直吹而下,好像在磨亮那些不轻易动摇的白刃,噼!噼!像磷火在风中飘闪不定。



    四对一。但是,武藏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是在孤军奋战。



    算什么!



    他只意识到自己的血脉贲张。



    死。



    以往他总想慷慨赴死,但很奇怪地,今夜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甚至也没想到要战胜对方!



    笠置山吹来的晚风,似乎直直吹进了他的脑袋里,脑膜就像蚊帐一样,透着凉气。而且,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令人生畏。



    右边有敌人,左边有敌人,前面也有敌人。但是———



    最后,武藏的皮肤变得一片湿粘,额头也冒着油汗,生来就异于常人的巨大心脏,急剧跳动着,外表不动如山,体内却燃烧到极点。



    刷、刷……



    左手边敌人的脚步微微擦动了一下。武藏的刀尖,像蟋蟀的触须一般敏感,早已视破对方的动静。而敌人也察觉到他的警觉,没攻进来。依然是四对一。



    “……”



    武藏了解到这种对峙对自己不利。他心中盘算着把四人的包围阵形,改成一字排开的直线形,然后一一砍倒对方。但是,对手并不是乌合之众,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可能任由武藏引导。个个严守着目前的位置。



    只要对方不改变位置,武藏绝不会出手。一个可能是拼死跟其中一人对打,或许有可能致胜。否则只能等待其中一人动手,导致四人的行动有一瞬间的误差,趁此空隙进攻了。



    真棘手!



    四高徒对武藏又多了这一层新的认识,没人敢仗着四个人,而有所疏忽。这个时候,要是仗着人多,而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武藏的大刀,一定毫不犹豫地砍向那里。



    世上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就连承袭柳生流精髓,体悟出庄田真流真理的庄田喜左卫门,也只能暗中思忖道:这人真不可思议!



    他只能透过剑梢观察敌人,连一尺他都无法向前进逼。



    就在剑和人,大地和天空,几乎都要化为冰霜的刹那间,意外的声音,惊醒了武藏的听觉。



    是谁?谁在吹笛?悠扬的笛声穿透附近本城的林间,随着晚风飘过来。



    笛声———悠扬的笛声,是谁在吹?



    正处在无我无敌、无生死妄念、剑人合一状态下的武藏,从耳中突然窜入可疑的乐声中恢复了意识,重又回到**和杂念的自我。



    因为,那笛音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充塞于他的脑海和全身的**,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



    不就是在故乡美作国———高照峰附近———夜夜被人追捕,饥寒交迫、头昏眼花的时候,传来的天籁之音吗?



    那时———



    犹如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在呼唤着:出来吧!出来吧!造成自己被泽庵抓住的机缘,不就是这笛声吗?



    即使已经忘记此事,但当时武藏潜在的神经也一定受到强大的冲击感动而无法忘怀。



    不就是那时候的笛声吗?



    不但笛声一样,连曲子也完全相同。啊!错乱的神经里,有一部分在脑海里叫着:



    ———阿通!



    脑海里闪过这个声音的同时,武藏的四肢百骸,忽然就像雪崩一样,顿时变得脆弱异常。



    对方当然察觉出他的变化。



    四高徒终于找到武藏的大破绽。



    “杀!”



    随着一声大喝,武藏看到木村助九郎的手肘,好像瞬间长了七尺,已直逼眼前。



    “喝!”



    武藏的神志又回到刀尖。



    他感到全身的毛发好像着了火一般充满热气,肌肉紧绷,血液像激流般在皮肤下窜流。



    ———被砍到了。



    武藏立刻感受到左手袖口破了一个大洞,手腕露了出来,看来是连衣带肉地被砍到了。



    “八幡神!”



    在他心中,除了自己之外,还有神明的存在。当他看到自己的伤口时,迸出了如雷电般的叫声。



    他一转身。



    换了个方位,回头一看,刚刚砍到自己的助九郎背对自己,正站在刚才自己的位置上。



    “武藏!”



    出渊孙兵卫大叫一声。



    村田和庄田也绕到武藏侧面。



    “呀!你也不过如此!”



    武藏不顾他们的叫骂,用力一蹬,跳到一根低矮的松枝上,然后再一跃,又一跃,头也不回地隐没在黑暗之中。



    “胆小鬼!”



    “武藏!”



    “无耻的小子!”



    往城中空濠急落的悬崖附近,传来如野兽跳跃般的树枝折断声。袅袅笛声,依然回荡在夜半的星空。



    17



    那是条深达三十尺的空濠。虽说是空濠,但深暗的濠底可能积了一些雨水。



    因此,顺着长满灌木林的悬崖滑下来的武藏,中途停了下来,扔一块石头试了试,紧跟着跳了下去。



    像从井底仰望天空一般,星星看起来更遥远。武藏咚一声,仰躺在濠底的杂草丛中,大约有一刻钟,动也不动一下。



    他的肋骨剧烈地起伏着。



    渐渐地,心、肺终于恢复正常。



    “阿通……她不可能在这柳生城,可是……”



    即使热汗已凉,呼吸已经平顺,如乱麻般的情绪还是不容易平静下来。



    “那一定是错觉。”



    可是他又想到:



    “不,人世间变化无常,搞不好阿通真的在那里。”



    他在星空中描绘阿通的脸庞。



    不,她的一颦一笑,根本不必描绘,经常不自觉地映在他的心中。



    甜美的幻想,突然包围着他。



    她曾在国境的山顶上对他说———



    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喜欢别的男人了!你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在花田桥头,她还说过———



    你来之前,我已经在此等了九百天了。



    那时她还说———



    如果你不来,我就在这桥头继续等下去,十年、二十年,即使等得头发都白了……带我走!多少苦我都可以忍受。



    武藏心中隐隐作痛。



    他迫于无奈,辜负了她的一片纯情,乘隙而逃……



    她不知怎么怨恨自己呢!她一定对这个无法理解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吧!



    “原谅我!”



    武藏口中不知不觉念着当时自己用小刀刻在花田桥栏杆的话语,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悬崖上面,突然传来人声:



    “没在这里!”



    武藏看到三四支火把在林间晃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恨恨地说:



    “女人算什么!”



    连忙举起手拭去泪水。



    他踢散幻想的花园,翻身跳了起来,再次望着小柳生城黑色的屋影。



    “先别说我胆小鬼、无耻,我武藏可没说要投降!暂时退兵可不是逃走,是兵法的运用啊!”



    他在空濠濠底走来走去,但怎么走都走不出空濠。



    “我一刀都还没出手呢!四高徒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见柳生石舟斋吧!走着瞧!会战———现在才要开始呢!”



    他拾起地上的枯木,劈劈啪啪地,用膝盖折成好几节。然后,插入岩壁的缝隙里当踏脚石,直攀而上。不久,他的身影便出现在空濠的外侧了。



    此刻,已听不到笛声。



    城太郎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但是,这一切都不存在于武藏的思绪中。



    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旺盛的———旺盛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血气和功名心。他此刻只想为这般惊人的征服欲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眼中燃烧着全部的生命之光。



    “师父———”



    远处的黑暗中,似乎传来呼唤的声音,但一凝神细听,却又听不见了。



    是城太郎吗?



    武藏突然想到他,不过立刻又转念一想:



    他不会有危险的。



    因为刚才虽然一度在崖腹出现火把,但消失之后,再也没见到踪影,似乎城里的人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趁这个时候,去找石舟斋。”



    他在深山的树林和山谷间到处乱走,有时都怀疑是不是跑到城外了。但是看到到处出现的石墙和城壕,还有像粮仓般的建筑,又让他确定自己还在城内,但是怎么也找不到石舟斋的草庵。



    他曾听绵屋客栈的老板说过,石舟斋不住在本城,也不住在外城,而是住在合内某个地方的一个草庵,安享余年。他决定,只要找到那个草庵,就要直接叩门而入,拼死也要见他一面。



    他找得失神,几乎要大叫:



    “在哪里啊?”



    最后,走到笠置山的绝壁前,看到后门的栏杆,才又无功而返。



    出来!看你是不是我的对手!



    哪怕是妖怪变的也好,他真希望石舟斋现在就能出现在他面前。他四肢百骸充满的斗志,让他在夜里也像个恶鬼一样到处游走。



    “啊……哦!好像是这里!”



    他来到一个往城东南方倾斜的坡道下方。那附近的树木都经过仔细的修剪,应该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他看到一扇门!



    那是利休风格的茅草门,杂草蔓生到门栓处,围墙里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哦!就是这里!”



    他往里面窥视了一下,景色像个禅院,竹林中有一条小路,沿着坡道直攀而上。武藏正准备翻墙而入。



    “不,等等!”



    门前清扫得一干二净,随风飘落的白色栀子花,显现出主人的风骨。这个情景,抚平了武藏莽动的心,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散乱的鬓发和衣着。



    “不必这么急。”



    特别是他感到疲倦了。他觉得在见石舟斋之前,必须先休整一下自己。



    “明早一定会有人来开门的,就等到那时候吧!要是他还是拒绝见修行武者,再采取对策。”



    武藏坐到门边,背靠着柱子,立刻呼呼大睡。



    星空寂静。白色的栀子花,在晚风中摇曳生姿。



    一滴冰凉的露水落在武藏脖子上,他睁开眼睛,不知不觉天已破晓。饱睡后的武藏,感受到晨风的清凉,以及从耳际流转而过无数的黄莺歌声。顿时之间,犹如脱胎换骨般精神为之一振,所有的疲劳也一扫而光。



    他揉揉眼睛,抬头一看,火红的朝阳正踏着伊贺、大和连峰的山头,慢慢上升。



    武藏猛然站了起来,充分休息后的身体,一晒到太阳,立刻燃起希望,充满功名和野心。



    “唔、唔———”



    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活动手脚,催动蓄满了力量的躯体。



    “就是今天了。”



    他不觉喃喃自语。



    接着他感到一阵饥饿。连带也想到了城太郎。



    “他不知怎么样了?”



    他有些担心。



    昨晚对城太郎是残酷了一点,但是武藏知道这样做对他的修行会有帮助的。武藏知道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城太郎都不会有危险。



    淙淙的水声,传了过来。



    一道清流,从门内高山直落而下,快速穿过围绕着竹林的墙脚,然后滑落到城下。武藏洗过脸,然后像吃早餐一样,喝了几口水。



    “好甜!”



    水的美味,直透体内。



    石舟斋想必是看中这个名水,才将草庵盖在这水源之处。



    武藏不懂茶道,也不知茶味,只是单纯感到:



    “好甜!”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武藏是第一次感受到山泉竟然是这么的甘甜。



    他从怀里拿出一条脏手帕,在水中清洗之后,立刻变得好干净。



    他用这手帕仔细擦了脖子,连指甲都洗得很干净。然后,拔下刀形发叉,用手梳理了乱发。



    不管怎么样,今早他要见的是柳生流的宗师,也是天底下少数几个能代表现代文化的人物之一。而像武藏这种无名小卒,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拉平衣襟、抚平乱发,是应有的礼仪。



    “好!”



    心里也准备好了。头脑清醒的武藏,成为一个从容不迫的客人,上前敲了敲门。



    但是,草庵盖在山上,听不到敲门声。他突然想到也许有门铃,便在门前左右找了一下,结果看到左右门柱上,挂着一副对联,雕刻文字所涂的青泥,已经褪了色。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首诗歌。



    右联写着:



    休怪吏事君



    好闭山城门



    左联写着:



    此山无长物



    惟有清莺鸣



    满山的树林,笼罩在黄莺甜美的歌声中。武藏凝视着诗句,陷入了沉思。



    挂在门上的对联诗句,描写的当然是山庄主人的心境。



    “休怪吏事君,好闭山城门;此山无长物,惟有清莺鸣……”



    武藏默念了好几回诗句。



    今早外表净肃有礼,内心澄明安宁的武藏,对此诗句竟然一下子就融会贯通。



    同时,他的内心也映照出石舟斋的心境、人品及生活方式。



    “我太轻浮了!”



    武藏不由得低下头。



    石舟斋闭门隐居,拒绝接触的绝对不只是修行武者。一切功名利禄,一切私欲,都被他摒弃于门外。



    他还体谅那些下层官吏,要世人休怪他们。石舟斋这种避世的姿态,令他联想到树梢上皎洁的明月。



    “差远了!他是我远远不及的人啊!”



    他再也提不起勇气敲门了。而昨天他本想要踢门而入的,现在光是想起来都觉得很可怕。



    不,应该说自己很可耻。



    能进入这扇门的,惟有花鸟风月。现在的石舟斋,不是傲视天下的剑法名人,也不是一国的藩主。只不过是回归大愚,悠游于大自然之间的一名隐士罢了。



    骚扰这样的幽静住所,实在太愚蠢了。战胜不问名利的人,又可以得到什么名利呢?



    “啊!要是没有这副门联,我早就会被石舟斋嘲笑了。”



    艳阳高升,黄莺已不像早晨时刻那么嘹亮。



    此刻,从柴门内远方的坡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鸟被惊吓得四处飞散。



    “啊?”



    武藏从围墙隙缝看到那人时,脸色大变。从坡道跑下来的是位年轻女子。



    “是阿通!”



    武藏想起昨夜的笛声,心乱如麻。



    见她?还是不见?



    他不知所措。



    他想见她!



    又想,现在还不能见她!



    武藏内心一阵悸动,波涛汹涌。他也不过是个清纯的青春男子,还不善于应付女人的问题。



    “怎、怎么办?”



    还是拿不定主意。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从山庄跑下坡道的阿通,马上就要到了。



    “奇怪?”



    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着。



    今早的阿通,眼眸中闪耀着喜悦之色,不停左顾右盼。



    “我以为他跟着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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