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火之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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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武藏 火之卷-3 (第1/3页)

    美少年这时也感觉到对方的语气不怀好意,他张大眼睛瞪着藤次浅紫色的嘴唇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开口:



    “即使我可以砍到,我现在也不想做这种表演———你不是在逼我吧?”



    “没错,既然你那么自信,不把京流吉冈放在眼里的话。”



    “你好像不太高兴听到我贬损吉冈家,难道你跟他们有关系吗?或者你是吉冈的门人呢?”



    “什么都不是,只因为同是京都人,如果有人贬损京都的吉冈,我都会不高兴。”



    “哈哈哈……这些都是传言,并非我说的啊!”



    “年轻人。”



    “什么事?”



    “你可曾听过一句谚语:‘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顾全你的将来,我现在给你一点忠告,要是你以为这个世界这么容易打混,你就永远无法出头,你自夸拿到中条流的印可目录、斩飞燕啦、练成一手好刀法什么的……像你这种大言不惭,把别人当成瞎子。你听好!要吹牛的话也要看对象。”



    “你说我在吹牛吗?”



    美少年再仔细问了一次。



    “我说了又怎么样?”



    藤次故意挺起胸膛,反驳他。



    “我是为了你的将来才如此说的。别以为你卖弄年轻人的豪气,看来是令人欣赏,但如果过于夸大就变得很恶心。”



    “……”



    “你以为每件事我都听得津津有味,就越来越得意忘形了。老实告诉你吧!我就是吉冈清十郎的高徒祇园藤次。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妄言批评京流吉冈,我可不会饶你啊!”



    四周看热闹的乘客越聚越多,藤次因而想炫耀出他的权威和立场,又说:



    “现在的年轻人啊,太过于任性了!”



    说着,他向船尾走去。



    美少年也默不作声地跟过去。



    这下子没完没了了。



    乘客们预测将会有场好戏看。虽然有段距离,大家都拭目以待。



    藤次其实也不想惹是生非,因为船到大坂时说不定阿甲会来接他,在和女人见面之前如果与年轻人起冲突,太引人侧目,而且也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佯装若无其事似地将手肘倚靠着船舷的栏杆上,望着船舵所卷起的白色浪花。



    “喂!”



    美少年轻轻地敲他的背,看来这名美少年很任性,但是他的语气沉稳不激动。



    “喂!……藤次先生。”



    这下再也无法假装没听见了,他转头问道:



    “什么事?”



    “你刚才当着众人面前笑我是在吹牛,让我很没面子,所以我现在决定表演一下你想看的武技,请你过来一下。”



    “我刚才叫你做什么呢?”



    “你应该不会忘记才对,我说我在周防的锦带桥边以斩飞燕来练习大刀,你不信,而且叫我在船上斩飞鸟给你看,不是吗?”



    “我是说过。”



    “要是你看到我能斩落海鸟,是否就能证明我不是个爱吹牛的人呢?”



    “可以这么说。”



    “好,我斩给你看。”



    “嗯!”



    藤次冷笑地说:



    “要是过于勉强自己,遭来笑话,那可不好玩了。”



    “不,我要斩给你看。”



    “我不阻止你。”



    “所以我才叫你过来看。”



    “好,我看就是。”



    藤次张大眼睛准备看好戏,美少年站在大约有二十块榻榻米大的船尾中央,脚踩着甲板,伸手拔出背上的“晒衣竿”大刀。



    “藤次先生,藤次先生。”



    他嚷叫着。



    藤次斜眼看他的架式,并问他有什么事?



    接着,美少年一本正经地说:



    “很不好意思,我想请你把海鸟叫来我面前,要几只我都砍给你看。”



    看来,美少年学到了一休和尚的机智,想要对藤次报一箭之仇。



    很明显,藤次是被他愚弄了。捉弄人也要有个限度,这一来,藤次怒火中烧,说道:



    “你给我闭嘴,要是能随心所欲唤来天空飞翔的海鸟,那么谁都可以砍得到。”



    美少年一听,说道:



    “海面千万里,我只有三尺剑,如果不飞到身边来,我当然也砍不到啊!”



    藤次更加生气,向前走了两三步。



    “你想给自己找借口啊!不行就说不行,你给我老实地道歉。”



    “不,我若是要道歉的话,就不会摆出这个架式,没有海鸟,我就斩别的东西给你瞧瞧。”



    “你要斩什么?”



    “藤次先生,可否请你再往前走五步。”



    “干什么?”



    “借用你的头,就是刚才讥笑我吹牛的那颗头。与其斩无辜的海鸟,倒不如斩你的头更恰当些。”



    “你,你说什么?”



    藤次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头———突然,美少年的手肘像断了的琴弦般猛力弹开来,他拔出背上的大刀,“啪”一声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速度之快,连三尺的长剑都只看到像针一般细的光芒。



    “你、你要干什么?”



    藤次边叫边伸手到领口。



    头还在,其他部位也没感到任何异状。



    “你明白了吗?”



    美少年说完便走到货堆的地方去了。



    藤次脸色铁青,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对方,而此时他尚未察觉身上有任何异样。



    美少年离开之后,在冬日微弱阳光照耀的甲板上,藤次突然看到一样奇怪的东西,那是一束像刷子似的毛发。



    “啊!”



    这时他才醒悟,立刻去摸自己的头发,原来他头顶上的束发被斩掉了。



    “哎,哎呀……”



    他面露惊色,手抚着头顶,接着,发结一松,鬓发披散开来,落在脸上。



    “可恶!你这个毛头小子。”



    犹如挨了一记闷棍,他怒气填胸。但他心里十分明白,美少年所说的一切都不是谎言,也不是吹牛,这个少年拥有超乎年龄的精湛武功,他不得不接受事实,年轻人当中也是有武艺超群的人。



    但是心里的惊叹和满肚子的怒火是两回事。他站在原地看见美少年回到刚才的地方,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绕着他的四周搜寻。藤次逮到机会,他以水沾湿刀柄,双手紧握,并降低身体靠近美少年的背后,这回,他也要砍掉他的束发。



    但是,藤次并无十成把握,索性朝对方的头颅横砍下去,就算杀了这小子也无所谓。



    “唔!”



    他全身血脉贲张、神经紧绷,就在他出手的一刹那。离他咫尺之远有一个小帷幕,阿波、界国以及大坂附近的商人,从刚才就一直在里面玩“花纹纸牌”,他们正沉醉于赌博游戏。



    “纸牌不够了!”



    “飞到哪里去了?”



    “到那边找找看。”



    “不,这里也没有。”



    他们翻箱倒柜,四处寻找,其中一人突然望着天空说道:



    “噢,那只小猴子怎么爬得那么高呢?”



    那个人指着高高的帆柱,叫嚷着。



    原来有一只猴子在上面。



    那只猴子爬到三丈高的帆柱上。



    其他的旅客由于厌倦海上枯燥的行程,正觉无聊,便围拢过来,大家都抬头往上看。



    “你看,它好像咬着什么东西呢!”



    “是一张纸牌吧?”



    “啊哈!原来是那只猴子拿走了赌客们的纸牌。”



    “你看,那只小猴子也在帆柱上面学人玩纸牌呢!”



    有一张纸牌啪啦啪啦地掉入人群当中。



    “畜牲。”



    国的商人急忙捡起那张纸牌。



    “这还是不够,那猴子可能还拿了三四张。”



    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说着。



    “快叫人去把猴子的纸牌抢回来吧!要不然就没办法继续赌下去了。”



    “那么高要怎么爬上去呢?”



    “叫船长来吧!”



    “他可能爬得上去吗?”



    “付钱给船长叫他爬上去拿吧!”



    船长收了钱,答应爬上去拿。在船上以船长为首,理当为此事负责,所以他说:



    “各位乘客———”



    他站在货物堆上面对乘客说:



    “那个小猴子是谁养的?请饲主到这边来。”



    无人承认自己是饲主,但是乘客们都清楚此事,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美少年。



    船长心里也明白,但他佯装不知情。现在,船长又提高声调说:



    “既然无人饲养,那么就交由我全权处理,等一下可别来抱怨啊!”



    并非无人饲养。美少年靠在货物旁,思索什么似地一声不吭,有人小声地说:



    “真是个胆小鬼。”



    船长也盯着美少年,而那些有钱的商人因为无法继续赌局,更是怒目相视,那眼神仿佛在咒骂———你这个厚脸皮,你是哑巴吗?还是聋子?



    但是美少年一直坐在原地,若无其事。



    “在海上竟然会跑出一只无人饲养的猴子,如果是无人饲养的,那就任凭我处置了。各位,船长再三询问,但是它的主人都不出面,你们愿不愿意当人证,以免待会儿主人又来抱怨说他没听到。”



    “没问题,我们当人证。”



    刚才那些商人愤怒地咆哮着。



    于是船长走进船舱底,等他上来时,手上拿着点了火的火绳和一把土制长枪。



    船长生气了。



    这回,大伙儿都兴致勃勃,想看那个年轻的饲主要如何收场。



    上头的小猴子却一派悠然自得。



    那小猴子迎着海风俯看纸牌,好像有意无意在嘲弄人们似的。但是,它突然龇牙咧嘴,吱吱大叫,迅速爬到帆柱的横木上,在帆柱上面狼狈地跳来跳去。



    “……”



    原来船长站在下面用火绳熏它,并用长枪瞄准它。



    “等着瞧吧!这会儿轮到你着急了吧!”



    人群当中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在下面叱骂。



    “嘘……”



    有个国商人,拉了拉那位酒醉的人,因为,从刚才一直都保持沉默的美少年,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



    “船长!”



    这次换船长佯装没听见了。他正要用火绳点燃长枪的火线———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啊!”



    轰———一声,子弹的声音冲向天空,原来长枪被美少年抢走,乘客们吓得有人捂耳朵,有人趴倒在地———子弹穿过他们头上,噗通一声射到船外的漩涡里。



    “你、你在干什么?”



    船长这下怒不可抑,立刻跳过去,直挺挺地站到美少年的面前。



    虽然航海生涯练就他一身魁梧强壮,但是一站到美少年面前,相形之下,逊色多了。



    “你又是在干什么?你拿着枪不是想打那只无辜的猴子?”



    “没错。”



    “不是太残忍了吗?”



    “一点也不———我已经声明在先了。”



    “你怎么声明的?”



    “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闭嘴,即使我眼盲耳聋也是乘客。我可是一个武士,船长竟然欺到乘客头上,大呼小叫,身为武士的我才不屑回答。”



    “不要找借口,刚才我一再声明,无论你喜不喜欢我的表达方式。何况在我出面处理之前,你的猴子骚扰到那边的乘客,而你竟然装聋作哑呢!”



    “你说那边的客人,指的是刚才在帐幕里聚赌的那些商人吗?”



    “你说话不要这么刻薄,那些乘客可是比一般乘客多付了三倍船资的。”



    “那些商人目无法纪,公然挥霍聚赌,而且任意侵占空间,据为私用,在船上大摇大摆,已经让人看不顺眼。我并没有叫小猴子去偷纸牌,是小猴子在模仿那些家伙的不良行为,我没理由出面道歉。”



    说到一半,美少年转向聚集在那里的国及大坂的商人们,红润的脸庞流露出讥讽的笑容。



    7



    大海上波涛汹涌,黑暗中可望见木津川沿岸一带点点灯火。



    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船即将靠岸,船上和岸上都传来欢呼声,船慢慢地靠向码头。



    噗通一声,海面上溅起白色浪花,船员抛下锚,并将缆绳丢上码头。水手们架好渡桥。



    四处人声嘈杂。



    “我是饭店的人,有人要吃饭吗?”



    “住吉神社家的儿子,有没有搭乘这艘船呢?”



    “有没有信差呢?”



    “老爷———我在这里。”



    来码头接船的人们,提着灯笼站在岸边,缓缓向灯光摇曳的船只靠近。



    刚才那位美少年也夹杂在人群中下船去,有两三个替客栈拉客的人,看到他肩膀上坐着小猴子,就对他说:



    “这位客官,到我们客栈来住宿吧!猴子免费!”



    “我们客栈就在住吉神社前面。不但方便去参拜,而且景色怡人,房间优雅舒适。”



    美少年看都不看一眼,似乎也没有人来接他,他就带着小猴子消失在人群中。



    船上国和大坂的商人们正忙着把货物搬下船,看到刚才的情形,说:



    “这个家伙可真拽啊!仗恃着自己会一点功夫,就趾高气扬了。”



    “真是的!被这小伙子一捣乱,害得我们后来在船上毫无乐趣可言。”



    “假如我们不是商人,就不会如此轻易放他下船了。”



    “好啦!好啦!任凭武士们去耀武扬威吧!他们认为能够大摇大摆、目中无人,就很了不起!别去管他们了,我们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今天的不愉快抛诸脑后吧!”



    来接船的人很多,他们都提着灯笼,有的还准备了交通工具,其中还有几位女士。



    祇园藤次走在最后面,悄悄地上了岸,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神情狼狈,再也没有比今天更不愉快的日子了。他用头巾包住被砍掉束发的头,表情黯淡。



    等候的人群中,有人一看到他的身影,就大喊:



    “这里啊……藤次先生。”



    女人披着头巾,因为码头上寒风刺骨,使得她的脸也变僵硬了。白粉藏不住的皱纹泄漏了她的年龄。



    “啊!是阿甲吗……你来接我啊!”



    “还说呢,你不是写信要我来接你吗?”



    “可是我一直担心信能不能及时送到。”



    “你怎么了,怎么一脸落寞呢?”



    “不,我有一点晕船……先到住吉找个好旅馆歇息歇息吧。”



    “可是,抬轿的人在这儿等着呢!”



    “真是谢谢你,你是不是也订好客栈了呢?”



    “是啊!大家都在等候你呢!”



    “啊!”



    藤次颇感意外,问道:



    “嘿!阿甲,等一等,我约你来这里见面,只是想两人找一家安静的小旅馆,一起过个两三天的悠哉生活……你刚才所说的大家,指的是谁呢?”



    “不,不,我不坐。”



    祇园藤次拒绝乘坐来迎接他的轿子,气急败坏地走在阿甲前面。



    只要阿甲一开口,他就骂道:



    “混蛋!”



    他根本不给阿甲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之所以会如此大发雷霆,阿甲的擅作主张只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在船上所遭受的侮辱、愤怒,现在全都爆发出来了。



    “我要自己住,把这个抬轿的人赶回去。这算什么?你难道不了解我的心情吗?笨蛋!笨蛋!”



    他甩着衣袖。



    河边的鱼市场已经关门了。屋外四处散落的鱼鳞,宛如贝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阿甲抱住藤次说:



    “好了嘛!别生气了。”



    “放开手。”



    “你若是一个人住,会耐不住寂寞的。”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别这么说嘛!”



    她把浓妆艳抹、透着发香的冰冷脸颊贴向藤次的脸。藤次逐渐从旅行的孤独情绪中苏醒过来。



    “……好不好嘛!拜托你啦!”



    “太让我失望了。”



    “这我了解,但是我们还有其他独处的机会啊!”



    “我来此主要是想和你在大坂游玩个两三天。”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你要是真的了解,为什么还拉一大堆人来凑热闹呢?我那么思念你,可是,我看你一点也不想我。”



    藤次责备她。



    “哎呀!你又说这种话了……”



    阿甲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



    她是有原委的。



    当她收到藤次的信时,本来就准备自己单独来大坂与他相会。谁知,那一天吉冈清十郎也带了六七名弟子来“艾草屋”喝酒,无意间从朱实口中听到这件事。



    “既然藤次要来大坂,我是不是该去迎接他呢?”



    其他的弟子也都附和他的说法。



    “朱实也一起去吧!”



    群起哗然,令阿甲也不好推辞,因此,一行十几人全都住进了住吉客栈。当大家吃喝玩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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