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空之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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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武藏 空之卷-6 (第1/3页)

    11



    城太郎以为自己知道旅馆的位置,因此未假思索地跑回去。



    "啊!走错路了。"



    城太郎这才想到自己可能走错了,前后左右看了一回。



    "来的时候好像没走过这里啊!"



    他确定自己走错路了。



    这附近有一处以老旧石墙为中心的武家街道。石墙以前曾被他**队占领,残破荒废,现在管辖此地的大久保长安大人将其中一部分修复之后,就居住在里面。



    此处与战国以后流行的平地城池迥异,极为古式。就像土豪时代的石墙,没有护城河。因此看不到城墙。也无唐桥,只有一面山壁而已。



    "啊,有人来?"



    城太郎所站的位置旁边正好是一道武士住宅的石墙。



    另一边是田地和泥地。



    那泥地与田地的尽头突然高耸起来,是一片险峻的树林。



    此处既无道路也看不到石阶,也许这附近是石城的后门吧!虽然如此,刚才城太郎却看到有人垂下绳子,从长满树丛的山壁上下来。



    绳子前端用铁钩挂在山壁上。那个人一下子就溜到绳子尾端,用脚尖寻找岩石或树根。站稳之后,从下面挥扯绳子,拆下铁钩。再将绳子往下垂,滑了下来。



    最后,那个人影来到田地和山的边缘,藏身到杂木林中。



    "那是什么?"



    城太郎充满好奇,连自己已经偏离旅馆一事都忘记了。



    "……"



    但是,即使他眼睛瞪得再大,也看不到动静了。



    就因为如此,他的好奇心更使得他不想离去,他躲在街道树阴下等待。他甚至觉得那个人影会走过田埂,来到自己面前。



    他的期待并未落空。过了一段时间,那个人果然从田埂走了过来。



    "原来是捡柴的人啊!"



    有些人常会摸黑爬上危险的山崖,到别人的山区偷砍木柴。城太郎觉得若是这种人就太乏味了。但是出现在他眼前的,让他更为惊讶。现在,他的好奇心已经超越满足阶段,变成恐怖和颤栗了。



    从田埂走上马路的人影,并不知道城太郎的小身影躲在树干背后,悠哉游哉地经过城太郎身边。那时,城太郎差点没叫出声来。



    因为那个人正是城太郎一直追随的奈良井大藏先生。



    城太郎又想:



    "不,一定看错人了。"



    城太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打消刚才的念头。



    念头打消之后,他相信自己一定看错人了。因为从逐渐走远的背影看来,那人用黑巾覆脸,穿着黑裤黑袜,一身轻便劲装。



    而且他背上背着重物,看他强壮的肩膀和腰身,哪像五十几岁的奈良井大藏先生呢?



    刚才过去的人影,又从马路往左边上坡方向走了。



    城太郎虽无其他的想法,却不自觉地尾随其后。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出回旅馆的路,偏偏又无人可以问路,只好茫然地跟在那名男子后面,也许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城里的灯火。



    然而,那名男子一走到小路上,便将沉重的包袱放到路标旁,并看了看石头上所刻的文字。



    "咦?……奇怪了……还是很像大藏先生。"



    城太郎越来越觉得奇怪。这回他决定一探究竟。那男子已经爬到小山坡上,城太郎走到路标旁看了一眼碑文,上面刻着:



    首冢的松树



    在此上方



    "啊,是那棵松树吧!"



    松树的枝叶从山坡下也可以看得到。城太郎悄悄跟过去,看到先前的男子已经坐在树根上,抽着烟。



    "看来是大藏先生没错。"



    城太郎自言自语。



    因为那时候的乡下人或商人很少人抽得起烟。烟草是由南蛮人带进日本栽培,价钱昂贵,即使在京城,除非有钱人才能抽烟,而且不只价钱昂贵,日本人的身体还不习惯抽烟,有人一抽便晕眩或口吐白沫,所以既使觉得美味,大家还是觉得那是一种魔药。



    因此,像奥州伊达侯这种六十余万石的领主,听说喜好抽烟,根据他的日记所记载:



    早上抽三根



    傍晚抽四根



    睡前抽一根



    并非城太郎知道此事,而是他知道香烟不是很多人都抽得起的。而且城太郎也见过奈良井大藏经常用陶烟管抽烟。大藏先生是木曾的首富,所以他抽烟的时候,城太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但是现在看着首冢的松树下,像萤火虫般明明灭灭的烟火,令城太郎觉得既怀疑又恐怖。



    "他在做什么?"



    城太郎勇于冒险,不知不觉爬到那个人附近的阴暗处。



    他终于看到了。



    那名男子优闲地抽完烟之后,站了起来,脱下黑衣,摘去面巾。城太郎清楚地看到那张脸。没错,正是奈良井大藏。



    大藏将覆面用的黑布塞在腰间,绕着松树根走了一圈。之后,手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圆锹。



    "……"



    大藏先生将圆锹当拐杖,站在那里眺望夜色。城太郎此时也注意到这个山丘刚好位在城镇和客栈街之间,到处是石墙或房屋的住宅地。



    "嗯!"



    大藏点头。然后用力将松树根北侧的一块石头翘开,拿圆锹开始挖石头下面的土。



    挥动圆锹的大藏,全神贯注地挖土。



    不久,挖出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洞穴。他拉出腰间的黑面巾擦汗。



    "……?"



    躲在杂草和石头后面,像个雕像般瞪大眼睛的城太郎目睹这一切。虽然他确信那个人真的就是大藏,但是他跟自己所认识的奈良井大藏简直判若两人。他突然感觉到世上好像有两个奈良井大藏。



    "……好了……"



    大藏跳到洞穴里,只露出头来。



    他用力踩着洞穴的底部。



    城太郎想,如果大藏是要活埋自己,就非去制止他不可。但是不必担这份心。因为他看到大藏从洞穴里爬出来将松树下那包重物拖到洞穴旁,解开包袱的麻绳。



    城太郎以为是个小布包,原来是个皮革背心。那皮背心是由一层如帷幕般的布包住。里面装满了金元宝,数量多得惊人。大藏用对切的竹片将黄金倒入洞里,就像一条流动的黄金河,共有好几条。



    本来以为只有这些黄金,没想到他解开腰带,将藏在腹部及全身各处的庆长大头等钱币抖下几十枚来。他用手将钱币兜集在一起,跟刚才放在地上的金元宝,用皮革背心包住,再像埋狗尸般地将它踢入洞中。



    然后覆上土。



    再用脚把土踩实。



    又把石头挪回原处。并且为了掩饰新翻过的泥土,他找了一些枯木和树枝盖在上头,自己则恢复平常奈良井大藏的装扮。



    他将脱下的草鞋、绑腿,跟圆锹绑在一起,丢到人烟罕至的杂草丛中。然后穿好衣服,胸前挂着类似和尚所用的布施袋,连草鞋也都换过了。



    "啊!累坏了。"



    说完便往山丘的另一方疾步下山去了。



    城太郎随后踩在刚刚埋好的黄金上面,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是刚埋上去的。他望着这块土地就像望着魔术师的手掌一般。



    "对了,如果我不先赶回去,大藏先生一定会怀疑的。"



    城太郎看到城里的灯火,已经知道回家的路。他选择和大藏先生不同的方向,疾风般快跑下山。



    回到旅馆之后,他若无其事地爬到二楼。赶紧钻进自己的房间,幸好大藏先生尚未回来。



    只看到男仆助市坐在灯光下,孤单地靠着衣箱,淌着口水睡着了。



    "喂,阿助,你会着凉喔!"



    城太郎故意摇醒他。



    "啊!原来是城太啊……"



    助市揉一揉眼睛。



    "这么晚了,你到底去哪里,也不向主人禀报。"



    "你在说什么啊?"



    城太郎装蒜。



    "我老早就回来了。你自己睡着,怎会知道我在不在。"



    "骗人,你不是拉着角屋的妓女到外面去吗?你这么小就会撒谎,看你将来怎么办啊!"



    过没多久。



    传来奈良井大藏先生的声音:



    "我回来了。"



    接着,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不论走得再快,这里离江户还有十二里路。如果想在天黑之前到达江户就必须趁早上路。



    角屋那一群人天未亮就离开八王子,奈良井大藏等人则优闲地吃着早餐。



    "走吧!"



    他们离开旅馆时已是艳阳高照。



    挑衣箱的男仆和城太郎按规矩跟随在大藏身后,可是今天的城太郎由于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对大藏先生总觉得有些别扭。



    "城太!"



    大藏回头看城太愁眉苦脸的表情。



    "你怎么了?"



    "嗯……"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



    "你今天好像闷闷不乐。"



    "是的……老实说,如果一直跟随您,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我师父。所以我想跟大伯分手,自己去找……您恐怕不会答应吧!"



    大藏毫不犹豫地回道:



    "当然不行。"



    城太郎本想和以往一样,拉着大藏的手耍赖要求,却突然把手缩回。



    "为什么?"



    他心里怦怦跳。



    "休息一下吧!"



    大藏说完便坐在武藏野的草地上,对挑衣箱的助市挥挥手要他先走。



    "大伯,我想尽快找到师父,所以我想一个人走会比较好。"



    "我说不可以。"



    大藏一脸为难的表情,拿出陶烟管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你今天要变成我儿子。"



    这是件大事,城太郎吓了一大跳。但是大藏先生满脸笑容,城太郎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我不要。我不喜欢当大伯的儿子。"



    "为什么?"



    "大伯你是城里人,可是我想当一名武士。"



    "我奈良井大藏认真说来也不算城里人。我一定让你成为一名伟大的武士。你就当我的养子吧!"



    大藏好像很认真,城太郎有点不安。



    "大伯为什么突然提出这种事呢?"



    这么一问,大藏突然抓住城太郎的手,把他拉过来。用双手紧紧抱住他,嘴巴凑近城太郎耳边,小声地说:



    "你看到了喔!小毛头。"



    "喔?"



    "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看……看到什么?"



    "昨晚我做的事。"



    "……"



    "为什么偷看!"



    "……"



    "为什么偷看别人的秘密!"



    "对不起!大伯。对不起!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讲的。"



    "不要那么大声。你已经看到了,我不会骂你。条件是你要当我的儿子。如果不答应,虽然你长得很可爱,我还是必须杀了你。怎么样?你选择哪一个?"



    太郎暗忖,搞不好真的会被杀掉。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怖。"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要被杀,我不要死。"



    城太郎像一只被捏住的云雀般,在大藏的手中轻轻地挣扎。因为他担心自己要是奋力抵抗,可能立刻就会被捏死。



    虽然如此,大藏的手并未用力得足以捏碎城太郎的心脏。他轻轻地把城太郎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这么说你要当我的儿子喽!"



    他杂乱的胡子靠到城太郎的脸颊上,如此问着。



    胡子刺得城太郎非常疼痛。



    虽然他动作缓慢,可是那股手劲却令人生畏。大人独特的体臭更使城太郎浑身不舒服。



    城太郎不了解自己为何如此束手无策。以前也遇见过比现在更危险的事情,每次遇险,城太郎必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面对挑战。可是,现在他却像个婴儿似的无助。无法出声,更无法伸手,无法从大藏的膝盖上逃跑。



    "哪一个,你到底选哪一个?"



    "……"



    "你要当我儿子,还是要被杀掉?"



    "……"



    "嘿!快点说。"



    "……"



    城太郎被逼哭了。他用脏手揉着眼睛,连眼泪都是黑的。乌漆抹黑的眼泪流在鼻子两侧。



    "你哭什么?当我儿子不是很幸福吗?你如果想当武士,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一定让你成为一名最伟大的武士。"



    "可是……"



    "可是什么?"



    "……"



    "你说清楚。"



    "大伯你是……"



    "怎么样?"



    "可是……"



    "你可真让人心急,男子汉应该有话就说。"



    "可是……大伯你做的生意竟然是当小偷。"



    如果大藏稍一松手,城太郎一定会趁机逃跑。然而大藏的膝盖就像一座深渊,让他无法逃脱。



    "啊!哈哈哈!"



    城太郎哭得背部直抽搐。大藏"砰"的一声拍在他背上:



    "所以你才不愿意当我的儿子吗?"



    "……嗯!"



    城太郎点点头,大藏又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也许我是天下大盗,但是跟一般剥削贫穷人或闯空门的小偷不一样。你看家康和秀吉以及信长,不都是剥夺天下的大盗吗?只要你跟着我,把眼光放远,将来你会明白的。"



    "这么说,大伯你不是小偷了。"



    "我不会做这种生意的——我可是胸怀大志呢!"



    以城太郎的理解程度,看来是无法详尽回答。



    大藏将城太郎抱离膝上。



    "走吧!别哭了。快点上路,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儿子。我会疼爱你。相同地,昨晚之事可别对任何人泄漏。要是你说了,我可会把你的头摘下来喔!"



    12



    本位田又八的母亲五月底左右来到了江户。



    此时气候异常酷热。看来今年又是干旱的梅雨季,连滴雨水都没有。



    "为什么有人会把房子盖在这种杂草丛生的湿地呢?"



    这是阿婆来到江户的第一个印象。



    她离开京城的大津之后,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来到此地。经由东海道来此途中,有时生病,有时到神社参拜,一路上大小事情诸多。回首来时路,有如"都城远在彩云间"般遥远。



    高轮街道上最近种了街道树以及一里冢。这是由河口通往日本桥的新市街干道,非常便利。也因此经常有拖石头和运木材的牛车,或是搬运、修屋、埋地、砂石的牛车来往于路上,路面滞碍难行,再加上干旱无雨,白色的灰尘满天飞扬。



    "啊!这是什么?"



    她张大眼睛望着一栋正在兴建的新房子。



    里面传出笑声。



    原来是水泥工正在涂墙壁。刚好壁土飞过来沾污了她的衣服。



    这老太婆虽然年事已高,对这种事情却无法忍让。她拿出以前在故乡,以本位田家的老前辈身份惯用的权威口气,破口大骂:



    "你们把壁土溅到路人身上,不但没道歉还在笑,有这种事吗?"



    要是在自己家乡的田里对路人或是农人,以这种口气说话,对方一定会慑服于她,然而在新开发的江户似乎行不通,正在搅和混凝土的水泥工人,边动着铲子边嗤之以鼻。



    "你说什么?奇怪的老太婆,你在那里嘟囔什么?"



    阿杉婆更加生气。



    "刚才到底是谁在笑?"



    "我们大家啊!"



    "你说什么?"



    工人们齐声大笑,使得老太婆更加生气。



    经过的路人看到了,都认为老人家不必如此计较。但是,以老太婆的个性却无法善罢干休。



    她不吭一声进入屋内,把手放在水泥工们用来垫脚的木板上。



    "是你们在笑吧?"



    说完,把板子抽开。



    水泥工们从板子上跌落下来,摔得浑身泥水。



    "混账!"



    水泥工们握着拳头跳起来,作势要殴打老太婆。



    "走,到外面去。"



    老太婆说完,手插着腰。丝毫无老人的胆怯。



    工人们看老太婆来势汹汹有点害怕了。他们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凶悍的老太婆。从她说话的语气看来,像是武士的母亲。要是轻举妄动,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大家多少有些忌惮,面露惧色。



    "以后要是再如此无礼,我可不饶你们!"



    老太婆这下子才甘心地走到路上。路人望着她威风凛凛的身影离去才散开。



    这时候,有一个脚上沾满泥巴和木屑的水泥工小学徒突然从施工房屋旁跑了出来。



    "你这个臭老太婆。"



    说完,猛然将水桶里的水泥泼了老太婆一身,并迅速躲了起来。



    "干什么!"



    老太婆回头的时候,恶作剧的人已经溜得不见人影了。



    当她发现自己背上被泼了水泥之后,眉头深锁,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



    "你们笑什么?"



    这回她瞪着一旁看笑话的路人。



    "你们在笑什么?年老体衰的又不只我一个人,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老。你们不但没有善待我这异乡的老太婆,还泼我水泥,甚至嘲笑我。这就是你们江户人的作风吗?"



    阿婆似乎没察觉到越责骂就越多路人停下脚步,笑声也愈来愈多。



    "日本全国现在大家口口声声江户、江户的,好像无其他地方比得上江户。这是怎么回事?我到这儿,只看到你们挖山埋土,掘河填海,到处尘埃满天飞。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你们人品低下,哪能跟我们京里人相比。"



    说完,阿婆不顾讪笑她的群众,悻悻然离去。



    城里到处都可看到新建材和墙壁,闪闪耀眼。空旷的大地,有很多芦苇根从尚未掩埋好的土壤里长出来。到处是晒干的牛粪,多得几乎让人窒息。



    "原来这就是江户啊?"



    她对江户的每件事似乎都不满意。在新开发的江户,最古老的东西好像就是她自己的身影了。



    事实上,活跃在这块土地上的几乎都是年轻人。店东也是年轻人,以马代步的公职人员和戴着斗笠大步通过的武士、劳工、工匠、商人、步卒甚至将领们全都是年轻人,这是年轻人的天地。



    "要不是为了找人,我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多逗留一天。"



    老太婆自言自语,又停下脚步。这里也在挖土,她必须绕道而行。



    挖出的土像座小山堆,有车子不断地将土运走。另外,木工正在一处芦苇和杂草的掩埋地旁边盖房子。还没盖好就有一个擦着白粉的女人在门帘后面刷眉化妆、卖酒,或是挂上卖药的招牌,有时则整理出售的和服。



    这里以前介于千代田村和日比谷村之间。由奥羽街道的田间小路开拓而成。靠近江户城的周边有很多从太田道灌以后到天正年间所开辟的大街小巷和住家,自成一个闹区。阿杉婆尚未走到这些地方。



    昨天到今天,她看到仓促开发的新生地,就认为是江户的全貌。因此觉得一颗心无法平静下来。



    她从正在挖掘的空沟桥上,看到一栋简陋的小屋。小屋四周由细竹子撑住的草席围住。入口挂了一个门帘,门帘处插一枝小旗子。



    旗子上写着:



    澡堂。



    老太婆拿着一枚永乐钱币递给澡堂上的门房,便进去泡澡。她到此并非为了要洗去汗臭。她借来晒衣竿,将简单清洗的衣物挂在小屋旁。在衣物晒干之前,她只穿一件内衣站在晒衣竿下,望着来往的行人。



    她不时地用手摸晒衣竿上的衣服。她认为太阳高照,应该很快就会干,却一直干不了。



    阿婆只穿内衣外加一件浴袍,绑着腰带,等衣服晒干。原本不拘小节的老太婆也很在意自己的装束,为避免让路人看到,一直躲在澡堂小屋后面。



    路上传来谈话声。



    "这里有几坪啊?如果价钱合理我们可以谈。"



    "总数有八百坪以上。我刚才已经讲过价钱,没办法再便宜了。"



    "太贵了,这样太敲诈人了。"



    "没这回事,搬土的工钱也不便宜,更何况这边界一带已无其他土地了。"



    "什么?那边不是还在整地吗?"



    "但是,当此处还是杂草丛生时,就已经被大家分光了,没有剩余的土地等人来买。如果是靠近隅田川的河滨地带,要多少土地就有多少。"



    "这土地真的有八百坪?"



    "刚才我不是说过,如果你不相信用绳子量量看嘛!"



    四五名商人正在交易。



    阿杉婆向路人打听价钱后,不禁目瞪口呆。因为这里一两坪的价钱,可以在乡下买好几十区种稻的田地。



    江户商人间,现在是土地买卖的热潮期。如这般景象,随处可见。



    "不能种稻米的土地,为何在这城镇里那么抢手呢?"



    阿杉婆实在无法理解。



    那群人好像已经谈妥了。手一拍便散开。



    "奇怪?"



    阿婆看得正出神时,背后突然有只手插入自己的腰带里。阿婆立刻抓住那只手,大喊:



    "小偷!"



    一名像土木工人或是轿夫的男子,已经扒走她腰带上的钱包,往路上快速逃走了。



    "小偷啊!"



    阿婆有如自己的头被偷走一般,紧追不舍,最后终于抱住那名男子的腰部。



    "来人啊!这里有小偷啊!"



    那男子打了阿婆几个耳光,还是无法甩开阿婆。挣扎时,大喊一声:



    "啰嗦!"



    并抬腿踢向阿婆的肚子。



    这小偷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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