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空之卷-19

    宫本武藏 空之卷-19 (第2/3页)

武藏猜不出来,没想到会有自己人在背后,但他已没时间去确认了。



    武藏只知道不必担心背后。



    他可以专心对付梅轩了。



    然而他手上只剩一把小刀,大刀刚才被梅轩的锁链夺走了。



    只要武藏向对方逼近,梅轩一定立刻向后退。



    梅轩最重要的是保持与敌人之间的距离,因为镰刀和分铜之间的锁链长度,就是他武器的长度。然而武藏只要比这武器远一尺或是靠近一尺即可不受敌人控制。



    梅轩却不让武藏得逞。



    武藏很佩服梅轩的武功。现在就像面对屡攻不破的城池,武藏感到非常疲倦。虽然如此,在打斗的时候,武藏已经识破梅轩的技巧,这技巧与二刀法的理论相当接近。



    锁链只有一条,如果镰刀是右剑,分铜就是左剑。梅轩对这武器已运用自如。"我知道了。你用的是八重垣流。"



    武藏的声音中已带着胜利。面对飞过来的分铜,他往后跳开五尺远,并把左手的刀换到右手,射向敌人。



    正巧梅轩也朝武藏追过来。他没料到武藏的小刀会飞过来,他已经没有武器可以抵挡。



    很自然地"啊!"一声,梅轩一闪,小刀从他身边飞过,插进一棵树干上。可是因为梅轩突然改变身体的角度,使得分铜的锁链一下子缠住他自己的身体。



    "啊!"



    梅轩发出惨叫。同时武藏也大叫一声:



    "喝!"



    他全身像颗铁球,滚向梅轩。



    梅轩正要握住身上的佩刀,武藏抢先用力捶打他的手,迫使梅轩的手离开刀把。武藏再趁机夺过梅轩的刀——



    真遗憾!



    武藏默念,抓着梅轩的大刀把他从头到脚砍成了两半。



    刀刃砍得很深,从离护手约七八寸的地方砍下,就像伐木一般发出如雷巨响。刀刃从头部往下切时,不知切断了几根肋骨。



    "啊!"



    有人在武藏背后,屏气凝神观战,最后发出赞叹声。



    "就像在切竹子——我第一次看到。"



    "……?"



    武藏回头看,一个年轻的乡下人带着四尺左右的木杖。他的肩膀雄厚,圆脸,身上的汗蒸发变成水气,正对着武藏露齿而笑。



    "咦?"



    "是我,好久不见了。"



    "你不是木曾的梦想权之助吗?"



    "你觉得意外吗?"



    "真的很意外。"



    "我想这是三峰神明的保佑,也可能是亡母冥冥之中牵着木杖带我来此地吧!"



    "这么说来,令堂她?"



    "已经过世了。"



    梦想权之助表情哀伤。



    "对了!伊织呢?"



    武藏开始寻找伊织,权之助说道:



    "请放心,我已经把他救出重围,放在上面了。"



    说完,指着上面。



    伊织在树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就在这时候,树林里传来汪、汪的狗吠声。



    "咦?"



    伊织眼睛向狗吠的方向望去。



    伊织用手遮着眼睛,在树上寻找狗的踪影。他看到更远的地方,也就是杉林尽头连接山谷的地方,有一块平地,那里有一只黑狗。



    那只黑狗被绑在树干上。



    口中咬着它身边一个女人的袖子。



    女人拼命地想要逃走,然而黑狗却死咬着不放。



    最后那女人袖子被扯断,连滚带爬地跑出草原。



    刚才在梅轩的同党当中,那个追赶伊织的和尚,现在头破血流,以枪当拐杖,正走在那女人的前面。那女人追过和尚,往山下逃走了——



    汪、汪、汪。



    那只黑狗可能闻到了血腥味,才会如此发狂。山谷间不断地回响着狗的叫声。



    最后那只猛犬扯断绳子,往女人逃走的方向跑去。途中那位跛脚走路的和尚,以为狗要来咬自己,便用长枪刺狗。



    长枪刺伤了黑狗的脸——



    汪!



    狗夹着尾巴,躲入旁边的杉树林里,再也没听到叫声,也没看到狗影了。



    "师父!"



    伊织从树上报告。



    "那女人逃跑了。"



    "下来,伊织!"



    "另外一个受伤的和尚往杉树林的方向逃走了,要不要去追他?"



    "不要了。"



    伊织从树上下来。武藏这时已从梦想权之助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



    "刚才他说有个女人逃跑了,那一定是阿甲。"



    权之助昨夜在阿甲的茶馆睡觉的时候,可能是上天的保佑,在一旁偷听到他们所有的计划。



    武藏深深地感谢他。



    "这么说来,一开始也是你杀死开枪的人喽?"



    "不是我。是这根木杖。"



    权之助开着玩笑,自己也笑了。



    "他们想谋害你,我暗中观察他们,看到有人拿枪,便趁天未亮时先到此埋伏,用木杖从背后打死拿枪的人。"



    后来武藏和权之助检视地上的尸体,发现用木杖打死的有七名,被武藏砍死的有五名。木杖砍死的比较多。



    "这件事虽然错不在我们,但这里毕竟是个圣地,我想应该去向神领的村长报告。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也想把我的事情告诉你;等我向村长报告完之后,再回观音院与你碰面。"



    然而——



    他们尚未回到观音院之前,发现神领村长的职员驻屯在谷川桥旁。武**自上前向他们报告此事。这些官吏听了非常震惊,立刻吩咐手下:"用绳子把他绑起来!"



    "绳子?"



    武藏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自己前来报告,反而有罪,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走!"



    武藏变成囚犯,虽然生气也来不及了。他看到这些官吏的配备已经惊讶不已,又看到众多的捕快驻守在路旁,更是不解。



    来到了寺前街道,大约有一百多人团团围住武藏,一副戒备森严。



    14



    "别哭,别哭!"



    权之助把伊织抱在怀里。不让他哭出声音。



    "别再哭了。你不是男子汉吗?"



    权之助不断地安慰伊织。



    "男子汉?就因为我是男子汉才要哭啊……我的师父被抓走了。师父被抓走了!"



    伊织挣脱权之助,张着大口对着天空嚎哭。



    "不是被抓走了,是武藏先生自己去控告的。"



    权之助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心里仍然忐忑不安。



    驻守在谷川桥的官吏们,看来都杀气腾腾,还有将近二十名捕快驻屯在那里呢!



    (真奇怪!不必如此对待前来控告的人吧!)



    权之助心里也感到奇怪。



    "走!我们走!"



    他拉伊织的手。



    "不要!"



    伊织摇着头,又要哭起来,不肯离开谷川桥。



    "快点过来。"



    "不要——如果师父不回来我就不走。"



    "武藏先生一定会回去的。你如果不走,我可不管你了。"



    即使这么说,伊织还是不为所动。这时,刚才那只猛犬已经在杉树林里,噬饱了生血,突然快速地往这边猛冲过来。



    "啊!大叔!"



    伊织赶紧跑到权之助身边。



    权之助不知道这位身材矮小的少年,曾经独自住在荒郊野外的屋子里,为了埋葬去世的父亲,因为抱不动,曾想磨刀把父亲的尸体切成两段,是一位充满神勇气概的男孩子,才会说:



    "你累了吧!"



    权之助安慰伊织,又说:



    "害怕吗?没关系,我来背你。"



    权之助说着,背对伊织。



    伊织停止哭泣。



    "好。"



    伊织撒娇地攀上了权之助的背。



    祭典在昨晚结束,本来聚集在此的人群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全部下山去了。三峰神社境内及寺前街道一带又恢复冷清。



    群众离开后,到处留下竹子、竹片和纸屑,正随风旋转。



    权之助经过昨晚借睡的小吃店。悄悄地看了店内一眼,才走过去。背上的伊织说道:



    "大叔,刚才在山上的女人在屋子里呀!"



    "应该在。"



    权之助停下脚步。



    "那个女人没被抓,竟然抓走武藏先生。真是岂有此理!"



    刚才阿甲逃回家里,立刻收拾金钱衣物,准备逃走,迎面却碰到站在门口的权之助。



    "畜生!"



    她在屋内朝外骂着。



    权之助背着伊织站在屋檐下,用憎恨的眼睛看着阿甲。



    "你准备逃走呀?"



    权之助嘲笑她。



    在屋内的阿甲一听非常气愤,走了过来。



    "谢谢你的大力相助。喂!年轻人!"



    "什么事?"



    "你竟然扯我们后腿,帮助武藏。而且你还杀了我丈夫藤次。"



    "这是罪有应得呀!"



    "你给我记住。"



    "你想怎样?"



    权之助说完,背上的伊织也破口大骂:



    "大坏蛋!"



    "……"



    最后阿甲坐在屋内,面露邪恶的笑容。



    "你说我是大坏蛋?你们才是偷平等坊宝藏的大盗贼。不,应该说是那大盗贼的手下。"



    "什么?"



    权之助放下伊织,跨进门内。



    "你说我们是盗贼?"



    "没错,你们就是。"



    "你再说一次。"



    "以后你就知道了。"



    "快说!"



    他用力抓住阿甲的手,阿甲突然拔出藏在背后的匕首,刺向权之助。



    虽然权之助有木杖,但不用木杖,他已抢下阿甲手中的匕首,并把她推倒在屋檐下。



    "山上的人呀!快来呀!偷宝藏的同伙在这里呀!"



    阿甲为何要这么说呢?她拼命叫着,最后跌到路上。



    权之助用匕首丢向她的背,匕首穿过阿甲的胸膛,"哇!"的一声,阿甲倒在血泊中。



    这时候,刚才那只猛犬阿黑不知从何处突然大声吠叫,并跳到阿甲的身上,舔完伤口流出的鲜血后,对着天空吠叫。



    "啊!那狗的眼睛?"



    伊织吓了一跳,他从狗的眼睛看出它已经发狂。



    不只是狗的眼睛,今早山上的人都带着这种眼神,好像出了什么事。



    昨夜灯火通明,神乐的演奏使得祭典更添加热闹的气氛。有人趁混乱之际,在深夜偷了平等坊的宝藏。



    当然,这一定是外人做的事。宝藏库里的宝刀和古镜并未被偷,然而多年来储存的沙金、元宝和货币等都被一洗而空。



    看来并非传言,因为山上有很多官吏和捕快都在那里戒备,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经阿甲刚才在路上这么一叫,已有许多居民围拢过来。



    "在这里,在房子里面。"



    "偷宝藏的歹徒逃到屋里了。"



    大家不敢接近房子,用随手捡来的石头掷向屋内。从这点看来,山上的居民也异常地激动,事情并不单纯。



    权之助和伊织两人沿着山路一口气逃了下来。他们从秩父山往入间川的方向下山,正好走到正丸岭——



    偷宝藏的盗贼!



    原本拿着竹枪和猎枪追赶他们的村人,到此也不见踪影了。



    权之助和伊织虽然已经安全,却不知武藏的下落,令他们更加的不安。仔细想起来,他们一定错认武藏是偷宝藏的盗贼,才会把他绑起来。武藏前去控诉,却被误认为盗贼,一定被关在秩父的监狱里。



    "大叔!已经可以望见武藏野了。可是师父不知如何?是不是还没释放出来?"



    "嗯,可能已经被送到秩父的监狱,遭受一顿毒打吧!"



    "权之助先生!您能不能去救师父呀?"



    "当然。他是无辜的。"



    "请您一定要救我师父,拜托您。"



    "对我权之助来说,武藏也是我的师父,即使你不拜托我,我也会去救他的。伊织!"



    "是。"



    "你还小,在我身边会碍手碍脚。既然我们已来到这里,你是否可以独自回去武藏野的家?"



    "可以是可以。"



    "那么你一人先回去吧!"



    "权之助先生!您呢?"



    "我想回秩父街上打听武藏的消息。如果官吏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师父关进监狱里,想陷他于莫须有的罪名的话,即使打破监狱,我也要把他救出来。"



    说完,权之助用木杖敲着大地。伊织刚才已经见识过木杖的威力,便二话不说地点点头,并与权之助告别,独自回武藏野的家。



    "你真聪明。"



    权之助夸奖他。



    "你乖乖地留在草庵等待。我救出师父就一起回去。"



    说完,拿着木杖往秩父的方向去了。伊织独自一人并不寂寞,因为他本来就生于旷野,何况只要沿着之前来三峰的路回去就可以了,他不怕迷路。只是现在他非常疲倦,因为昨天连夜从三峰一路逃下来,虽然吃了一些栗子和鸟肉,但这一路上根本没睡觉。



    一个人走在暖和的秋阳下,伊织更是昏昏欲睡。好不容易下了山来,在路边的草丛里倒头就睡。



    伊织躺在一块石佛后面睡着了。一直到夕阳照着这块石佛的时候,伊织被石头前的窃窃私语吵醒,但心里怕惊扰到对方,便继续躺着假装睡觉。



    有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另外一个人坐在木头上休息。



    离他们稍远的树干上,绑着两头驮马,可能是那两个人的。马鞍两头绑着漆桶,桶子上写着:



    西城修缮用



    野州漆店



    从条子上的字来看,这两个武士一定与修筑江户城有关,也许是负责漆的官员手下。



    然而伊织从草丛中偷看,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像一般的官吏。



    一个年约五十,是个老武士。他的身体比年轻人还要壮硕。头上戴的一字形斗笠,反射着阳光,使得斗笠下的脸一片黑,看不清楚。



    坐在他对面的武士,年约十七八岁。身材瘦削,蓄着刘海,用苏芳染的手巾包着头,在下巴打了结,谈话时不断地点头,并露出微笑。



    "怎么样?老爹!漆桶这个构想不错吧?"



    蓄着刘海的年轻人说完,戴着一字形斗笠的老爹说道:



    "你现在越来越精灵了,连我大藏都自叹不如。"



    "准备快妥当了。"



    "说来也真讽刺。也许再过四五年,我大藏也得听你差使了。"



    "这是自然嘛!年轻人即使受到打压,他还是会崭露头角,老年人即使心里再急也没用,仍会继续衰老下去。"



    "你觉得我心急吗?"



    "很抱歉我这么说,你知道自己渐渐老了,才会急着动手。"



    "你的确很厉害,能观察到我的内心。"



    "我们快走吧!"



    "是啊!趁脚边还没黑之前赶快走。"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们的脚边还十分明亮呢!"



    "哈哈哈!你这么年轻竟如此迷信,忌讳这些。"



    "可能做这一行我经验还不够,才会如此觉得。有点风吹草动,心里就慌了。"



    "那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是个普通的盗贼,才会如此。如果你认为这是为天下之人而做,就不会胆怯不前了。"



    "你经常这么说,我也尽量朝这方面想,但是盗贼就是盗贼,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监视我们。"



    "别这么没志气!"



    戴一字形斗笠的老人,自己内心多少也有点胆怯。刚才的话虽然是针对年轻人说的,但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说完,走到挂着漆桶的马鞍旁。



    头包手巾的刘海青年,轻巧地跳上马鞍。然后,驱马走在前面。



    "我在前面开路,如果有任何动静,我会立刻通知你,可别大意。"



    年轻人对后面驮马上的老人说着。



    这条道路通往武藏野的方向,也就是往南下山。最后马匹和斗笠老人以及包头巾的年轻人渐渐地消失在夕阳余晖中。



    15



    躲在石佛后面的伊织听到两人的对话。虽然觉得奇怪,但一点也不了解他们所谈的内容。



    那两人骑着驮马一离开,伊织也尾随后面跟踪。



    "……"



    前面的两人回头看了一两次,但看年幼的伊织身材矮小,也就不以为意。



    过了不久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下山来到武藏野。



    "老爹!你可看到扇街的灯影?"



    年轻人指着远方。道路已经变得平坦,眼前的平野有一条入间川,在黑暗中,像一条银色的腰带。



    两个人对伊织不抱任何警戒心。伊织虽然是个小孩,仍细心地不让两人起疑。



    (那两人一定是盗贼。)



    这一点伊织可以确定。



    盗贼是多么的可怕呀——在他的出生地法典村,每一年都会遭受土匪劫掠,他们犹如蝗虫过境般抢走所有的东西。所以伊织相当清楚盗贼的横行。而且在他年幼的心里,认为盗贼会随便杀人,因此伊织担心被他们发现后会没命。面对如此可怕的人,为何还会紧跟在后面呢?因为他打算跟踪这两只驮马,看他们走到哪里。他这么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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