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深宫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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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深宫救驾 (第1/3页)

    九月十五,夜。



    月明如水。



    陆小凤从那道“妄入者死”的黑漆门中走出来,沿着北墙下的阴影,走向太和殿,正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掠上去,忽然发现大殿的阴影下,居然有个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显得说不出的孤独颓废。



    他用不着再看第二眼,就知道这个人是卜巨,他已看出卜巨的轻功并不高,要掠上这飞阴人云的金蛮殿,却一定要有绝顶的轻功。



    卜巨刚才对他那种笑容,他还没有忘记,他想过去对卜巨那样笑一笑,可是他走过去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却只有同情和安慰。



    只不过同情有时也像讥讽一样伤人。



    卜巨看了他一眼,霍然扭转头。



    陆小凤忽然道:“从前有只麻雀,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它会飞上天,它看见老虎,就要和老虎比比,看谁飞得高,你知不知道老虎怎么办?”



    卜巨摇摇头。



    他本来已准备要走的,可是他想不通陆小凤为什么会说起故事来,不由自主也想听下去。好奇心本是人人都有的。



    陆小凤道:“老虎当然不会飞,它只不过吹了口气,就把麻雀吞下肚去。”



    他笑了笑,道:“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麻雀去找老虎比飞了,因为麻雀倒也明白,能飞得高的,并不一定就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ao卜巨也笑了,笑容充满着感激,心里充满了温暖,他忽然发现陆小凤并不是他以前想像中的那种混蛋。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有没有见过老虎爬绳子?”



    卜巨道:“没有。”



    陆小凤道:“我也没有,可是我想看看。”



    卜巨道:“你有没有见过身上带着绳子的老虎?”



    陆小凤道:“没有。”



    卜巨道:“那么现在你就已看见了。”



    他身上本就准备了条长索,却一直没有勇气拿出来,他宁死也不愿丢人。



    陆小凤微笑着接过绳子,始起头,轻轻吐口气,苦笑道:



    “这上面只怕连麻雀都未必飞得上去。”



    从了面看上去,太和殿的飞檐,就像是个钩子,连月亮都可以钩住。



    这么高的地方,天下绝没有任何人能一掠而上,陆小凤也不能。



    可是他有法子。



    卜巨从下面看着他,只见他忽而如壁虎游墙,忽而如灵猿跃枝,接连几个起落后,就已看不见了☆别人都是从前面上去的,他并没有看见,因为那时候他已—个人偷偷的溜到后面来,但他却相信他们的轻功绝对比不上陆小凤。



    因为他已将陆小凤当做自己的朋友。



    飞檐上已有长索垂下,他心里觉得更温暖!能交到陆小凤这种朋友,实在真不错。



    大殿上铺满子黄金般的琉璃瓦,在月下看来,就像是一片黄金世界。



    陆小凤将长索系上飞檐,转过头,忽然怔住。



    这上面本来应该只有五人,可是他一眼看过去,就已看见十三四个,每个人身上都有条变色的缎带,其中还不包括他所知道的那五个人,老实和尚他们还在殿脊另一边。



    他并没有看清这些人的脸,高耸的殿脊后,已有个人蹿过来,脸色苍白,面带冷笑,正是大府西高手中的丁四爷丁敖。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敖冷笑道:“我正想问你。”



    陆小凤道:“问我?”



    丁敖道:“我们交给你几条缎带?”



    陆小凤道:“六条。”



    丁敖道:现在来的人却已有二十一人,他们这些缎带是从哪里来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想问你。”



    屋脊上又有两个人走过来,殷羡走在前面,后面的是“潇湘剑客”魏子云。



    殷羡走得很快,显得很紧张,魏子云却是气度安闹,步履从容。



    在这种陡如急坡,滑如坚冰的琉璃瓦上,要比奔跑纵跳困难,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从容镇定更不容易。



    陆小凤已看出这位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潇湘剑客,绝不是空有虚名的人,他的武功和内力,都绝不在任何一位武林名家之下。



    殷羡冲过来,沉声道:“你们问来问去,问出了什么没有?”



    陆小凤苦笑着摇摇头。



    魏子云道:“这种事本来不是二言两语就能问得出来的,现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殷羡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魏子云道:“加强戒备,以防有变。”



    他沉吟着,又道:“你传话下去,把这地方的守卫暗卡都增加一倍,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



    殷羡道☆“是。”



    魏子云道:“老四去调集人手,必要时我们不妨将乾清门侍卫和里面轮休的人也调出来,从现在起,无论谁都只许出去,不许进来。



    丁敖道:“是。”



    他们显然已经练成了一种特别的身法,上下大殿,身子—翻,就没入飞檐后。



    魏子云对陆小凤笑了笑,道?,“我们四面去看看如何?”



    陆小凤道:“好极了。”



    这地方并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完的,看来也不似是个屋顶,却有点像是片广场,中间有屋脊隆起,又像是片山坡。



    这边的人一共有十三个,大多数都是单独一个人站在那里,静候决战开始,绝不跟别人交谈。



    他们身上都没有兵刃,帽子都压得很低,有的脸上仿佛戴着极精巧的人皮面具,显然都不愿被人认出他们本来的面目。



    魏子云和陆小凤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他们也好像没看见。



    这些人是什么来历?行迹为什么如此诡秘?”



    魏于云还是走得很慢,说话的声音也很低,缓缓道:“你能不能看出他们的身分来历?”



    陆小凤道:“哦?”



    魏子云道:“这两天京城里黑道朋友也到了不少,据说其中有几位是早已金盆洗手的前辈豪杰,也有几位是身背重案,又有极厉害仇家的隐名高手,都久已不曾在江湖中走动。”



    陆小凤道:“这就难怪他们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了。”



    魏子云道:“这些人行踪秘密,来意却不恶,也许只不过因为稳极恩动,想来看看当代两位名剑的身手风采。。”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旦愿如此。”



    魏子云道:“令我想不通的是,他们身上怎么也会有这种缎带?”



    陆小凤问:“宫外是否还有这种缎子?”



    魏子云道:“绝没有。”



    他又解释道:“这种变色缎带还是大行皇帝在世时,从波斯进贡来的,本就不多,近年来已只剩下一两匹,连宫里的娘娘都很珍惜。”



    陆小凤不说话了,他忽然想起了司空摘星。



    魏子云道:“我倒也知道有位‘偷王之王’已到了京城,而且已到了这里。”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认为缎带是他盗出去的?”



    魏子云笑了笑道:“这种事我们昨天早上才决定,在我们决定之前,这种缎带在他眼中看来,绝不会有什么价值,他当然不会冒险来偷盗。”



    陆小凤道:“可是昨天晚上……”



    魏子云淡淡道:“昨天晚上我们四个人都在里面通宵末睡,轮流当值,就算有只苍绳飞进来,我们也不会让它再飞出去。”



    他的声音里充满自信,陆小凤松了口气,道:“所以你并没有怀疑他。”



    魏子云道:“没有。”



    陆小凤道:“你怀疑的是谁?”



    魏子云声音压得更低,道:“能将这缎带盗出去的,只有四个人。”



    魏子云道:“四个人?”



    魏子云道:“就是我行I兄弟四人。”



    陆小凤轻轻吐出口气,这句话本是他想说的,想不到魏子云自己反而说了出来,看来这位满湘剑客不但思虑周密,而且粳直公正哪。



    魏子云道:“其实你也该想到的,据说外面已有人肯出五万两银子买一条缎带,黑道上的朋友钱财来得容易,出价可能更高。”



    陆小凤叹道:“人为财死,财帛动人心,为了钱财,有些人的确是什么都能做得出的。”



    魏子云也叹了口气,道:“殷羡交游广阔,挥金如士,丁敖正当少年,难免风流;屠老二虽是比较稳重,可是胸怀大志,早已想在江湖中独创一派,自立宗主,所以一直都暗中跟他以前的朋友保持连络。这些都是很花钱的事,只凭—份六等侍卫的俸禄,是养不活他们的。”



    他掐起头,凝视着陆小凤,又道:“但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若没有真凭实据,我心里纵然有所怀疑,也不能说出来,免得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陆小凤道:“难道你想要我替你找出真凭实据来?”



    魏子云又笑了笑,道:“这件事你也难脱干系,若能查明真相,岂非大家都有好处?”



    陆小凤只有苦笑。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看错这个人,这人有时的确是条老狐狸。



    大殿屋脊另—边,人反而比较少些,除了老实和尚、司空摘星、木道人、唐天纵和刚上来的卜巨外,就只多了严人英和古松居士两个人。



    司马紫衣居然没有来,古松居士后来解释,道:“司马庄主有事急着赶回江南,却将缎带让给了我。”



    陆小凤了解司马紫衣的心情,以他的为人,当然非回去不可。



    他也无颜再见陆小凤。



    —些有了一派宗主身份的武林前辈,爱惜羽毛,自尊自重,当然绝不会去买来历不明的缎带,别人也不会拿去卖给他们。



    所以这些人反而没有露面。



    魏于云道:“我已将禁城四门全都封锁,从现在起,绝不会再有人进来。”



    陆小凤道:“叶孤城呢?”



    魏子云道:“白云城主早已到了。”



    陆小凤道:“他人在哪里?”



    魏子云道:“他们约定是在子时交手,我已将他们安排在隆宗门外的户部朝房歇下,看来他好像……”



    陆小凤道:“好像怎样?”



    魏子云叹道:“他的脸色很不好,有人说他重伤末愈,好像并不是谣传。”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忽又笑了笑,道:“那几位朋友好像都在等你过去,你只管请便。”



    那边的确有好几双眼睛都在看着陆小凤司空摘星的眼睛在笑,老实和尚的眼睛在生气,〔巨和严人英的眼睛充满感激。



    陆小凤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你怎么来迟了。”



    严人英道:“我……我本来不敢来的。”



    陆小凤道:“不敢?为什么不敢?”



    严人英的脸仿佛有些发红,苦笑道:“若不是老实大师助了我一臂之力。我就算来了,很可能也只有在下面站着。”



    陆小凤笑道:“老实大师?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他ao他笑嘻嘻的看着老实和尚,好像又想过去找这和尚的麻烦。



    谁知他刚走了两步,突然闪电出手,刁佐了司空摘屋的手腕。



    司空摘星吓了一跳,失声道:“缎带我已还给了你,你还找我麻烦干什么?”



    陆小凤沉着脸,冷冷道:“我就是要问你,这两条缎带从哪里偷来的?”



    司空摘星道:“我一定要告诉你?”



    陆小凤道:“你若不说,我就要你这只手永远再也休想偷人家的东西。”



    他的手在用力,竟已将司空摘星的手捏得“格格”作响。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我就算说出来,你也未必会相信。”



    陆小凤道:“你说说看。”



    司空摘星道:“这两条缎带我倒真不是偷来的,是别人买来送给我的,因为他欠我的情。”



    陆小凤道:“这人是谁?”



    司空摘星道:“人家花了好几万两银子买东西送给我,只要我替他保守秘密,我就算不够朋友,至少也不能这么快就出卖他呀aD陆小凤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卖他?”



    司空摘星道:“最少也得两三天。”



    两二天之后,这件事也许已事过境迁,再说出来也没有用了。



    陆小凤目光闪动,道:“那个人是不是只要你替他保守两三天的秘密?”



    司空摘星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陆小凤道:“现在你一定不说?”



    司空摘星淡淡道:“你就算捏碎我这只手也没关系,我反正已准备改行ao陆小凤也知道他偷东西的时候虽然常常六亲不认,却绝不是个会出卖朋友的人,忽然笑了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oo司空摘星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说给我听听?”



    陆小凤道:“附耳过来。”



    他果然在司空摘星的耳边轻轻的说出了’个人的名字。



    司空摘星忽然笑不出了,陆小凤眼睛里却发出厂光,他已看出自。



    七八条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线索,现在终于已将它连接起来,只不过还差最后一颗扣子而已。



    司空摘星又在叹气,喃喃道:“这人说我是猴精,其实他自己才是……”



    他的话忽然被打断,殷羡忽然又从飞檐下出现,道:“白云城主已来了。”



    月光下果然已出现条白衣人影,身形飘飘,宛如御风,轻功之高,竞不在司空摘星之下。



    司空摘星又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叶孤城也有这么高的轻功。”



    陆小凤眼睛里却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吐出口气,带着笑道:“轻功若不高,又怎能使得出那一着天外飞仙?”



    月已中天。



    屋脊前后几乎都站满了人,除了那十三个不愿露出真面目的神秘人物外,还有七八位穿着御前带刀侍卫的服饰,显然都是大内中的高手,也想来看看当代两大剑客风采。



    从屋脊上居高临下,看得反而比较清楚一些。



    在月光下看来,叶孤城脸色果然全无血色,西门吹雪的脸虽然也很苍白,却还有些生气。



    两个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脸上全都完全没有表假在这一刻间,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发着光。



    每个人都距离他们很远.他们的剑虽然还没出鞘,剑气都已令人心惊。



    这种凌厉的剑气,本就是他们自己本身发出来的。



    可怕的也是他们本身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手里的剑。



    叶孤城忽然道:“一别经年,别来无蒜?”



    西门吹雪道:“多蒙成全,侥幸安好。”



    叶孤城道:“旧事何必重提,今日之战,你我必当各尽全刀。



    西门吹雪道:“是ao叶孤城道:“很好oH他说话的声音本已显得中气不足,说了两句话后,竟似已在喘息。



    西门吹雪却还是面无表情,视若不见,扬起手中剑,冷冷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叶孤城道:“好剑。”



    西门吹雪道:“的确是好剑。”



    叶孤城也扬起手中剑,道:“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道:“好剑JU叶孤城道:“本是好剑。”



    两人的剑虽已扬起,却仍未出鞘一拔剑的动作,也是剑法中不可缺少的一门,两人显然也要比个高下。



    魏子云忽然道:“两位都是当代之剑术名家,负天下之重望,剑上当必不致淬毒,更不会秘藏机簧暗器。”



    四下寂静无声,呼吸可闻,都在等着他说下去。



    魏子云又道:“只不过这一战旷绝古今,必传后世,末审两位是否能将佩剑交换查视,以昭大信?”



    叶孤城立刻道:“谨遵台命。”



    西门吹雪沉默着,过了很久,终于慢慢的点厂点头。



    假如在一个月前,他是绝不会点头的,生死决战之前,制敌利器怎可离手?”



    但现在他已变了,缓缓道:“我的剑只能交给‘个人。



    魏子云道:“是不是陆大侠?”



    西门吹雪道:“是。”



    魏子云道:“叶城主的剑呢?”



    叶孤城道:“’事不烦两主,陆大侠也正是我所深信的人。



    司空摘星忽然叹了口气,哺哺道:“这小于连和尚的馒头都在偷,居然还有人相信他,奇怪奇怪。”



    他说话的声音虽低,但是在此时此刻,每个宇别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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