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雾

    短篇小说 雾 (第3/3页)

quot;喀嚓"一声断裂了。

    "那不过是一根肋骨。"她的蓝脸皱了皱,消失在树那边。

    父亲终于动身了。他在房里钉了一个通宵,到清晨钉成一个巨大的木箱。他想用棕绳把木箱捆起来,横捆竖捆总捆不好。他气极了,用铁锤将木箱砸烂,高声嚷嚷:"我的旅行袋放在什么地方啦?啊,贼!败家子!我忍受了四十五年了……还我的旅行袋!"他追赶着哥哥,冲到外面,再也没回来。后来哥哥告诉我,父亲并没有去旅行,他就住在离家不远的一个破庙里,靠捡烂纸为生。他很得意,整天用一根铜管吹出刺耳的声音,还对一些女人吹嘘,说他是个单身汉。太轻浮了。哥哥愤愤地结束他的话,一面将一只表藏到怀里。那只表是母亲的,他打算将它卖到旧货店去,然后买酒到庙里去喝。他在外面扬言说他打算终生伴随亲爱的爸爸。

    早晨,我被乌鸦的噪声闹醒,看见母亲顺着墙根在找什么。她伏在地上,蜡黄的脸几乎触到了泥土。她正在苦苦地辨认,两只坚硬的眼球轻轻地擦响着眼眶。

    "白母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这里闻一种气味,它们发生在泥土里面。整整一早晨我都在干这件事。要不是这些雾……玉兰花的每一个瓣儿里……还有那些胖胖的地蚕。早上一醒来,我就发现那个蛋不见了,就是我拿给你看的那个。那是真的,是不是?我是在老槐树边上的灌木丛里捡到的。我记得一共是三只白母鸡,一只颈上有麻点,很细的一圈,几乎看不出来;还有两只是纯白的。"

    "你的父亲,"她又说,"是一件外套。那个时候,他穿着外套来到我们家,就是睡觉也不脱下。一天夜里,我鼓足勇气伸出手在那件外套上一摸,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直到多年之后我才弄清事情的真相。"

    我决计告诉她手表的事,我费力地述说,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能把我要讲的事讲清,哪怕一点点。我的话一吐出来就凝成一些稀糊糊,粘巴在衣襟上面。我不断地用些疑问号,惊叹号,想要夸大其词。但是一切全完了,母亲已经睡着了。当我猛烈地摇撼她的双肩,气势汹汹地问"你明白了吗?"的时候,她的蓝脸上爬满了黑虫子。

    一个灰白的半圆在门边飘荡,探头探脑,那是一团更浓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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