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行为主义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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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行为主义者 -1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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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问题,新答案

    到19世纪90年代,人类在经过了约24个世纪对意识如何工作的思辩之后,好象到达了理解它的边缘。万德特和詹姆斯的信徒们以极其困难的方式对他们有意识的感觉和思想进行了内省式的检查。弗洛伊德在偷偷地察看自己和他的病人阴沉的无意识深处,而比奈也准备好测量儿童智力的成长。

    那么,为什么会有一些心理学家和生理学家在对无法说出它们内心体验的动物玩一些把戏,而且还把这种把戏称作心理学研究呢?

    给小鸡吃两种毛虫,其中一种假设苦一些,这怎么就能够提高对人类意识的理解力呢?(我们说假设,因为研究者们本人从来没有尝过这些毛虫。)或者,把一些玉米芯泡在奎林里,另一些浸在糖水里,再涂上不同的颜色,扔在小鸡的面前。小鸡啄两种玉米芯,很快知道避开苦的那一种,而大鸡们迅速学会了只吃加了糖的那一种。可这些跟人类学习有何关系呢?

    把一只饥饿的猫放在一只板条“难题箱”里,让它只有踩上可以打开门的踏板才能逃出去,这样如何就能解决心理学的一些大问题呢?研究者把这只猫放在板条箱里,再闩上门,在箱子外面挂一片鱼。这只猫看到鱼片,闻到味道后大受刺激,把鼻子挤进缝隙里,把爪子也伸进去,又折回来,在笼子里四处乱抓了2分半钟,直到它碰巧踩到踏板,使门向下滑开。猫猛地窜出来吃掉鱼——然后又被放回去重新试。第二次它干得好些(4O秒逃出来),第三次差些(90秒),而只试了20次以后,它每次就可以立即打开门了。这无疑是增长了见识——有关猫的知识。可是,这跟人类有何关系呢?

    把一只狗关在笼子里,先用节拍器放15秒钟的节拍,然后把一些肉末放在笼子里面的碗里,再重复这个过程,直到节拍器响起来的时候,唾液会从狗嘴里滴下来,哪怕碗里面没有放肉末。这如何就能启发人类理解自身的意识呢?许多心理学家第一次听说这个实验的时候,都说它只是一种类型的联想,它可以解释一些动物简单的行为方式,可是,进行实验的研究者却不这样看,他相信自己发现的这个原理将能够解释哪怕最为高级和复杂的人类行为形式。

    这些实验和许多类似的实验是一种大胆尝试的一部分,它从上个世纪初开始,目的是要回答——实际上是要消除人们正在进行讨论的一些看法——心理学上最为复杂,也最无法追踪的问题:与思维的本质有关的那些问题。其中有:

    ——在我们的身体内部,当我们醒着的时候能够看,感觉和思考的东西是什么?当我们睡着的时候它会短暂消失(或者,如果我们做梦的话,它好像会离开身体,跑到别的地方去),而在我们死去的瞬间它又会永远地消失。它与灵魂是不是一样的?或者是不是灵魂的一部分?或者,它是不是别的某种同样不属于物质的东西?

    ——在两种情况下,一种不是物质的存在——甚至不是一阵气体,不是哪怕一个影子的存在——会对它所依存的物质的**产生影响呢?它怎么会感觉到身体的感觉的呢?

    ——身体死去后,它还能留存下来吗?——果真如此,它存在于什么地方?而且,因为死后缺少与感觉器官和神经的任何连接,它怎么能够感知到它自己所寄住的地方呢?

    这只是哲学家、神学家和原型心理学家们长期寻找着其答案的、有关意识、精神状态和思维过程的问题。可是,他们不但没有解决掉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反过来还引发了更多的困惑。

    可是,对这些问题还有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答案,不过,这些答案是大部分哲学家和心理学家所厌恶的。意识是一个错觉;我们身体的内部根本就没有一个有形的自我;我们的精神经验,包括意识,对自我存在的感觉和思维,都只是一些生理事件,它们发生在神经系统内,是神经系统对一些刺激的反应。

    在若干世纪里,一些唯物主义哲学家曾以模糊和不能令人信服的用词提到过这一点,可是,随着物理和生理科学的发展,这个假说变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有道理了。到19世纪后半期,亥姆霍兹和其它一些生理学家已经就把一些简单的感觉与感觉神经里的电子化学现象相联系了,而万德特的门徒也开始从感觉和感知的基本构成中建构一种完整的心理学了。到上世纪末,反“心灵主义”(认为意识是一个单独的存在物的看法)已在另一个极为不同的方面获得力量——动物心理学,对这个领域的兴趣是由达尔文的理论引起的,达尔文演示了人类和其它物种之间的联系。最开始,一些生物学家和心理学家假设动物具有虽然简单一些,但与我们一样的思考过程;到19世纪80年代,一位英国生物学家乔治·罗曼通过“类比的内省法”探讨了动物心理学;他问自己在任何一个既定情形中,如果自己是一个动物会做什么。可是,1894年,动物学家西·劳埃德·摩根——就是这位把两种毛虫给小鸡吃,用两种颜色的玉米芯喂鸡的研究者——用奥克汉姆·雷扎的一句话把这个方法驳得体无完肤:

    在任何情况下,如果可以用在心理尺度上处于较低位置的某种精神功能的发挥来解释一个行动,我们就不可能把它解释成较高位置的心理功能发挥的结果。

    摩根说,哪怕宠狗玩的一些复杂把戏,也可以用反射和简单联想习知的词来解释;没有必要假定动物中存在某种更高级一些的精神功能的存在。

    出生在德国的生物学家雅克·罗艾走得更远。19世纪90年代在美国教书的时候,他通过非常广泛的证据证明,许多动物行为是由“tropisms(向性)”构成的,他用这个词来表示蠕虫、昆虫和哪怕更高级一些的动物因刺激而自然而然地产生的所有反应。按照他的观点,许多,或者大部分动物行为都是由这样的向性构成的,这些动物只不过是由刺激驱动的自动机。

    对人数越来越多的一批心理学家来说,所有这些话的含义是很清楚的:如果人类与动物有涉,如果动物行为可以不用心灵主义概念就能得到解释,那么,人类行为的一部分——也许所有的部分——也能如此。对意识的本质和动作方式这些无法追踪的问题的回答有可能变得异常简单:意识不存在,或者,如果存在的话,也是可以被忽略的,因为它不仅仅是无法观察到的,而且对行为的解释也不必要。行为——明显可见的、不可缺少的动作——这才是心理学真正的主题,而不是记忆、推理、意志和所有其它无法看到的、由心灵主义心理学家想象出来的一些过程。能够成为完全客观和严密科学的心理学的真正对象的,不是就不可观察的功能而进行的猜想和假设,而是一系列从可以观察到的现象中得出来的规律,比如猫渴望从笼子中逃脱出来。这是19世纪90年代和20世纪早期的许多心理学家们在思考的问题,而这时候,“行为主义”这个词远远还没有造出来,其学说的信条也没有成形。

    行为主义法则的两位发现者:桑代克和巴甫洛夫

    上述动物实验列举了两种不同的行为主义原理:自然学习原理(鸡在某种特定的颜色与有甜味的玉米芯回报之间产生联想,猫在踩上踏板与逃脱和食物之间产生联想)和调节形成原理(狗在听到节拍器的声音时产生唾液,这是与人工形成的唾液反射相联系的刺激)。这些原理是由两位有不同背景、不同培训和不同性格的人发现的,一位是聪明而专心致志的心理学家,另一位是生理学家,他瞧不起心理学,并怀疑它是否可以被叫做一门科学。

    第一位是爱德华·李·桑代克(1874-1949),他是位心理学家,可是,他的兴趣范围如此普通和多样,一些史学家把他列入机能心理学而不是行为主义学者,而他本人则认为他哪种都不是。除开一年之外,他一辈子都在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进行漫长的心理学研究工作,他写了50本书,450篇讨论教育心理学、学习理论、测试和测量、工业心理学、语言获取和社会心理学的文章。作为额外的工作,他还编辑了一些非常稀罕的材料,如学生常见的2000阅读用英语词汇教师手册,按学生希望生活其中的**等级编定的美国城市列名,还有一本极受欢迎的字典。可是,我们对桑代克的兴趣集中在他作为一名研究生时所做的工作上,当时,他颇有行为主义者的势头,只不过后来他才产生异议罢了。

    桑代克出生于麻塞诸塞,是位循道宗牧师的儿子,作为一个孩子,他其貌不扬,孤独,很害羞,只有在学习中才能找到乐处。他特别有天赋,高中的成绩一直处在前一二名,1895年从卫斯理大学毕业时,获得了50年来最高的平均成绩。他觉得基础的心理学课程很无聊,而詹姆斯的《心理学原理》教程却很有趣。他去哈佛继续研究生工作,计划学习英语、哲学和心理学,可是,听了詹姆斯的两次课以后,他就完全迷住最后一门课程了。

    尽管对詹姆斯非常崇敬,他却选了一个非常没有詹姆斯特色的课题“鸡的直觉及智力行为”。在他后来的生活中,他说,当初的动机只是“主要为了满足获取学分和毕业文凭的需要……当时明显没有对动物的特别的兴趣”。也许吧,可是,确凿无疑的是,一位害羞的人(他当时就是这样一种人)会觉得与动物交往比跟人打交道容易些。詹姆斯同意了这个选题,桑代克就买了一群鸡,因为实验室太小,他就把鸡关在自己屋子里,直到愤怒的房东命令他把鸡弄走为止。当他把麻烦告诉詹姆斯时,詹姆斯就让他把鸡关在他自己家的地下室里,这远远超出了一位教授的责任。

    桑代克在那里用厚厚的书本堆成了一道迷宫,有三条死路,第四条路可以通往邻近的一个开口处,那里有一些食物、水和其它的鸡。当他把一只鸡放入迷宫时,它会在死路里转来转去,大声地吱吱叫,直到碰巧找到出口。当他一次又一次地放回去实验时,慢慢就学会较快地找到出口。很明显,这里没有什么智力行为包含在内,只有一些简单得多的东西。按桑代克的说法:

    鸡在面对孤独和封死的墙时,其反应方式与在类似自然环境中可以使其逃脱的行为差不多。其中的一些行为会引导它得以成功,因之而来的快乐会使它记住这些动作。而没有导致快感的一些行为就都被忘记了。

    这些话里潜埋着行为主义理论的种子。

    次年,桑代克追求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未果,思来想去只得远离剑桥为妥。他转学到哥伦比亚大学去完成博士学位。指导教师是詹姆斯·麦克金·卡特尔,当时这位教授正在进行通过人体测验来测量智力的研究。桑代克尽管后来也进行过精神测验,但为了完成博士论文,他只得继续进行自己的动物学习研究。他用水果箱和蔬菜箱做了15个样式各个不同的迷宫,就在大学的一幢旧楼的阁顶上进行猫(及几条狗)的研究,以了解他们学习如何逃脱的能力。

    他的猫在有些箱子中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行动来逃脱:踩上一个踏板,按一个按钮,或者拉一卷绳子。在另外一些箱子中,要想逃脱就得进行多重的动作,比如拉绳子,然后移动一根根子。在其中一项实验中,只要猫舔一下自己或者抓一下自己,桑代克就把门松开。在狂热雄心的驱使下——他决心花5年的时间攀上本行业的顶峰——他极为勤奋地工作,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他就得出了大量成果,致使业内权威都立即承认了这些发现的重要性。1898年1月,纽约科学院邀请他在一次学术会议上讲解他的成果,6月,《科学》杂志发表了他就自己的工作写的一篇论文;他的毕业论文成了这年较晚时期《心理学评论》上的专题论文。美国心理学协会邀请他在12月份的年度会议上作了报告。尽管桑代克的实验发现很简单,可是,其含义却极为重要。首先,猫没有通过推理或者洞察力来学会逃跑;反过来,它们是经过试误法来慢慢消除无用的动作,然后在合适的动作和所欲求的目标之间建立联系。看见一只有经验的猫如何逃跑,或者让桑代克抓住它们的爪子去松开箱子做的门,它们从中什么也学不到。如果逃脱只需要一个反应,所有的猫都能够学会逃脱,可是,有半数以上的猫在需要两种反应的时候都没有学会如何逃脱。

    根据所有这些情况,桑代克形成了一个“联系法”的理论,它以两大学习定律表达出来。

    第一条定律是效应律。迷箱是一个刺激,它会激发一系列反应;大部分的效应都是“无快感刺激”(无法逃出,或者取到食物),可有一个是“快感刺激”,它会得出逃脱和食物两个好处。无快感刺激和快感刺激会有选择地“刻划”(或者,按桑代克后来的说法“强化”)某些刺激——反应联系,并减弱或者消除其它的联系。任何动作的效应因而就决定了它是否成为对一个既定刺激的反应。

    第二条定律叫做锻炼律。如果其它方面是平等的,则“一个反应会根据其与当时的情景相联系的次数,以及这种联系的强度和历经的时间长度的比例,与一个刺激产生更为强烈的联系”。

    桑代克的专题论文立即对心理学思想产生了影响。它把以研究为基础的新意义赋予旧的联想主义哲学概念;它给西·劳埃德·摩根认为有较低的尺度来解释脑部作用时就没有必要假设较高作用的著名论断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里,他所创立的动物实验方法成了大多数学习研究的模式。

    尽管后来的研究者们(包括桑代克本人)多少修正了效应律,并极大地完善了锻炼律,可是,这两条定律成了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的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基础。因为,人类的行为虽然比猫的行为远为复杂,可是,行为主义者认为两者可以用同一些原理来解释;桑代克说,差别仅在于,“人脑‘细胞结构的数量、精度和复杂性’构成了它所产生的联想的‘数量、精度和复杂性’”。他甚至还认为,人类文化发展如此缓慢的原因是,因为它是通过试误法学习来进行的,成功率极低,跟动物所用方法一样。

    伊凡·巴甫洛夫(1849-1936)却是另一种极为不同的科学家,他是位实验生理学家,其职业生涯的前半部分进行的是消化研究。正是因为这个工作上的原因,他才注意到垂涎的狗这个奇怪的现象。他把职业生涯的下半部分用于他叫做“条件反射”的研究。他从始至终都认为条件制约是一种生理现象而非心理学过程,尽管制约的规则成为行为主义不可缺少的规则,就像学习和效应律一样,可是,他对心理学的看法如此之低,竟然威胁要开枪击毙胆敢在他实验室里使用心理学术语的人。他在弥留之际尚在声称,自己不是心理学家,而是一位研究大脑反射的生理学家。

    巴甫洛夫出生在俄国中部的一个家庄上,他父亲是当地的东正教牧师,他母亲亦是一位牧师的女儿,巴甫洛夫也计划承袭家庭传统。当时,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刚颁布法令,允许家庭贫穷但有天赋的孩子免费上学。巴甫洛夫两个条件都符合,因此就接受了小学和中学教育。可是,在中学阶段,巴甫洛夫读到了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和俄国生理学家伊凡·塞基洛夫的《大脑反射》,因而就经过了某种类似转教的过程。他放弃了当牧师的计划,辍学到了圣彼德堡大学(同样也是因为沙皇的慷慨大度),专攻自然科学,塞基洛夫当时是这里的生理学教授。

    巴甫洛夫1875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了,进而研究医学,可是,他的目标是要进行研究工作,而不是实习,而且,他还得靠当助手的微薄薪水养活自己——1881年之后还得养活妻子。当时,俄国给年轻科学家的机会比西方国家少得多,而且尽管巴甫洛夫有出众的才能和在生理学研究当中令人瞩目的成就,可是,多少年的时间里,他只能竭力维持最基本的生存。

    然而,他太执着于自己的工作了,根本无暇顾及日常生存的急迫需求。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知识分子象征。订婚的时候,他没有钱为情人买奢侈品,只有一次为她买了一件实用的东西:一双鞋,而且还是她出远门急等着穿的。可是,等她到达目的地打开行李一看,里面只有一只鞋。她写信问怎么回事,他回信说:“别找鞋了。我把它当作一件可以想起你来的记念物放在我桌上。”他们结婚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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