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与丐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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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四 章 与丐为伍 (第1/3页)

        展玉翅身上所余银两已不多,一路上省吃俭用,颇不习惯,吃了不少苦头。遇城便找小客栈落脚,逢村借宿,沿途问路,风随仆仆,走了个多月方抵达皖省境内。旧地重游,心情大不一般,只觉一草一木份外亲切,感慨不已。至城外,天色已向晚,展玉翘恃地向农家借宿,以便养足精神,可与仇人决一死战。可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直至天蒙蒙亮,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待他醒来,已是红日满窗,他心情父紧张又焦急,疲累难消,乃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在床上运功调息,奸下容易宁进入忘我境界。 

        展玉翅进城时,已是正午时分,街上行人并小多,展玉翅肚子咕咕地响着,沉住气故意由家门前经过。只见门檐下挂着一对大灯笼,写着一个个大的罗字,他怒自心匠起,辛亏,这几个月在江湖上历练过,使他沉着厂小少,他昆门外站着四位持刀大汉,不敢造次,拉马继续前行。 

        拐过一条街,便是好友廖子柏的家,展玉翅乃上前拍门。未几,有个家丁开门,上下看了展玉翅几眼,问道:“你这落拓汉子要找谁?此处可下是善堂,快定!”展玉翅道:“廖来福,你不认得咱了么?”那家丁白了他一眼:“别攀亲攀友的,咱可不认识叫化子!言毕,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展玉翅心头一沉,忖道:“怎地廖来幅这般势利?哼,敢情是知我家已经没落,还是害怕罗宾鸿那魔头?”心念一转,不禁哑然失笑,我如今易了容,又一副落泊潦倒相,他当然认不得我。 

        一想至此,他又伸手去拍门,开门的又是寥来福,他厌恶地道:“叫化子,你再不滚,可勿怪咱不客气了!”展玉翅心头有气,故意不亮号,沉凿道:“真是狗奴才,在下可不是叫化子,请问廖子柏廖少爷在家么?”话刚说罢,廖子柏正好步出门外,廖来福又换上一副面孔:“少爷,有个小的不认识的人说要找你。”廖子柏风采依然,身穿锦衣,看了展玉翅眉头便是一皱,展玉翅可没发现,有如见到亲人般,上前一把抱住他:“子柏兄,是小弟玉翅回来啦!”廖子柏吃了一惊,伸头向两旁看了几眼,又把展玉翅拉了进去,示意廖来福马上关门,展玉翅虽然易了容,但声音不变,他自然认得,惊慌地问道:“兄弟怎地这般快便回来?”展玉翅叹了一口气:“真是说来话长。” 

        廖子柏恢复常态,道:“咱们先到愚兄书房再说。”当下走进他书房:“愚兄还要去海天酒家赴约,正是巧得很。”“那是谁的约?”“还不是往昔那干朋友,嗯,你还未吃饭吧? 

        愚兄着人替你准备。”廖子柏言毕出去,俄顷又再回来:“咱们兄弟好不容易再见,兄弟可得多住几天,咱们弟兄们好好聊聊。”?展玉翅道:“小弟正想打扰子柏兄几天。” 

        廖子柏道:“借元兄今要介绍一位新朋友,因此小弟不能不去,贤弟又不宜露面,且请在舍下稍候,愚兄便通知信元兄他们一下,弟兄们欢聚一堂,再慢慢听贤弟诉离别之情。” 

        展玉翅道:“那敢情好极了,小弟也有许多事要问大哥们。” 

        过了盏茶工夫,丫头送来了一大碗泸面,廖家是合肥富户之一,仓促之间,那碗泸面佐料已甚是精美,展玉翅巳好些天未吃过这种好东西,一口气便把耶—大碗面吃得精光,只恨太少。他水到廖家,一颗心方安定下来,吃了面,便倚在藤椅上睡着了,直至门外传来一阵步履声才醒来。原来廖子柏已带着往什的四个好友回来。 

        廖子柏一昆圳此景,便勃然人怒,把下人呼来,比道:“有客人来,怎下送汤给客人洗洗风尘?快夫备水,再拿一套我的入服给客人换。” 

        展玉翅道:“子柏兄不必客气,是小弟因赶路人累,吃了面便睡着了。”“这如何使得! 

        咱们兄弟一场,你还跟找客气什么?”廖子柏将他拉列院子里的一间护厝:“兄弟先洗一个澡,咱们再慢慢聊。” 

        展玉翅心头犹如通过一道暖流,双眼噙泪地道:“子柏兄今日仍把小弟当作兄弟,真教小弟感动。”未几,丫头们迭上一人盆热汤和乾净的内外衣服,展玉翅仔细地梳冼一番,然後再到书房。他一进房,所有的人全都静了下来,一忽儿,谢禄方哈哈地道:“你们看,玉翅弟风采依然,仍是咱们中最英俊的。” 

        白信元叹息道:“话虽是如此,但玉翅弟比起以前瘦各了,亦黑多了。”廖子柏则道:“依小弟看,王翅弟此前长高丁。”周守礼道:“闲话少说,咱们还是听听玉翅弟这半年来之遭遇。嗯,你不是上武当学艺么?怎地这般快便回来,?高桥不是与你一道么?”畏玉翅叹了一口气,方将半年的遭遇原原本本、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这一说足足花了近个时辰,方把经过说清楚:“如今小弟也下知道高桥在何处。” 

        白信元道:“贤弟虽然学不到武当绝技,但无端端得到青木道长之数十年功力,得犹在失之上,嗯,贤弟如今有何打算?”展玉翅双眼射出怒火:“小弟来此,当然是要报血海深仇,请问罗宾鸿那魔头是否在城内?最近有何动静?兄长们回家,他可有为难你们?”白信元道:“咱们回来後,那姓罗的果然派人夹查询,咱们便依照高桥听教的应付之,那魔头不疑,自後再没来纠缠。”谢禄道:“贤弟家的财产已全部落在那厮手中了。”展玉翅咬牙道:“钱财乃身外物,小弟还不太在乎,只恨我一家大小数十条人命,全毁在邪恶魔手中,此仇不报非君子,诸位兄长,这厮平日可曾鱼肉乡井否?”“这个倒不见得,所谓有钱使得鬼推磨,他跟官府已勾结上了,只要保持住你家往日之生意,便不愁生活,用不着鱼肉乡井。”白信元道:“那厮平日倒甚少露面,一切均由原府上管家贺鸣出头。”展玉翅恨得牙痒痒的:“这厮比罗宾鸿更加可恨!”另一位青年接腔:“不错,咱们兄弟也十分鄙视贺鸣,见到他便远远避开。”展玉翅再问:“罗宾鸿和贺鸣如今在家么?”谢禄问道:“贤弟准备立即行事?嗯,听说罗宾鸿找来了几个好手助他,所谓物以类聚,估计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单枪匹马,如何能成事?”展玉翅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虽明知没有把握,也得试试,诸位只要告诉小弟,那两个人如今是否在城内?”白信元沉吟道:“听说罗宝鸿已离开合肥城,大概又在招兵买马,但贺鸣倒是在家的!彼此兄弟一场,愚兄仍要劝你一句:一切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须知你若没有把握,大可以将报仇日期稍为推後,只是咱们都是些绣花枕头,帮不了贤弟。”周守礼亦开腔了:“白大哥之言有理,兄弟们都有同感,希望贤弟再三考虑。”展玉翅不答再问:“诸位兄长可知罗宾鸿那厮,找到甚么好手?”谢禄道:“听说有一位唤布北辞的,武功很不错,长相也十分凶猛,看样子是罗宾鸿之心腹。”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好,今夜小弟便潜进寒舍,找他们报仇,罗宾鸿不在,好歹也得先煞煞其威风。”书房内之气氛突然又沉静下来,没一人吭声。 

        展玉翅强笑道:“难道诸兄都认为小弟此去,必定失败归来?罗宾鸿若在家尚有所顾忌,他既不在家,小弟还怕谁来?” 

        廖子柏乾笑一声:“不管你去不去,今天晚上,你总得在小弟家吃一顿饭。”展玉翅笑道:“何止吃一顿饭?小弟还想打扰几天呢!” 

        廖子柏尴尬地道:气如此你最好先休息几天,再去报仇。” 

        展玉翅考虑了一下,终於点头:“咱们兄弟许久不见,今日机会难逢,也罢,今夜便痛饮几杯,明天再说吧。”如此一说,众人睑上方有点笑意。又闲谈了一阵,天色渐晚,展玉翅喝了一肚子的茶,便起身出去解手。 

        廖家他已来过无数次,半年不见,景貌依旧,他驾轻就熟,又恐下人们发现,乃绕路到後院茅坑,这一绕却要经过书房後面,忽闻房内有轻轻的争执声,他心头一动,忍不住停步凝神静听。 

        只听周守礼道:“小弟赞成由子柏兄出面,叫他离开,一切便与咱们无关,罗宾鸿怪罪下来,便推说他只上门借盘川,钱一到手便溜了。”廖子柏冷笑道:“你说得倒轻松,罗窦鸿若怪罪下来,遭殃的是小弟一家,可不是你周家,哼,你以为那厮这般奸骗?他是江湖上的老狐狸。” 

        展玉翅听至此,一颗心登时往下沉,但仍沉得住气,继续听下去,只闻谢禄问道:“不知信元兄有何高见?” 

        白信元沉吟了好一阵,忽然道:“你们说甚么?小弟根本听不明白。”周守礼沉凿道:“大哥,你不是吓糊涂了吧?咱们在说展王翅的事。”“展玉翅?他来了么?怎地我没有看见?”白借元淡淡地道:“诸位兄弟,对不起,小弟还有点事要办,请恕失陪。”谢禄最会看风驶惺,他知道白信元之意思,也随之告辞。另一位青年急道:“你们这样一走了之,不是要坑了子柏兄么?” 

        白信元道:“他懂得如何办,犯不着咱们操心。”展玉翅心头满血,暗自忖这:“这些人,以往称兄道弟,如今为了自身之安危,都准备出卖我了!哼,人心隔肚皮,知人口面不知心……唉,俗语说得好,略遥知马力,疾风知劲草,找到底看清楚了他们的真面目。”刹那之间,心头一片悲凉,连解手也忘记了。 

        世间本各趋炎附势之辈,大丈夫尚且难免,何况这些纨侉子弟?不过展玉翅一向把他们当作自家兄弟看待,如今自己落难,只求住一宿,“兄弟”竟然要出卖自己,其心情之难受,不喻而知。 

        过了半晌,他才稍稍定下来,暗问自己一句:“找该如何办?”论他此时心头的悲愤,真恨不得街进书房,教训他们一倾,可是他又下不了这份狠心,是以深深吸了一口气,冶静一下,装作若无其事般,到茅坑解了手,然後折向前院。 

        只见自己的坐骑就拴在邻里,他解下马缰,恰好廖来幅看见,问道:“展公子,你这马……”展玉翅冷冷地道:“找这就夫,请转告令公子,就说展某害怕连累他,叫他奸自为之。”廖来福恨小得他早点离开,连声下送。 

        展玉翅拉马出门,也下再易容,索件骑马穿街过巷,他本在合肥长人,近来面庞肤巨及身材虽有些改变,但认得他的仍然不少,只见他们只敢暗暗跟他点头打招呼,尸玉翅心头更是悲苦。 

        他挥鞭催马出城,又放马急驰了一阵,将马拴在树林内,然后伸手入怀,准备掏药易容,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穿的是廖子柏的夹服,刚才把碎银及易容药全搁在书房内。 

        这一来,又惹他一阵愤恨,身上无分文,今後吃喝如何解决?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江湖上盖多势利之人,无钱简直寸步难行。展玉翅自己生了一阵气,忽然咬牙道:“今夜只好硬闯旧家宅了,展家的财产本就是我的,就算报不了仇,好歹也得拿点盘川。”日头自西坠下,只余半天的红霞,烯林宿鸟纷纷飞回来,在头上呱呱地叫个不停。展玉翅心头烦躁,又无处可去,只得在树下盘膝运功。幸好这一带水源充足,林木十分繁盛,郁郁苍苍的,把他身影完全遮挡住,不虞受人骚扰。 

        夜色渐深,展玉翅直待二更左右方走出树林,悄悄进入合肥城。城内情景一如以往,长街无人,寂静如死,这对展玉翅来说,反而方便。 

        他鸳轻就熟,很快便至家门外,只见往昔展家大宅,如今的罗家,如一头巨兽静地伏在黑暗之中,连大门外的灯笼亦已熄灭。 

        展玉翅由左首翻墙进去,那边有座小庭院,花树假山点缀其间,容易掩饰身形此时已非吴下阿蒙,双衔落地无声,随即一个急窜至一假山後,悄悄打量四周。奇怪的是,偌大的一座巨宅居然无一丝动静,亦不见人影,心中暗骂一声:“恶贼也太过自信了!哼,少爷今夜好歹闹他一闹。” 

        既然无人巡视,展玉翅瞻子也大了,只因肚子饿了,便窜进灶房。炉灰尚温,看来有人刚吃过消夜不久,展王翅见挂在梁上的食篮尚有半只鸡,也不客气,将他吃个精光,又揣了三只半温不冷的馒头进怀,然後走出灶屋。 

        不料一走出灶房,便听见一阵步履声传来,展玉翅吃了一惊,连忙缩回房内,并把鸡骨扫进食篮,重新挂在梁上,然後跃上横梁。 

        俄顷,灶房门被人打开,提灯照了一照,便又退了出去,展玉翅跳回地上,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凝神静听了一阵,脚步凿已去远,心头方定,又想到账房那里去取银子。这大宅之一切,对展王翅来说,已至闭目能行之境地,是以他很快便到了账房外面,令人惊喜的是房门居然没有上锁,展玉翅四顾无人,遂轻轻推开房门进内。房内黑灯瞎火,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展玉翅轻轻吸了一口气,让双眼稍能适应黑暗,方迈出一步。 

        也就在此刻,展玉翅蓦地发现,房内有一张床,床上隐约有人在睡觉,不由旺了一怔,原来此处已改作下人之居所,难陆没有上锁。 

        那么如今之账房在何处?展玉翅咬咬牙,伸手把抽屉悄悄拉开,在里面摸索,只摸到一些碎银,他将之塞人怀内。 

        接着,展玉翅向床铺走去,准备逼问睡梦中之人,不科那人突然醒来,一骨碌坐了起来,喝道:“谁?”展玉翅大吃一惊,下由自主地挥出—掌,正中那厮胸膛。只见那汉子身子倒退,直至後背靠墙,展玉翅以剑指住他,低声道:“快说,账房如今设在何处?”那斯闷声不响,展玉翅手臂稍向前,剑尖直抵在其胸膛:“再不开腔,少爷便杀了你!”可是那人仍然一动不动,展玉翅伸手一探其鼻息,这才知道他已死了。“真是饭桶。—展玉翅收起了长剑,推门走了出去,不料那厮的叫声巳惊醒了旁人,走廊上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展玉翅见已暴露,便向他猛然扑过去。 

        那汉子高凿大叫:“有刺客!”边叫边转身逃跑,但哪能快得过展王翅,他自後飞起一腿,将那汉子踢翻在地,正要迫供,猛见一条人影急飞而至。抬头一望,真是冤家路窄,赫然是贺鸣。 

        贺鸣见到展玉翅,先是一怔,继而怪笑一声:“原来是展少爷,哈哈,少爷大鸳光临,请恕属下不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展玉翅大怒喝道:“闭上你的鸟嘴,少爷正要杀你这寡恩薄义、吃内扒外、出卖亲戚的畜生!” 

        贺鸣恬不知耻地道:“不管你看法如何,如今快乐逍遥、荣华富贵的是我!到处吃苦的是你,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少爷若肯投降,贺某还可念在往昔之情,替你向敝上美言几句。”“放屁!今日少爷不杀你,枉为人子!” 

        贺鸣大笑:“你有甚么本事杀某……” 

        他话未说毕,展玉翅已抽剑标前,向其胸膛猛刺。贺鸣挥刀横在陶前,冷冶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某家今夜便送你与令尊同路……” 

        展玉翅怒从心中起,长剑一招紧过一招,迫得贺鸣连话也说不出来,他这时才吃超惊来:“怎地这小于半年不见,彷似脱胎换骨般?”他心头吃惊,急呼手下上来助战,在场的三个大汉子,立即挥刀上前围攻。 

        贺鸣压力减轻,顿觉轻松,哈哈笑道:二一少爷,你还是乖乖弃剑投降吧,再给某叩个头,嘿嘿,这也不委屈你呀,好歹我也是你表舅……”展玉翅以一敌四,夷然不惧,长剑挥处,尽展武当剑法,见招破招,有攻有守,口中骂道:“你出卖我父,犹狗不如,还想我向你叩头?别做梦了,今天少爷就算葬身此处,也要先杀死你!”他说得十分狠毒,贺鸣听後,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沉下睑来,道:“你既然不想活命,贺某也要成全你,你们加把劲,把他困死!嘿嘿,就算他是铁打的汉子,也支持不了多久。”贺呜武功虽然不高,但十分机诈,他估计展玉翅功力有限,因此先消耗其气力。走廊那方走来一条四十余岁的漠子,步履沉稳,气定神闲,贺鸣忙道:“总管,这便是展家的漏网之鱼,展家二少爷展玉翅!”总管布北辞道:“哦!来得正好,贺鸣,我要活的!”贺鸣狐假虎威地道:“你们听到没有?” 

        他自己也加了几分劲,他们要活擒反而让展玉翅找到机会,觑准机会,长创刺中一个汉子的胸瞠,那汉子掩胸仓皇而逃。展玉翅越斗越勇,相反对方因要生擒,心存顾忌,出手缚手缚脚,是故展玉翅反而大占上风。 

        布北辞闷哼一声:“都是些饭桶。”展玉翅心慧与他一般:“对方人多,不趁早杀死贺鸣,只怕连逃跑之机会也没有。”当下又斗了几招,展玉翅振作精神,长剑连施武当剑法,左掌暗中配合,倏地又一掌按在一个大汉的腹上,那汉子登时退了几步,一皎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四名手下已去了两个,贺鸣自知武功与对方有一段距离,心胆均裂,嘶凿道:“布北辞,你滥施职权,主人回来一定会怪罪於你!”布北辞冷笑道:“你当心自己之安危,少替大爷担心。” 

        展玉翅长剑收回,突然又斜挥一记,这一招不成章法,乃他临时因时制宜,创造出来,一个汉子做梦也想不到,腰上中了一剑,血流如注,又退了开去。 

        布北辞暗暗奇怪:“这小子武功只一般,怎地贺鸣收拾不了他?” 

        却不知展玉翅内力强劲,正如女人一白掩三丑似的,招式虽然平平无奇,但一旦施展起来,便不同凡响,而对方心存顾忌,十成功力只能发挥七成,此消彼长,便有很大之分野。 

        激斗中,贺鸣见势危,保命要紧,顾不得面子,突然轻轻一掌,将手下推前,挡住展玉翅,自己却转身逃跑。 

        那汉子猝不及防,蹬前两步,单刀尚未劈出,展玉翅却因敌人倏地至跟前,不由自主举起左掌印出,正中其胸瞠。抬眼一望,贺鸣转身飞逃,他一急之下,右手长剑骤然抛出。 

        这一记,他心急之下,运功而抛,力蕴千钧,长剑就如一道长虹般,一掠而至,从贺鸣後背射进去,由前胸透出。由於力道猛,贺鸣又跑了几步,才俯伏於地。这些动作写来虽慢,但实际上,疾如白驹过隙。而布北辞则一直静静地站在远处,绝不阻拦。 

        展玉翅慢慢走前,用力拔出长创,抬头道:“爹、娘,孩儿先杀此撩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希望父母有灵,保佑孩儿,早日铲除主凶。”他偶然转头,方发现自己又被包围了。布北辞站在两丈开外,冷冷地道:“多谢二少爷替某杀了那饭桶,不过,如今你准备好了没有?”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你有甚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少爷若有半句求饶的,便不是男子汉,来吧!”他仗剑跃过栏杆,落在庭院中,威风凛凛,夷然下惧。布北辞冷笑不已道:“你以为大爷跟贺鸣一样的脓包?上!”他是成精的狐狸,在尚未摸清对方之底子前,不肯轻易冒险。 

        那十来个大汉立即扑上去,展玉翅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插进人丛中,钊刺掌拍,拳打足踢。乒乒乓乓,才过了五、六个照面,地上已倒了两人。 

        展玉翅十分聪明,知道在此种情势下,只能采取速战速决之战术,是以不消片刻,地上又躺了两个人。 

        布北辞忍不住又喝道:“你们且停手,让大爷会会他!”他慢慢走上前,每次脚底落地,大地都似震动一下,唯畏玉翅不为所动,使得布北辞看来更加阴沉。展玉翅故意道:“阁下若还没有把握,大可以弃械而逃,少爷保证不追赶。”布北辞睑上神色不变,双眼又瞪着对方,展玉翅心头一檩,忖道:“这厮好生阴沉,恐怕是个可怕的敌人。”“你准备好了没有? 

        人爷可要动手了。”布北辞冷冷地道:“先跟你打个招呼,以免别人说大爷以大欺小。”展玉翅立即收摄心神,抱元守一,未敢有半点大意,他以为布北辞既然有言在先,必会采取急攻,不科对方就似一耸石像般,一勋不动。这更加可怕,气氛立即紧张起来,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展玉翅只觉心头沉甸甸的,如同压了一块石头,恨不得止分胜负,纵使败了也比较好过一点。忽然,布北辞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展玉翅全身肌肉绷紧,可是布北辞只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恢复先前之情况,过了半晌,他又迈出一步,此时距展玉翅仍有一丈五、六之遥,可是展玉翅已沉不住气,双脚徽微用力,身子标前,猛喝一声,挥剑急刺对方之胸瞠。 

        这一创他注了八成真力,疾如闪电,先下手为强,能抢占先机,总是便宜。不料剑至中途,眼前一花,已失去了布北辞之踪影,他招式用老,变换困难,心知不妙,立即趁势标前,再一个风车转身,回剑在身前布下一道剑网。 

        原来布北辞早料到他有此一着,仗着丰富之经验与阅历,闪至展玉翅背後,幸亏展玉翅聪明,否则後背已吃了一掌,饶得如此,他占到先机,攻势源源不绝,一口气攻了七、八掌,迫得展玉翅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四周之护院慢慢缩小包围圈,大战正酣,吆喝难免,居然仍不见罗宾鸿露面,看来他的确不在家内。 

        展玉翅被对方攻了二、三十招,仗着七星步法闪避,心头又惊又诧,这才深切体会,江湖中能人极多之说。 

        再过了几招,自己也觉窝囊,暗道:“少爷就算死在此处,也得死得英雄点。”此时恰好布北辞一掌印向他胁下,他咬一咬牙,置生死於不顾,拚命地剌出一钊。这一剑虽然後发,但仗着剑长,估计能与对方肉掌,同时击中对方。 

        玉石俱焚之打法,在此时是用对了,布北辞胜券在握,岂肯与对方拚命,是以连忙收掌移位,展玉翅正要他如此,小转上身,长剑改刺为砍,仍然砍向对方要害。布北辞闯荡江湖之时,展玉翅尚未出世,他打斗经验之丰,展玉翅望尘莫及,是故他好整以暇,见招破招,丝毫不为所动。 

        展玉翅一口气攻了十来招,布北辞见他气力渐弱,出手稍慢,觑准一个机会,眼见他长剑刺来,倏地翻腕弹指,“铮”的一声轻响,中指落在剑脊上,展玉翅虞不及此,长剑立即向旁挪开尺余。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左掌自剑底突进,直印展玉翅的小腹,展玉翅吃了一惊,仓猝而退。但布北辞似乎料到他有此一着,对方一退,他立即跨步向前。展玉翅失却先机,立即陷於窘境,布北辞已摸清了展玉翅之剑法,再无顾忌,突见他双掌缩回袖管中,又见他上臂一晃,袖管倏地拂出,直奔展玉翅面门。展玉翅未遇过这种场面,一时慌了手脚,竟然举剑招架。那布北辞好生了得,突然撒掉左袖之内力,本来坚硬如同铁板的袖管,突然变得轻柔无比,紧紧缠住长钊,只听他轻喝一声:“撒!”左袖向外一扯,同时右袖仍然击出。 

        两只袖管一硬一软,此人之内力端的不能轻视。 

        展玉翅但觉右手手腕发麻,长钊应击脱手飞出去,他大惊之余,连忙用力顿足後退,可阶已慢了一步,胸口吃袖管拂过,火辣辣地疼痛,同时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 

        布北辞狞笑道:“小子,你纳命来吧!”说着飞身扑过去。 

        展玉翅反应真快,他後退之际,巳知失去长钊,更非对方之敌,是以一退再退,於至一名大汉附近,蓦然转身挥掌。 

        那大汉大喝一声,挥刀劈过去,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展玉翅双肩一缩,闪到那大汉身後,左掌用力向前一推,那大汉招式已老,乖乖地向布北辞撞去。 

        与此同时,展王翅飞身向围墙奔去。布北辞推开那名手厂,急道:“快拦住他!”展玉翅急急如丧家之犬,先跃上假山,再发力横掠两丈,跳在墙头上,随即跳了下去。布北辞轻啸一声,越过人丛,向展玉翅追去。 

        展玉翅跳出围墙,心头稍安,见路便跑,耳际闻得背後有步履声,知道布北辞在後追赶。 

        他急中生智,倏地窜进一条小巷,再跃进一栋小院,然後由侧门闪出去,至另一条小巷,再窜进另一户人家,依法炮制,由後门溜掉。 

        布北辞把了一个错误,他忘记展玉翅是在合肥城长大的,对合肥城之地形和许多户人家之情况,了如指掌。 

        展玉翅逃出台吧城,不由抹了一把冷汗,暗叫好险。适才逃命要紧,无暇顾及其他,此刻才觉得胸口发闷,知道受了轻伤,连忙返回树林。 

        那马儿仍停在那里,见到主人回来,轻轻厮磨,状甚亲热,展玉翅轻抚其颈,低声道:“马儿呀马儿,少爷如今孤零零的,只剩下你一个朋友,可惜你又不能说话,不能解我寂寞。”不料那马儿竟然轻嘶一声,展玉翅大觉安慰,靠着马儿倚着树干睡着了。一觉醒来,叶隙中洒下万点光芒,胸口依然发闷,展玉翅不敢大意,连忙运功疗伤,真气在体内转了七个大周天,才稍觉好受。 

        时间已不早,林外不时传来人声话语,展玉翅恐布北辞追来,连忙上马向西北方进发,在马上他自问自答:“我举目无亲,该去哪里?哎,管他的,男人大丈夫,四海为家,何处不能去?去到哪里便算哪里。”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天,沿途越来越荒凉,他能买到甚么便吃甚么,这种日子跟以往截然不同,心中之悲愤,不喻而知,是以几天下来,又瘦又黑,却穿着一套又脏又不大合体的锦衣,不伦不类,常惹来略人注目。 

        此刻他已不能顾及颜面了,笑话任由他人,只是这种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实在太难受了,就连那马儿也瘦得皮包骨,脚程越来越慢,这才深深知道之苦。这天他在树林内歇息,让马儿吃野草,却见林外不时有三、五成群之乞丐经过,他自嘲道:“看来少爷还不如这班叫化子!叫化子一出生可能就在穷苦人家中长大,而我……”他看了马儿一眼,又忖道:“我自己都填不饱肚子,又怎能养马,不如把它卖掉吧。”话虽如此,可是此时举目无亲,唯一之伴侣便是这匹马儿,是以甚觉不忍。由林外经过之叫化子越来越乡,展玉翅暗暗奇怪,当下上马,悄悄尾随那些叫化子。自四面八方而至的乞丐越来越多,本来展玉翅是眼在後面,到後来却变成被夹在中间,那些叫化子见他模样儿跟他们差不多,并无侵犯之意,一位小叫化子摸摸他的马儿,问道:“兄弟,你这“四条腿”怎么弄来的?”展玉翅道:“买来的。” 

        “你倒舍得!一定是“打了一张好票”。”那小叫化子一睑羡慕之色:“可惜瘦了一点。” 

        旁边一位老乞骂道:“废话!人都吃下饱,马还能肥?” 

        小叫化问道:“大哥,你叫甚么名字?俺今生尚未骑过马,可否借我骑一骑?”展玉翅对他投缘,一笑下马,再扶他上鞍,小叫化坐在鞍上,得意得不得了,扬扬缰道:“你们看,俺小牛终於有机会……”话未说毕,因其扬缰而马自动窜前,小牛大惊:“不得了啦,快让开!”叫面全是人,马儿不喜让别人骑,故意乱闯,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纷纷破口大骂,那小叫化子不熟马性,眨眼间便被抛下鞍来。 

        展玉翅喝停了马儿,再扶起小牛:“不好意思,我这马性子烈……摔伤了没有?”小牛摇摇头,摸摸屁股:“过瘾过瘾,没事没事。我叫展王翅。”其他乞丐都骂起他来,小牛一味扮鬼脸赔罪。 

        展玉翅道:“你若不怕的,与我同骑试试。”他再把小牛扶上马鞍,自己坐在小牛後面,慢慢踱步。 

        “大哥,你不能让它跑快一点么?”“可以,但马儿没上奸料,体力不好,快跑一段之後,便会走下动了。”“你让我过过瘾就好。”小牛往旁边一条小路指了一指:“咱们走那边。”展玉翅轻拉缰绳,马儿便洒开大步,奔驰起来,小牛乐得拍手大笑。 

        展玉翅怕马儿不支,把马拉停,又把小牛抱下马鞍,让马儿在旁吃草。小牛道:“展大哥,你这马儿可有名字?”展玉翅心头一动,道:“有,它叫大展,嗯,你今年多大啦?” 

        小牛道:“快十六岁啦,你呢?”展玉翅十分诧异;“怎地快十六岁,看来像十二一岁?” 

        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忍不住轻抚其脑袋,问道:“你家父母呢?你怎会当乞丐的?”“我很小的时候,爹娘便都病死啦!怎会当叫化子?哈哈,我爹娘也是叫化子,我不当叫化子当甚么?有人说做惯乞丐懒得做官,当乞丐好处可多哩!四海为家,无忧无虑,快活胜神仙!” 

        做乞丐快活胜神仙,这种话展王翅还是头一次听到,感觉十分新鲜,正想问他有何好处,小牛又问:“大哥,我看你长得斯文,又似读过书,怎会当叫化子?”“我怎会当叫化子?” 

        展玉翅似被人插了一刀般,但看看小牛那副高兴劲,不忍伤他的心,乃长叹一声:“真是说来话畏,以後有机会再告诉你,对啦,这许多叫化子上路,你们要去哪里?”小牛呆了一呆,反问:“大哥不是要去凤阳县城的?”“找到处乱跑,没有个去处,你们去凤阳作甚么?那是出名的穷乡,难道能化得好东“哦!原来你不是咱通天丐帮的弟子。”小牛道:“咱们在那里开大会,每个人都要你也可以去凑热闹,不过会可不能去开。大哥,你是哪一个丐帮的弟子?”“我甚么也下是,我行我素!你们通天丐帮开大会,我可不想去了。” 

        “怕甚么!俺大可以介绍一位‘开门师父’给你认识,日後也有个照应,免得给人欺展玉翅心中暗道:“少爷要你们酬化广照应,岂下是白活了。”当下嘴上含糊其词以应之:“咱们走吧,否则你追下上他们。” 

        “怕甚么!去凤阳路好走得很,咱们抄小路先定。经你提醒,俺才想起一件事,这许多人一起到凤阳,哪还有甚么吃的,因此咱们须提早到达,或苫庄路上便先弄到足够的乾粮。 

        走吧,找来带路。”小牛大步在前步行,展玉翅技着马在後跟随,大概小牛常在这一带走动,是故对路径了如指掌,东穿西插,到了天黑便到厂—座小集,小牛问道:“大哥,你身上还有吃的么?”展玉翅道:“早巳吃光了。”小牛带他到一座小庙,那庙无人,展王翅收拾一下,准备在此过夜,小牛则出去找吃的。 

        过了奸一阵子,小牛一手抓着一个破碗,一手抓着两个馒头,喜孜孜地走进来:“大哥,东西虽然不多,但将就将就,还能填肚子。” 

        展玉翅见半碗剩饭,上面铺着几条咸菜,那两个幔头看相还不错,奈何小牛那只手又黑又脏,如何吃得下?只好道:“小牛,你自己吃吧,我自己去想办法打发。”小牛道:“天色已不早,这时候可不好找到好主。” 

        展玉翅道:“我自有办法。”他匆匆走出去,在街上转了一圈,见有个面摊,便买了一大碗汤面,蹲在地上吃,幸亏他一身脏兮兮的,人家也不觉得奇隆。 

        那碗面又成又涩,若在往日,展玉翅连看也不会看一眼,但这一路上来吃过不少苦,加上肚子早饿了,倒也能吃得下。 

        吃饱之後,他便返回小庙?,小牛一晃到他双手空空的,便道:“是不是,俺早说过这时候找不到好主了!幸亏我还留下了一个馒头。” 

        艮玉翅又愍激又惭愧,涩SU道:“我已吃过了,而且吃得饱饱的,还是你自己吃—唷,你怎地有这般本事?是那个大善人施舍,赶明天咱们也去化他一化。”展玉翅乾咳一声:“刚才在面档附近,大概那人吃不下,便将面赏给我吃了。”小牛羡慕地道:“大哥运气真奸!明天开始小弟便跟你,咱们以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展玉翅故意装作疲累不堪的模样,道:“累死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小牛把乾草铺在地上,道:“大哥,这里让你睡。”展玉翅道:“下行,那你睡哪里?”小牛往那张破神桌一靠,道:“俺人小哪里不能睡。”他躺在桌上,只一忽儿,便打起呼噜来,看来他当叫化子,实在快活逍遥之至。 

        展玉翅躺在乾草堆上,一夜辗转反侧,如何睡得着觉?想起这些日子吃的苦头,更把罗宾鸿恨得牙痒痒的。 

        身上只剩下那一丁点钱,往後的日子还长,如何打发?展玉翅想来想去,悲从中来,不知不觉淌下两行清泪。今夜骗得了小牛,明天还能骗他么?算了吧,明天便各走各路,多一个人多一分负累。 

        明亮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照在那匹瘦骨嶙峋的黑马身上,亮得像铺了一层绸布。畏玉翅念头一动,忖道:“对,还有一匹马,大不了把它卖掉,还能维持一段时日,待到山穷水尽之时再作打算吧,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转了个身,准备睡觉,又看到了小牛,不由又想道:“奇怪,他为何当叫化子,还当得这般快活逍遥,难道他不愁吃喝?难道他这辈子都想当叫化子?想到此,实在十分疑惑,但闻其均匀细长之呼吸声,显然他睡得十分踏实,不由羡慕起他来。人之快活与否,跟金钱似乎没有各大关系。大不了去镖局找份差事,也能糊口。忽然另一个念头窜上心问:“我还得报仇,怎地尽想些没志气的事儿?—利那间又想起武当师门来,又添了一份悲愤。 

        “我学艺不成,连一个布北辞也斗不过,还想杀罗宾鸿?简直是痴人说梦话。”於是他又暗下决心,下管吃甚么苦,不管受多大之委屈,抛弃往日之一切,定要学好武功,这是他这辈子的第一个目标,报了大仇之後,再作打算。 

        想到此,他一颗心才稍为安定下来,困意袭上心头,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次日醒来,展玉翅便问小牛:“你说这地方会有人买马么?”小牛瞪着一对大眼睛问:“大哥要卖马么? 

        可惜。”“可惜甚么?叫化子骑马成何体统?何况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填得了马肚么?倒不如让它找户好主,也不愁温饱。” 

        “这也有道理,不过这种鬼地方,能卖甚么好价?”小牛伸了个懒腰:“试试吧展玉翅把他扯了起来,道:“这就去吧!卖了马,我请你吃顿好饭!然後……”“然後再作甚么事儿?” 

        展玉翅乾咳一声:“然後咱们便分手,各奔前程。” 

        小牛道:“大哥是不是嫌弃俺?俺不会占你的便宜的,俺只是觉得你很好,想跟你在块儿,你就让我跟着吧!” 

        “你是通天丐帮的弟子,你能不去开会么?”展玉翅心平气和地道:“我不是嫌弃你,不过我还有大仇未报,绝不能这般荒废日子……” 

        小牛一拍胸膛:“大哥的仇,便是俺的仇,你放心,若是为这事,那太简单,我请师父替你出面,多凶的仇人也不怕。” 

        “我那仇家是江湖上有名的凶人,武功极高,绝不是等闲之辈,不要为难令师了,万一他有甚么闪失,我终生难安。” 

        小牛信心十足地道:“我师父跟周堂主很好,只要周堂主肯出面,甚么人也不用怕,大哥,这件事便包在我身上,待大会过後,俺便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俺肚子饿啦,先去解决解决。”展玉翅拉着马道:“先卖了马再说。”他实不肯与乞丐为伍,但见小牛盛意拳拳,又不忍伤其心。那马儿似乎知道主人要卖马,四脚如钉在地上,不肯移动。展玉翅心中亦十分不忍,乃低声真对那马儿道:“大展呀大展,不是找心狠,实在是养不起你……而且还得靠你来养活自己,日後有缘咱们再相会……我答应你,替你找个好主人。”小牛忽然惊叫起来:“大哥,你的大展流泪了,算啦算啦,不可卖它了,最多俺辛苦一点,多化点东西来养它吧!”展玉翅轻抚马头:“昔日秦琼落难,尚且把宝马卖掉,我跟秦琼如何能够相提并论,大展呀大展,你可别怪主人心狠。”那马匹引颈在他身上厮磨了一阵才肯动弹,展玉翅和小牛见它如此懂性,都有心如刀割之感。两人好不容易走到闹市,小牛高声叫卖,可是一来这穷乡无人买得起;二来大展之卖相实在不讨好。因此叫了半天,霓无人问津。 

        小牛道:“大哥,咱们先解决了肚子再卖吧!”展玉翅摇头不答腔,心中暗道:“想不到一个人倒霉起来,连马也没人买。”正在悲伤之时,忽有四个大汉走来。 

        那四个大汉来势汹汹,畏玉翅连忙对小牛道:“小牛,这几个家伙不是善类,你快躲一躲。”小牛略一犹疑,道:F大哥,你小心,我去找人来助拳。” 

        那些大汉不把小牛放在眼内,指着畏玉翅问道:“你要卖马?卖多少钱?”“这匹马我是花五而银子买来的,如今想卖三而。”其中一个睑上长满胡须的哈哈大笑:“叫化子有钱买马匹?哼,这分明是偷来的。”说着伸手去抓展玉翅:“咱们到官府里理论。”展玉翅抬手将其手臂劈开,冷冷地道:“少爷可不是小偷,别狗眼看人低。”“你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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