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与丐为伍

    第 四 章 与丐为伍 (第2/3页)

,分明是叫化子,还敢自称少爷。”另一个破口大骂:“这小于居然骂咱们是狗,不教训教训他,他还不知道咱们的厉害哩!”说着招呼同伴,操起醋砗大的拳头,便向展玉翅打去。 

        展玉翅抑郁在心中的闷气,已快把肺炸开,见状勃然大怒,心中暗道:“想不到我展玉翅还要受这种地痞无赖的氯。”他下退反进,眼对方厮打起来。 

        那几个大汉本不将他放在眼内,但一接触後觉得对方拳头奇重,心中十分惊诧。其中一个做梦也想不到三位同伴竞收拾不了一个叫化子,他看都不看便去拉马。展玉翅输在打斗经验不足,虽然占了上风,却未能取胜,见那厮在拉马,怒从心底起,倏地一个转身,以後背硬接对方两个拳头,却飞起一腿,踢在那拉马贼的後腰上,只见那厮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呻吟不已,原来他腰骨已被踢断。 

        展玉翅杀得性起,双眼发赤,嘶声道:“你们再不知好歹,少爷可不客气了!”他不头自己安全,尽力反攻。“砰”的一声,一个汉子胁下吃了他一拳,肋骨也断了两根,呼爹叫娘的。 

        剩下来的那两个大汉见势色不对,一边扶着受伤的同伴退开,一边色厉内荏地道“小子,你有种的便留下姓名来。”展玉翅心头痛快,哈哈大笑道:“少爷行不改姓,坐不换名,合肥展玉翅是也,你们大可以去讨救兵。”大汉道:“好,姓展的,你有种便站在这里,不要逃跑。”他叫人不要逃跑,自己却抱头鼠窜地走了。 

        展玉翅一抬头,又见到两个三十不到的汉子上来,仍喝问:“你们也要打少爷坐骑的主慧么?”一个睑色青白的忙道:“少侠误会了,在下是吴长茂,这是我师兄胡雪风,咱们是括苍派的弟子,刚才听少侠自报名号,可是展玉翅吗?”展玉翅徽微一怔,盖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也,但括苍派虽非九大门派之一,却也是名门正派,声誉奇佳,是以回以一礼,抱拳道:“教两位见笑了,在下正是展玉翅,未知两位怎知我名?” 

        展王翅道:“小侠可是武当派弟子?”展玉翘略一犹疑,答道:“曾经列在武当门墙,未知两位有何指教?”胡雪风厉声骂道:“原来就是你这个恶贼,今日教咱们撞上,便要向你讨个公道。”展玉翅急道:“且慢,在下跟两位往日无宽近日无仇,何出此言?在下又几时变成恶贼?”胡雪风冷冷地道:“你叛变武当,政投在张三奇门下,还不是恶贼?若非因你,武当派又怎会弄至要封山?”吴长茂道:“师兄,不必跟他乡说,先将他抓下来,交给武当派处理吧。”他一副跃跃欲试之模样。 

        展玉翅急道:“在下再问一句,否则死不瞑目!谁说我叛变武当?谁说我投在张三奇门下?”吴长茂道:“江湖上盛传已有好些日子,空穴来风,必有其因,你若有委屈,到了武当再说。”“真是糊涂蛋,在下是奉师门之令到峨帽、青城报讯,又怎会叛变武当?”可是吴长茂及胡雪风不容他解释,便分左右向展玉翅进攻,展玉翅迫於无奈,只能出手自保,但他一身技艺尽在一柄长剑之上,钊已失,武功也只剩下一半,一对一已未必是对方之敌手,何况以一敌二?是以很快便落於下风。他怒极生恨,咬牙切齿地进出一句话:“少爷好恨! 

        你们欺人太甚,少爷跟你们拚了!” 

        他说话分神,吃了吴长茂一掌,蹬退了两步,胡雪风标前一步,挥刀向展玉翅劈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胡雪风突然怪叫一声,动作慢了一慢,展玉翅方能及时闪开。吴长旋虎吼一声,自旁挥刀扑上去。胡雪风艰辛地道:“师弟……小心……这小子……会施暗器。” 

        言毕身子慢慢瘫软下去。 

        吴长茂吃了一惊,连忙退後扶起胡雪风:“师兄,你伤在何处?” 

        “不必费心了,针上有毒……小心…………为兄死不瞑目……我好恨。”胡雪风话未说毕,一张睑已布满了黑气,紧接着便断了气。 

        吴长茂放下师兄,自地上曜了起来,嘶凿道:“好恶毒的小魔头,今日不杀你,吴某誓不为人!” 

        展玉翅又惊又恨,急道:“阁下误会了,在下从来不使暗器……” 

        “陪命来!”吴长茂刀出如风,势如疯虎,把展玉翅前後左右都封住,括苍派以“雁落平沙刀法”驰名武林,果然名不虚簿。 

        展玉翅锐气已失,更加不敌:“吴大侠请听在下解释……在下可以发誓……”“放你娘的屁,鬼才相信你的话!” 

        倏地一个银铃似的声音自背後响起:“谁说鬼才相信他的话?” 

        吴长茂被人逼到身後,犹末发觉,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收刀转身,只见面前俏生生地站着两位少女,姑娘们年纪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睑上娇憨之气犹存:“你们是谁?”“你真是有眼无珠,此见血锁喉的‘极乐针’乃我家姑奶奶施放的,你硬将罪名派在展少侠身上,岂不好笑兼并可恼!”吴长茂一张睑十分难看:“你们姑奶奶是谁?叫她出来,她为何要杀我师兄?”“只因你们两个面目可侩,当然该杀,又我姑奶奶跟展少侠是同路人,当然要救他!哼,若提起咱们姑奶奶之大名,就怕你听了之後,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吴长茂冷笑道:“吴某又非初出道之雏儿,谁能吓得了我?你们若小说出实话,只好先杀了你俩,哼,打了小的,下怕芒的下来。”“大瞻!所谓打狗须看主人的面,你有何资格伤我的人?”声音冰冷,彷似来自九幽地狱,忽地在背后响起,吴长茂急又回身,只见—位蒙着丝巾的女子,身穿蓝色花裙子,站在展玉翅的身旁。 

        展王翅如置身梦中:“姑娘……在下并不认识你。”“相逢何必曾相识。”蓝裙姑娘抬头看吴长茂:“你知道姑奶奶是谁了么?”吴长茂倏地想起一个人来,颤声道:“莫非…… 

        莫非你便是传说中的“西方仙子”?”“不错!本来该送你往极乐世界,但故念你还认得姑奶奶,便饶你一命,速速给我离开此处,否则本仙杀上括苍山,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原来这西方仙子近来轰傅江湖,江湖上有许多恶人凶人,部甘心为其驱策,外人却又不知其身份,近月来,成为比张三奇还可怕的人物,那吴长茂如何敢再吭一声,背起师兄的尸体,狠狈逃跑,连门面话也来不及丢下三日半语。 

        展玉翅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淡淡地道:“在下并不认识诸位姑娘,你们何必多管闲事?”左首那位小姑娘嗔道:“真是不知好歹的傻小子!仙子不搭救,你这条小命早丢了几次。”展玉翅道:“在下丢不丢性命,何劳姑娘挂心!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但被人误会,在下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越说越过份,看我教训你!”西方仙子忙道:“爱琴! 

        你少说两句?”那小姑娘噘着小嘴,一脸不服气。西方仙子轻咳一声:“依少侠之慧,认为咱们多管闲事?但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是甚么意思?”展玉翅呆了一呆,半晌方道:“但你杀了一人。” 

        西方仙子格格笑道:“哎呀,咱们杀了一人,又救了一人,最多打平,无功也无罪,少侠为何这样恨咱们?又把咱们视作蛇蝎?”展玉翅又呆了一呆:“你是邪恶之辈,我展玉翅虽不是甚么大侠,但也不层与之为伍,但经刚才一搅,人家都认为……” 

        爱琴道:“认为你是甚么?是仙子的不二之臣?哼,这可是你三生修来之福。”西方仙子摆摆手:“你别打岔,展玉翅,姑奶奶且问你一句,我敞过甚么事,让你认为是邪恶之辈?”展玉翅根本对西方仙子此名,闻所未闻,昕作出之判断,全凭吴长茂之反应,是以根本答下出来,只听西方仙子长笑道:“少侠若是害怕的,其实也有办法解决!爱剑,你召人追吴长茂,务必尽快将他杀了,若他已将此事告诉别人,则所有知情者,全杀之灭口!”展玉翅吃了一惊,急道:“干万下可。” 

        西方仙子语气变得冰冷:“左也不可,右也下行,请少侠指示一下,姑奶奶该如何做你乎满意?难道我救你便该吃你奚落吗?”展玉翅有点发窘,半晌方叹息道:“反正我被你累死了,今日虽个死在吴长茂的刀下,他日也必死在别人剑下。”他拱拱手:“多谢仙子相救,但在下亦不想报答,你若後悔的,大可以如今便段了我。”西方仙子娇躯无风自动,怒道:“杀了你,展家二十多条命之仇,由谁去索偿?”展玉翅身子一震,但他仍挺立着,缓缓闭上双眼,一副甘心受宰的神态。爱钊嗔道:“仙子,既然他不知好歹,你便赏他一创吧,免得日後他死不瞑目。”西方仙子娇躯颤抖,显然内心十分矛盾,她右手缓缓放在剑柄上,不断发颤,却下把剥抽出来,畏玉翅突然睁开双眼,道:“你拔剑吧,一命还一命,我不会怪你。”他说得十分诚恳,而且目光坚定,奸像誓与邪恶划清界线似的。 

        西方仙子颤声问道:“你真的这般恨我怕我?” 

        展玉翅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人误会我跟邪魔有任何关系,你就成全我吧!”西方仙子声晋突变:“好,我会成全你,终有一天你会来求我,求邪恶之辈,届时你便悔之莫及。” 

        话音刚落,街头已拥出一群叫化子来,原来是小牛去讨来的救兵,西方仙子声音再一变,变得十分温柔:“爱琴,爱剑,你俩准备杀人。”展玉翅急道:“你不能乱杀无辜!他们犯了你甚么?” 

        只听小牛叫道:“展大哥,你不用害怕,咱们来救你!” 

        展玉翅厉声道:“小牛,你们不可过来,否则便不是我的好兄弟。” 

        西方仙子大笑:“下滥杀无辜,如何称得上邪恶之辈。”转头道:“你们都过来吧,否则便来不及了。”爱创一个箭步标前,以剑架在展王翅的脖子上,一睑得意之色。西方仙子道:“你求我吧!我便不杀你,也不会动那些叫化子一根毫毛。”展玉翅目光充满轻蔑之色,倏地用劲向剑刃压去,血光乍进,西方仙子大叫一声,一把扯开爱轰。 

        展玉翅冷冷地道:“士可杀不可夺其志。” 

        西方仙子猛吸一气,缓缓地道:“展玉翅,姑奶奶永远记得你。”突然又格格地发出一串银铃的笑声:“展大哥,有你这句话,咱们便可放心了,待咱们回去作个交代之後,自会再来找你。”她又摸出一大把碎银,向叫化子洒去:“这是我代你施舍的。”回首又喝道:“咱们走!” 

        展玉翅双眼似欲喷出火来,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小牛跑了过来,关心地问道:“尸大哥,你流了许多血,打下打紧?” 

        展玉翅麻木似的摇摇头,小牛又问道:“这些娘们十分奇怪,是大哥的朋友?”展玉翅恨恨地道:“是我的仇人!”小牛更加莫名其妙。 

        叫化子们为抢地上的碎银,起了争执,展玉翅沉声道:“大家一场兄弟,为何为了一些碎银便反目?把银子全交给小牛,大家一起花用。” 

        一个老丐道:“说得有理……快把银子集中起来,都交给展……小哥,一齐花用!嗯,先去吃一顿吧。”展玉翅撕下衣襟,扎住脖子,带他们到面店去。 

        一个乞丐叫道:“有钱还吃这种东西?找一家有肉有鱼有酒的好地方,好好吃它一顿。” 

        展玉翅道:“咱们人多,这一点银子若大吃大喝,能吃上几顿,以後还吃甚么?难道你们愿意到处乞讨不成?没出息。”那乞丐低声道:“叫化子不乞讨,还叫甚么叫化子。”展玉翅问道:“你们谁赞成他的主张的,举手!”众乞丐面面相觊,无人作凿,展玉翅乃道:“那么就决定省吃俭用吧!还有,你们若能找到买主,我把马也卖掉,银子大家一齐花。”当下众人进入面店,展玉翅叫了面,再炒了几个小菜,群丐坐满了三张桌子。展玉翅见店小二没有反应,便把碎银往桌子上一搁,掌柜见有钱,才“骂”店小二,叮嘱他们赶快打发群丐,以免使其他食客却步。 

        饭後,小牛悄悄间展玉翅:“展大哥,你如今是不是决定先跟咱们去凤阳?”展玉翅一时没了主慧,只得点头答应,小牛却乐得几乎想打个筋斗。 

        群丐慢慢上路,一路上有唱莲花落的,有数来宝的逗乐,竞无一人有忧苦之色,教展玉翅好生羡慕。 

        到晚上,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群丐进树林过夜,许多人打开背包,拿出破草席往地上一铺便躺了下去,有的则自告奋勇去找吃的,展玉翅把碎银交给他们。 

        小牛生了几堆柴火,忙这忙那的,展玉翅则满腹心事,如今他却不是为家仇而愁,而是为江湖上之传说而烦恼。 

        是哪个缺德鬼,说自己叛变武当,加入张三奇门下,须知张三奇是个大魔头,惹上他已经是头痛之至的事,再加上一个西方仙子,更加寸步难行。 

        西方仙子为何会“看上”自己?展玉翅实在莫名其妙,也后悔忘记问她个明白。想想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真教人唏嘘叹息!半年前自己尚是一个不知愁是甚么滋味的富家子弟,如今却沦落至与丐为伍,且朝不保夕,沧海桑田,变化之大,教他几疑身在梦境。 

        家仇难报,往日称兄道弟之好友,也想出卖自己,江湖谣传,使自己寸步难行,以后之日子该怎样过?他寒心之余,不由升起一股恨意。 

        老天爷因何如此作弄人? 

        突然被人推了一下,一抬头却是小牛:“大哥,你在想甚么?吃饭啦!” 

        “你们吃吧,我不饿。” 

        “嘿,你不吃可就走宝啦,他们烤了好些‘叫化鸡’,可好吃哩!” 

        展玉翅十分烦恼,挥手道:“莫说是叫化鹅,就是富贵鸡也不吃。”小牛却不由分说,硬把他拉向火堆,尚未走到那里,便已闻到一阵阵香味,他心中大奇,只见叫化子们不断在剥一团干泥,泥巴上尚带着鸡毛,泥巴之下,露出雪白的嫩肉来,香气便由此传来。 

        一个乞丐把一只香喷喷的鸡向他递来:“展少爷,这是咱们孝敬你的!这种东西可不是常能吃到。” 

        展玉翅见对方盛意拳拳,不好拒绝,接了过来,低头咬了一口,鸡肉既嫩又香,且香气与别有异,不由一口气将那只鸡吃得干干净净。 

        “小牛,这鸡是怎样做的?” 

        “不瞒大哥,我也是头一次吃到,刚才见他们用泥巴封好,丢在火堆里烤……唔,好不好吃?可惜太少了,俺只吃了一个翅膀。” 

        展玉翅赧然道:“对不起,我应该留点给你。” 

        小牛毫不在意地道:“不打紧,咱们还有很多烤地瓜。”说着拿了一个给展玉翅,他自己也狠吞虎咽起来。再填了一个地瓜,展玉翅肚子已塞得饱饱的了,却见小牛把碎银塞进自己怀里:“拿着吧!” 

        “哪来的银子?” 

        “物蹄原主。” 

        展玉翅讶然问道:“怎地这些柬西这般便宜?” 

        小牛笑得打跌,道:“这是不用钱的。” 

        展玉翅瞪了他一眼,道:“是顺手牵羊得来的?”小牛点点头,展玉翅道:“这如何使得?人家不是平白损失么?快把钱送去给卖主。” 

        小牛懒懒地道:“以后再说吧,别干傻事了。”他语气十分世故。 

        展玉翅不悦地道:“以后若是这种东西,别叫我吃。” 

        “这地瓜长在地里,不自己挖,去哪里向地主买?鸡到处乱跑,不知是何人饲养,去何处找主人?”小牛往地上一躺:“你以为当叫化子的,所吃所喝所穿,全是乞讨的?偷已经是好的了,还有抢的呢!” 

        “那不是成了贼和强盗?” 

        小牛霍地坐了起来:“轻声一点,你想犯众怒!哼,要他们改变,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展玉翅冷冷地道:“既然有办法,为何不做?” 

        “无人做得到,也无人肯做,除非是你。” 

        展玉翅指着自己的鼻子,大惑不解地问:“我能做得到?你别跟我开玩笑。” 

        小牛又躺回地上:“不错,只有你这种人才肯做这种事!嗯,你若加入丐帮,又万幸能当上咱们帮主,下一个命令,便可改变一切。” 

        “胡扯!”展玉翅曜上一棵树,靠着枝桠不再理小牛,可是小牛的话偏又不时涌上心头。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内闪过:“走投无路,丐帮倒也是个好去处。”话虽如此,要他加入乞讨行列,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富家子弟的架子可以抛弃,但残羹冷饭如何能下咽?长年累月不洗澡,不换衣服,日子如何过? 

        一想到此,展玉翅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当个乞丐也要当得有头有睑,素闻各地丐帮都有些能人,凭自己这副身手,能在丐帮出人头地么?丐帮弟子品流复杂,就算能出人头地,也面目无光。 

        他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拿不定主意,折腾了一夜,双眼未曾合上,低头望去,那些叫化子歪歪斜斜地倒了一地,睡得又沉又香,展玉翅轻叹一声,跃回地上,盘膝运功调息。 

        过了一阵,天色便亮了,群丐亦纷纷醒来,展玉翅怕他们又去偷百姓之食物,连忙催促上路,他和小牛骑在马上,沿途问些有关丐帮的情况,原来近来光景不好,天下乞丐不计其数,各地乞丐都成群结队,或成立帮会、联盟,是故天下丐帮组织竟有数十个,而在安徽一带活动的则以通天丐帮为首,通天丐帮属于四大丐帮之一。 

        展玉翅又问他们这次开会的内容,小牛道:“详细情况也不知道,但我师父一定知道,他是香主。” 

        “是哪一个堂的香主?” 

        “俺师父是飞鸽堂的香主,叫石开山,他人很好,大哥若想加入本帮,俺叫他作你‘开山师父’,他虽然是你的师父,但日后只要你有本事,对本帮有贡献,职位可能比他高。” 

        “那么贵帮帮主是谁?他武功很高么?” 

        小牛答得很谨慎:“他唤郭焕彩,武功高不高我可不知道……应该不错吧。” 

        展玉翅瞪了他一眼:“他若武功不高,那必是为贵帮立了大功劳,否则如何能坐得上帮主这个宝座?” 

        小牛迟疑地道:“这可又未必……他是敝帮创帮祖师的义子,承受了他的衣钵,恰好帮内又没有更适合之人选,是以……哎,这只是俺之瞎猜乱说,当不得真。” 

        展玉翅沉吟道:“如此看来,贵帮并不稳当。” 

        小牛忽然“格”的一声笑:“不错,是故俺才希望大哥加入,敝门正需要你这种人材,如果你能打得赢家师,俺便叫他介绍一位堂主,当你的‘开山师父’!所谓开山师父,便是入帮介绍人,虽然不必像弟子般服侍师父,但以后总得尊重他,是故一般都喜欢做有本事、有前途之弟子之‘开山师父’。”小牛之话,并非无可能。 

        展玉翅故意淡淡地道:“届时再说吧!” 

        如此又走了一天半,至第三天之正午方到达凤阳城,只见街上都有乞丐行走,小牛这干人也有熟人,就在街头上闲聊起来。 

        展玉翅无意中发现那些乞丐都拿着竹棒,竹棒之节眼有多有少,通常年纪大的,节眼也较多。 

        小牛回来对他道:“大哥,明晚才开大会,但如今咱们得先去报到,你加不加入敝帮,可得尽早答覆。” 

        展玉翅轻吟一声:“大不了不参加大会,你们去吧,我先把马儿卖掉再说!” 

        “你别费心啦,这种鬼地方,有人买得起你的马才怪呢,你不要到处乱跑,待咱们领了竹棒,再一起去吃午饭。”小牛压低声音:“但依规矩,自明天开始,就算有钱,也不能到店子里吃,只能去乞讨,这叫做不忘本。” 

        展玉翅挥挥手,拉着“大展”去城门边叫卖,也不知是否他时来运到,居然有位青布衣书生打扮的青年,问了价之后,丢下三两银子,便骑马出城了。 

        展玉翅孑然一身,顿觉寂寞,失去了“大展”,甚觉难受,他闻到一股酒香,却原来附近有爿饭庄,心中暗道:“我吃我的三两银子,与别人无干,饿了这许多天,好歹也得吃一顿好的。”当下便跨步进店。 

        他虽然一身褴褛,但小二刚才见他卖了马,知他囊中有钱,仍然殷勤招呼:“客官要点甚么菜?” 

        “你们店有甚么好菜?先弄四、五个来,再迭一壶酒。”展玉翅话说出口之后,又连忙改口道:“不,可口的小菜,弄三个来就可以,酒还是要的。”店小二唯唯诺诺,引他入座,进内张罗去了。 

        店内之食客不少,但不见一个乞丐,其中一桌坐着四、五个人,看样子竟似是江湖中人,展玉翅暗道:“他们也来凑热闹?” 

        他刚坐下不久,小二还未把菜端上来,那桌子的一位脸皮有如黄铜色的大汉已走了过来,问道:“阁下可是展玉翅?” 

        展玉翅微微一呆,反问:“阁下是何方高人?在下并不认识你。” 

        “别管大爷是甚么人,你到底是不是展玉翅?”那大汉嗓门极大,令店内的食客都听见,目光全落在展玉翅身上,展玉翅心中打鼓,一时未曾答覆,大汉又高声问了一遍。 

        另一个汉子阴森森地道:“这小子大概是被吓坏了,不敢答话,蒋老大,你轻声一点,别吓坏了小孩子。” 

        展玉翅到底是少年脾性,吃不得刺激,怒气一生,把后果抛诸脑后,扬声道:“不错,在下正是展玉翅,有何指教?如果是要打架的,请到外面去。” 

        “哈!好小子,还敢邀我打斗,好极,大爷正觉手痒哩,就怕你不耐揍。” 

        展玉翅霍地站了起来:“走,出去外面,咱们一对一打一架,谁找助拳的,谁便是兔崽子。” 

        “操你娘的蛋,凭你也有资恪跟老子讲条件,你死在眼前,犹不自知,真是可怜复可悲。” 

        他同伴都走了过来,将展玉翅围住,其他食客见势色不对,丢下饭钱纷纷离开。展玉翅冷笑道:“原来你是雷声大雨点小,喊得挺起劲的,胆子却不比老鼠大,未曾动手,便要邀人助阵。” 

        掌柜蹒跚地走过来,哀声道:“诸位大爷,小店本钱短少,受不得丝毫损失,几位若要动手……请栘步店外,饭钱老汉也不收了!高抬贵手,老汉感激不尽。” 

        姓蒋的指着展玉翅道:“一切损失尽算在他头上。” 

        展玉翅气得七窍生烟,怒极反笑:“阁下倒会慷他人之慨!但在下想问一句,你凭甚么要在下赔偿损失?” 

        姓蒋的恬不知耻地道:“凭咱们拳头比你多几对,你不服气也不行。”说着一拳便往展玉翅面门打去。 

        展玉翅连忙矮身闪开,他索性豁了出去,一掀桌子,撞向对方,同时半转身子,击向左首那人,可是对方有五个人,他一出手对付了两个,还有三个等着伺候他,刹那间,两拳一掌,一齐击向展玉翅。 

        幸亏展玉翅学过武当的“七星步法”,方堪堪闪避得开,但已十分狼狈,他少爷睥气一发作,大喝一声:“少爷跟你们拚了!”不顾一切斜窜一步,抓起桌上一盘菜,向冲过来的蒋姓大汉的睑上泼去。 

        那姓蒋的虑不及此,被泼个正着,他双眼都睁不开,说时迟,那时快,展玉翅飞起一腿,又踢中其小腹,痛得他呱呱大叫:“杀了他!” 

        展玉翅双眼尽赤,掀起一张板凳乱挥舞:“少爷杀尽你们这些武林败类!” 

        一个面皮青白、身材瘦削的汉子外号“青陶面兽”,姓云双名深渊,也抓起一张板凳,跟展玉翅恶斗,其他汉子也依样昼葫芦,以板凳对板凳。 

        刹那之间,食客大乱,掌柜叫苦不迭,却蹲在柜台后面不敢露身,其他店小二亦纷纷逃避。 

        展玉翅发疯似的斗了一阵,起初气足力猛,还虎虎生威,斗得有声有色,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人家只跟他耗着,慢慢气力衰竭,便又落在下风。 

        云深渊城府深沉,见状连忙提醒同伴:“看见没有,这小子气力就快用尽啦,先跟他慢慢耗,不怕他不就范。” 

        一句话提醒了展玉翅,他蓦地冷静下来,暗自忖想:“我跟他们斗下去,有何用处?被打死了,还不活该,展家大仇由谁去报?” 

        主意一打定,展玉翅便虚晃一招,斜窜两步,左手使劲抓起一张桌子抛过去,将云深渊等人挡住,然后飞快地往门口奔去。 

        忽然一道白光迎面飞来,展玉翅手明眼快,举起板凳一恪,但闻“笃”的一声响,他心急之下,左掌急打出去,直奔对方胸瞠。 

        原来那偷袭的人,便是蒋老大“黑面豹”蒋彪,他吃了展玉翅一腿之后,便躲在门外,提防展玉翅逃跑,果然被他料中,却想下到,单刀砍在板凳上,被木夹住,一时间抽不回来,又闻展玉翅左掌挟风而至,仓猝之间,不及细思,他只好弃刀而退。 

        展玉翅街出店外,一手抓板凳,一手握刀用力拨动,耳畔又闻云深渊的叫声:“蒋老大,快截住他!” 

        蒋彪也心急起来,赤手空拳扑了上去,展玉翅连刀带板凳一起向他劈去。 

        蒋彪一拳击在板凳上,“哗啦啦”的一阵声响,板凳断成两载,而单刀亦得自由,展玉翅回刀再向蒋彪劈去。就在此刻,云深渊等人亦已赶至,齐喝道:“刀下留人!” 

        展玉翅闻得背后风声,一咬牙,硬生生把上身扭转,刀锋过处,亦将蒋彪肩膊劈下一大片皮肉来。展玉翅再一个风车大转身,横刀一架,恰好将云深渊的长剑格开。 

        “小子,你还是速速投降,跟咱们大别山五兽去见老大吧!” 

        展玉翅憋着一口气急攻,他刀使剑招,十分诡异,加上拚命,居然又让他伤了一人:“谁是你们老大?” 

        “见了他,你便知道。”云深渊见状也有点心惊,是以色厉内荏地道:“你再不投降,大爷便要招呼伏兵了。” 

        展玉翅已豁了开去,闻言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少爷便送你们去见老大吧!哼哼,想杀我?拿三条命来换。” 

        云深渊见吓不成,便忙招呼同伴:“老苏,小林,快围紧一点!蒋老大,莫老二,你俩扎好伤否?” 

        忽然有个低沉的声音道:“别给老夫丢睑了,对付一个后生小子,也这般紧张,还敢出来抛头露面。” 

        云深渊一回头,便喜呼道:“原来是你老人家,早知有你老人家在,晚辈也不必紧张了。” 

        一声虎吼,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展玉翅抬头一望,方见一个披头散发、身材高大、手提狠牙棒的老者抬步走过来。那老者眉、须全白,只让人估计他年纪已不小,但实际年龄却又看不出来,展玉翅忍不住问道:“阁下是何方神圣?因何也管这等闲事?” 

        “管闲事?呸,老夫才不管闲事。”那老者冷冷地道:“老夫外号‘百兽之王’林森,这五只小兽的事,老夫不管,还管甚么?小子报上名来!” 

        “少爷乃合肥展玉翅。” 

        林森淡淡地道:“无名小卒,未曾有过耳闻。”云深渊连忙走上前,在林森耳边低语了一阵。林森睑色一变再变,半晌又对展玉翅道:“小子,你若是识相的,便跟老夫走一趟,说不定尚有生机,否则今日只能命丧此城。” 

        展玉翅心中暗道:“怎地有道许各高手钻出来?看来武林中之高手,下知还有多少哩。” 

        当下问道:“你要少爷跟你去何处?” 

        林森一字一顿地道:“去见‘西方仙子’。”展玉翅怒极而笑,林森沉声道:“你笑甚么?有甚么好笑?” 

        “少爷笑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还甘心受甚么‘西方仙子’的驱策,岂不好笑。” 

        林森坦然地道:“若仙子肯驱使老夫,此乃老夫之荣幸!你到底走不走?老夫数三声,你若不……” 

        展玉翅截口道:“别说数三声,就是数十声,少爷也不会跟你去见‘西方仙子’那妖女。” 

        “好,骂得好!”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如雷的声音:“年轻人本该有点骨气。” 

        展玉翅又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丐拄仗而来,背后跟了一大群叫化子,林森睑色一变,问道:“沙连水,你也要管闲事?” 

        沙连水走到他身前停住,竹棒在地上一顿,道:“此事老叫化是管定的了!” 

        “难道你不怕‘西方仙子’?你自己不怕,难道不担心手底下人的性命?” 

        “这小伙子对老夫有恩,今日一定要救他,甚么人也要得罪了!林老兽,你是不是要先跟老叫化打一架?” 

        林森睑色一变再变,半晌方厉声道:“今日算你狠,这笔帐咱们记下了,走!”刹那间便带着云深渊等人跑得无影无踪了。 

        展玉翅正觉这老叫化有点面善,听他之言,方记起自己曾在武当山,无意中救过他,使他不必落在武当派手中,是以放心上前行礼致谢。 

        沙连水哈哈大笑:“你若要谢老叫化,岂不是也要我谢你?哈哈,咱们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谁也用不着谢谁。” 

        “哪里哪里,上次晚辈只是……举手之劳,今日却要前辈得罪江湖上这许多凶人,晚辈可过意不去。” 

        “别酸啦,老叫化不喜欢听这一套。”沙连水轻咦一声:“你是武当派弟子,怎地会在此处?” 

        展玉翅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沙连水道:“那就不要说了,先进去填饱肚子再说,今日老叫化有点钱,由我请客。” 

        群丐不由立呼“万岁”,于是鱼贯而进。 

        那饭馆的店小二正在收拾残羹破烂,掌柜更拿眼使劲地瞪着展玉翅。沙连水“啪”的一声,丢了一大锭银子在柜台上:“别瞪了,叫化子们有钱,不会白吃!” 

        展玉翅上前问道:“掌柜的,刚才毁了你的椅桌及碟子,该陪你多少银子?” 

        掌柜在算盘上“得得答答”地打了一阵,道:“打个七折,也得三两一,算啦,就收你三两吧。”三两银子恰好是“大展”之身价,展玉翅不由大叹倒霉。当下赔了钱,坐在小牛的身旁。 

        沙连水问道:“展小哥,你怎会跟林老兽结冤仇?” 

        展王翅又长叹一声:“晚辈也不知走甚么运,连日来出现了几批莫名其妙的仇家,这干人晚辈压根儿一个也不认识。”他稍顿又问:“前辈可知‘西方仙子’是甚么人物么?我也不知她为何跟我过不去。” 

        沙连水脸色一变,半晌才道:“这个人是惹不得。” 

        他又转头对手底下那些老少叫化子道:“你们也惹不得,惹上了也莫指望我能庇护你们。” 

        小牛忍不住问道:“那妖女武功这般厉害,连你老也不是她……咳咳。” 

        沙连水轻哼一声:“她武功厉不厉害,老夫不知道,但她有呼风唤雨之能,谁也不能抵御!黑道上的,邪道上的,谁都听她的话,谁都愿意为她做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武林中似乎只有她一人有这等本事!你说可怕不可怕?” 

        小牛结结巴巴地问:“那是为甚么?” 

        沙连水敲敲他的脑袋瓜子:“你下想想,老夫若知道的,有不说的么?”他又轻叹一声:“若不是本帮有事,我自己都忙不过来,真想把这奇事弄清楚。展小哥,也许你得罪了其中黑道之人,他求‘西方仙子’出面冶你,否则以你这么一个初出道的雏儿,又怎会得罪这种大魔头?日后你可要小心了。” 

        “谢谢前辈的关怀。”展玉翅问道:“前辈可知这妖女的姓名吗?” 

        “老叫化只知她姓香,来自西北,连她的身份出身也摸得不清楚。” 

        说着,店小二已迭上酒菜来,沙连水道:“饿死老叫化了,不说不说,快吃,吃不到的可别怪我。”他举箸一夹,便是一大块卤肉,塞在嘴里,又忙夹了一块。 

        展玉翅有点奸笑,又觉得叫化子之吃相大概都这般,他亦早饿了,馋相不亚其他叫化子。 

        店小二不断把面食及小菜送上来,饭馆内一片寂静,只有碗筷的碰撞声及牙齿的咀嚼声,只消片刻,已风卷残云,吃得碗底朝天。 

        沙连水轻抚肚子,连呼痛快,展玉翅这也发现一宗怪事,这老叫化的肚子,居然像商贾一般,圆鼓鼓地凸了出来,若换套光鲜的衣服,哪像乞丐? 

        小牛边剔牙边问:“沙老,你收不收徒弟?” 

        沙连水瞪了他一眼:“你想跟老叫化学艺?哼,差远啦!” 

        “不是我,若是像展大哥这般人材,你做他的‘开山师父’划不划得来?” 

        沙连水一怔,转头呆呆地望着展王翅:“小哥,你想加入本帮?嘿嘿,叫化子的生活你过得惯吗?须知一加入敝帮,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终身不能脱离,你可得先考虑清楚。” 

        展玉翅期期艾艾地道:“晚辈尚未最后决定,而且若加入贵帮,要给贵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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