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科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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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姆别墅 (第1/3页)

    歇洛克·福尔摩斯弯着腰在一个低倍显微镜上面看了许久,现在他直起身来,胜利地看着我。

    “华生,这是胶,"他说,“毫无疑问是胶。看看这些散在四周的东西!”

    我俯身到目镜前对好焦距。

    “这些纤维是花呢上衣的。这些不规则的灰色团块是灰尘。左边还有上皮鳞层。中间这些褐色的粘团无疑是胶。”

    “好吧,"我笑着说,“我准备接受你的意见。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这是个很好的证据,"他答道。"你也许记得圣潘克莱斯案中的警察尸体旁发现的那顶帽子吧。被控人否认那是他的。但他是一个经常用胶的画框商。”

    “这是你办的案子吗?”

    “不是,这是我的朋友,警场的梅里维尔要我帮忙的一个案子。自从我在被告的袖缝中找到了锌和铜屑,因此推断他是伪币制造者以来,他们就认识到显微镜的重要性了。他不耐烦地看了看表。"我有个新主顾要来,时间已经过了。对了,华生,你懂赛马吗?”

    “照理说应该懂一点。我的负伤抚恤金有一半都耗在这上面了。”

    “那我可要把你当作我的'赛马指南'了。你知道罗伯特·诺伯顿吗?你记得这个名字吗?”

    “当然记得。他住在肖斯科姆别墅,那儿我很熟悉,我在那里呆过一个夏天。有一次诺伯顿几乎进入你的业务领域。”

    “怎么回事?”

    “他在纽马克特用马鞭差点把萨姆·布鲁尔打死,此人是科尔曾街的一个放债人。”

    “嗬,他真有意思!他常那么干吗?”

    “是的,他是有名的危险人物。他差不多是英国最胆大妄为的骑手了——几年以前利物浦障碍赛马的第二名。他是那种不属于自己生活时代的人。要是在摄政时期,他本该是个公子哥儿——拳击家、运动家、拼命的骑手、追求美女的人,并且一旦走了下坡路就再也回不来了。”

    “了不起,华生!你的介绍非常扼要,我就好象见到他本人了。你能告诉我一些肖斯科姆别墅的情况吗?”

    “我就只知道它在肖斯科姆公园的中央,著名的肖斯科姆种马饲养场和训练场也在那儿。”

    “教练官是约翰·马森,"福尔摩斯说,“不要表示惊讶,华生,我打开的这封信就是他寄来的。咱们还是再谈谈肖斯科姆吧。我象是遇上了丰富的矿藏。”

    “那儿有肖斯科姆长毛垂耳狗,"我说。"在所有的狗市上它们都是大名鼎鼎的。这是英国最佳种的狗。它们是肖斯科姆女主人的骄傲。”

    “女主人是罗伯特·诺伯顿爵士的妻子喽?”

    “罗伯特爵士没有结过婚。考虑到他的前景,这也是好事。他和他守寡的姐姐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住在一起。”

    “你是说她住在他家里?”

    “不,不。这个宅子属于她的前夫詹姆斯。诺伯顿先生在这儿没有任何产权。在夫人生前,产业的利钱归她,在她死后房产则还给她丈夫的弟弟。她只是每年收租子。”

    “我想这些租钱就由罗伯特花了吧?”

    “差不多。他是一个不管不顾的家伙,一定使她过得很不安宁。但我还是听说她对他很好。那么,肖斯科姆出了什么岔子呢?”

    “啊,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想能告诉我们此事的人来了。”

    门已经打开,从过道里走来一个高个子、脸修得很干净的人,他那种坚决、严厉的表情说明他是教管马或男孩子的那类人。马森先生这两行都干,而且看来同样胜任。他镇定自若地鞠了躬,在福尔摩斯指给他的椅子上坐下。

    “福尔摩斯先生,你接到我的信了?”

    “是的,可是你的信没有作什么解释。”

    “这件事十分敏感,不好一一写在纸上,而且也太复杂。我只能和你面谈。”

    “好吧,我们就听你谈。”

    “首先,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我的主人疯了。”

    福尔摩斯扬起眉毛。"这是贝克街,不是哈利街,"他说,"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吗?”

    “先生,一个人干一两件古怪的事情还可以理解,可如果他干的事情都那么稀奇古怪,那你就会疑心了。我觉得肖斯科姆王子和赛马大会把他给弄得神经失常了。”

    “是你驯的一头小马吗?”

    “是全英国最好的马,福尔摩斯先生,这我是有把握的。现在我可以跟你坦率地讲,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位正直的绅士,此事也不会传出去。罗伯特爵士在这次赛马中,只能胜不能败。他已经全力以赴、孤注一掷了。他把他所能搞到和借到的钱都押在这骑马上了,而且赌注的比值也悬殊。一比四十已经够了,但他押的是接近一比一百。”

    “如果马真是那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呢?”

    “但是别人并不知道它有这么好。罗伯特爵士可没让马探子套出情报去。他把王子的同父异母兄弟拉出去兜风,谁也分辨不出它们。可一奔驰起来,跑上二百米它们之间就会拉开距离。他一心只想着马和赛马的事,整个生命都放在这上面了。他暂时还可以把高利贷主应付住,但如果王子失败了,他也就破产了。”

    “真是一场不顾一切的赌博,可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疯了呢?”

    “首先,你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了。我根本不相信他晚上睡过觉,他整天呆在马圈里。他两眼发狂,神经已经承受不住了。还有他对比特丽斯夫人的行为!”

    “啊!怎么回事?”

    “他们一直感情很好。他们趣味相同,她也象他一样爱马。她每天准时驱车来看马——她最宠爱的是王子。一听到石子路上的车轮声,它就耸起耳朵,每天早晨它都要小跑着到车前去吃它那块糖,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为什么?”

    “她对马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兴趣。一个星期以来她每天驱车路过马圈时连个招呼也不打!”

    “你认为他们吵架了?”

    “而且吵得很厉害、粗鲁、彼此深怀恶意。不然,他为什么要把她当作儿子一样宠爱的狗送人呢?几天以前他把狗送给了老巴恩斯,他是三英里外克伦达尔青龙旅店的掌柜。”

    “确实有点怪。”

    “她心脏不好、又浮肿,当然不能跟他出去跑,他一向每天晚上在她屋里呆两个小时。他现在完全可以照旧那样做,因为她是他少有的好朋友。可现在这一切都完了,他再也不走近她了。她也很伤心。她变得心情抑郁、沉闷,喝啤酒来,福尔摩斯先生,简直是狂饮无度了。”

    “在疏远以前她喝酒吗?”

    “她也喝一杯,可现在她一晚上就喝一瓶。这是管家斯蒂芬斯告诉我的。一切都变了样,福尔摩斯先生,简直一塌糊涂。还有,主人深夜到老教堂的地穴里去干吗?在那儿等他的那个人又是谁?”

    福尔摩斯搓起手来。

    “讲下去,马森先生,你的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管家看见他夜里十二点冒着大雨去的。于是第二天晚上我就来到住宅,果然,他又出去了。我和斯蒂芬斯跟着他,这可真叫紧张,如果让他看见可够我们受的。谁要是惊动了他,那他的拳头可不饶人,他也不管是谁。所以我们不敢跟得太紧,但我们一直盯着他。他去的就是那个常闹鬼的地穴,那儿还有人在等他。”

    “这个地穴是个什么地方?”

    “先生,在花园里有一个教堂废墟,古旧得已没人知道它的年代了。它下面有一个地穴,是本地有名的闹鬼地方。白天那地穴又黑又潮,荒凉可怖,晚上更没有几个人敢走近它。但我们的主人不怕。他一辈子没有怕过任何事情。可是他夜晚到那儿去干什么呢?”

    “等一下!"福尔摩斯说。"你说那儿还有一个人。他必定是你们那儿的马夫、或家里的什么人!你一定认出了他,向他发问了吧?”

    “不是我认识的人。”

    “你怎么能确定呢?”

    “因为我看见他了,福尔摩斯先生。那是在第二个晚上。罗伯特爵士转个弯儿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我和斯蒂芬斯则象一对兔子样的在灌木丛中发抖,因为那天晚上有一点月光。可是我们听见还有一个人在后面走着。我们并不怕他。所以罗伯特先生过去后我们就直起身来,装着在月光下散步,漫不经心似地直闯到他跟前。'你好,伙计!你是谁?'我说道。他八成儿没听见我们走近的脚步声,所以他回过头来看见我们时,就象是见了从地狱里出来的鬼一样。他大叫一声,撒腿就跑。他还真能跑——要叫我说的话,一分钟之后就听不见、也看不见他的踪影了,他是谁、是干什么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在月光下你看清他了吗?”

    “是的,我记住了他的那张黄脸——是个下等人。他能和罗伯特爵士有什么关系呢?”

    福尔摩斯沉思地坐了好一会儿。

    “谁陪伴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呢?"他终于问道。

    “她的侍女卡里·埃文斯。五年来她一直跟着夫人。”

    “不用说很忠心啦?”

    马森先生不安起来。

    “她是够忠心的,"他终于说,“但我不能说她对谁忠心。”

    “啊!"福尔摩斯说。

    “我不能揭人**。”

    “我非常理解,马森先生。当然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从华生医生对罗伯特爵士的描述中,我已经晓得,他对任何女人都是危险的。你不认为这可能是他们兄妹争吵的原因吗?”

    “这个流言早已是众人皆知了。”

    “她过去也许没看见。让我们假设她突然发现了。她想辞退这个女人,但她弟弟不准。这个弱者由于有心脏病,又不能走动,没法实现自己的意愿。她怀恨的侍女仍然打发不走。于是她跟谁也不讲话,一个人生闷气,借酒浇愁。罗伯特爵士恼怒之下夺走了她宠爱的小狗。这些不是都能串起来吗?”

    “是的,到此为止还能串起来。”

    “对极了!到此为止。但这一切与夜晚去地穴有什么联系呢?我们不能解释。”

    “确实不能,先生,而且还有别的我也不能解释。罗伯特爵士为什么要去挖一具死尸呢?”

    福尔摩斯霍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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