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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第1/3页)

    这样一来,虞家姊妹的行李也被三彪带回长白山去了,她们的行李内,除了衣服银两之外,还有两套女服和一些妇女应用的物品,结果被长白三彪发觉了,顿启疑窦不提。

    至于葛雷这一方面,他在彭家屯和虞家姊妹住了几天,估量风声平静了,葛雷方才进入盛京城里,到虞家姊妹住过的客店打听,方才知道长白三彪已经不在盛京,估料他们已经返回长白山去了。

    虞家姊妹以为自己马匹行李被官府拿了去,觉得十分懊丧,葛雷过意不去,觉得为了自己的事,累得虞家姊妹在客店里丢失马匹及行李,他便在偷来的大内宝物中,拿了两件金银器皿来,用手法揉碎了,把金银拿到盛京北面的铁岭县城去卖,兑了多少银子,给虞家姊妹买回马匹衣服行李什物。

    虞家双凤十分感谢,但是她两姊妹抱着一个心理,就是发誓要买一匹好马,因为今后自己还要闯荡江湖,如果没有一匹好马,不能够任重致远,日行千里,可是关东牲口虽然是多得很,差不多每个城镇都有骡马市场,不过要找名种的马,可不客易。

    虞家姊妹和葛雷三个人由盛京向北上,经过铁岭,开原,昌图几县,不经不觉,到达了辽北的四平。

    四平又名叫四平街,是辽北的重镇,北面可以到宽城子(即是长春)南面可经奉天直入辽南,返回关内,地方虽小却是人烟稠密,市肆繁盛,这里不但是辽吉各牧场养出来的马匹和牲口,多数牵到这里贩卖,还是关外有数的骡马市场。

    虞家姊妹在盛京失丢了马匹,想在这里买回两匹好马,听说四平街有大规模的贩马市场,便打算在这里物色两匹好马。

    四平的马市场,就在郊外接近芒牛哨的地方,每天正午时候,便有许多骡马贩子,不约而同的集中在这里,兜养各种毛色品种不同的马,在那里向客人兜售,一般贩马经纪之类,也乘机在人丛里面活动,接洽生意。

    葛雷和虞家姊妹三个人,到达四平的第二天,便到芒牛哨去买马,果然这里名不虚传,一片草原上面,竖起了无数临时的马廊子,圈了不少毛色不同的马,有黑有白,有青有黄,除了马匹之外,还有驴和骡子,虞家姊妹才一上前,许多贩马经纪之类,一窝蜂拥过来,七嘴八舌,那个说甲牧场的马匹好,这个说乙牧场的马匹相宜,一片嘈吵之声,令人无所适从。

    葛雷用手一摆说道:“住口住口我们是外路客人,这次到马市场,不过逛逛罢了,并不是来买马,不要乱吵乱嚷!”

    那些贩马经纪听见葛雷这样一说,方才退下,虞家姊妹看见葛雷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机智,心里暗暗发笑。

    他们在每间马栅的面前瞻望四顾,看了二十多个马栅的马,虞家姊妹出身在开设镖局的家庭里,对于挑选马匹,当然有几分眼力,也觉得马匹虽然多得很,可是好品种的良马,并不多见,就算是上好品种的,也比不上自己原先骑的两匹。

    虞秀琼看了不禁大失所望,向妹子道:“二弟,毋怪古人有说,名将易得,良骥难求,真个一点不错,诺大一个马市,恐怕也难挑选出几匹好马哩!”

    虞秀雯还未回答,葛雷忽然叫了一声道:“快过来看,那里有一匹好马!”

    虞家姊妹听了,不禁精神一震!

    她们顺眼看去,只见十步以外,站着一个衣衫槛楼的瘦汉子,牵着一匹黄马,那黄马也瘦骨嶙峋,跟主人一模一样,呆呆的站住那里。

    虞秀雯一见之下,不禁失笑起来,说道:“小兄弟,看这瘦汉子的形状,恰和京剧里面卖马的秦叔宝相仿,病人拖着病马,你还说他是良驹,真个连人家的牙齿也笑掉呢!”

    虞秀琼却有几分跟力,她看了黄马一阵,点头说道:“二姝,话不是这样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匹黄马虽然瘦得难看,却是兰筋竹耳,神态轩昂,或者是好马也未定哩!”

    她和葛雷两个一同走上前去,别的卖马人看见人家来看自己的马,必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自己的马怎样如何的好,可是这瘦汉子见人上前,不但不兜搭生意,反而低下了头,现出一副羞愧的颜色来。

    葛雷已经开口问道:“喂!朋友,你这匹马是不是卖的,要多少两银子才卖,快说!”

    瘦汉子看见有人问他,方才抬起头来,答道:“哦!你要买我这匹马吗?我这匹风雷豹本来是千里马,万金不易,现在穷途落魄,无可奈何,千金小姐也只好当作丫环卖了,不多不少,只要三百两银,少一个钱也不肯卖!”

    虞秀雯不禁吐了一吐舌,因为关外牧场很多,牛马价钱很贱,比如大匹买入牲口,在关外一带完全是以“沟”计算的,一“沟”马的数目,就是五六百匹,至于一匹马的价钱,不过三五十两银子,就算是最好的蒙古马,也不过一百两银子罢了,虞秀雯忍不住插嘴说道:“你这汉子也太大开价了,一匹又病又瘦的马匹哪里值得三百两银呢?还是便宜一点吧!”

    瘦汉子哈哈一笑道:“要便宜一点吗?很好,我就要四百两银子,三百九十九两也不肯卖!”

    虞秀雯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叫他减价,对方反而加了价钱,她正要说几句讥讽的话,葛雷已经把她阻住,自己走到那匹黄马面前,用手在马身上抚摸了一遍,忽然失声说道:“我的眼力还不差,真是一匹好马!”

    虞秀琼听见葛雷这样一说,急忙上前仔细看时,果然不出所料,这匹黄马远远望去瘦骨嶙峋,像饿坏了的模样,可是走近看时,却又不同,那匹马浑身上下,全是一层黄绒也似的细柔毛,没有半根杂色,两只眼睛却是赤红如火,目光流盼,十分精炯,虽然消瘦,也掩不了昂藏神态,至于它消瘦的原因,不外是没有充足的马料,只吃青草,所以把它饿坏罢了!如果小心喂养十天半月,便自可以复原,凭良心说,自己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好马。

    虞秀琼看着葛雷打个眼色,向瘦汉子问道:“你这匹马真个是三百两银子吗?少一两也不肯卖!”

    瘦汉淡然说道:“不错,我这匹马本来是一口价三百两银子的,可是你那同伴口不择言,又说甚么病马饿马,就凭他两句话,我要添一百两银子,合共是四百两,不折不扣,朋友,买不买任由尊便!”

    虞秀雯看见对方说话这样强硬,不禁心中有气,正要招呼自己的姊姊走,葛雷却是不假思索的回道:“很好,我就给你四百两,买下这一匹马!”

    他果然说到做得到,立即由怀里取了十几锭金子出来,足值纹银四百两整,交给瘦汉,瘦汉接了金子,觉得无限感慨,他伸手拍了拍瘦马的头,说道:“风雷豹啊!我师父养了你差不多有十年,今日为了穷的原故,只好将你卖哩!”

    他忍不住流下眼泪,那马也仿佛知道人的意思,悲嘶相答,把马嘴拱向瘦汉子的怀里,十分依恋。

    葛雷看见这一人一马的神态,也觉凄然,抱拳问道:“尊驾高姓大名?家居何处,为甚么要卖这匹马?令师父又是谁人呢?”

    瘦汉子叹了一口气道:“英雄莫问出处,堕落莫问根由,一切都是仿心事,不再提了,小朋友,还算你有眼力,这匹马可算得着真主,交给你吧!”

    他说着递过马缰绳,交到葛雷手上,头也不回的走入人丛里去了。

    葛雷看见他不肯和自己说话,十分扫兴,怔怔的站在那里,几乎忘了牵马!

    虞秀雯看见葛雷这个模样,不由失笑起来,说道:“小兄弟,你上当了,几百两银子买了一匹瘦马,是多么愚蠢呢?”

    葛雷被虞秀雯这样一说,方才由错愕中醒悟过来,他向虞秀雯道:“你会错意了,这匹马我并没有上当,这匹马绝不是凡驹,名叫做风雷豹,你看它高头鬃毛上,生着三撮黑色杂毛,形如圆圈,远远望去,好像金钱豹的斑纹一般,所以叫做风雷豹马,这种马是旷世难逢的名驹,可以日行千里,不但这样,还有一宗好处,就是被困重围的时候,只要一扯它那三撮形如金钱豹纹的黑毛,它便可以嘶叫,其它马匹立即脚蹄发软,不能举步,这样一来,便可以突出重围了。老实说一句吧,像这样的宝马,真是千金难买,我今日用四百两银子给它买了,还不算便宜吗?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过来看哩!”

    虞秀雯半信半疑,她急忙走过来细看,果然没有讹误,那匹黄马的颈鬃毛,本来是一色金黄的,可是中间起了三个黑晕圈纹,方才有些相信。

    他们牵了那匹风雷豹马,返入四平县城,总算得了一匹好马,不过最遗憾的就是名马难求,只得一匹,不够虞家姊妹两人骑坐,不过这类日行千里的良马,十分罕有,可遇而不可求,只好慢慢想法子找寻罢了!

    这天晚上,他们住宿在客店里,打算明天再到芒牛哨马市场去,物色一匹好马,和这匹风雷豹互相匹配,供给虞家姊妹骑坐,哪知到了三更左右,马槽里突然响起一阵马嘶来。

    葛雷由睡梦里惊醒,他认得就是自己风雷豹的嘶叫,他急忙跳起身来,跑出房外,只见一个店伙,气急败坏的跑入来,连声叫道:“客人不好,你今天买来那匹马,居然跳出马槽跑了,同槽的马也被它踢坏两匹,快去追哩!”

    葛雷听说风雷豹马逃走,不禁大吃一惊,赶忙和虞家姊妹两人直追出去,他们由店伙的指点,知道风雷豹跳过店后短墙,跑出街外,直向南墟去了。

    葛雷马上展开陆地飞行功夫来,起落如飞似的赶去,果然不出所料,他刚才赶到南城大街上,听见一阵马蹄声响,由远而近,原本那匹风雷豹马,倒跑回来。

    大概它打算由南门出城,看见城门已经关闭,立即折回,想出别的城门逃跑。

    葛雷上前喝道:“大胆孽畜,往哪里跑!”

    奋身向前一截,那风雷豹马看见葛雷来追截自己,情急之下,一声长嘶,居然眼放凶光,露出满嘴牙齿,猛向葛雷咬来。

    葛雷不慌不忙,一晃身躯,让过马头,左手向马鬃毛一抓,右手向马缰绳一带,就要把它制伏,谁知风雷豹一声怒嘶,直立起来,两只前蹄闪电也似的飞起,直向葛雷胸腹踢去。

    换了身手稍慢的人,非伤不可,葛雷却是武功高强,熟悉牲口个性,他右手带住马嚼环,腾身一耸,身子已经翻上马背,两脚向马腹一夹,暗中运用“千金坠”的气功,向下一坐,喝道:“孽畜还敢乱动!”

    风雷豹马虽然枭悍,哪里当得起这种内家神力,前蹄一屈,立即跪下地来,口鼻间连声吼叫,喷出一团团的白气,周身汗出如浆。

    虞秀琼姊妹这时候也追到了,看见葛雷用千金坠气功压服逃马,虞秀琼大声叫道:“小兄弟,不要压它,时间久了,那马会受内伤呢!”

    葛雷方才一个翻身由马背上跳了下来,那马仍旧前蹄跪地,站不起来,葛雷扯着马耳骂道:“大胆畜生,我们又不是强抢你来的,是你主人把你卖给我们,天公地道,银货交易,你却私自逃跑,岂有此理!非打不可!”

    说也奇怪,那马仿佛懂得人话,连声哀叫起来,两眼居然流泪,虞秀琼看了于心不忍,上前向那马说道:“你用不着难过,我们决不强人所难,你如果心存故主,我也不强买你,明天带你到故主那里去,将你送回给主人便是!”

    风雷豹听了虞秀琼这几句话,顿现喜容,慢慢的由地上站起身来。

    葛雷觉得十分感慨,说道:“估不到一个四蹄踏地的畜生也这样的忠义,真个愧死一般贰臣贼子了,俗话说得好,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它既然一心念着故主人,我们便进它回去吧!”

    虞秀雯在旁边听了非常不忿,自己用几百两银子买了这匹马来,居然要白白送回给人家,真是冤哉枉也,不过风雷豹一心不向自己,就算把它打死,也是徒然。

    三个人把风雷豹马拉回店里,葛雷吩咐店伙拉它返回马槽里,至于踢伤的两匹马,由葛雷给了几两银子,算是赔偿人家损失。

    到第二天早上,葛雷牵着风雷豹马出了四平城门,葛雷向风雷豹马说道:“我现在带你出城了,你主人住在那里,快带路吧!”

    风雷豹欢嘶一声,慢慢向前跑去,葛雷和虞家姊妹跟在风雷豹后面,只见它沿着四平街到八面城的大路,跑了一程,约有十里左右,地平线上现出一座村庄来,风雷豹马把耳一竖,这村庄必定是卖马人居住的地方了。

    男女三人亦步亦趋,直入村内。

    风雷豹马跑到村头一间土屋门口,戛然止住,昂头连声嘶叫,门里立即跑出一个人来,他看见风雷豹马跑回,失声叫道:“哎呀!师父,风雷豹马私自跑回来了!”

    那瘦汉子正要上前拉马,忽然一眼瞥见葛雷和虞家姊妹并肩走来,觉得十分诧异,他正在错愕时,葛雷已经上前拱手笑道:“朋友,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今天又遇着了,你卖的这匹马,真个忠义,不忘记故主呢!令师可在这里居住吗?”

    瘦汉还未回答,屋子里面已经传出一个苍老口音叫道:“仕雄,是不是买马的朋友来了,请他们进来坐!”

    瘦汉方才现出笑容说道:“家师有请,三位请进来吧!”

    葛雷抱一抱拳,说声有僭,当下绝不犹豫,引着虞家姊妹,昂然大步,直入土屋里面。

    只见这间土屋外表虽然简陋,泥墙剥落,里面却有三进多深,分开明暗房子,令人一看之下,便明白是大家巨户的气派。

    瘦汉子把葛雷三人让到客厅坐下,一个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小孩童,由里面端茶出来,瘦汉子把小童拉到自己跟前,低低说了几句话,那小孩子点了点头,飞也似的跑入暗间去,不一会走出来,彬彬有礼的向葛雷说道:“三位远道降临,家父因为抱恙在身,不便行动,请三位到里面相见吧!”

    葛雷见这小孩比自己还要年轻,说话却是这般中规中矩,斯文秀气,心中暗里赞羡,他听说屋主人有请,当下绝不犹豫,站起身来,笑道:“好好,我们就到里面坐吧!”

    三个人跟着那小孩走入暗间里,果然不出所料,这里是一间卧房,陈设十分简陋,只有几件破而简陋的木家具,靠东的一个土炕,炕上躺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面黄肌瘦,目眶深陷,虞家姊妹一见了这个老头儿,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这老头儿的面貌形相,乍眼看去,和已故的虞老镖头一模一样,有七八分相似,怪不得虞家姊妹一望之下,不由吃惊起来哩!

    葛雷走到炕前,向老头子抱拳为礼,那老头子手指炕前几张木椅说道:“请坐请坐,坐下来慢慢说吧!”

    葛雷和虞家姊妹谦让了一阵,方才坐下,葛雷正要开口问那老头子的姓名,为甚么要卖了这匹风雷豹马,那老头子已经说道:“三位才一进来,老夫便知道是武林俊彦,各位能够用四百两银子买这匹风雷豹,可说独具慧眼,赏识此马于骊黄之外,至于老夫弄到一贫如洗,要把宝马出卖,其中实在有一段经历哩!”

    那老头子索性坐起身来,倚在炕边,把自己的出身经历向葛雷说了,男女三位英侠咨嗟不已!

    原来那老头子在二十年前,是盛京城大名鼎鼎的武师,姓石双名雄远,他是北派形意门的能手,七十二路达摩剑法,十三只亮银梭,驰誉关东三省,威名远震辽东一带。

    石雄远在盛京,一向以保暗镖为业,甚么叫做暗镖了?原来保镖有分明暗两种,保明镖就是虞老镖头生前保那种镖,即是堂堂正正,扯起镖旗,押着镖车,由镖伙喊着路,浩浩荡荡出发,保暗镖呢,情形便不同了!保镖的完全不露面,扮做普通客人,混在客货里面,如果有贼人拦路打劫,方才正面出头。

    凡是聘请暗镖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参茸珠宝,以及价值几十万两以上之贵重红贷,因为这些东西分量很轻,又不起眼,用不着大队人马,装腔作势护送,只要一二能手,随同保护,采取小路捷径行走,把镖货送到目的地便算。

    唯其这样,保暗镖的比起保明镖来,还要困难十倍!

    因为保明镖的如果是一间有名气的镖局,不用主要人物出头,插上一支镖旗,便可以走南闯北,畅通无阻,保暗镖呢!一无镖旗,二无镖伙,遇了危难,只可凭自己的真实本领,过关斩将,杀去来敌,所以暗镖的比起明镖还要困难得多。

    石雄远在盛京城里保暗镖,已经有十多年,因为他的本领高强,从来不曾试过失风,日子一久,石雄远三个字,渐渐的响起来,因为他天生一张枯黄瘦削的面孔,好像带着病容,扛湖人送他一个外号,叫病维摩。

    有一年,他保一支暗镖到黑龙江去,顺利到达齐齐哈尔,完成任务之后,返回盛京,半路中途经过宽城子北面的九台县,忽然看见几个贩马客人,用绳索绑了一匹黄马,正在那里痛打,打得那马遍体鳞仿,连声哀嘶,石雄远看在眼里,非常不忍,上前向那几个马贩子问道:“你们为甚么痛打这匹马,难道它犯了甚么大罪,非要它于死地不成?”

    这几个马贩子看见石雄远气概昂藏,不敢怠慢,便回答道:“客人你不知道这匹马的可恶哩!这是一匹野马,也不知是由哪里窜出来的?我们赶着马群由吉林起程,经过宽城子东面的较河县时,这匹马便掺杂入牲口队里,大概它饿得慌,入马群里面抢吃马料,我们的掌竿看见它虽然黄瘦,也还雄骏,便打算用马竿套它,给它加上笼头,哪知道这畜生不捉它犹自可,一捉它时,立即乱跳乱踢,一连给它踢伤了两个伙计,另外踢坏三四匹马,结局仍旧吃它一溜烟逃去,我们只好大叹晦气,作为罢论,哪知道我们继续赶马行进时,这畜生又静悄悄的混了进来,抢吃马料,等到我们设法捉它,它又踢坏了两匹马,突围而去,似这样的一连几次,踢坏了我们七八匹马,咱们把它恨极了,一心要用箭射死它,它却逃得飞快,而且混入马群里面,使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胡乱放箭,直到今天,我们特意装下圈套,故意用好马料来引诱它,这畜生果然上当,我们集合了十几个伙计,四五个掌竿师傅,四面八方的包围住它,套索齐举,方才把它捉住,达官爷你想一想,这畜生该杀不该杀!”

    石雄远方始恍然明白过来,不过他到底是个有眼力的人,他看见这匹马虽然黄瘦,一双眼睛比火还红,精光流转,先前那般毒打,除了痛极嘶叫之外,态度十分倔强,可是一看见石雄远上前,它竟似懂得人性一般,连声哀鸣不巳。

    石雄远明白这匹马虽然顽劣,却是一匹好马,不过未得其主,到处流浪罢了,雄远主意既定,便向那几个马贩子说道:“你们不用杀它,我刚刚打算要买一匹马,不如把它买了,岂不是好?又何必杀它呢?”

    马贩子听说石雄远要买这匹野马,不禁失笑起来,说道:“客人你别要找麻烦,你要买这匹马吗?这匹畜生野性得很,损失了银子还不打紧,恐怕连人也给它踢伤哩!”

    石雄远笑说道:“不会不会,我自然有制服它的方法,你只管卖给我便了!”

    马贩子听说石雄远一定要买这匹马,只好依他,石雄远问他们要多少银子,马贩起先说不要银子,关外民风格纯朴忠厚,马贩因为这匹马不是自己买下,是半路中路途混入来的,所以不肯要石雄远的钱。

    石雄远向他说道:“俗话有说,无功不受禄,我和你莫不相识,怎的会白白要你这一匹马呢?再说这匹马它虽然不用花钱买来,究竟一路上也吃了你们不少马料,并且还踢坏了几匹马,补回一些银子给你们,也是天公地道的一回事哩!”

    马贩子听见石雄远这样一说,方才要他补回十两白银,石雄远给过银子,叫马贩子放它起来,可是这些马贩子被它踢怕了,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替它解缚,个个你推我让。

    石雄远笑了一笑,他便吩咐几个马贩子站得远些,自己由怀里拔出一柄匕首刀来,把那匹马扎脚的绳索割断了,果然不出所料,那马一见松了绳索,霍一声跳起来,猛龙也似,放开四蹄,向原野里狂跑,马贩子失声大叫:“不好,这畜生逃跑哩!”

    石雄远已经知道那马必然有这一着,当下不慌不忙,喝了一声:“孽畜住哪里跑!”

    把身一矮,展开陆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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