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享受孤独

    第八章 享受孤独 (第2/3页)

他的画架前才算了事。

    已经是1889年的9月了,温森特在圣雷米呆了四个月。有一天他从窗口看到了郊外一些农民在麦田里收割,人们正在犁着留有黄色麦茬的一片土地。他立即想到发病前他看到的农民收割的情景。

    他迅速进入角色,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这幅画画完了。一个轮廓模糊的人物,在弯腰收割着金黄的麦子。整个画面上堆砌着金黄色,人物简单。画上的农民好像是一个在炎热的太阳下拼命要把活干完的魔鬼。温森特从自己画笔的尖端看到了一个死神的形象。对!那不是农民,而是死神,他在收割着人类!但是在这个死神的身上没有一点悲哀的色彩,相反地他却看到了一种类似欢乐的东西,明朗的太阳光以一种纯金的色彩普照万物,驱除悲哀。

    温森特感觉到心头所有郁闷忧愁在这一瞬被自己作品中的太阳光驱走了。

    他又开始画看守长的肖像。那是一张很有特征的脸孔,脸上有着尽量克制着什么的神情,有一种理智的和善,除此以外,温森特就觉得他像一只凶恶的食肉鸟。他能以平静冷漠的眼光看着一个人从极端的恐怖与痛苦中走向死亡。

    他还画了一幅自己的肖像,他把自己画得像鬼一样苍白而消瘦。整幅画的色彩呈深蓝色调子,头发黄中带白。这幅画毕竟使他感到哀伤,由此他又画了一幅自画像,把背景画得明亮些,好像光明从身后袭来。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要为年迈的母亲画一幅画。他认为最适宜的是重画那幅《收割的人》,以庆祝她的生日,他想亲爱的妈妈一定会理解儿子画那幅画的寓意的。

    这时,他接到提奥从巴黎寄来的信,告诉他三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是温森特被邀请参加布鲁塞尔下一届20人绘画作品展览会,二是温森特的作品已经正式在古比尔公司展出,三是提奥就要做父亲了。这的确是好消息,温森特的兴奋无法形容,他感到自己一下子变得很健壮了。

    3. 带我去巴黎好吗?

    提奥的来信像和煦的春风一样拂过温森特枯萎的心田,使之重新勃发起盎然生机。

    圣雷米绚丽多姿的晚秋来临。橄榄林在秋日阳光下像一个好打扮的少女一样变幻着各种颜色,绿色、黑色和红底白斑点的甲虫在草丛中拖着笨重的身子不厌其烦地作短途旅行,蝉在空中作最后的告别演唱。

    圣雷米有永远画不完的景色,大自然像温森特的心情一样生机勃勃。

    上次去阿尔病情复发,温森特认为完全是因为那个疯狂的城市所造成的,现在各种迹象表明,苦难的日子终于过去啦。他的身体强壮得比发病前好上十倍,疯狂与死亡的意念不再出现。

    佩龙医生肯定地说,他的病每隔三个月一定复发,而假如患者受到某种强烈刺激,则可能提前发作,但决不会延后。这是佩龙医生在治疗失败后对温森特讲的话,他认为让温森特知道自己症状的周期性,好提前有个思想准备,以协助医院使他安全渡过难关。

    温森特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他坚信如果不再受刺激,置身于大自然中,努力作画,心情畅快,一定可以防止复发。他没有生病的时候,很多人照样把他当作疯子,真正患过病以后,有人不相信他是疯子,比如鲁林,还有圣雷米医院看守长的妻子。

    那天他把看守长的肖像画完,送给他看的时候,他们夫妻俩都很满意。看守长的妻子对画面上丈夫的眼睛很感兴趣,她说眼睛画得相当传神。那是一双黑色的、鹰一样尖锐的眼睛,流露出一种军人的气概。

    她是一个胖女人,一个因笨手笨脚而被辞退了的女佣。她非常诚实和善良。温森特常在她那里画她的房子和旁边的橄榄树,休息的时候跟她说说话。有天她忽然郑重其事地打量着温森特,没头没脑地说:“圣雷米的医师是真正的精神病!我看你倒是很清醒的!”温森特非常高兴。

    的确,有东西画,有食物,有良好的心境,温森特认为自己的病是能够好起来的。

    他在快乐的情绪中努力创作,画风景和临摹德拉克洛瓦与米勒的作品,他已经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了。过几个月以后,他将以健康的面貌去巴黎,让弟弟和乔安娜大吃一惊。事实上一想到与这个奇特而温馨的环境告别,他会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惆怅。回顾他所走过的绘画历程,最令人舒心惬意的还是这个精神病院。人就是这么怪异。

    绘画是多么美好的工作!笔触是多么神奇的东西!风吹过来,太阳把你拥抱着,你在这样的景致里随心所欲,把你捕捉到的景物渗入一种想象之中,涂抹到你的画布上,所有的美好与和谐、爽朗与欢乐尽在其中!

    油画笔在他的手指中间,就像是油亮的弓流淌在提琴的弦上。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快事。12月很快来临,温森特在短短的三个月里画了大批新画。《剪羊毛的妇女》《橄榄林》《月亮上山》《石矿的入口》《山》《麦田》《果树园》是他认为比较满意的作品。他把《麦田》和《收割的人》寄给了母亲和妹妹们,他又另外为母亲画了一幅自画像,尽量按他想象中母亲的意愿描绘她牵挂着的长子,他把自己画得像一个健康的布拉邦特的农民,他想母亲一定会高兴得流泪的。

    在三个月结束的时候,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提防病的发作,他在最后一天里像个冷静的牧师一样平心静气地躺在床上,等待魔鬼附体,但到第二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他重新试验,一连三天平安无事。“都是傻瓜!”他骂道,这个称呼包括佩龙大夫和他自己。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去找佩龙,佩龙正准备去一趟巴黎。

    “你要去巴黎?太好了,建议你把我也带去,我有两年没去过了。”

    佩龙瞟了他一眼,然后说:“温森特,这实在是出乎意料,我们能不能等下一次?”

    温森特声称自己已完全康复,旧病绝不会再次复发。他缠着佩龙表态。

    佩龙医生将眼睛瞟向窗外,突然伸手一指说:“啊哟,温森特!你看那只蝴蝶!你不打算把它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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