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国际影响
第十二章 国际影响 (第2/3页)
凡自混银之铅中分银,则用虾蟆炉,虾蟆炉又名分金炉。此炉造法,大小任意,地上坐一故釜,其中实以松木炭,四面以赤火累积?(第94-95 页)。这部分参考了《天工开物。五金》论炼银的那节,宋应星亦有“分金炉一名虾蟆炉”之语,亦“用松木炭匝围”。
“虾蟆炉”肯定是中国人的技术用语。因此吉田光邦先生将《天工开物)及《山相秘录》所述炼银法列为同一技术类型(前揭书156 页),是完全正确的。《山相秘录》卷下《水银第八》所述升炼水银之法及插图也多与《天工开物》相合,而稍有不同。前者言需“四五时”,后者称“共用五个时辰”。
前者对设备尺寸记录更具体,后者对燃料有具体说明。其余事例不胜枚举。
更为重要的是,佐藤信渊不但采用了《天工开物》中的具体技术论述,还发挥了其中的“天工开物”思想,构成流行于日本思想界中的“开物之学”。
他在其各种著作中反复陈述这一技术哲学和技术经济学思想。而我们在其《山相秘录》中还看到,信渊父祖辈本已有“山相之学”的思想端倪,至信渊则将发扬光大而成为“开物之学”。
佐藤信渊在《山相秘录》卷上《总事第一》讲到其开物之学基本思想时写道:“故领有土地者须精究物产之学,讲明经济之法,实检境内山谷,巡览化育之群品,探索人世有用之货物,使国人采受诸神之赉(自然界的恩惠),以富饶境内,使[国民得以]安养,敬祭上下神祗以答谢其大恩。此乃主国土者之常识。然主国土者宜审勤经济之学,究明开物之法。
探索山谷,知其领内所生品物,不以此空徒虚名、旷废天工云。若夫惰于政事、旷废天工之国,必财用不足,而百姓蒙剥夺之害,或至山崩、水溢、饥馑屡屡,或暴风、失火、疫疬大行,或人心失和、争论频起,上下共为困穷所迫者有之。“①在佐藤信渊的《经济要录》中也表述了类似思想。该书成于文政十年(1827),刊于安政六年(1859),分《总论》、《创业》、《开物》及《富国》四篇。书中写道:”夫开物者,乃经营国土,开发物产,富饶宇内,养育人民之业者也。“这正好是《天工开物》中所展现的技术哲学思想,只是信渊又进一步作了发挥。因而薮内清博士认为佐藤信渊的技术观”也是受了《天工开物》很多的影响“,②这是十分有根据的。当我们今天再回过头来重读江户时代日本学者运用《天工开物》而写成的各种著作时,感到格外亲切。中日两国在科学文化上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关系实在太深了。
在江户时代里对日本国学术界有普遍影响的中国明代科技著作中,除了《本草纲目》、《农政全书》之外。就该数到《天工开物》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天工开物》波及的面还要更为广泛。当1771 年出版之际,都贺庭钟用汉文为此书作序,序中写道:“博哉,宋子之所为也。!禾役之于穟穟,彼黍之于离离,种艺至舂簸,罄无不宜。若裳服则起于枲麻,卒[于]机杼,扬色章采,织纴可就,执针可用。其在余则舟于深、舆于重。陶有瓦罂,铸有钟釜,琼据琼瑶,可赠可报。皆发于笃志,得于切问之所致矣。其论食麻,断杀青也,所见远矣。夏鼎之于魑魅,硝铅之于琉璃,可谓能使物照照焉。
一部之业,约言曰陋。虽然曰陋,有益治事矣。“①这里都贺庭钟巧妙地介绍了《天工开物》各章的内容,认为宋子(即宋应星)撰写此书,”皆发于笃至,得于切问之所致也。?所见远矣。“他又说,虽然作者谦逊地认为该书”孤陋“,但其实则”有益治事也“。
三枝氏1942 年在《中国有代表性的技术书—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认为它不只是中国,“而且也是东洋的一部有代表性的技术书。此书虽然是成于三百多年前的古书,却包括从产业到工艺品制作方法的全套技术,在这一点上来说是无与伦比的书物。此外,这部书无论如何是值得给予注意的在中国出现的技术书。”接下他谈到该书书名的意义:“‘天工’是与人类行为对应的自然界的行为,而‘开物’则是人类根据生存的利益将自然界中所包藏的种种物由人类加工出来。在欧洲人的技术书中,恐怕设有这种书名的著作。
技术是自然界和人类协调的产物,可以认为技术是人类与自然界之间的桥梁。对技术的这样一种理解,我以为是东洋人世界观的特点。只有真正很好地理解了技术,才能理解技术是同时役使天工来开物的意思。“最后,三枝博士认为:”在欧洲的技术书只记述各个专业技术,还没有看到象《天工开物》这样论述从农业、工业到上艺品的技术、兵器技术甚至还有艺术方面的技艺书。“①薮内清博士也指出:”整个德川时代读过这部书的人是很多的,①三枝博音:《日本科学古典全书》,第九卷,第75 页(朝日新闻社,1942)。原文为日文,笔者转为汉文②薮内清:关于开物,载《天工开物研究论文集》,第33 页(商务印书馆,1961)
①都贺庭钟:天工开物菅生堂本序,载菅本书首(明和八年辛卯,1771 年大阪原刻本)
①三枝博音:支那代表的技术书——宋应星天工开物,《支那文化谈丛》,第59—63 页(东京:名取书店,1942)
特别是关于技术方面,成为一般学者的优秀的参考书。“②在19 世纪以前,日本读书人一般都能读懂施加训点的菅本《天工开物》,所以这部书的日本文译本出现得较晚。那时日本青年求学都学古汉文这一门课,学习训点的用法,直到如今一些上年纪的人还能流利阅读古汉文文献,甚至写汉文古诗。但对当代青年而言,情况并非如此。直到20 世纪五十年代,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的薮内清教授和由他领导的中国科学史研究班的学者们,在文部省(教育部)赞助下以《天工开物》为研究对象,将此书全文译成现代日本语,并加译注,附汉文原文校点,1952 年由东京恒星社首次出版。参加这一工作的还有吉田光邦、大岛利一、天野元之助、木村康一、篠田统、太田英藏等所内外和京都内外的专家。此本以静嘉堂文库所藏崇祯十年原刻本为底本,插图亦取自原刻本,参照菅本和1927 年陶湘的刊本,排以铅字,书名为《天工开物之研究》。书中还附以上专家执笔的十一篇研究论文。这是第一个日文译本,也是第一个外文全译本。
以薮内博士为首的日本专家在译注《天工开物》时,工作极其认真。他们每周都至少聚会一次,先由某人将某节译文注释稿准备好,发到会上宣讲,由大家讨论,遇有难点便在会上集体解决。以下依此类推,靠集体智慧完成了这项艰难的工作,忠实表达了原作精神。为表彰薮内氏的业迹,我们将此本称为薮内清本,或简称薮本。薮本问世后,在国内外引起了反响。他们的《天工开物》研究论文早在五十年代便由海峡两岸分别译成汉文出版。西方的书评也接连出现。为了替青年提供一个简易版本,薮内博士又将1952 年版加以校订,删去汉文原文及11 篇研究论文,用36 开本形式于1969 年由东京平凡社出版了另一个新版,作为“东洋文库”丛书之一。这个本子只是译文及译注,包括导论。从此以后便风行全国,几乎每年都重印一次,至1984年已印行16 次。可以说该书一直受日本读者的喜爱,成为经久不衰的畅销书。
《天工开物》至迟于18 世纪还传到与中国山水相连的朝鲜。当这部书在中国出版时,正值朝鲜李朝(1392—1910)的仁宗十五年(1637)。据法国东方学家古恒(Maurice- Auguste-Louis-Marie Courant,1865—1935)所编的奎章阁藏书目录(Bibliographie Coreene,Paris,1894),其中第337 号便是《天工开物》,可见该书已进入朝鲜王廷文库之中。该书目以法文于1894 年刊于巴黎,实际上所编书目中不少在这以前已进入奎章阁了。不过《天工开物》传到朝鲜去的时间比日本晚些,但同样也产生了良好影响。最初传去的年代现下还不能考订出来,但毫无疑问18 世纪李朝实学派代表人物朴趾源(1737—1850)读过并较早地介绍过《天工开物》。朴趾源字仲美,号燕岩,虽出身于“两斑”家庭,但不应科举,专门致力于实学。清乾隆四十五年,即李朝正宗四年(1780),他随朝鲜使节访问中国,在承德行宫觐见了乾隆皇帝,并与中国士大夫交谈。归国后于1783 年写成一部游记,题为《热河日记》。
全书共26 卷,记载了他从鸭绿江边到今中国河北省承德一带数千里旅行时的见闻以及他与中国学者交往的情况,书中包括政治、经济、科学文化方面的各种内容,是其代表作,有“实学全书”之称。在《热河日记。车制》一文内,朴趾源写道:“灌田曰龙尾车、龙骨车、恒升车、玉衡车,救火有虹吸、②薮内清:关于天工开物,载《天工开物研究论文集》,第33 页(商务印书馆,1961)
鹤引之制,战车有炮车、冲车、火车,俱载《泰(远)西奇器图[说]、康熙帝所造《耕织图》,其文则[见]《天工开物》、《农政全书》。有心人可取而细考焉,则吾东(朝鲜)生民贫瘁欲死,庶几有疗耳。“①18 世纪时李朝思想界中兴起了一股实学的思潮,主张”经世致用“,研究有切国计民生的实际学问,以期社会经济状况有所改善,人民免遭饥寒之苦。实学家多注意于科学技术的研究,一反过去只注意经史的学术传统。实学思潮是朝鲜思想界的一种新的觉醒,具有进步意义。而象《天工开物》、《农政全书》这类著作正好适应了朝鲜社会的需要,因而便成为实学家喜爱的读物和参考书。从实学大师朴趾源向本国读者推荐《天工开物》的言论中便可看这种情况。
继朴趾源之后,有更多的朝鲜学者注意到《天工开物》的价值,认为书中所载有关工农业技术及设备可以引进到朝鲜,于是便纷纷介绍书中的内容。书中的一些科学思想也与实学家的思想一拍即合,所以随着此书中大量科学技术知识在朝鲜的传播,也会对思想界产生影响。这里拟介绍李朝晚期的另一位实学家徐有榘(1764—1845)。徐有榘字准平,号枫石,1764 年生于大邱,1786 年中进士第,授翰林院侍校,进副提学,再擢为吏曹判书(正二品)、兵曹判书,转左右参赞,迁大提学,是王廷中重要内阁成员,1845 年卒,享年八十二岁,谥文简。李氏朝鲜时的吏曹判书、兵曹判书,相当中国明清时的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徐有榘虽科举出身,且居内阁高位,但为官清廉,博学多材,留心国计民生,勤于著述。他积平日多年读书所得,撰成《林园经济十六志》。这部主要代表作共113卷、52 册,因篇幅浩瀚,而没能及早刊行,长期间以写本存世。其写本今存日本大阪府立图书馆中。全书包括《本利志》(耕穑》、《灌畦志》(蔬菜)、《晚学志》(花本)、《展功志》(蚕棉)、《细鱼志》(细鱼、牧畜)、《瞻用志》(营造、器具)、《藻养志》(医药)以及《仁济志》、《艺畹志》、《鼎俎志》、《乡礼志》、《游艺志》、《怡云志》、《相宅志》等十六志,是有关朝鲜自然经济和博物学的巨著。全书引用845 种中国与朝鲜古书,其中包括《天工开物》、《本草纲目》、《农政全书》等明代科技著作,而宋应星的书散见于全书各志之中。此书是徐有榘晚年之作,1967 年据写本影印刊行于汉城,从此人们才得见全书原貌。①仔细研究并反复引用《天工开物》的另一学者是李圭景(1788—1862)圭景字伯揆,号五洲,生于正祖十二年(1788),是李朝末期的实学派人物,博学多闻,受明清传来的西学及清代考据学派的思想影响,著《五洲衍文长笺散稿》、《五洲书种博物考辨》(1834)等书。前一部书是笔记式的长篇巨著,成于1834 年以后,共60 卷,内有《天文》、《时令》、《地理》、①朴趾源:《燕岩全集》,第179 页(平壤,1952)
①全相运:《韩国科技史》朝鲜文版,第四章(汉城:正音社,1976)
《风俗》、《官职》、《文事》、《技艺》、《宫室》、《器用》、《饮食》及《禽兽》等部,涉猎面相当广,引证中、朝各种著作,考证有关事物的沿革并发表己见。这部书长期间也只以手写本形式藏诸秘阁,很难看到。所幸的是,1982 年汉城的明文堂出版了影印本并附《五洲书种博物考辨》,自此吾人始见其原貌。②《五洲衍文长笺散稿》各卷中经常引用《天工开物》等中国作品。例如卷九《搅车制度及搅轴辨证说》一文内写道:“中原(中国)剥车之外,又有《农政全书》、《授时通考》、《天工开物》之诸制。愚之所韧造便捷搅车数制,比诸中土诸法大有便捷。”③这是指《天工开物。乃服》章所述木棉搅车(轧花机)。但卷十八《龙骨车辨证说》则写道:“此外复有筒车、高转筒车、水转筒车?我东(朝鲜)则从古无人能作水器,而或有之,专籍中西之法。?欲详其制,宜考《奇器图说》、《泰西水法》、《农政全书》、《授时通考》、《李家图书约》、《天工开物》?等书,则可知其利用厚生之道矣。”这里指《天工开物。乃粒》章所述各种水车。{ewc MVIMAGE,MVIMAGE, !13800300_0584_1.bmp}①《五洲衍文长笺散稿》卷26《砒石粪田辨证说》称:“尝阅《天工开物》,粪田得一异法。而细究其理,则殆难晓解释,然无疑故,先言砒石之本原,次论其事实,俾我农人知粪田复有此一异也。”①(图60)查《天工开物。燔石》章,讲农家以砒石拌肥料施于田间,主要作农药用,砒石本身并非农肥。
在《五洲书种博物考辨》的《砒石类》项下,李圭景全文转载了宋应星关于砒石制造的论述。②又如《长笺散稿》卷十八《布针辨证说》更写道:“按《天工开物》、《物理小识》等书制布针法。先锤铁为细条,用铁版一根(块)
锥成线眼,抽过[铁]条,铁成线,逐寸剪断为针。先搓其未成颖,用小锤敲扁其本,钢锥穿鼻,复鎈其外。然后入釜,慢火炒熬,复以土未入松木火矢(松木炭)、豆豉??"在引用《天工开物。锤锻》章论制针的全部过程后,李圭景议论说:“我东工匠不利不工于器术,但虚欲无厌诈。一个细针值几钱?故不造,初非不能也。”③按《物理小识》所论制铁针法,亦引自《天工开物》。仅从这些例子中便可看出李朝末期这位实学家推崇《天工开物》的一般情况了。李圭景上述两书差不多同时脱稿,近年来对于此二著的研究还不够深,其中精彩内容尚待发掘。由此我们看到,李朝实学家都学识渊博,对中国思想文化及科学技术有深湛造诣。象江户时代日本学者一样,李朝学者多以汉文著述。这对我们研究中国与日本、朝鲜之间的科学文化交流是很方便的。李朝学者对《天工开物》的利用及所受影响,远不止此处所述,但因我们掌握材料有限,也只能介绍这些。
②蒙汉城学者郑善英女士惠寄此书,特致谢意。
③李圭景:《五洲衍文长笺散稿》,上册,第298 页(汉城:明文堂,1982)
①李圭景:《五洲衍文长笺散稿》,上册,卷18.第542—543 页(汉城:明文①李圭景:《五洲衍文长笺散稿》,上册,卷26.第739 页。
②李圭景:《五洲书种博物考辨》。同上书,下册,第1207 页③李圭景:《五洲衍文长笺散稿》。上册,卷18,第546 页《天工开物》象《本草纲目》一样,作为中国古代科学文化的代表作,还早在18 世纪时就流传到欧洲。1959 年我曾系统查阅了欧洲各大图书馆的有关藏书目录,以19 世纪以前的人藏书为重点,有的书目则编于18 世纪及19 世纪初。在翻阅了伦敦、巴黎、柏林、罗马及圣彼得堡等英、法、德、意、俄各国有关书目时,我们注意到《天工开物》首先到达法国,其明刊涂伯聚本及清初杨素卿刊本都人藏于巴黎国立图书馆(Bibliotheque Nationale)
中。据里昂大学东方学教授古恒于1903 年为该馆编写的汉籍书目说明,我们知道此书目所载藏书是以原巴黎的皇家文库(Bibliotheque Royale)旧藏书为基础而加以扩充编目的。①因而古恒的书目虽编得较晚,但很多藏书早在18 世纪就已运到巴黎,其中包括《天工开物》。料想此书是由当时在华居住的法国耶稣会士们运寄到法国去的,目前资料表明,崇祯十年原刊本《天工开物》在世界只有三部传世。其一在北京图书馆,其二在东京静嘉堂文库,其三便在巴黎国立图书馆。其余欧美各图书馆藏本都是本世纪后人藏的,目前此书已传遍各主要国家。
当18 世纪法国启蒙学派的领袖狄德罗(Denis Diderot,1713—1784)主编《百科全书》时,《天工开物》已入藏于皇家文库,因为汉学家还未曾介绍此书,所以学术界也从无使用。这与日本、朝鲜情况相反,因为西方科学家中懂汉文的实在太少,这种情况至今也如此。直到19 世纪上半叶,《天工开物》才首先被对中国科学技术感兴趣的巴黎法兰西学院著名汉学家儒莲(Stanislas Julien,1797—1873)所注意。儒莲曾就学于法国植物学家、医生兼汉学家勒牡萨(AbeI Remusat,1788—1832),19 世时与其师齐名。
这两位精通中国语文的法国一流专家,在介绍中国科技方面都有贡献。勒牡萨以研究《本草纲目》著称,其弟子儒莲则以译述《天工开物》驰名。除此,儒莲还将《景德镇陶录》、《大唐西域记》译成法文。由于《天工开物》最初先到法国,所以介绍此书也从法国开始,几乎皆操之于儒莲一人之手。1830 年他先将《丹青》章中关于银朱的提炼方法译成法文,题为《论中国的银朱。译自汉文并摘自名为〈天工开物〉的技术百科全书》(Sur la vermillonChinois. Traduit du Chinois et extrait lun encyclopedietechnologique intitulee Thien-Kung-Kai-Wu),发表于《新亚洲杂志》(Nouveu Journal Asiatique)第五卷205—213 页。这是《天工开物》内容译成欧洲文的开始。该文很快于1832 年转译成英文,发表于《孟加拉亚洲学会会志》(Journal of the Asiatic Society of Bengal)卷一第151—153 页。
1833 年懦莲再将《天工开物。丹青》章论制墨的部分及其他有关著作译成法文,题为《中国制墨的方法》(Procedes des Chinois pour la fabrication de l‘encre),发表在巴黎的权威化学刊物《化学年鉴》(Annales de Chimie)卷53 第308—315 页。在这同一年(1833)在《化学年鉴》11 月的一期出现了儒莲的另一译作,题为《铜合金、青铜、锣钲》(Alliages du cuivregs et tatams),①M.Courant:Cataleens,Japonaisetc.,……1,Quatremefascicule,Paris,1930.译自《天工开物》中《五金》及《锤锻》章。1834 年该译文又由法文转为英文,刊于《盂加拉亚洲学会会志》卷三第595-596 页,题为《中国人制锣与钦的方法》(Chinese method of makinggongs and cvmbals)。1847 年儒莲的这篇法文译文还转译成德文,刊于《应用化学杂志》(Journal Praktischen Chemie)卷41 第284—285 页。同年法文译文还转载于法国(科学院院报》(Comptes Rendus de l'Academie des Sciences),卷24(第1069—l070 页)。儒莲的译文所以很快以法文、德文及英文出现在欧洲一流科学刊物中,是因为那里的科学家和技术家正对具有特殊性能与用途的铜合金发生兴趣,而白铜(铜镍合金)与黄铜(铜锌合金)本是中国的发明,又通过《天工开物》才首先将其原料技术配方及制造方法公之于世的。当《天工开物》介绍炉甘石(碳酸锌)炼锌的方法100 年后,英国人钱皮恩(William Champion)才干1740 年得到用同样方法制锌的专利,较大规模制造是19 世纪以后的事。①欧洲黄铜品质欠佳,因为铜锌是以1:1 之比配制的。而《天工开物》指出,这种配比只能得低质的铸器,而建议铜锌比改为6:4 或7:3.书中给出6 种配比,并评论合金品第及用途,显然这对欧洲人来说是很好的技术启发。《天工开物》中的基本思想是通过改变铜锌的各种配比,以制得性能及用途不同的黄铜制品。而如果没有单质锌,用炉甘石与红铜以6:4 或其他配比也可直接炼出黄铜。这就是宋应星通过儒莲给欧洲科技界传递的技术信息。
中国的白铜很得欧洲人喜欢,明清时曾向欧洲大量出口,欧洲自己则作不出来。因为白铜成分中的镍是瑞典人克朗斯塔德(Axel Cronstedt,1722—1765)于1751 年才发现的,1804 年由里希特(Richter)分离出单质。中国古代虽未发现单质镍,但懂得怎样从含此金属的矿石与铜炼成白铜,所以仍然走在欧洲的前面。1822 年英国人法伊夫(Fyffe)分析了从中国进口的白铜,发现其中含大量镍,这是儒莲翻译《天工开物》有关章十几年前不久才得到的认识。然而欧洲人还难以制出更多的镍与铜配成白铜,直到1865年沃顿(J. Wharton)才大量制出镍,1880 年产1000 吨。在这以前,欧洲人一直想自己制造白铜。1824 年柏林出现了欧洲白铜仿制品,一般称为“德国银”
(German silver),以与中国白铜“中国银”相区别。欧洲人除用“中国银”称呼白铜外,亦直接按音译称为“pektong”。但柏林人海宁(Heining)
兄弟的仿制品仍无法与中国白铜相比,因为并非真正的铜镍合金,虽然现代的所谓“德国银”含铜60、镍30、锌30 份。那么在没有取得单质镍以前,欧洲人如何能制得真正的白铜呢?在这方面他们再一次可指得到宋应星的技术启发,因为他指出将铜与炉甘石或锌再加上砒霜等药便可“制炼为白铜”。
这样可得到铜锌镍合金和砷白铜(铜砷合金)。前一种合金就是现代的“德国银”。除此,宋应星还提出用铜“与矾、硝等药制炼为青铜”。铜8 斤与锡2 斤可炼成响铜,用作打击乐器。前一种“青铜”,即儒莲所译成的“cuivre blanc”,是与古代青铜不同的另一种以铜锡为主体的合金。在19 世纪三十年代当欧洲人对黄铜、白铜的技术秘密还未完全掌握清楚时,儒莲把宋应星在这方面的论述译成法文,真可谓及时之雨,所以由19 世纪德、法两国著名化①R.F.Tylecote 著、华觉明等译:《世界冶金发展史》,第335—336 页(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5)
学家主持的刊物上才肯破例地刊登一篇17 世纪中国作品的译文,而他们过去是很少这样作的。
1837 年,儒莲更将《授时通考》(1742)卷71—76《蚕桑篇》摘译成法文,译本名为《论植桑养蚕的主要中国著作提要》(Resume des principaux traites Chinois sur la culture des muries et leducation des vers a soie)的单行本形式刊于巴黎,共224 页,另有24 页的导言。他还在扉页上将此书冠汉文书名为《桑蚕辑要》。在同书第169—187 页附录中特意摘译了《天工开物。乃服》章论桑蚕的部分。当时欧美各国为了生产生丝,已大力发展养蚕,但19 世纪前半期欧美养蚕业面临蚕病无法医治的技术困难,引起生丝减产,不少学者都卷入了有关这方面的研究,一时未有进展。正当此时,儒莲将中国论桑蚕古书译成法文,译本刚在巴黎一出版便立刻轰动了欧美各国,引起了普遍注意。法文本不腔而走,而且当年之内以异乎寻常的快速便译成意大利文于都灵出版,题为《中国人种桑和养蚕的技术)(Dell'art di coltivare igelsi e di governare i bachi da seta secondo il metodo Cinese),共208页。意大利文版出版时,1837 年在斯图加特和杜宾根便出现了德文版,书名是《论种桑和养蚕??》(Ueber Maulbeer-baumzucht und Erzeihung der Seidenraupen》,由林德纳(Friederich Ludwig Lindner)从法文译成德文并加注。
儒莲法译的《桑蚕辑要》1837 年出版的当年,不少国家争先抢译,在竞争中当然快者取胜,意大利文版及德文版都是译者及出版社以极快速度在当年之内见书。德文版在1844 年又发行第二版。1838 年此书又从法文转译成英文于美国华盛顿出版,书名是《论植桑与养蚕的主要中国著作提要》(sum- mary of the principaI Chinese treatises upon the culture of mulberry and rearing of silkworms),与法文书名严格相符。1840 年法文本再转译成俄文,书名改为《论中国养蚕术,摘自有关中国著作》得堡(今列宁格勒)出版。因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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