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甄宝玉逢女沁芳亭 林黛玉返魂太虚境

    第九十八回 甄宝玉逢女沁芳亭 林黛玉返魂太虚境 (第2/3页)

还叫姐姐、妹妹不成?”甄宝玉道;“如今大了,再喊岂不惹人笑话!我先前总不喜欢读书,如今也认真读起来。将来若不求取个功名,扬名立身,怎好见先人于地下呢?便也都改子过来。”贾母越发喜欢,道:“这才真真的是好孩子,到底明白了过来。咱们宝玉就醒悟得迟些。”甄宝玉道;“小时候老爷打我,多亏屋里老太太护着,方活到如今。”贾母大笑不止。

    凤姐笑道:“何如?老祖宗最疼爱宝玉的,如今一下子得了两个。一个家孙,一个外孙女婿。咱们从说书的女先儿那里,也没听过这个奇闻。任出多少银子,也买不宋这样的快乐。”贾母笑道;“猴儿,我如今有两个玉儿,哪里还喜欢你,你还做梦呢!”凤姐笑道:“老祖宗原该多疼孙子、外孙女婿。我这个孙媳妇儿没嘴的葫芦似的,又没本事,又不会公婆跟前讨好儿,老祖宗哪里还会喜欢!赶明儿两对玉儿做了亲,我来给老祖宗拾鞋子吧!老祖宗若嫌弃时,想想难为风丫头也怪辛苦的,平时也孝顺来着,我可不也得疼了。”

    鸳鸯笑道:“考太太昕听,二奶奶说得何等可怜,只怕这一来,老太太越发的疼爱了。”娘儿们说笑着,晚上赏月,闲话不提。

    且说林黛玉至宝玉去后,日日掰指头算计,只怕已到金陵了,今日想已去过苏州,扫过父母的坟了,如今想已在回来的蹄上,不过数日,便回家了。

    黛玉这些日子总没精打采的,没情致儿。闷了时将小时候宝玉留在这里,或一起玩过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放在几案上,反覆把玩,看了又看。猫儿不小心,跳到几案上撞落下一个花篮儿,黛玉一面撵猫,一面忙拾起篮子,护在怀里,抚摩了又抚摩,仿佛花篮儿跌疼了似的。

    黛玉又一件件拿起这些东西,半天也不言语,只顾回味同宝玉一起玩耍时的光景。又拿起晴雯送来的那张旧绢子,看那上面题的诗。想起宝玉挨打自己去看视时的情最,不觉流下泪来,忙将绢子护人怀中,像是护着宝玉,不让他挨打一般。

    黛玉闷时也去寻踪觅迹,到葬花的地方去看埋花的香丘,不禁想到宝玉劝自己时说的那些话:你死了,我做和尚去。心中突突乱跳。想,你如今还做和尚去么?又想起那年宝玉拿了《酉厢记》来,二人在沁芳亭上,头挨着头,读得如痴如醉。想到这里,忍不住—步一步信步来至沁芳亭。忆起宝玉用《西厢记》上的话儿打趣,反惹得自己恼了。又想到刘姥姥宋行酒令时,自己失言,竟说什么“纱窗也没有红娘报”的话儿,引得宝姐姐开心见肠、劝导一番。自己感她心诚,从此后再不恼她了,对宝玉也不三日两头儿地吵闹了。平时吵闹,总是自己的不是。

    黛玉正想到这里,忽见宝玉从亭子那边走来,边走边看园子里的景色。来至沁芳亭前,竞未见着自己,只抬头看两边的对联。一面念道,“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不禁点头叹道:“果然好对联,全写出了这里的诗情画意。”

    黛玉便走到跟前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一声,还只顾慢慢地走,有心看对联!”

    那人吃了一惊,抬头细看眼前这一女子;两弯烟眉似蹙,一对星目含情,两靥生愁,行动婀雅,体态风流,大有不胜之态。不免大吃厂惊,心想;人世间哪有如此超凡脱俗的丽人!不是天仙,必是我那妹妹无疑了。因笑说道;“我才进来一会子;碰见几个小丫头叫我。不知妹妹在此,多有得罪!学生这下赔礼了!”

    黛玉捂住嘴儿发笑,道,“瞧你,来了也不说说江南的风光,咱们扬州、苏州变得什么样儿;倒这么酸腐起来;学生这下赔礼!叫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那人只道黛玉要他细说江南景况,便道;“妹妹是要听江南景况,扬州、苏州的风光么?”黛玉笑道;“姑苏林黛玉,岂能不听姑苏、扬州的事情?还不快快说来,再装腔作势,我便恼了。”

    那人一听,喜形于色,果然这女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林妹妹!心里一乐,早笑出声来,道:“妹妹别急,听我细细讲与你听。我从小儿生长江南,岂有不知江南风光的道理:”黛玉有些奇怪,道:“你又胡说了,你从小生长在这里的,哪里是什么扛南?”那人笑道:“我果然从小生长在江南,如今已与妹妹结为秦晋,妹妹还不知道么?想宝玉虽驽,也不会亏待妹妹的,将来定要争一顶冠戴与妹妹戴。立身宦途,扬名四海,方不辜负妹妹如此国色天香的奇女子。再者,也显耀门庭,光耀祖宗,宝玉便死,也是无憾。”

    黛玉一听,大吃一惊,道:“原来你平日是哄我的?如今一定下亲,就在我跟前说这些话,可知你也是个禄蠹。平时还骂什么禄蠹国贼呢!”那人见黛玉生气,忙作一揖道:“我何尝说假话来着,那原本是小时候说的玩话儿。大丈夫不立身扬名,光耀祖宗,还有脸见先人于地下么?”黛玉冷笑道:“原来你去了一次江南,全变过来了,我算白认识了你!也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从今后休想做什么亲!我真后悔平素间不该把心交给了你,还告诉老太太,送我回南边去吧!”那人道,“妹妹此言差矣!订者,定也。既已定亲,焉有再反悔之理!再过些日子咱们便做亲了,那时自然回南边住的。”

    原来黛玉日日思念宝玉,见了此人,只当宝玉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往别处想去。如今见他前盲不搭后语,满嘴里尽是胡话。这沁芳亭的对联明明是他撰的,反念起来,说题得真好。明明生在京师,偏说长在江南,见着自己,竟是一揖,心里不免狐疑起来,莫非他跟舅舅出去,吓破了胆,又糊涂了么?又想到前些日子,听说舅母认了个叫什么甄宝玉的,也同宝玉长得一般,莫非竟是此人?再细看他项上,并未戴着金螭璎珞五色丝涤系着的那块美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便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来冒充宝玉,还不实话讲来广那人道:“妹妹何必生气,学生本是甄宝玉,哪里是什么冒充!前些日子已与妹妹订下姻亲。闻听妹妹玉貌花容,天姿国色,实想一睹真颜。不期邂逅相遇,实乃三生有幸,妹妹何至生气如此!”黛玉一听,七窍生烟,急火攻心,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晕倒在地,吓得甄宝玉一时手脚无措。正要来搀扶时,黛玉虽脸白气弱,尚有知觉,用衣袖一掸,道:“什么臭男人,敢来搀我,还不快快离去!”

    可巧紫鹃来寻黛玉吃药,见此形景,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过来搀扶。一面问甄宝玉道:“二爷几时回来的?怎么将姑娘气成这样?还不快来搀扶!”黛玉轻轻摇头说道:“原来定亲的是他!他是甄宝玉。”说完流泪不止,紫鹃知道不好,忙将黛玉背起,慢慢回到潇湘馆来。黛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吐血不止。雪雁、春纤忙打来热水替黛玉擦脸漱口,又捧来热茶,黛玉喝了两口,方缓过一口气来。

    紫鹃轻声问道:“姑娘究竟怎么样了?”黛玉并不答话,只以泪洗面,紫鹃知道不好,便要亲自去回者太太。黛玉略摇了摇头,断断续续说道:“不用,我有话要对你说。”指了指床边,紫鹃便在床边坐了。一面握住黛玉的手,只觉手指头儿冰凉。黛玉声音微弱,道:“这些年难为妹妹伴着我,照料我。妹妹虽是我的丫头,我总当亲妹妹看待。我是清清白白的,如今要去了,只一件事放心不下,告诉老太太,送我回苏州,将我葬在母亲身边,也好有个亲人儿。”紫鹃已哭得泪人儿一般,抽搭着安慰黛玉道:“姑娘宽心些吧,方才急了。急火攻心,如今已缓过来,这里请大夫来瞧,哪里说得上去了呢?保不定不几天宝玉便回来了,也商计个法儿。”黛玉只是摇头,叫她别提,泪水却牵线般地流淌。

    紫鹃边替黛玉拭泪边说道:“那人便是甄宝玉么?其实和咱们宝玉模样儿一样的。就权当咱们宝玉也过得去,与甄宝玉做亲也未为不可。我看那甄哥儿也怪多情的,姑娘何苦来定要糟蹋身子呢!”黛玉摇头,叫她别再提此事,‘面说道:“我是图他的外貌么!”,因叫紫鹃退下自已手上的一只玉镯,轻轻给紫鹃戴在手上。紫鹃哭得抬不起头来。黛玉闭上眼睛,道:“你且去吧!我歇一会子。”紫鹃方站起来,给黛玉盖上一床锦被,见黛玉脸色虽然苍白,似倒平顺了一些,料一时无妨,便轻轻退出来,欲去回贾母。听雪雁、春纤正说此事,忙道:“你两个说小声些,只怕姑娘听见了。”又听了一会子,屋子里十分清静,方道:“你们经心些儿,好奸伺候,别走远了。我去回了老太太便回来。”说着一径去了。

    这里雪雁问春纤:“你说姑娘定的亲不是咱们宝玉,竟是甄家哥儿?”春纤道:“可不是,今儿一早,二奶奶屋里的小红悄悄告诉我,叫我千万别告诉姑娘。说娘娘赐宝二爷同宝姑娘为婚,竟瞒着姑娘,将姑娘说给了甄哥儿。”雪雁道:“既是如此,宝二爷知道么?”春纤道:“宝二爷出了门子,哪里知道此事!只怕回来还不依呢,我们这位竟弄成这样。”雪雁道:“是了,早起我出去,见了宝玉,当是他回来了。原来此人不是宝玉,定是甄哥儿。想是在园子里见着姑娘,姑娘弄明白了,便急得吐血,成了这模样。”

    原来黛玉并末睡去,听春纤、雪雁这一说,方知道有赐“金玉良缘”之事,宝玉也不知道,心里越发思念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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