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回 狱神庙茜红慰宝玉 黑龙江赦珍遭流刑

    第一百八回 狱神庙茜红慰宝玉 黑龙江赦珍遭流刑 (第2/3页)

道:再没些儿指望,又不敢上门去要,心中颇感晦气。

    可巧贾芸找了来,拉他一同去喝酒,固悄悄问他道:“你与宝二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单单告下了他!”何三只是叹气,并不言语。贾芸道:“好兄弟,你有什幺苦处,尽管告诉我,我自与你分忧解愁的。”因敬了何三两杯,拿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送到跟前说道:“三哥一向是个爽性人,为何今日吞吐如此?”

    何三道:“宝二爷强奸金钏儿姐姐之事,小的并不知道,都是三爷说的。我因干娘曾在太太跟前替我求过金钏儿姐姐,以后她死了,我自然悲伤。如今听三爷这一说,方告下了他来。”贾芸道:“你既无确实凭证,为何轻信人言,将人告下?可知宝二叔秉性良善,必无逼人致死之事。倘或上面要你拿出确凿凭证,你拿不出来,问你个诬告不实之罪,你如何处置呢?”何三吓得连忙问道:“好芸二爷,会如此么?我只当随便告告他,有呢,是他自作自受,原该受罚的,我也替金钏儿姐姐雪了耻,报了仇;没有呢,放出他来,也就完了。怎么还反过来问我的罪?”贾芸笑道:“依你说,没有的事尽可以捏造胡告下?若不惩治那起告诬状的,衙门里问事问得完么?所以我劝仿;趁早儿将状纸撤回来吧!就说本是不实之词,原是听人说的,也就罢了。你要用钱时,这银子拿去使吧!以后宝二叔出来,我们还赏你的。”

    何三正在猴急,一见银子,自然收下。正要发话,却见周瑞怒气冲冲走了进来,也来责问何三告宝玉之事。吓得何三只顾磕头,说是“错听了人言,如今立地便去撤回状纸。”周瑞道:“我原拿你当个人看,谁知竟千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责骂了何三一顿,一面又拿出些钱来与他买酒喝,道:“闲了还到家里看看于娘去!”何三一听,自然喜欢,喝过了酒,立即同贾芸一道衙门里办事去了。

    却说宝钗自府里抄了,搬到家庙中宋,心中好生凄伤。想起自己嫁到贾门中,何曾乐过一日?便是燕尔新婚之夜,宝玉还在祭林姑娘。接着,元妃娘娘薨逝,老太太相继没了,如今哥哥陷在牢里,母亲日日哭泣,贾府籍没。宝玉入监,不知他在监中如何度日。王夫人自搬来家庙中,便生了病,一家尚有数十口人,这生计眼看落到自己头上了,如何撑持得起呀!想到辛酸处,眼泪便如走珠一般流下来了。

    忽见玉钏儿喘吁吁进来说道:“老爷回来了,大太太、奶奶们也都过去了,太太叫我来请二奶奶。”宝钗忙擦干眼泪,过王夫人这边来。

    只见尤氏、李纨;平儿等都在这里。贾政抖动着胡须,梳泪说道:“事已至此;不得不同大家说个明白。你们听了,也不用悲伤。如今大哥和珍儿要流放到黑龙江去,明日就回家来住几日,与家人团聚团聚,这也是皇上的隆恩盛德了。”

    邢夫人、尤氏一听,失声痛哭起来,众人也都流泪不止。贾政道:“事已至此,哭也无益,不如趁此时机,大家设法儿替大哥、珍儿准备些路途上用的吃的东西,也尽咱们的一点心意吧!我已从北府借来两千银子。他二人各拿五百两去,剩下的,家里用吧!好歹勤俭过日。咱们金陵祖茔,尚有些土地房屋,若愿南边去的,自然衣食还有些着落,省得都在此忍饥挨饿。这里还可再给三百两银子作盘缠,自比在这里强些。大伙且各自合计合计。”

    平儿因贾琏、凤姐之事未了,自无法回南边,宝钗固宝玉尚未出狱,哥哥还在监中,也无法去。李纨因婶娘和两个妹子均在京中,南边无人,去了没个人照应,也愿留在京师,教子读书,好与娘家的人一处,有个伴儿。惟尤氏婆媳拿不定主意,自等贾珍明日回来,合计定了再说。

    次日,贾赦、贾珍从监狱里回来,各与邢夫人、尤氏抱头痛哭不已。

    邢夫人对贾赦道:“你去了,叫我依靠何人?如今琏儿和媳妇都在狱中,越发没有个人了!”说到此,哭得更加伤情。贾赦流泪说道:“咱们夫妇如今一别,只怕从此再见不到了,琏儿的事,听说倒有一丝儿转机,他若出来,你跟着他好好过吧。媳妇倒不知究竟如何?”夫妇二人,相向而泣,哭得好不凄惨。

    那贾珍、尤氏更是年轻夫妻,况尤氏忍让,平时唯听贾珍之命,百依百从。贾珍如今远流,一个人到那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去,自然想起尤氏平时待他的许多好处。因拉住尤氏的手哽咽着道:“我要到黑龙江去子,那可不是入住的地方呀!只怕从此便回不来了,你们就权当我死了吧!”尤氏哪里还忍得住,索性放声痛哭。贾珍道:“我如今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我去了,你们如何谋生呢?总得有个长远的法儿,”尤氏一边哭,一边说了贾政昨日所说的话。贾珍点头儿叹道:“幸蒙北王、南安郡王几泣王爷看硕,府里的人口方能保全,如今又借银子与咱们。这恩情实在重得很。但数十口人的生计,如此过活亦难呀,到底得有个长远的法儿才好!我的意思:你同蓉儿还回南边去吧!那边好歹有个窝儿,尚有些祖茔产业维持生计。比不得宝二婶子、珠大妹子还有娘家的人可依赖,咱们回南方,叫蓉儿稼穑为业,不必摆往日的架子了。”尤氏边呜咽,边点头儿。

    贾珍因叫来贾蓉,嘱托了一番。贾蓉跪下磕头,流涕说道:“父亲的吩咐,孩儿记下了,父亲安心去吧!但愿同大老爷一道,平安到达黑龙江。将来回来,一家子团聚,便是孩儿的心愿!”说罢又伏地哭泣。贸珍也哭,一面拉他起来道:“咱们这个家就靠你了。我去了,你好好撑持起这个家业来。回去时,沿途注意照顾你母亲,别再像昔日那样消消停停,拿款儿了。”贾蓉一一答应着“是”。

    那焦大自贾府抄家,便丧魂失魄的,一会子骂贾珍等是“没出息的不孝子孙!连祖宗家业也保不住,世职也丢了,将来还有脸到地下见太爷么呀!”一会子又骂那些穿靴戴帽的强盗,“明明是来明火执仗地抢劫,看着人家的东西,眼馋了,偏打起什么‘抄家’的名分儿,哪一样能瞒得过我焦大太爷的眼睛!”如今知道贾珍要充到黑龙江去,便生死也要随贾珍去,一面哭道:“这家业是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祖太爷建的,如今败了,我没脸皮去见祖太爷,还跟了主子去,死在一处吧!”

    众人听了,都觉羞愧难言。贾珍满脸通红,对焦大说道:“你老人家老了,哪里能到那野兽出没的荒僻之地去?还一起回南方去吧!再说祖太爷的坟也在甫边,你到那里只怕还心安些。”好说歹说,方劝住了焦大。

    大家送贾赦、贾珍起程之后,又帮着尤氏、贾蓉收拾几天,王夫人又设了筵席,给尤氏婆媳、母子饯行。众亲眷相互拉着,泣不成声。自有许多话儿,说不出来。

    又过几日,贾蓉方雇了船来,一家于带上几个家人去了。莺儿等仍留下伏侍宝钗,末跟了去。

    自尤氏诸人去后,家庙里竟像少了多少人似的。王夫人、宝钗都难过了好些日子。

    话说宝玉之事,因红玉、贾芸在外营救,叫何三撤回了状纸;那咏林四娘之事原是莫须有的罪名。又得茜雪之夫,在内经营,不过半个来月,便判了无罪开释。宝玉便从狱神庙中出来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