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回 冷心人相遇结丝罗 热肠妇流落丧他乡

    第一百十五回 冷心人相遇结丝罗 热肠妇流落丧他乡 (第2/3页)

的。岂有丢下你一个人在此,独个儿去了的道理!我鸳鸯竟成什么样的人了!奶奶只管往宽里想吧!这病自然一天天好起来,”因抬头看了看天气,道:“这风雪大得很呢!我且再去拾些柴草来。”

    约一顿饭功夫,鸳鸯果然拾来一堆柴禾,又从地里拾来几块没有挖尽的红薯,便于火上烤熟了,给凤姐儿吃。

    有了这堆火,只觉身上暖和。凤姐儿呻吟了一会,便又睡了过去。鸳鸯见这雪越下越大,一时难于出门。好在这里还有几块红薯,这一日也可勉强挣过去了,便倚在火边,不知不觉,渐渐儿地睡了过去。

    鸳鸯睡得昏昏沉沉,朦胧中似听有人在说话儿:“这两个女子是谁?倒好生面熟,似在哪里见过。”鸳鸯一头惊醒了过来。见面前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正在对自己仔细审视。此人风姿潇洒,器字轩昂,腰间系着一把宝剑。鸳鸯一头翻了起来,仔细审视那人,竟至喜欢得叫起来了,道:“你可是柳二爷?那年赖大家花园子里串过戏文的。”

    那人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你们是赖尚荣家里的人了!怪道好生面热!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鸳鸯道:“二爷且别先问,先仔细瞧瞧,这睡熟的人,究竟是谁?”

    柳湘莲端详了许久,只觉着十分面熟,却一时哪里能想得起来,且凤姐如今贫病交加,又黑又瘦,已失去昔日的风采,哪里还能相认,便对着鸳鸯摇头儿,道:“想是赖尚荣家中一个管事的奶奶吧!”鸳鸯叹息着道;“二爷果是认不出了。她哪里是赖尚荣家管事的奶奶,是赫赫扬扬荣国府当家的琏二奶奶呢1”柳湘莲一听,甚觉骇然,道:“原来是她!为何落得如此光景?”

    鸳鸯叹息道;“说末话长,二爷且草上坐吧!待我慢慢儿地说与你听。”湘莲遂于草上坐了。

    鸳鸯遂将自已是侍候贾母的贴身使唤丫头,贾府如何被抄家,琏二奶奶如何进监狱,一家子如何搬了家庙去住,如何遭火灾分散,凤姐如何被休,一路乞讨至此等形景,一一说与柳湘莲。

    柳湘莲摇头叹息道:“想不到赫赫扬扬的大家,竟一败涂地至此!”因又问了宝玉的情况,知宝玉和冯紫英皆被宗学辞退,已有日后进京看望二人之意。

    鸳鸯问道:“听说尤三姑娘没了,柳二爷跟了个道士当了道爷,如今为何至此?”湘莲叹息道:“尤三姐好性烈,又如此绝色标致,可惜我福薄,没法儿消受,一时万念俱灰,偏遇着个道士,听他说子些没来由的话儿,便跟了去。以后方知他哪里有什么道,不过沿街行乞,骗骗人罢了。便离了他浪迹天涯。没法儿过活时,也行那劫富济贫的勾当。以后洗了手,在泉州经营起生意来。今日到此购货,因天大雪,来破庙中避一避,不期遇着你们,既琏二嫂子病成这样,且先到城里住下,找大夫来医治!我这就去叫轿子来,姐姐在此等等儿吧!”

    湘莲刚站起来,忽听凤姐梦中哭喊遭:“琏二爷,快别休我!好歹饶我这一遭儿!我将来变牛变马,好好伏侍你。”说完又睡了过去,只在梦中抽泣。柳湘莲摇了摇头儿,叹息着,一径去了,一会,果然来了两乘小轿。时,凤姐已醒了过来,鸳鸯忙去扶她道:“你瞧瞧咱们遇上谁了?”凤姐忙用手搓揉眼睛,定睛一瞧,面前站着个英俊哥儿。

    那哥儿不待凤姐开口,忙上前请安说道:“嫂子还记得我么?如今嫂子生病,且到城里医治去吧!省得在此受风雪之苦。”

    凤姐瞧了一会,“哇”的哭出了声来,道,“你可是柳二弟?如今怎么能见着,是在梦中么?”湘莲道:“嫂子请上轿吧!咱们这就往城里去了。好端端的,哪里是在梦中。”

    这里鸳鸯、湘莲都来搀扶。两乘小轿一径将二人抬至一家上等的客店。下了轿,便扶凤姐到一间上好的客房躺下。店家早送了一盏银耳羹来,鸳鸯忙喂凤姐喝下。店婆已奉命送来几套单的棉的上等衣裙,一面打水来,与鸳鸯一道替凤姐儿沐浴更衣。

    一切收拾妥帖,鸳鸯方去淋浴更换衣裙。出来时,竞换了一个人,虽清瘦些,到底鹅蛋脸儿,白里透出些红晕,行动娴雅,光艳动人,就连凤姐,虽在病中,也显出来昔日的几分本色,湘莲一见,心中好生宽慰。

    只一会子功夫,店家的已陪大夫宋瞧,湘莲亲自问先生凤姐病情,吩咐人捡了药,熬好汤药后,又亲自尝了,方才端来。

    凤姐好生感激,泪珠儿不断流淌。如今有此落足之地,自强似进了天宫一般,心里虽无比宽慰,无奈悲郁之气久积,加上旅途劳累,病势已成,哪能一时便好。湘莲虽日日燕窝粥、银耳羹送了宋,仍三天好了,两天歹了,并无大的起色。凤姐不时想起旧事,又想念担心巧姐儿,常暗中落泪伤心。鸳鸯、湘莲两个时时陪伴在侧,百般劝解,凤姐儿居、不见愈,日日嚷肝气疼。

    湘莲好生着急,亲自去凤阳城中察访,请遍了凤阳城中的名医,一日两三个大夫来瞧。凤姐心里反觉过意不去,说:“别为我白花这些银子了,这病横竖没指望的,二弟何必四处为我奔波?”湘莲只劝她“好生静养,万事儿放开些,只要药投了病,没有治不好的。”

    且说柳湘莲和鸳鸯,原是两个冷人。二冷相逢,原可一热。鸳鸯在此危难之际,遇上柳湘莲,开初不过一片感激之惰。以后见他一副侠义心肠,只欲救人于危难而奔波劳累,银子花得水淌一般,毫不顾惜。便渐渐儿地由尊敬生了爱慕之心。想,怪道尤三姑娘中意于他,别的人都不能入她的眼,原来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君子,如能够得他终身相伴时,也算不枉度此一生了。可回头一想,人家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些年,岂有还不曾娶妻的道理。自己是何等样人,与人家相匹配么?怎么能够生出此等邪念,痴心妄想?一时心神不定,坐在凤姐榻前出神儿。

    可巧此时柳湘莲进来了。鸳鸯原痴呆呆的,见湘莲进来,脸儿一红,忙站起来让坐。湘莲道:“姐姐何用客气:不知嫂子吃了药,干顺些儿不成?”鸳鸯道:“似平顺些儿,没有嚷疼,倒睡过去了。”湘莲点了点头,自在一张椅上坐下。见鸳鸯含情脉脉,低着头,弄手指儿,心里忽地一动。

    原来柳湘莲自从见了鸳鸯,不过一个女孩儿,如此义气,竟不远千里迢迢陪凤姐回金陵去。沿途还乞讨来侍候凤姐,竟毫无些儿怨色,实实是个重义气的好姑娘,心中好生敬重于她。鸳鸯原生得亭亭玉立,绰约多姿,与尤三姐不相上下,湘莲早对她爱慕不尽。只是一则因鸳鸯在危难之中,若自己行为越礼,岂不有乘人危难之嫌;二则。自己原对尤三姐发过誓的,非像她那样的女子不娶,且要为她殉情五年。如今掐指算来,五年已过,自己心中尚慊慊的。今见鸳鸯脉脉含情,心里不免一动,待要说什么,反而觉得拘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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