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回 观作画友朋赞高节 赠诗歌雅士扬美名

    第一百十七回 观作画友朋赞高节 赠诗歌雅士扬美名 (第2/3页)

问好道:“原来姐姐还俗后也到了这里‘人世沧桑,谁也没法儿预料。不知姐姐如今何以为生?”妙玉叹着气儿道:“佛门不幸,罹此祸殃,叫我欲生不得:,欲死不能。幸赖她姐妹们相救,没奈何,在此谋生,替她姐妹写几句唱本儿。”宝玉道:“怪道人说桂湖楼唱得好本子,原来是姐姐写的。如今听说来求的人越发多了。我倒替姐姐高兴。咱们家自抄没之后,自是穷了。我如今闲了,也替人说说书,讲故事儿,偶然也写写唱本子。日后倒要拿来向姐姐请教。”妙玉道;“你既已写,何不拿了来,这里清唱,也好落几两银子营生。我也好学学你的。”宝玉十分高兴道:“如此甚好。只是姐姐太过谦了,倒是我送了来求教方是。”

    芳官道:“二爷不知,妙师父为写唱本子。配词儿,有时也学着唱几腔,唱得比咱们还强呢1”宝玉笑道:“如此更好了,想妙玉师父颖悟过人,自然一学就会,若以后有幸,听姐姐唱几腔时,岂不更好。”妙玉叹息道:“我不过为作唱词儿学了几腔, 日后你来时,我自唱与你听。”宝玉心中甚是高兴,一想,又觉不胜酸楚,不觉嘘出来一口长气儿。

    那柳湘莲原是个极喜欢串戏文的,如今听妙玉说写了新唱本子,便请芳、藕诸人同唱一出妙玉写的新本子儿。妙玉托不过情,便说;“如此,就唱一出《玉簪记》吧!那是据几种本子改出来的。”众人连忙称好。

    倪二这里便调弄琴弦,藕官唱潘必正,芳官唱陈妙常,蕊官唱老尼姑,三人一起对唱,唱得十分入情。众人均赞口不绝。

    柳湘莲听她们这一唱,早已来了兴头,不等众人开口,便站起来说道:“我原也喜欢串戏这玩艺儿。如今请倪二哥弹琴,我与芳官姐姐唱一出《金钗记》如何?”众人都拍手称快。

    芳官瞧了柳湘莲半晌,方问道:“是柳二爷么?我听过二爷唱的,真真的好唱口。今日有幸向二爷领教,倒是十分难得。”湘莲笑道:“姐姐太过谦了,才我已听姐姐唱来,故欲献丑,向姐姐讨教。”

    倪二这里便已弹奏起来。湘莲许久未串戏了,如今故技重操,倒也兴致勃勃。

    一出唱完,大家连声叫好。湘莲忙摇头说;“多年不唱了,生疏得很。不过一时兴起,开开心儿。”宝玉便对妙玉说道:“姐姐遭此不测,难得能熬了过来。如今写唱本子,亦可谋生。姐姐高风亮节,又如此胸怀,说不得我倒想吟诗一首,蹭与蛆姐,不知可愿闻否?”妙玉道:“我如今哪里比得从前,你愿吟了时,便念出来吧。”宝玉想了一会,遂吟咏道:

    傲笑风尘外。凌霄揖太清。

    妲娥明皓齿,萼绿抚瑶芋。

    堪叹蝼蚁客,安知大士情。

    寰宇遭此劫,高蹈耻贤明。

    妙玉嘘出一口长气,点头叹息。甄宝玉道:“经仁兄这一吟咏,雅兴无穷。我这里也要吟诗一首,噌与妙玉姑娘。不知肯笑纳否?”妙玉恼得欲拂袖而起。宝玉忙道;“怕什么,这里都是当今的名士,不过感姐姐气节、遭际,吟吟诗,为姐姐呜鸣不平而已。姐姐听听何妨?”妙玉方坐下来。甄宝玉见妙玉低着头,不说什么,便咏诵道:

    孤洁高标卓不群,瑶池仙品绝无伦。

    巨雷一响惊主阉,坠落红尘又几春。

    众人都点头说道:“确也有些意思。妙五姑娘原本仙人下凡,正该如此赞颂才是。”

    柳湘莲道:“妙玉姑娘身世可哀,我也为其所感,也赠姑娘一首诗吧。”众人都道:“既已做了,还吟出来大家听听!”湘莲便道:

    蓬莱玉女洁如仙,佛事潜心结善缘。

    早晓菩提难结果,何为枉却美婵娟。

    众人都嘘唏叹息不已。宝玉瞧了瞧冯紫英道:“众人都吟咏了。难道你竟没有诗么!”冯紫英笑道:“我不大会写诗的,如今为妙玉姑娘遭际所感,也胡乱吟一首吧!不知妙玉姑娘肯笑纳否严妙玉低头不答。冯紫英念道:

    雷音生玉树,绿叶尽成林。

    堪笑蚍蝣辈,安知大士心。

    众人都道:“好,谁说不会吟诗呢!竟是一首好诗。”

    妙玉见众人均吟诗赞颂自己,不免有些愧色,也觉应吟咏一首诗答谢众人,便红着脸说道:“我本是个大俗人,如今坠落尘襄,操此贱业。蒙诸君以礼相待,我无以为报,也吟两首答谢诸君。”众人都道:“正要向姑娘讨教呢!快吟出来吧!”妙玉低下头,略一思忖,便吟咏道:

    阔别红尘安望还,佛门欲上耐登攀。

    弹竽不解狂鹏怒,识曲难分羽津寒。

    越鸟何心栖北树,楚蝉着意朝南山。

    诚知此恨无穷际,说与君家意未阑。

    傲世不群二十年,菩提招我达西天。

    来途梦远浮姻水,去寺舟轻泣画船。

    隔雨窥楼心自冷,穿帘望月意准圆。

    淖泥出浴承相问,玉洁冰靖已枉然。

    吟罢,涕泪交流。众人也皆呜咽叹息,道:“妙玉姑娘诗才如此,实实令人堪敬。我辈愚顽,茅塞顿开,日后倒要多向姑娘请教。”宝玉道:“姐姐操此行业,虽算不上是皇皇大业,也是一个谋生的道儿,姐姐真是女中的魁首呢广大家称颂了一会,又问了些芳、藕等人营生的情况,方告辞出来。

    从此,一个传十,十个传百,渐渐地,妙玉的诗名儿大噪,名满京华。各茶楼、酒肆、戏园,都争着要妙玉酌唱本,也有坊间争着刻行的。不少名士、高人便来向妙玉求诗,妙玉也相赠答。有时高兴,也随意唱支曲儿。

    那妙玉当初不过没法儿营生,方为这几个女孩儿写写唱本,谁知竟弄得如此诗名大噪,倒是始料所不及的。心中亦悲亦喜。想自己从小儿入了佛门,日日札佛参禅,到头来还是落入风尘,名编乐籍,便是自己苦行欲守,又何尝能洗得清净!早知如此时,当初真不该入此门中,倒平白把心上一个人儿辜负了。

    从此,宝玉拿来写的唱本,妙玉便替他边击节边唱,宝玉便边听边做些修改,意甚相得。

    那日,宝玉一行人去看了妙玉,从桂湖楼下来,柳湘莲便对宝玉道:“妙玉姑娘如今入了乐籍,我是个爱串戏文的,倒越发地敬重她了。”宝玉道:“你我何等样人,岂能对妙玉姑娘等闲视之。”甄宝玉道:“虽是如此,一个世俗之人,一提起娼优,未尝不嗤之以鼻而轻贱之的。”湘莲甚感不快,厉声道:“非也!娼优之中便没有出类拔萃的人不成[你看那李亚仙、薛涛、梁红玉、朝云、聂胜琼、李香君、柳如是、陈圆圆等,岂等闲之辈所可比的!非但弹唱歌舞,件件皆会,许多人还能画能诗,又作出天下须眉不可企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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