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抵荆州王甫数诘贼 走麦城关羽大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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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 抵荆州王甫数诘贼 走麦城关羽大败兵 (第1/3页)

    却说王甫将军入了城,吴军立即报入了大帐,“禀吕大都督,关羽麾下王甫衙前求见。”

    “传话本督有请。”

    王甫上得大堂,昂首傲视了一下四周,见中央坐的是顶贯帅盔,身披帅甲的吕蒙,旁侧坐的人头戴龙冠,身穿龙袍,碧眼紫髯,不问便知,此人是吴侯孙权。王甫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便不移开,因为今日到此的目的就是要找这个毁了君侯北伐大计的罪魁祸首。

    孙权感到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忙起身道:“来者莫非是王将军?权有礼在此。—来,设座献茶。”待座位放定,“王将军请坐。”

    王甫礼都没还一个,从从容容地坐了下去。根本不像是吃了败仗的面孔,只怕打胜仗也没有这样的气概。王甫的目光又落到武将班中傅士仁的脸上,见他还在厚颜无耻朝自己笑笑表示打招呼。便厉声叫道:“傅士仁!”

    傅士仁毫不在乎地走了出来,仍是嬉皮笑脸地间道:“王将军,久违!唤某何事?”

    “负心之贼,缘何背叛君侯?”

    “王将军有所不知,吕大都督夜取荆州,围困公安甚急,城内粮草不济,四下孤立无援,何能持久?”

    王甫责问道:“何不坚守待援?”

    傅士仁冷笑道:“城破之日,某唯一死而己。常言道:识世务者乃俊杰,况吕大帅仁义待人,所过州郡秋毫无犯,君侯大势已去,将军何不从某共事吴侯,前途无量!”

    王甫义正辞严道:“贪生怕死,反复无常之小人,胆敢在本将军之前出此污言秽语,天理不容!”

    傅士仁边退下边说道:“不听良言,后悔莫及。”

    王甫又看到一旁的糜芳,亦然呼道:“糜芳。”

    糜芳见傅士仁遭到了一顿抢白,总觉有点心虚,又知道王甫是关羽的心腹大将,早已有愧于心,不敢得罪,拱手应道:“王将军有何吩咐?”

    王甫讥讽道:“君侯令某传言,问将军可好?”

    这一声“好”比“不好”还要不好,犹如芒刺在背,又似万针钻心,令糜芳浑身颤抖流汗。糜芳忙解释道:“王将军,大军围城之际,正是君侯遣使催粮之时。傅将军斩使毁书,某不得不归降。”

    王甫气得脸色发青,竖着两个手指对糜芳道:“想汝乃汉王之姻亲,汉中王待汝不薄,糜夫人昔日当阳赴井身亡,大贤大德,母仪天下。令兄事主兢兢业业,忠心汉室。汝竟听信奸贼之言,将汉中王、君侯昔日待汝之恩抛之九霄,天良何在?!汝在生之时可对得住汉中王,死后有何面目见糜夫人?!”一番话说得他低头无语,少一个地洞钻钻。

    孙权觉得这样场景,有失大堂之威。便道:“王将军,君侯命汝到此,有何要事?”

    王甫想,荆州已经失了,再同这两个罪人说这许多道理,又有什么用呢?关键是同孙权来评一评理。因此,开门见山说道:“王甫此来,只为荆州。”

    用不着多说,堂上的人早就揣知了他这个来意,孙权知道王甫必有一番说辞,因此先发制人道:“王将军,荆州原是东吴之地,昔日皇叔遭魏王追剿,无立足之地,问孤借得荆州诸郡,如今彼已占有两川之地,却历年不还荆州。孤无奈,过江索地取城。物归故主,自古常理也。”

    王甫愤恨道:“既是索城,只管明枪交战,何用奸谋?”

    吕蒙听了,不禁失笑道:“王将军此言差矣。‘兵不厌诈’,乃用兵之常理,谅君侯熟读《春秋》,亦知其中道理。”

    王甫被他这一说,一时无语可答。孙权忙说:“孤取荆州,不犯民间草木,随征将士之家无人冒犯,相安无事。将军若要将君侯室眷接出荆州,权当相送。”

    王甫亦笑道:“我家主人向以国家为重,岂恤私情,王甫并非为此而来,料吴侯不敢丝毫有犯。君侯在此驻守多年,人心皆固,岂容汝等胡作非为!”

    孙权道:“将军言之有理。”

    王甫又道:“我家主人坐镇荆州八载,荷护大江南犯,令操贼不敢东顾。吴侯缘何暗中取事,毁坏两国多年邦交?”

    “王将军知其一,不知其二,权早命子瑜大夫过江拜望君侯,欲结秦晋之好。君侯好无道理,不允也就罢了,反将大夫逐出辕门,大叫‘虎女不嫁犬子’,此非君侯自绝于人,岂权之过耶?”

    王甫大笑扬声:“吴侯休再自欺欺人!东吴久与操贼勾连同谋,欲思瓜分荆州,不过无机可乘。子瑜大夫过江作伐,乃东吴做贼心虚,欲遮人耳目也,君侯岂不知江东之意?吴中皆是从奸之贼,与猪犬同类,君侯久有预料,实非诳言耳!”

    孙权被他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却激起了吴中将士的忿怒。潘璋怒气冲冲地闪了出来,指着王甫喝问道:“汝是何等人物,竟敢在大堂之上出言不逊,辱骂吾主!可知晓今日之大堂非关某之地,岂有汝放肆之处!倘不看在吴侯的面上,教汝竖着来,横着去,无葬身之地!”说罢,“哐”的一声,从鞘中抽出半口宝剑,怒目相视,只要一声令下,便可血染大堂。走上两步道:“可要一试潘将军宝剑之利锋?”

    王甫唯拚一死,到了这个时候还怕谁来?亦然从座上抬身,凛然道:“来者不惧死!汝宝剑虽锋利,能斩断天下之耳目,可削平世间之公理否?王甫到此,早不存生还之心,便骂尔这猪犬之徒,奸贼之辈!”

    潘璋又遭了一顿臭骂,火冒三丈,真的抽出了宝剑。孙权见状不妙,大声喝止道:“何人怠慢来客,速速退下!”这才对王甫道:“将军休怒,请坐。”

    孙权想,狗急要跳墙,王甫抱着必死的念头到此,凭你官大艺高,他也要咬你一口,死了也不过一条烂命。我们已经得了荆州,又何必同他们这些穷途末日的人去计较呢!所以,显得十分宽容。潘璋将宝剑归鞘,忿然退下。

    王甫见大堂上这般样子,便知无辩理之处,指着孙权咬牙切齿道:“亡汉乃汝之过也!”说罢,转身出了大堂。

    王甫最后这句话一点也不错。孙权不取荆州,刘备就不会有连营之败,孔明也用不着六出祁山,早就可以起兵灭魏了。自从江东夺了荆州后,与刘备两家互耗实力,使魏军有了喘息之机。所以,等到西川得到了关云长遭擒受戮的噩耗,刘备为云长开丧时,赵云有这么四句话:“君侯北伐定中原,岂料江东起反叛。人道曹操是奸贼,谁信国贼是孙权。”这一句话说得恰如其份。

    王甫下堂,出衙门,上马执刀,在吴军的看押下出了荆州城,一出城关,王甫就放声大笑起来,继而又大哭了起来。这一笑一哭是什么意思呢?在荆州大堂上骂得孙权和这些大将哑然无语,感到痛快之极,出了一口怨气。转而想到进城所见所闻都于君侯不利,复取荆州无所指望,这使王甫心痛得难以忍受。因而从一笑一哭中表露了出来。王甫回到汉营,天已傍晚。云长仍坐在大帐之上。王甫进帐,将荆州的情况详尽地说了一遍。

    关公听了,叹息不止,“皆是关某之罪,某有何颜再见汉中王千岁!”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喧嚣之声,关羽急令手下查明。少顷来报:“荆州失守,军心涣散,三军哗变。”

    周仓挺身道:“主人,待小人前往镇压!”

    关羽向他摆了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前去。因为从这震天动地的声音听来,决不是几十个或是几百个人,而是成千上万,这就是兵变。昔年项羽兵败九里山,亦发生过哗变,可是没法镇住。今日之变,亦在关羽意料之中,因为这数十万大军中有不少军士是荆襄土人,城中都有家眷,家乡失守,军心必定浮动,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要是一杀,哗变的人就越多。关羽传出令去:愿留则留,愿去则去。这样一讲,营中无人拦阻,一哄而散。一检点,十去其六,只剩下十余万人。所走的士兵大多是荆州之人,当然还有许多荆州士兵感念君侯之恩,暂且不肯离去。

    哗变方才平息,大营四周战鼓响亮,杀声齐来。关公传令带马扛刀,与众将一起上马。上营墙一看,四处火把灯球,照耀如同白昼。为首一将乃是吕蒙,胯下战马,手执令旗,披袍显甲,雉尾双挑。原未王甫出了荆州之后,吕蒙便点兵点将,带了十二员上将杀向汉营来,孙权在后率军接应。

    关羽见吴军排开了扇形之阵,向大营蜂拥而来,明晃晃的刀枪,黑压压的人头,似潮水般地卷来。关羽即刻令军士大开营门,率众将出营抵敌。只见吕蒙令旗一挥,十二员吴将如猛虎下山,扑了过来。潘璋、董袭、蒋钦、陈武四将围住了关羽一个,韩当、周泰盯住了关平,徐盛、丁奉与廖化战成一团,甘宁、马忠逼住了赵累,凌统和朱然双战王甫。周仓见状,急窜数步,来相助主人。恰恰是六员汉将对十二员吴将,一比二。终因寡不敌众,少不胜多,众将又数日吃不好,睡不足,体力难支,单凭着一腔怒气能支持多久,只得且战且退。打到半夜,也不知退了多少路,只见吴军不追了,关羽方才停下。聚集三军一看,又少了数万人马,大多是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众将也都战得气喘吁吁,汗如雨注。刚喘得几口气,又听得炮声轰鸣,杀声四起,吴军从四面八方袭来。关羽无立足之地,只得再战,打到天明,追兵方止。关羽向四面一看,所从之军不足一万。在此群山层叠之间,到处都隐伏着吴军的杀声,也到处有可能遭到伏击。关羽不敢多歇,带着残军信步向前。来到一座大山前,一无杀声,二无吴军旗号,一打听方知是大别山。关羽传令就地扎下营来,虽说军士不足一万,所幸大将无伤亡,五百校刀手和二十关西汉都在。这些心腹都在,关羽宽慰不少。扎稳营头,关羽带了众将和五百二十个心腹,上大别山观察突围的路径。到了半山腰,立马横刀,向四下眺望。

    不料山谷中杀声又起,只见吕蒙一马当先,带着五万吴军追杀上来。周仓道:“主人,贼军又到,如之奈何?”

    关羽咬一咬牙关道:“守住山头,居高临下,与贼军决战到底!”

    正说间,山下的一万汉军见吕蒙大队犹如洪水一般涌来,既无大将可依,又无险可据,一哄而散,落荒而走,只留下一座空营。四十万人马就这样一批一批地败得一兵一卒全无了。

    吕蒙将令旗一指,“冲上山去,活捉关羽!”

    吴将潘璋率先跃马而上,往山腰中攀登上去。

    吴军齐声呐喊:“捉拿关羽啊!……”个个奋勇,人人争先,人众如蚁,刀多似林。

    关羽望着如鸟兽散的汉军,既无义愤,又不惋惜,打定主意死守高阜,与吴军血战到底。恰在此时,天外推来一片乌云,笼罩住了山上山下。一阵狂风起处,豆大的雨点洒了下来。须臾,大雨如注,倾盆似地泼泻而下。片刻间,雨帘隔断了两军的视线,大水越出了山涧,像万匹脱了缰的野马奔腾起来,哗哗地向山下冲了下去。说也奇怪,满山大雨声四处轰鸣,落到山腰处的却是朦胧细雨。这点细雨反倒给关公增添了几分精神,脑子似乎清醒了些。

    雨越下越大,天空好像划开了一道口子,洪流冲刷着山路,泥泞得一步一跌,吴军非常难行,连眼睛都不能睁开,简直是在与大雨搏斗。几冲几退,未能上得一步。吕蒙无奈,只得传令收兵。

    雨渐渐小下来,关羽看到山下的吴军也已停止进攻,便带着五百多人往后山行去。太阳落山时节,来到后山脚下,见树林中有一座庙宇,庙前写着“关王庙”三个字,近前一看,墙垣剥落,数处破效,杂草丛生,罕有人迹,不少地方已成了鸟雀的案穴。周仓问道:“主人,此处哪来关王庙?”

    关羽上前细细一看,方知就里。原来关家的祖上,也不知是相隔了多少代,有个叫关龙逢的人,十八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守孝三年后,出仕为将。有一次,关龙逢奉令解粮去京都,路过西史山,巧逢早荒,田里干得裂开了口子,颗粒无收,百姓俄得面黄肌瘦,靠扒树皮、刻草根充饥,光景凄凉。见官家大粮路过,百姓纷纷跪倒在道路两侧,恳求施舍一升半合,普救众生。关龙逢虽则哀怜当地民情,但是解京的官粮怎么可以擅动呢?可是看到满地的男女老幼都是衣不蔽体,骨瘦如柴,怀抱中的婴儿吸吮着干瘪的**,连哭声都是嘶哑的,好不心疼。关龙逢顿起恻隐之心,将所有的大粮都贩济了灾民,拯救了许多垂危的性命。百姓得救了,可关龙逢怎么回去交差呢?只得自刎在西叟山下。当地百姓感念关龙逢救命之恩,就在这一带筑庙立碑,世世代代纪念这位舍生取义的好官。这一消息传开后,各处都有人为关龙逢建庙,希望人世间当官的都为子民百姓着想。

    关羽在庙前住马,留五百校刀手在外警戒,与众将下马,一齐进了庙堂。里面乌洞洞一片漆黑,关西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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