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曹阿瞒许田打围 董国舅内阁受诏

    第二十回 曹阿瞒许田打围 董国舅内阁受诏 (第2/3页)

宝雕弓、金鈚箭,排銮驾出城。玄德与关、张各弯弓插箭,内穿掩心甲,手持兵器,自变量十骑随驾出许昌。满朝文武,独详叙刘、关、张,正为关公欲杀曹操张本。曹操骑爪黄飞电马,引十万之众,与天子猎于许田。军士排开围场,周广三百余里。操与天子并马而行,只争一马头。背后都是操之心腹将校。可知此时杀将曹操不得。文武百官,远远侍从,谁敢近前。当日献帝驰马到许田,刘玄德起居道旁。帝曰:“朕今欲看皇叔射猎。”玄德领命上马,忽草中赶起一兔。玄德射之,一箭正中那兔,将有曹操射鹿,先有玄德射兔以引之。帝喝采。转过土坡,忽见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帝连射三箭不中,顾谓操曰:“卿射之。”操就讨天子宝雕弓、金鈚箭,扣满一射,正中鹿背,倒于草中。汉失其鹿,为操所得,正魏代汉之兆也。群臣将校,见了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踊跃向帝呼“万岁”。曹操纵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弓箭可借,“万岁”亦可借乎?操之俨然迎受,正以观众人之所动静也。众皆失色。此句内伏下马腾一班人。玄德背后,云长大怒,剔起卧蚕眉,睁开丹凤眼,提刀拍马便出,要斩曹操。义气凛凛,须眉如睹。玄德见了,慌忙摇手送目,关公见兄如此,便不敢动。玄德欠身向操称贺曰:“丞相神射,世所罕及!”如此涵养,是英雄权变,是帝王度量。操笑曰:“此天子洪福耳。”乃回马向天子称贺,竟不献还宝雕弓,就自悬带。袁术窃玺,曹操窃弓,不意一时遂有二阳货。围场已罢,宴于许田。宴毕,驾回许都。众人各自归歇。云长问玄德曰:“操贼欺君罔上,我欲杀之,为国除害,兄何止我?”玄德曰:“‘投鼠忌器’。操与帝相离只一马头,其心腹之人周回拥侍。吾弟若逞一时之怒,轻有举动,倘事不成,有伤天子,罪反坐我等矣。”云长曰:“今日不杀此贼,后必为祸。”玄德曰:“且宜秘之,不可轻言。”云长耐不得,玄德偏耐得。

    却说献帝回宫,泣谓伏皇后曰:“朕自即位以来,奸雄并起。先受董卓之殃,后遭傕、汜之乱,常人未受之苦,吾与汝当之。后得曹操,以为社稷之臣,遥应前文。不意专国弄权,擅作威福。朕每见之,背若芒刺。今日在围场上身迎呼贺,无礼已极,早晚必有异谋。吾夫妇不知死所也!”异日曹操行凶,先害董妃,后及伏后。此时献帝密谋,却因伏后,乃及董妃。伏皇后曰:“满朝公卿俱食汉禄,竟无一人能救国难乎?”言未毕,忽一人自外而入曰:“帝,后休忧。吾举一人,可除国害。”帝视之,乃伏皇后之父伏完也。伏完之死在后,董承之死在先;今却于董承之前,先将伏完引线,叙事妙品。帝掩泪问曰:“皇丈亦知操贼之专横乎?”完曰:“许田射鹿之事,谁不见之?但满朝之中,非操宗族,则其门下。若非国戚,谁肯尽忠讨贼?老臣无权,难行此事。车骑将军国舅董承,可托也。”帝曰:“董国舅多赴国难,朕躬素知。可宜入内,共议大事。”完曰:“陛下左右皆操贼心腹,倘事泄,为祸不浅。”帝曰:“然则奈何?”完曰:“臣有一计。陛下可制衣一领,取玉带一条,密赐董承;却于带衬内缝一密诏以赐之,令到家见诏,可以昼夜画策,神鬼不觉矣。”衣带诏之谋出自伏完,而伏完偏不在董承等七人之内,却说在后文另作一事,读者所不能测也。帝然之。

    伏完辞出。帝乃自作一密诏,咬破指尖,以血写之。臣有刺血上表者矣,未有天子而刺血下诏者也。暗令伏皇后缝于玉带紫锦衬内,却自穿锦袍,自系此带,令内史宣董承入。承见帝礼毕,帝曰:“朕夜来与后说霸河之苦,念国舅大功,故特宣入慰劳。”承顿首谢。帝引承出殿,到太庙,转上功臣阁内。帝焚香礼毕,引承观画像。中间画汉高祖容像。帝曰:“吾高祖皇帝,起身何地?如何创业?”将说自己,先问高皇。承大惊曰:“陛下戏臣耳?圣祖之事,何为不知?高皇帝起自泗上亭长,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纵横四海,三载亡秦,五年灭楚,遂有天下,立万世之基业。”与首回起处遥遥相应。帝曰:“祖宗如此英雄,子孙如此懦弱,岂不可叹!”因指左右二辅之像曰:“此二人,非留侯张良、酇侯萧何耶?”将命董承,先说留侯、酇侯。承曰:“然也。高祖开基创业,实赖二人之力。”帝回顾左右较远,乃密谓承曰:“卿亦当如此二人立于朕侧。”承曰:“臣无寸功,何以当此?”帝曰:“朕想卿西都救驾之功,未尝少忘,无可为赐。”因指所着袍带曰:“卿当衣朕此袍,系朕此带,常如在朕左右也。”承顿首谢。帝解袍、带赐承,意只在带,特以袍陪之。密语曰:“卿归可细观之,勿负朕意。”承会意,穿袍系带,辞帝下阁。早有人报知曹操曰:“帝与董承登功臣阁说话。”操即入朝来看。董承出阁,才过宫门,恰遇操来,急无躲避处,急杀。只得立于路侧施礼。操问曰:“国舅何来?”承曰:“适蒙天子宣召,赐以锦袍玉带。”操问曰:“何故见赐?”承曰:“因念某旧日西都救驾之功,故有此赐。”操曰:“解带我看。”急杀,急杀。承心知衣带中必有密诏,恐操看破,迟延不解。操叱左右:“急解下来!”急杀急杀,如何如何?看了半晌,笑曰:“果然是条好玉带!再脱下锦袍来借看。”承心中畏惧,不敢不从,遂脱袍献上。带不自解,袍却自脱,形容畏惧之态如画。操亲自以手提起,对日影中细细详看。看毕,自己穿在身上,系了玉带,回顾左右曰:“长短如何?”一边着急,一边故意卖弄,好看。左右称美。操谓承曰:“国舅即以此袍带转赐与吾,何如?”急杀急杀,如何如何!承告曰:“君恩所赐,不敢转赠,容某别制奉献。”操曰:“国舅受此衣带,莫非其中有谋乎?”吓杀。承惊曰:“某焉敢?丞相如要,便当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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