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争绣球铁牛挂花红 闹洞房莽贼惊异变

    第十七回 争绣球铁牛挂花红 闹洞房莽贼惊异变 (第2/3页)

君德见了一笑,就道:“我家这小姐不是在下夸耀,端的是人品容貌无双无对,琴棋书画,针织女工,样样都是顶尖的,所谓四德齐全,更难得是对父母的一片孝心,自从我家老爷生病,许多日子都是衣不解带,夜夜在床前服侍老父,又发下愿心,情愿就彩楼绣球招亲,与父亲冲喜,真个孝心格天,所以得先生这等神医国手来家,终救了我家老爷性命。方才为小人无礼,误得罪了先生,她才又出来献曲佐酒,将自己大家小姐身分都抛了,这等人品,真个天下地下少有也!”见李逵依旧发呆,又笑道:“先生医术通玄,那是不消说了,更有一身好武艺,也是少有的人才了,更难得的是在下得罪了先生,如此无礼,先生也不见怪,足见胸怀光风霁月,却不知先生曾婚配否?父母都在堂否?”李逵听他夸赞自己,心中大乐,却想不到他竟有此问,饶他粗人,心里也乒乓乱跳,忙道:“俺那里曾讨老婆,只是光棍一个。有个老母前些时又吃贼人害了。” 高君德微笑,就低声道:“那须是天作之合了,不瞒先生说,明日小姐要登楼绣球招亲,谁知他她招个甚样的来家?要好时大家都欢喜,若是招个奸诈不及天性浮浪的或是什么瞎哑瘸瘫的了,不将她终身都害了?因此在下为此事昨夜一夜忧急,却是无法可想,神佛面前许了愿心,如何悔得?为此烦恼,所以将气来冲撞了先生。此时却听得先生尚未婚配,况是先生亲手救了我家老爷性命,却不是天赐良缘?若是先生愿意时,我自进去说与老爷,就将这一分家私招先生为乘龙快婿,如何?”李逵听得晕了,就耳畔仿佛有一个个焦雷来打,半天回不来神来,高君德又问数遍,方回过神来,就喜道:“愿意!愿意!”却又道:“便是小姐要抛绣球招亲,如何又能招我?” 高君德笑道:“这个自在人安排罢了,先生既愿意了,如何愁不成这段好姻缘?我自进去和老爷说,失陪莫怪。”就转身入内去了,就留李逵一个,做梦般呆在厅上,半天欢喜的说话不得。正是:

    姻缘信是月老定,如何绣球暗安排?

    却有看官必问李逵那虎狼之方如何尉迟老爷吃了无事,反自好了?原来当初尉迟老爷为那秦知州席上逼亲,却闷一口气在心里,除了中了毒酒暗害,还郁积些食物在腹里,成个气臌之症,两样气毒深自纠缠,所以多少名医束手,治疗不得,又要顾自家名声,知道这家是个大富之家,只将那首乌人参的补品来开,吃的尉迟老爷一发将气都闭塞住了,看看无救。却是李逵误打误撞,先将对症的解药来解了毒,又胡乱开出这般全不讲君臣佐使的虎狼之方来,正是快刀快劈,钝物须开;神将开道,小鬼须避,竟将那肠胃血脉臌结之处生生都冲开了,气都散出来,尉迟老爷的病也便好了,也是这次天助的李逵,尉迟老爷爱使鞭枪,打熬的身体强健,所以熬将过来,若是另一个,泻也便泻死了。所以说世事有许多跷蹊处,人自苦求的,有时反不如撞运的,正是:

    运来风送滕王阁,运去雷轰荐福碑。

    却说杨雄和石勇两个自回石勇下处去歇,第二日两个自去打点诸般物事,,暗中却把那出入道路都留了心。第三日,两个起个大早,就四更来天,却往北极庙来,天上尚有几颗微星闪烁,听得那小巷里打更的敲的梆响,恰恰是四更三点,两个只当路上行人稀少,谁知到得大路上,见路上远远近近都是人,不由得就吃一惊,就见年青的都是一般的衣衫光鲜,年老的年小的也都挨挨挤挤,奔那北极庙去,两个就知道都是去北极庙撞大运的,却见许多妇人女子负了睡眼惺松的孩儿在背上,也赶的步子紧,又笑又诧异,见前面有个豆汁摊,就坐下买碗热豆汁喝,就问那卖豆汁的年老婆婆时,那婆婆道:“你们两个去撞运的不是?却有这闲来多问?须知那彩楼前的位子早有人抢了哩,便是昨日就许多汉子带张席子,就去那空地里卧了,整在那熬睡一夜哩。这等好事百年难遇,哪个不要去试试?都要抢那最前的位置。便是你两个后生都娶了亲,不然如何这般懒惰?却不早去彩楼前面卧地?”杨雄道:“我们只当这已是起的早的了,却未曾娶亲.”那婆婆道:“便是娶亲也不打紧,不见前头巷里那老赵家娶了新媳妇过门,那日着实热闹。谁知一听得尉迟小姐招亲,老子儿子咕咕唧唧,前日竟将那新娘休回家去了,只要个光身子好去撞大运,亲家带了一伙人来厮打,屋里都翻作白地,两个亲家公厮打,白须子都扯下来,两个抱着只在门前黄泥地里乱滚,笑杀那人哩!”杨雄和石勇两个也大笑,就问:“婆婆如何起的这般早,又见那许多姑娘妇人带了孩儿也去,她们须不是也去争那绣球。”那婆婆笑道:“岂不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往常也这般早起做买卖,又挣了钱,又省了觉,却不是好?今日又算着能比往日来多十来分利。便是尉迟小姐招亲,百年一见的热闹,这些年轻媳妇儿姑娘,哪儿不要去看热闹,个个描乌眉画猪嘴,都把箱底里的衣服翻个几百遍,比尉迟小姐人家是比不了的,却也要自家街坊上争个高低,我便看不惯那浪劲!”杨雄和石勇两个大笑,就喝了豆汁,丢一块碎银子在摊上,两个放开脚步,就往北极庙来。

    两个行不多时,来到北极庙前,又吃一惊,见那一片广场上,黑压压地早不知有几万颗人头在那里,攒攒聚聚,倒不见再有一丁点地皮露出来,那些来往的年青的便往里头挤,前头的如何肯让,就喧嚷吵骂,弄的广场上的人堆就似开的水,只是滚动个不停。这两个本无那争绣球的意思,就自去寻僻静去处,却见那北极庙墙边几棵千百年的大柏树,有十来丈高,枝叶黑压压的遮天蔽日,两个大喜,就盘上树去,到七八丈高处,就觅根粗枝坐下,看那下面的热闹,早见对面就扎起座三层彩楼,有百尺之高,就结锦悬彩,装扮的如一座锦绣城池,说不尽那富贵风流气象,此时太阳已升起来,那日光照的彩楼一片红通通的,宛若绕着一片紫霭红霞,上面已有不少俊秀使女,就倚栏站着,一般的彩衣绣履,倒和那云中仙子不差仿佛。下面那些浮浪子弟胡乱喝起采来,愈发闹的人群沸动。这两个看的也喜笑,杨雄就道:“昔日俺也去泰山下天齐庙,三月二十八日天齐圣帝降诞之辰,看了燕青与任原相扑,那烧香的人不知有多少,算是俺生平见的第一回大热闹了,今日算的上是第二回,这景象也不比泰山那日差多少。”石勇道:“燕小乙知身了命,人又俊秀,身手又矫健,算的世上第一,今日若在这里时,那绣球一定是他的,便是尉迟小姐第一眼定看见他,就是瞧不见,绣球抛下来时,这些粗蠢汉子怎抢的过他?一定是他得了。”杨雄笑道:“燕小乙入得李师师的眼,听说那是天下第一个挑剔的婆娘烟花,如何入不得别人的眼?只为他把握的住,倒教招安促成了,也断送了我们这许多兄弟。想当日小乙若是和李师师做出事来,教那宣和天子道君皇帝吃一回泼天价醋,决不允下招安来时,岂不是好?偏教燕小乙铁石般心,那般水样的妇人贴上身来,他倒把持的住。”石勇笑道:“杨大哥自然是把持不住的了?若再要想讨房婆娘来时,这大好机会,何不下去试试,如何却只在这边树上坐地耍子?”杨雄道:“便是我吃那婆娘陷了一回,以后都没了心思,算起来当日也是憋着一口恶气,下手时罢布的她惨,以后每夜里便做恶梦,梦见她和那迎儿那小贱人来缠我,不肯放手,几回找公孙道长做法,他这牛鼻子法术神通,知道前因后果,叹息不肯,被我勉强不过,与我修了两堂法事,超度冤魂,方觉好了。只是从此我对家室之念却也淡了,如今便是天仙要嫁我时,也提不起兴致来。” 石勇听他言下黯然,便后悔自家言语唐突,勾起他一生的大恨事来,却又不知如何来掩盖,正无奈时,却听得那十几万男女忽地翻江倒海也似叫起来,自家倒吃一惊,就抬头去那彩楼上看时,方知到了时辰,尉迟小姐已自出来了,就那栏杆前娇怯怯站定,却是怎生面貌形态?但见:

    说什么王嫱西子,道甚么玉环貂蝉?那美貌何曾见?便是真曾见得,也不过人间俗色尘颜,枉称了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空将那些昏纣王、愚夫差、庸明皇,着迷的颠倒纠缠,送些不值钱江山。惹那些狂太白、酸杜陵、臭香山,疯魔的如痴如狂,胡将诗歌乱念。便是俺眼里没一个,此生只要觅个天仙。呀?寻不着,寻不着,寻不着,只待到俺今日将这尉迟小姐相见!始动了俺心,迷了俺意,将一口气吊着了俺那心肝,呀!今生若近得她一近,便死个十万回也心甘!

    却是那城里一伙浮浪子弟,这日见了尉迟小姐,就做出这曲子来,从此满城里传唱。却又是那些书生们耐不得,也自把笔填出许多诗词来,其中单一首七律最好,道是:

    群仙出没空明中,为随洛妃朝海东。

    罗袜寒踏秋月露,玉袖冷带天河风。

    子建有睹成赋绝,宋客无缘叹梦穷。

    曾信李郎蓬山隔,更隔蓬山十万重!

    却说尉迟小姐临栏一面,把这些浮浪子弟,穷酸书生,并那十几万男男女女,都惊个呆,过好久才喝采起来,那声音直似雷滚来,要将这绣阁彩楼掀翻了,就根里拨出来,去云里旋个几百遭,那小姐却似心事重重着,颦了双眉,就那侍女捧上玉盘里拈起那绣球来,就楼下看的那十几万男女的心都悬起,只提到半空里,那血脉贲张,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就叫起来,比前一回更响。那小姐似是吃惊,手一颤,那绣球直飘飘落下去,那十几万人发声喊,就直涌上前去,要抢那绣球到手里,就拥倒跌倒的不知几千百个,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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