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水浒中最光彩的好汉?

    谁是水浒中最光彩的好汉? (第2/3页)

肩三娘时,书中也有诗说"满山都唤小张飞,豹子头林冲便是"。这些都说明,《水浒传》的写定者一开始可能是想把林冲写成"水浒版"的张飞。甚至还可以推断,在我们今天己见不到的《水浒》成书前早期民间流传的水浒故事里,说不定林冲真就是个张飞型的人物(《大宋宣和遗事》里有林冲的名字,绰号就已经是"豹子头",但没有他的独立故事),但到《水浒》成书时,己经有了个猛张飞型的黑李逵要写(在晚期水浒题材的元杂剧如《李逵负荆》里,李逵形象巳与《水浒传》中的十分接近),于是,就重新写了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的人生故事,并在故事里寄托了一些有别于鲁智深、武松、李逵这些草莽人物故事的深沉情怀。

    列位看官当还记得,林冲这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是如何一步步被逼上亡命山林之旅的,可以说,林冲是《水浒》中唯一一个严格意义上被"逼"上梁山的人物。《水浒传》一开头便先后讲述了两个颇为相似的人物:王进和林冲的颇为相似的命运,他们都是禁军教头,都武艺高强、无辜善良,都是很理想的国家良将,却先后被高俅这像他自己一脚踢起的气球般轻飘飘直升到高位的无赖小人横加迫害,一个被害得远走异乡,一个被害得家破人亡,最后只得上演一出风雪山神庙的血腥复仇,然后蹿入草泽。

    林冲的被压抑,不仅仅是来自高俅这个身居高位的小人,而是来自各色人等:先是受高俅的陷害,几乎被问成死罪,死里逃生,发配上路,又被董超、薛霸两个人渣百般折磨,在野猪林差点给一棍打死;到了柴进庄上,虽有柴进热诚相待,但仍不免对趾高气扬的洪教头陪笑脸;到了沧州牢城营,因拿银子稍慢,就被差拨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一切,林冲都逆来顺受了,可陆虞候又来沧州追杀,终于,林冲忍无可忍,一幕风雪山神庙中,灵魂深处的"匪魂",如睡狮猛醒,在漫天的风雪中,在火烧草料场的熊熊大火映过来的火光中,猛下杀手,血溅山神庙前的风雪大地,遗下一幅血红雪白的惨烈森冷的图景,而后,踏上了夜奔梁山的不归路。

    风雪之夜,经过柴迸的庄园,进入看米囤的草屋,饥寒交迫,便向庄客买酒。先是声明"小人身边有些碎银子,望烦回些酒吃。"被断然拒绝后,仍是软语相求:

    "胡乱只回三两碗与小人挡寒。"

    "没奈何,回些吧。"

    (若是武松哪有这等耐性一味相求,十九会是径来抢夺),但在遭到喝斥辱骂后,接下来却是突然一转:"林冲怒道:这厮们好无道理!'把手中枪看着块焰焰着的火柴头,望老庄家脸上只一挑将起来,又把枪去火炉里只一搅,那老庄家的胡须焰焰的烧着,众庄客都跳将起来。林冲把枪杆乱打,老庄家先走了;庄家们都动弹不得,被林冲赶打一顿,都走了。林冲道:。都去了,老爷快活吃酒。'土炕上却有两个椰瓢,取一个下来,倾那一瓮酒来,吃了一会,剩了一半,提了枪,出门便走。一步高,一步低,跟跟脸脸,捉脚不住。走不过一里路,被朔风一掉,随着那山涧边倒了,那里挣得起来。大凡醉人一倒,便起不得。当时林冲醉倒在雪地上。这是水浒世界里林冲唯一的一次快活饮酒,甚至是他唯一的一次从嘴里道出"快活"二字。梁山好汉中说"快活"说得最多的是李逵,李逵也的确是梁山好汉中最快活的一位,而这时林冲的夺酒及自称"老爷快活饮酒",那腔调,那行事,正宛如李逵。也许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林冲在杀过人之后,终于可以一伸郁怀了,那倦缩了太久的疲惫而沉重的灵魂也终于可以一得舒展了。这时的林冲太需要放怀一醉了,而这个一向谨细的林冲也果然醉倒了,在唯一一次"快活饮酒"后,醉倒在山涧边的雪地上。

    但是他的压抑人生还没有结束,为了躲避官府的辑捕,他不得不再次收束起心底已经醒来的恣肆的匪魂,扮成柴进的庄丁,蒙混过关,雪夜投上了梁山;不曾想上了梁山又受尽没本事的王伦的苦苦逼逐和排挤,直到火并王伦,经过再一次的血祭,他的自由意志才终于得以彻底舒张。此后林冲为梁山作战,屡屡奋勇争先,一个如此安分善良的良民终于蜕变成了大泽龙蛇,变成一个强悍的叛盗,这其中传达出的感慨太深沉了,意味深长,让人感叹不尽。

    成瓮喝酒,大块吃肉

    《水浒传》第六回说道,花和尚鲁智深、九纹龙史进在瓦罐寺外,合力杀死了崔道成、丘小乙两个强人后,进入寺里,"寻到厨房,见有酒有肉,两个都吃饱了"。这种举动有点意思,杀人后,不但要卷走对方打劫积下的金银,而且,还专门找到厨房,吃对方剩下的酒肉,这样的情节,在新派武侠小说中,大概不大容易找到吧?如果说好汉是杀人后因力乏需补充消耗的体力而有此种举动,那还可以说是平平常常的现实主义,倒也不足为怪,但事实又并非如此。

    就拿鲁智深、史进来说,两条好汉杀人后钻进厨房时,其实并不饥饿,书中已交代,就在双方动手前,史迸巴拿出于肉烧饼,和鲁智深"都吃饱了",随后鲁智深和崔道成交手,只**合就办得崔道成想夺路逃命,接下来丘小乙、史进加入斯拼,以鲁智深数合就斗得对手力怯的身手,两条好汉解决对方,大概用不了太长时间,没有斗得饥饿又需重新吃饱的道理,除非两条好汉患有甲亢,但书中没这样说,这只能说明梁山好汉对酒肉有种特殊的热情。

    又如第三十一回血溅鸳鸯楼一段,武松连杀蒋门神、张团练、张都监后,拿起桌子上酒钟子一饮而尽,又连吃了三四钟才卷了银酒器走路。对饮酒这一细节,夏志清先生赞叹不迭,认为"颇有荷马史诗的风格,毫无浪漫传奇华丽的文饰","达到了现实主义创作的极致"。不过这赞叹是就百二十回本《水浒传》申的叙述而言,而在一种一百一十五回的《水浒》中,同一情节里,则说武松杀了三个仇人后,大吃大喝了一顿。夏志清认为后种写法不好,还是写只饮了三、四钟酒合乎情理,"因为武松很可能会停下来喝酒,但在那个特别时刻痛痛快快地饱餐一顿则是不大可能的。"真的不大可能吗?

    这就要看怎么说了。若从塑造英雄形象的角度看,这一笔很像《西游记》中写孙悟空"立饮琼浆玉液"的笔墨,实胜过大吃大喝。但若从全书来看,水浒故事的叙述者讲述武松这种举动,末必就是有意写英雄之气概,或从"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出发,更有可能仍是出于那种特殊的趣味。从这个角度看,写大吃大喝,或许更合乎这种趣味。

    为了说明这点,不妨再看一下第三十二回夜走蜈蚣岭一段。武松格毙王道人,救下张太公的女儿,听其哭诉自己全家被害及自己被掳的经过后,接下来是:武行者道:"你还有亲眷么?”

    那妇人道:"亲戚自有几家,都是庄农之人,谁敢和他争论? "武行者道:"这厮有财帛么?"妇人道:"他也积蓄得一二百金银。"

    武行者道:"有时,你快去收拾,我便要放火烧庵也。"救人救彻,杀人放火,几句对话均在情理之中,但再接下来,却突然是:那妇人问道: "师父,你要酒肉吃么?"武行者道:"有时,将来请我。"

    那妇人道:"请师父进庵里去吃。"

    此时王道人和小道童的无头尸就横在血泊里,这当儿武松还能有好胃口吃酒吃肉倒也不足为奇,毕竟是好汉嘛,倒是难为"那妇人",在如此血腥的气氛里,在张皇恐惧之际还能考虑到"师父"-武松在她面前可还是个出家人的面目-对酒肉的兴趣,这可是真真难能,难能得奇哉怪也!

    水浒故事的叙述者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列位看官,好汉们诛杀奸邪,除了可以裹走对方积下的金银补充路费以外,往往还有一番大块朵颐作为酬劳。就连林冲,山神庙手刃仇人后,也是把葫芦里剩的一点冷酒吃尽了才上路。

    还不只是杀人越货后要大吃大喝,好汉们平日便是酒肉不断。吴用往石喝村说三阮撞筹,其时阮小五、阮小七已是赌输得赤条条,阮小二也是精穷,就是这样的三位,为招待吴用,还在村旁小店里要了一桶酒,大块切了十斤(!)花糕也似肥牛肉,直吃到天色渐晚。而这一轮十斤肥牛肉还只是"热身",紧接着就开始了第二轮,吴用回请三阮,沽了一瓮酒,又买了二十斤(!!)生熟牛肉,外加一对大鸡,到阮小二家继续朵颐。就在大碗酒、大块肉的气氛中,阮小五道出对强人生活,对"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的强人生活的不尽艳羡和向往,正是有了这种艳羡和向往,吴用才终能说动三人,入伙做下劫夺生辰纲这桩江湖壮举。

    三阮以外,其他好汉如鲁智深、武松、李遥等人的人生旅程中也无一不时时散发着酒肉的气息:鲁智深在五台山下的小酒店里放怀大嚼,吃了十来碗酒后,要了半只熟狗肉,"用手扯那熟狗肉,蘸着蒜泥吃,一连又吃了十来碗,吃得口滑,只顾要吃,哪里肯住";

    燕顺等清风山好汉款待宋江,"杀羊宰牛,连夜筵席,当夜直吃到五更";再如写武松的十回中,不知多少处在写武松饮酒吃肉;"好汉上了梁山,更有吃不完的接风酒、饯行酒、庆功酒,众好汉攻破大名府,救了卢俊义上山后,"连日杀牛宰马,大排筵宴","端的肉山酒海"。排座次后,重阳节菊花会,又是"肉山酒海"、"开怀痛饮"。

    就连梁山好汉破了呼延灼的连环马后,被钩镰枪钩伤的大半战马,书中也特地交代,都被梁山做了菜马。

    据汪远平先生《水浒拾趣》一书统计,《水浒》中写到"酒"的有一百一十二处,点明名称的肉食描写有一百零三处。

    因此,有人说《水浒传》是一本用酒浸得**的小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花和尚鲁智深是一部《水浒》中最具光彩的好汉。不说是"最具光彩的好汉之一",而只说是"最具光彩的好汉",是因为以在下的眼光来看,鲁智深是水浒世界里唯一一个真正具有现代人认可的侠义精神的人。

    换一句话来说,就是如果拿金庸、梁羽生笔下的武侠人物的行事作衡量标准,那么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中鲁智深是唯一可以入选新派武侠小说的人物。再换一句话来说,就是:鲁智深是一百零八人中唯一真正带给我们光明和温暖的人物。

    在第二回中,鲁智深(准确一点说那时还应叫鲁达)一出场便是"大踏步"地走来。仅这"大踏步"三字,就已预显出此人一生的慷慨磊落。果然,从他的身影在水浒世界里出现以后,从打死镇关西,到大闹野猪林,一路散发着奋身忘我的精神:在酒楼上一听到金氏父女的哭诉,便立即对李忠、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那厮便来。"被两人一把抱住好歹劝住后,又慷慨资助金氏父女,当晚回到住处,"晚饭也不吃,气愤愤的睡了",这种人间鬼蜮的龌龊行径在他那慷慨卤莽而又阔大的心地里无疑激起了如火的义愤(这种义愤在其他好汉身上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十分少见,他们更多的是一己的快意恩仇,山东版的电视剧《武松》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便平空添加了武松目睹蒋门神凌虐民众的情节),终于,他愤然而往打死镇关西,从此踏上亡命之旅,上演了一出出如火如荼的壮剧;直到上了梁山,去少华山欲与史进等人会合时,一旦闻听史进被华州太守捉入狱,又立即不顾武松等劝阻,毅然孤身深入险地去行刺,以致身陷囹圄。这就是鲁智深,他所奋身干预的事情,没有一件和他切身相关,关涉到他个人利害,而他无不慷慨赴之,这才是十足烈火真金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难怪,金圣叹评鲁智深为一百单八将中上上人物,又道:“写鲁达为人处,一片热血直喷出来,令人读之深愧虚生世上,不增为人出力。”

    金氏这话说得真好,不过可看出其所受《史记》的影响。又如台湾学者乐衡军先生在《梁山泊的缔造与幻灭》一文里说到了鲁智深,有一段话,饱含着感情,说道:鲁智深原来是一百零八人里唯一真正带给我们光明和温暖的人物。……他正义的赫怒,往往狙灭了罪恶(例如郑屠之死,瓦罐寺之焚),在他慷慨胸襟中,我们时感一己小利的局促(如李忠之卖药和送行)和丑陋(如小霸王周通的抢亲),在他磊落的行止下,使我们对人性生出真纯的信赖(如对智真长老坦认过失,如和金翠莲可以相对久处而无避忌,如梁山上见着林冲便动问“阿嫂信息”,这是如武松者所不肯,如李逵者所不能的),而超出一切之上的,水浒赋给梁山人物的唯一的殊荣,是鲁智深那种最充分的人心。

    在渭州为了等候金老父女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