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刘福通弹铗述痛史 施耐庵洒泪祭亡灵

    三 刘福通弹铗述痛史 施耐庵洒泪祭亡灵 (第2/3页)

着这神异莫测的空星,惴惴地问道:“太……哦老伯,这是什么所在?老伯要晚生做什么?”

    老人也不答话,走过来一把抓住锦帐一角,说道:“秀才先看看这里面的物事。看完之后,俺有件事要问你。”说毕,手腕轻抖,猛听得“唰拉拉”一阵骤响,那一道锦帐霎时滑向两旁,竟然露出了两个黑魆魆的大穴。

    施耐庵心中“扑扑”乱跳,双腿战战地踅到那两道大穴前,探头一看:只见左面那道大穴里密密麻麻堆满了一朵朵白绫扎就的白莲,与日间所见的那些白莲教众扎在腰间的一模一样,不过,每一朵白莲都显得肮脏破敝,有的沾着硝烟污垢,有的缀着弹洞刀口;右边大穴里却整整齐齐叠着一堆红绫短裙,茜红的鲛绡在烛光下仿佛失去了鲜艳的色泽,显得褴褛而黯淡,仔细看去,那每一条红裙上依稀都有着创伤与血污。

    施耐庵心下一动:是了,日间所见的那些白莲教女教友的腰间,正是系着这样的红裙。他一边端详两个大穴中的白莲与红裙,心中委实纳闷:这些白莲红裙,在乌桥大营比比皆是,为何要藏之大穴,而且锁进这间秘室?这个古怪老头,煞有介事地将自己引到这里来看这一切,又是何用意?

    施耐庵正自纳罕,猛听得身后响起唏嘘之声,他回头看去,只见那老者早又在香炉之中添了三炷香,鼻翼疾速抽动,爬满密密皱纹的眼眶里汪着泪水,嘴里喃喃念道:“诸位殉教的兄弟姊妹,俺今日又来致祭,一瓣心香,愿达英烈魂灵之所,佑俺白莲义军早建大业、规复朗朗乾坤,噫噫呜呼,伏乞尚飨!”

    施耐庵听毕一震,他不觉回头望了一眼锦帐后的大穴里那些褴褛的白莲和血污的红裙,忍不住脱口问道:“老伯,这两处墓穴,敢莫是红巾军阵亡将士的衣冠冢么?”

    老人闻言猛地转过身来,“蹬、蹬”地走近两步,深陷的两眼里倏地闪射出一束灼人的光芒,厉声道:“什么衣冠冢!这两处福地洞天里住着俺同生共死的兄弟姊妹,撼地擎天的英雄豪杰!”他说着便走到墓穴前,俯身睇视那些没有血肉魂灵的白莲红裙,仿佛它们都活了过来,正在与他叙着离情别绪。

    老人一边注视着墓穴,一边喃喃絮语:“啊啊,四千七百名血性男儿,六百六十四位巾帼豪侠,身膏豺虎,魂泯衰草,如今只剩下这破碎白莲、带血红裙,真叫人揪心泣血哪!”说毕,他抬起头来,声音抖抖地对施耐庵说道:“秀才秀才,你想知道他们是如何殉难的吧,”他指着满盛着白莲的大穴说道:“这四千多名白莲教弟兄,有的是在疆场搏杀中死于蒙古兵长刀硬弩之下。有的是杀富济贫之时,死于奸臣赃官的钢铡铁斧之前,有的是伤重被俘,坚贞不屈,被朝廷鹰犬剖腹开膛、剔鼻剜眼,甚而剥皮抽筋、熬油点灯而死!”

    施耐庵几曾听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禁不住浑身毛发直竖。只见老人又指着那安放着大堆红裙的墓穴叹道:“唉唉,这六百余位教中姊妹,死得更是令人痛惜!她们之中,有的是待字闺中的髫龄女儿,为抗暴政,坦然战死在阵前,有的弃下家中呱呱待哺的孩儿,壮烈殉教于锋镝之下。宿迁一战,四百名被俘的红巾女儿,惨遭污辱,受尽摧残,那些禽兽不如的朝廷爪牙,将她们挨营**之后,又将蛇蝎缚入裙内,用长箭戳进**。四百位红裙姊妹没有一人变节求饶,最后被一齐吊死在从宿迁到符离集大道旁的树林里!”

    施耐庵直听得血脉贲张,不觉失声叫道:“如此残暴,天地难容!你们,难道就不想为她们报这冤仇,难道就不想叫那些朝廷鹰犬偿还血债么?”

    老人默默地踱了两步,忽然驻足说道:“讲得好!你这书呆子倒还有点血性,那俺便有一桩事情要向你讨教!”说着,他轻弹着握在手里的那把湛卢剑,问道:“俺问你,你果真是这把湛卢剑的传人?”

    施耐庵点点头。老人紧接着逼问:“那,你的家族中可有个名叫施维诚的人物?”

    施耐庵又点点头答道:“那正是晚生的曾祖辈。”矮老人“哦”了一声。施耐庵隐隐觉着他那深陷在眼窝中的瞳仁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奇异光彩,电光石火,不是他此刻对这位神奇的老人倍感兴趣,目不转睛的睇视,那简直难以发觉。

    矮瘦老人又猛地转过身来,厉声问道:“那么,你可见过一本封着火漆的《御批千家诗》?”施耐庵不觉一惊,这个老人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对千里之外的施家世事如此了然?不过,他说的那本什么《御批千家诗》,自己却委实从未见过。

    他见老人尽管神态凝重,眉目间显露出一丝急迫的神色,他似乎觉着这本《御批千家诗》大有名堂,一时逗起好奇之心,不去回答老人的问话,竟然以问对问地说道:“太……哦,老伯如此垂问,难道那本寻常的《千家诗》里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法门?”

    那老人脸上掠过一抹狡黠的笑意。试想这样深沉老辣的人物,还能瞧不出施耐庵耍的小小花招?他问道:“施维诚临死之时,你可在病榻之前?”

    施耐庵见这老人精灵无比,不敢再耍花招,据实答道:

    “晚生其时尚未出世。”

    老人接着问道:“你父亲临死之时,可有什么叮嘱?”施耐庵答道:“有的,有的。他对晚生嘱道:‘好孩儿,为父归天之后,你不要再去攻读孔孟,一把火烧了这间祖屋,远走高飞,四海为家,好自成人。’还有——”

    老人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语,问道:“那么,你父亲还有没有兄弟?”

    施耐庵答道:“晚生还有一位堂叔,名叫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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