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获秘笈全凭扁舟一叶 说兴亡笑谈笔剑双绝

    五 获秘笈全凭扁舟一叶 说兴亡笑谈笔剑双绝 (第2/3页)

刀也将衣襟扎了几个窟窿!此时,他想这狗官可恶之极,旋即使出开山掌,怒喝一声,毕平生之力,拍在墙上,那道墙壁立时哗啦啦土崩砖洒,直拍向屋内那个狗官,刹时血浆飞溅,惨叫连声,几个少女早已在刀网下坠之时躲出卧室,一面崩墙可可地将那狗官砸了个脑浆迸裂,血糊胸膛。刘福通乘着那声巨响,跃了进去,正欲到他身上搜寻藏秘籍的行走线路,忽听得哈哈一声哑笑,一队蒙古亲兵拥着一个官员围到了身后。

    来者正是铁尔帖木儿,适才被砸死的竟是一个偏将。只听那狗官冷笑道:“何方草贼,竟敢夤夜行刺本官,今日你将插翅难逃!”刘福通心中想道:适才鲁莽行事,只当这狗官不过是个无拳无勇的酒色之徒,也忒小觑了此人。吃一堑,长一智,此时劲敌相逢,他哪里再敢掉以轻心?静心宁神之后,便装成害怕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说道:“大人,小的只因穷得无路可走,才来此处行窃,不料惊动大驾,小的死罪,万望网开一面,回去侍奉八十岁的老母!”谁知那狗官眼力不低,他笑道:“好一个狡贼,你当本官没看见你掌劈厚墙!你这小子倒有几斤膂力,休想瞒过本官!不过,再大本领也不可在此撒野。左右,给我拿下!”立时,几个亲兵便如疯狗般扑了上来,刘福通本待展开“翻江剑”法,将他们一齐结果,转念一想,来此非为杀人,乃是为的那绝世秘籍。于是装成剑法拙劣的三流小辈,胡乱格了几招,忽然大叫一声,让一个亲兵在臂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刀伤,乘着血光一闪,顺势倒在地下,大叫:“总爷饶命!”那狗官忙喝道:“住手,留下活口。”此时他戒心未除,问道:“草贼,怎不使你的开山掌?”刘福通装傻卖痴,哭声说道:“老爷看岔眼了,你那墙壁年久失修,砖松泥落,一推就倒,只要大人饶了性命,待明日俺替你邀几名工匠砌面新墙,将功赎罪。”那狗官听了,犹豫一阵,又叫一名亲兵挺刀刺下,刘福通索性大叫饶命,让那刀锋在腿上划一道口子。那狗官一见,沉吟不语。刘福通见他松懈无备,乘势就地十八滚,电光石火之际,滚到那狗官路前,一式“翻江剑”扫向他的双腿,饶这狗官跃起迅捷,也早已迟了半拍,刘福通那“翻江剑”下不知斩过多少高手,这狗官一声惨叫,双脚从踝部被那把剑齐齐斩断,倒在地上。刘福通一把挟住惨叫的铁尔帖木儿,一支剑指东杀西,转南斩北,刹时叫十余名亲兵命丧黄泉。然后剑尖直指狗官咽喉,问道:

    “狗官,快说出那本《御批千家诗》的去处!”

    那狗官双眼一眨说道:“好汉,下官一介武夫,哪里知道什么《御批千家诗》?”刘福通一听气往上冲,手上一紧,剑尖直透肌肤,狗官怕死,连忙叫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那本《御批千家诗》确实藏在下官的家中!”

    说道此处,刘福通忽地戛然而止。满厅会众鸦雀无声。只有花碧云惊讶万分。她知道施耐庵明明说过,他家中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御批千家诗》中藏着的“武学秘籍”,而此时大龙头刘福通却讲出那知府一口应承家中确实藏有这么一本绝世奇书,这件事实在令人诧异莫名。于是,朝坐在刘福通身边的施耐庵投来了长长的一瞥,那眼光似乎在说:“你这书呆子,到底是在骗大龙头,还是在骗我?”

    刘福通接着讲了起来:“当时,俺也怕这狡猾的狗官要什么鬼花招,横剑一勒,厉声说道:‘俺这把剑可是不饶人的,若是找不到秘籍,俺可要杀你的满门!’那铁尔帖木儿连连说道:‘好汉放心,好汉放心,下官把藏秘籍的地方告诉你。’说毕,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绸,那白绸上竟用朱笔划着整个衙署的房屋场院路径图,他指着一处打着黑点的所在说道:‘往西第四进有一个小院,院内有一个照壁墙,撬开灰泥,墙上第三排第四块砖缝里便夹着那本火漆封固的《御批千家诗》!’俺接过地图,将他几道麻穴都重重地点了。然后直奔西院,走过两进小门,俺忽然想道:这狗官既然防范如此严瑾,对这秘籍必然看得重于性命,既然有了这地图,何时去取都是一样,可千万再休着了狗官的道儿。想到此,俺转身便奔回原处,展眼一看,不觉惊得呆了:那狗官躺下的地方,只剩下一滩污血,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施耐庵正听得入神,如此景象大出意料,他不觉无限惋惜地“唉”了一声。

    刘福通续道:“原来那狗官功夫不弱,在俺忙着取书之时,闭了全身穴道,所以被点穴之后尚能行动。俺一离开,他便发出暗号,招来侍卫,将他背走。”

    满厅会众心中暗叹:没曾想蒙古狗官中也有这等好手。刘福通道:“哈哈,众位兄弟一定嗤笑俺这位太师父无能,被一个胡人小辈玩了。倘若果真如此,俺刘福通还有何面目对天下英杰,有何脸面号令你们这些义军首领?那狗官大奸大猾,岂知俺刘福通姜老愈辣,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哪知俺临走之时,已将带在身上的‘臭蓟引路丸’放进他的衣带之内。你们知道,这蓟草奇臭无比。将它炼成药丸,只要一放进敌人身上,一路上便会留下气息,任他藏到王八肚里,也能循迹找到。而且此丸的气味,只有常常习闻久嗅,方能寻出那股异味,敌手自身因体气掩盖,反而难以察觉。当时,俺循着那股臭气,疾步追踪,一直追到离衙署四条街巷的一道小土坡上,果然见几个元兵拥着一乘小轿在疾步飞奔。俺知道,一翻过这道土坡,便是元朝杭州将军的大营,那里千军万马,禁卫森严,再擒这狗官便不容易了。于是几个纵跃,抢到轿前,一路‘翻江剑’撂倒了轿夫卫兵,伸掌击碎轿身,揪出了那个狗官!”

    满厅会众立时欢呼:“大龙头智勇超人,可喜可贺!”

    刘福通得意地点点头,说道:“喂,时间紧迫,当时俺在早已被开山掌击得半死的狗官身上搜出了那本秘籍,只见黄缎面上绣着两行字,道是:“‘绝世秘籍,万古警诀’。俺当时也顾不得细看,施展轻身功夫,迅即离开那道土坡,改形换貌,奔走两日两夜,到了扬州渡口。秘籍到手,俺急不可耐,藏在江边芦丛之中,乘着月色明亮,打开了那个黄缎面包着的秘籍。”

    讲到这里,刘福通故意卖了个关子,叫道:“拿酒来!”随从捧出热酒,刘福通笑盈盈地替施耐庵斟了一杯,然后自己斟满,慢慢品尝起来。

    听到那绝世秘籍到手,满厅会众心痒难搔,而大龙头此刻却慢条斯理地品起酒来,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只见掌坛总管走上一步,禀道:“太师父,弟子们都等着瞧那本秘籍,敢请太师父及早赐众位会首们一观。”刘福通品一口酒,美美地咂了咂嘴唇,说道:“忙个什么?早忙,你都添了儿子娶了亲,省得偌大个汉子还是条光棍!”一句话说得掌坛总管哑口拙舌,不觉朝左侧末位上的花碧云瞟了一眼。花碧云霎时羞红双颊,投来嗔怪的一瞥。

    刘福通一杯酒下肚,兴致又起:“众位兄弟,那日俺在江边芦丛打开黄缎包袱,只见里面又用牛皮紧紧包着数层,扎着密密的麻绳,俺一一解开,最里边果然是一本火漆封着的《御批千家诗》!”

    刘福通说着瞟了施耐庵一眼:“施家兄弟,如何?俺可没有骗你,你却骗了俺这堂堂总坛大龙头!”

    施耐庵连忙起身打躬:“大龙头息怒,晚生委实是为了脱身!”

    刘福通笑道:“罢了,这便是弄假成真、歪射正着,要不是你瞎说,俺只怕要去翻遍你施家的坛坛罐罐!”他接着讲述道:“待俺打开《千家寺》一看,不觉大叫上当。原来那书里除了什么‘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一类的老古董之外,哪里有一个字的武学秘诀?”满厅人一齐失望地“啊”了一声。

    刘福通续道:“当时,俺一遍一遍地翻找,也没找到一个有用的字句,一气之下。几乎将这本破书一把撕得粉碎,撒进那茫茫大江之中!事后一想,这本书既然举世瞩目,那狡黠的狗官铁尔帖木儿又如此珍视,只怕其中大有奥妙,只因俺书读的忒少了,悟解不出,因此捉摸不出其中精义。此时,要是有一位知书识礼的秀才在眼前,岂不甚好。想到此处,俺忽地脸红心跳,唉,怎么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些读书人被俺这把剑杀破了胆,哪还敢来撩虎须?此时,俺后悔不该把天下读书人都看成废物,胡乱诛杀,如今再去求他们,岂不是自找没趣。一路上俺自怨自艾,愧悔难当,无意中忽然想起了这位施家兄弟,如今正禁在观澜阁中,拿回去让他瞧瞧,倘若瞧出奥秘,俺便改换主意,不仅不杀他,还要重重地赏他。倘若解不出来,俺便这么一剑,喀嚓斩下他的头颅,以消俺这晦气!”

    花碧云望着施耐庵,眼里透出欣慰的目光。心想:一定是施耐庵早已解出书中的无穷奥秘,大龙头才如此优礼相待,他才能从阶下死囚变为座上宾。

    刘福通又道:“昨夜五更左右,俺到底赶回了乌桥,不及喘息便直奔‘观澜阁’水榭,找到了这位施家兄弟。”他说到此处,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施耐庵面前,抱拳齐眉,说道:‘施家兄弟,往后的事,文绉绉疙里疙瘩,就请你代劳了。”

    施耐庵连忙回了一揖,慢慢清了清嗓子说道:“太师父、大龙头、刘老伯!”

    一句话未说完,满厅会众竦然一惊:“什么刘老伯?!这书生一介寒儒,何德何能,竟然与总坛大龙头攀起亲戚来了,好大的胆子!

    施耐庵倒不在乎,朗朗说道:“众位会首、旗首,昨夜五更,只见刘老伯匆匆而至,一身风尘,倏然来至晚生面前。斯时矣,刘老伯掸几案、展黄袱、解丝绳而展秘籍——”

    会首中几个急性子的大汉早已听得又腻又烦,不觉大叫:

    “兀那秀才,休要咬文嚼字,快讲快讲!”

    大龙头刘福通闻言大怒,拍案而起:“哪一个兄弟如此放肆?俺就爱听施家兄弟这如珠谑语。你们这些人,只会刀枪会友,出口伤人,哪一位能诌出施家兄弟这样的文章来,俺刘福通跟他磕三个响头!哼哼,还不跟俺老老实实听着。”说着,回头对施耐庵和颜悦色地笑道:“好兄弟,讲!”

    施耐庵点点头,续道:“四目对视,一番琢磨,便将那《御批千家诗》中的奥秒,彻底揭开!”

    满厅会众一时又惊又喜、又妒又恨。喜的是这“绝世秘籍”终于揭出奥妙;恨的是,区区一介穷酸,竟然压倒了大龙头。

    施耐庵对刘福通说道:“刘老伯,请将那本《御批千家诗》赐晚生一用。”

    刘福通说声好,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缎子包袱,捧给施耐庵。施耐庵慢慢打开,露出一本赭色书皮,徽州熟宣装订的《御批千家诗》。

    施耐庵翻开数页说道:“众位会首、旗首,相传这《御批千家诗》出于宋朝徽宗皇帝手笔,乃是攻书入门的必读之书,故尔人称;只须诵熟千家诗,不会吟诗也会吟!不过,这本标着‘大宋宣和元年刊印’的《御批诗》,却是一本假冒的书!凡是读书人都知道宋徽宗书法天下一绝,飘逸饱满、铁骨银勾,大有上追虞、王,下比颜、柳之慨。可是这些批笔,形似而神非,外逸而内不劲,故尔晚生知它是一本假冒皇帝御批之书!”

    这一席话说得深入浅出,在列会众听得十分有兴味,就连那几位胸无点墨的会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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